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几天,这些人里近乎一半已经体力难支,碍于大当家在都不敢流露分毫,只强打着精神气瞪着眼看向马车,实际手心冒着虚汗,咽了几口干唾液湿了下嗓子眼,继续趴在虫蚁肆虐的草丛里。
马车上两侧的角灯随着颠簸前后左右的摆动,一只暗器倏的破空刺破灯罩,烛火瞬间熄灭,高冲警备的抽出绣春刀,随即又从密林飞出数只飞镖,李如松、高冲以兵器阻挡,只听到“当”的几声金石之响,暗器被隔开,翻身下马的李如松护在车辕一边,高冲则护在另一边,以防止马车里的人被别的暗器所伤,斜刺里忽的跳出数条大汉,粗布衣裳宽肩后背,个个彪壮凶狠,几乎是瞬间,他们将马车围住,不由分说的挥着长刀劈来,李如松单挑五人,逢源游刃有余,他手劲大,一刀撂开最前的汉子,足尖踹在另一人心窝,另一侧,高冲同是艰难抵抗,到底是在北镇抚司混了几年,热血糊在脸上眼也不眨继续与贼人厮杀,陆绎在马车握紧身侧短刀,帘门被蛮力撕开时,他快速出手,尖刃雪亮一闪,直刺对面人面首,那人惨嚎出声,抬手捂在右眼位置,血水顺着指缝潺潺流出,陆绎旋身掠出,一把揪着其中一人的衣襟口,掌下使力将他甩到了数丈开外,为首的贼人啐出嘴里的污血,沉沉夜色下,他竟也瞧不清陆绎的长相,借着月光,隐隐觉得此人有些陌生,他身量与谢子衿差不离,可偏偏就能辨别出二人的不同来。
“你是谁?”他恼恨问道。
陆绎轻笑,“你靠近点,不就看得清楚了。”
他当然不会傻到真的靠近,反手招来了余下几十人,将三人一车围得水泄不通,“老子管你是谁,先给大当家祭刀再说。”
早瞧出端倪的人墙外,传来窸窣的钻草响动,这边缠斗不休,紧随在后的明军将士人虽不多,却也是骁勇善战之辈,划分三方将贼寇自外圈住,原先声势颇为嚣张的贼寇一时乱了乱,四下去张望,为首的强自镇静,摇着长刀呐喊,“兄弟们莫怕,咱们人多,杀出去!”
陆绎冷声而笑,瞥到草丛深处马儿嘶鸣,皱眉借力踩在车辕,身轻如燕自棚顶飞身越过人墙,直奔草间掠去。
今日之计,早在俞大猷等的筹谋之内,包括午时的逮捕,也仅仅是做了个让海寇误会的假象,陆绎假扮谢子衿,由护卫掩送到别处,所抓的那人中毒身亡却不再陆绎意料之内,想来是他们多日盘踞在此,吃食渐少,那人才在林中挖食,反中了樟毒,樟毒加菌毒,回天乏术。
今夏几乎是被自己闷醒的,她蹒跚起身,舀了点水浇在香龛里,原先燃了一半的龛笼滋滋滋冒着白烟,使劲揉了揉眼,仅着亵衣的今夏抖着手指披上外袍从门缝瞧到守在门边的岑福,她不敢出去,只在房内寻了点茶水扑在脸上,迷蒙的思绪有了回转,人也清醒不少,坐在凳子上,喝了几口凉茶,官驿里的特殊她不是没有发现,陆绎大抵是不想她跟出去,所以一直瞒着,他傍晚与谢子衿不知相商何事,子衿从后门走时,她悄悄尾随,听到他们此行去往泉州,而且官驿小吏提及林道乾,满面欣喜,应是真的大战在即,联想种种,一切自然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泉州有谢赟,子覃该是没什么危险,而谢子衿这么着急的往那边赶,便是海寇的人打了子覃的主意。
她默叹口气,挠着乱哄哄的发丝,就着茶壶喝净了剩下的冷茶,蹑手蹑脚的穿好衣袍,挽好长发,戴上顶瓜皮小帽,随即爬上床榻翻找手铳,被衾曳地,踩在上头,没有任何声息,她将手铳别在腰间,行到桌边拿起杯盏高高举过头顶,然后重重摔下。
岑福听到屋内声响,紧张的贴门唤道:“夫人?夫人您醒了?”
