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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
东篱下 2023-01-29

我一直觉得,搬家是我人生当中的一道分水岭。

搬家前住在老房子里,我天真烂漫、自由快乐,虽然也有烦恼,但快乐是主基调;搬家后,忧郁、苦闷、烦恼成了我生活中的主要色彩。

当然,这跟搬家可能并没有直接关系,就算不搬家,到了一定年龄,快乐也会减少,烦恼也会随着增加。但无论如何,我的快乐的时光大多是在老房子里度过的,因而不由自主地就将快乐与老房子联系起来,似乎老房子里储藏着解锁快乐的钥匙。而我,自从搬家后,却再也没有找到那把“钥匙”。

如今,老房子已经被推平了,就算再回到那个地方,也找不到半点老房子的痕迹,那把“钥匙”自然也不知下落了。可是,扪心自问,就算真有这样一把钥匙,又真被我找到了,我就能解开现在的心结吗?不得而知。

我时常在午后的阳光下怀念儿时在老房子侧面玩猜字谜和过家家的游戏。那时也是这样的阳光灿烂的午后,但是老房子的一侧有一排柴房,正好遮挡了阳光,于是这条阴凉的过道就成了我们午饭后上学前这段时间的游玩圣地。我们刚刚认了不少字,就煞有介事地玩起猜字谜,玩法是各自用树枝在泥地上刻下字的形状,然后再用泥土掩盖住,让另一个人猜,如果他猜不出来,那么就是写字的人赢了。这个游戏的关键在于把握好刻字的力度,确保刻在泥地上的字既不会太浅又不会太深,因为前者会让猜字的人觉得你故意为难他,后者则会让猜字的人很容易猜出来。有时候我们也会玩难度稍大一点的过家家,之所以说它难度稍大一点,是因为这个游戏需要的工具比猜字谜多一些,最基本的要求是要垒一个简易的“灶台”,有了灶台,自然少不了要有锅碗瓢盆。当然,大人是不可能让我们把家里的餐具拿去玩的,于是我们就去向最大方无私的大自然索取,我们拿砖头垒灶台,捡瓦片当锅,拿树枝当铲,采树叶作为食物原料。我们像大人一样,点火、添柴、炒菜、装盘,做这些的时候我们是多么高兴啊, 好像我们吃的(假装吃)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离开老房子后,我再也没有玩过这些游戏了,或许我在搬家前就已经没玩了,毕竟年龄增长了,初中生再玩过家家岂不是被人笑死?但是在新楼房里我又玩过什么呢?我想不起来,或者说着实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只能想起来在新楼房里我发愤苦读,惟恐年级第一的宝座不保,可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成绩却始终比不上在老房子的时候,虽然在老房子里我并没有那么认真。我还能想起来在新楼房里时不时爆发的可怕的“战争”,战争的起源是我爸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只要他不高兴了,全家人都得噤声,即便如此,还是有可能点燃他的怒火,每次他生气时,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会成为这次的出气筒。紧张、焦虑是我在这个新楼房中感受到的主要情绪,而这种情绪它甚至影响了我一生,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紧张、焦虑中度过。

真的,我真的把解锁快乐的“钥匙”丢在老房子里了,我忘了把它带走,而今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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