今夏不答话,继续摔了另一只杯子。房门打开的瞬间,她从窗户一跃而出,几乎眨眼便消失踪影,屋内是黑黢黢的没有光亮,但可以确认的是,里头空无一人。
饶得今夏再自诩聪慧也想不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院墙的这个高度,她勉力试了下,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想了想,甚是惜命的抚着自个的腰肢,从狗洞钻了出去,卡了一半才发现外头也围了守卫,今夏颦眉,不得已打晕了离自己最近的卫兵。
从马车的痕迹看,大概能确认行驶方向,她记得林姨打尖的客栈有马匹,于是发足狂奔,两边离得不远,凭借她三脚猫的轻功,片刻便已到了大门口,二更棒子响,打更的小哥巡夜到了客栈处,进去讨了杯水喝,店家也算热忱,每晚打烊的时辰是一拖再拖,现下生意不好做,有时夜里也能揽点活计,今夏哼哧哼哧的一下扑在柜台边,正擦洗桌椅的小二认出她,十分惊奇,抹布扔在一边,几步跑过来,“客官,这么晚了,你这是?”
她摸出制牌,大喘气道:“六扇门……快快,征用你家马匹。”
“我就说您与那位陆公子相貌不俗,定是有头脸达官显贵,您等着,小的这就给您把马牵来。”
今夏听着他吹捧暗自好笑,她是做梦都想升到达官的位置,可惜现下还是个跑腿的,小二只忙不迭往后院跑,果真半晌后牵了匹骏马,身侧还跟着店家,那店家更是殷勤,备好了酒囊肉脯贴在马腹边的布袋里,“官爷,这里头吃的喝的都有,您晚间办差,实在辛苦了。”
她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再不多说,今夏翻身上马,从官驿另一侧绕过,瞧着前头火把铮亮,更是不敢耽搁,绕到正路后,这才循着车轱辘印子一路追赶过去。
入了密林,方向难辨,陆绎顿住阖眸细细听风辨位,须臾他身形微转似鬼魅般瞬间穿过棘草跃到黑影后头,掌风凌厉向他袭去,那人惊惧闪躲,朦胧月光下,是个身量颇高横眉悬鼻厚唇的汉子,陆绎在画像上见过,此人便是曾一本,因陆绎招式太快,他吃不准方向,连连挨了好几掌,后退几步呕出一口血,人也靠在树上动弹不得。
陆绎上前,未料他忽的从袖口甩出暗器,骤然朝他打来,他侧首,卷起袖摆将暗器顶到树杈上,再回头,原本靠在树上的曾一本已没了踪迹,林间隐隐传来马蹄声,甚至能听到熟悉的驾马轻呵声,尚在愣神功夫,一匹通体泛棕的长骢骏马从他面前飞驰,今夏在马背扬声道:“大人,上马!”
骏马擦身瞬时,他踮脚跃上马背,衣袂翻飞,在夜空里划出一道银色的光芒。
“第三回,大人你居然对我下药……我可记着了。”今夏咧嘴喊着,一张嘴灌了一口的风,呛得她话也说不利索,攥着缰绳的手愈发用力。
陆绎无奈,长长叹出口气,双臂搂过她,改为握紧缰绳,脚蹬夹紧马腹,紧追着前方另一匹马。
曾一本受了重伤,在马上又呕了几口血,硬是撑着急驶到渡口,他几乎是翻到在地,匍匐了片刻,被渡口一艘小舟上奔来的人搀扶着上了船。
“站住!”今夏厉喝,抄出手铳扣动火门,刚想打出,陆绎大手覆在她手铳上,瞄准后,精准的射在曾一本腿弯处,他一个踉跄径直栽倒在水里。
“哥哥,干嘛打腿,打他要害!”今夏急道,陆绎只得按住她不停扭动的身子,解释着,“要活口!”
生擒曾一本,才能更好的牵制他手底下那些人,否则,就像当年的汪直,汪直一死,两浙动荡了数年,就是因为牵制海寇的中间人被削去,失去了牵制,海寇如一盘散沙,没有凝聚力也没有了约束,烧杀抢掠肆无忌惮。
陆绎翻身下马,施展轻功,飞身到了小舟上,渔家小舟忽的承受这么大的力度险些要翻,今夏在岸上瞧的心急,转头瞥到木桩子上拴着另一艘,捡起岸上的长刀使劲朝着麻绳砍去,三两下,麻绳散开,她撑起双橹破水往陆绎划去。
水面黑黢黢泛着波光粼粼,遁入水中的曾一本铆足力气朝水深处游,远处波浪一层层铺开,长灯忽的打在陆绎面上,他眉头深皱,环视四周后从船上跳到今夏那方小舟,矮身将她按下,“别出声……”轰隆轰隆的巨大声响从更远处传来,一艘庞然大物正停在渡口深水区,船首亮起的长灯铺洒在水面,能清楚的看到在水里挣扎的人仅露出个脑袋,时而浮在上面时而沉入水中。
船舷上扑通跳下几人,合力将曾一本拖了上去,许是怕惹出事端,大船没有片刻停留,调转方向,渐渐驶离。
“现下怎么办?”今夏仰首,俩人在小舟上对面而坐,她见陆绎似在沉思,兀自撑着橹子往回划水。
“这回说什么你都不能甩开我了,让我跟着你罢,你瞧,方才要不是我,哥哥你可没办法追上他的。”
“依我的轻功,要追上一匹马,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陆绎接道。
今夏虽不得不承认,但这就是事实,陆绎那轻功,就差飞天遁地了,她是望尘莫及,当下只歪论道,“老是这么飞来飞去太伤身子了,所以,还是我种一劳永逸的方式比较好。”偷懒就偷懒,能被她说的冠冕堂皇也是难得,陆绎不语,复拿过她手里的双橹,划了起来。
林道上李如松同高冲已制服了海寇,现场有些狼藉,士兵正收拾着残局,被斩杀的则拖到一边埋了起来,活口者则被押送往军营,白日拔营后,尚留了些将士,营帐也未完全拆,李锡出海,总兵郭成率将士从陆路包抄,算下时辰,明后日基本能抵达饶平拓林澳。
归途中,今夏改乘马车,她靠在后车壁,时不时的撩开窗帘去看陆绎,俩人情愫蔓延的如火如荼,李如松默然看着,心里钝刀子磨的一般疼,他转首,假装去看幽谧深林。
“大人,您把那布包给我。”今夏嘿嘿笑了笑,陆绎垂眸,看到足蹬边的布包,长臂一捞,听着咕咚咕咚的水声碰撞,颦眉取出了酒壶,将剩下的肉脯递给了她。
“还想着喝酒?你倒是准备的丰盛。”扭开酒壶盖子,一股脑的倒了出去,醇香的米酒香气弥漫在四周,登时恼的今夏扒着车窗直叫唤,“浪费啊浪费,大人,您怎么能倒了,这一壶好几钱呢。”
“我还真是低估你了,”陆绎笑道。
“客气客气,不过这酒和吃食可不是我买的,是客栈店家备的,没办法,谁叫我人缘那么好,是吧,李武进?”
她下颌枕在窗棂边,忽然正色问道,李如松略显尴尬的点点头,忙肃容看向前方,不敢再有其他冥思。
回到官驿,她尚在马车上,隐约听到岑福慌张的向陆绎道:“大公子,袁捕快出了官驿,从客栈借了匹马……”他话没说完,诧异的看着今夏拨开帘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她歉疚的朝岑福一拱手,后者面色惊疑不定,忙撑手回礼,陆绎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附耳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回了厢房。
不出一个时辰,押送海寇的将士路过官驿,齐齐在门处稍作休憩,便继续往营中赶。
简单擦洗后,今夏揣着那包肉脯在陆绎门口犹豫半晌,举手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继续锲而不舍的叩了几下。
房门拉开,陆绎没奈何的看着她,“这么晚了,还不睡。”
“屋里头的迷香还没散尽,我怕睡的昏头了,你又把我撇下了。”她努嘴,可怜兮兮道。
陆绎没法,只得放她进门,远远朝着院廊外的岑福打了个手势,岑福会意,当即退回了屋内。
一灯如豆,除了翻阅书册发出的声响,便是今夏托着茶杯汲水声,小半盅从冒着热气到凉透,不见去了多少,她终于憋不住问道,“去往饶平快马后日便能赶到,乘船的话也许还要快些。”
“不,就走陆路,”他双眼未抬,紧紧盯着手里的书册。
“饶平距海澄不算远,大人之前不是说海澄那个知县有问题麽,咱们顺道去海澄看看,”今夏掩不住的好奇,此言一出,陆绎眉头皱的更紧,合上书册,她茶水还没喝完,眼睁睁的看着陆绎拿走茶杯搁到桌上,然后甚是温柔的拖着她行到塌边,开始宽衣解带。
新婚夫妻,坦诚相对早不是稀罕事,今夏惯来脸皮厚,可唯独面对陆绎会露出少有的娇羞,恰如此番,俩人贴合在一处,她满脑子话成了浆糊,只乖巧的被他搂在怀里,光滑的背脊上触手滚烫的温度,他轻轻拍着,“睡罢,明日要早起。”
今夏抬头,在黑暗中打量他俊美的面孔,最后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窗棂缝隙飘来清风,吹动床幔此起彼伏的摆动,怀里的人已经熟睡,他垂眸,浅浅的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次日,天灰蒙蒙,今夏起了大早,闹腾了一夜,官驿里沉寂寂没什么动静,她就着清水随意洗了脸淑好口,风风火火的去了灶间,挽袖和面,淘米煮粥,按照杨岳说的,水大响时才下了米滴了几滴香油,烧开后小火慢慢的熬,待粘稠后,将灶膛未熄的火淋上碳灰,和好的面烙了几张大饼,除了卖相丑一些,味道还能入口,用干净的簸箕垫了纸整齐的码在里头,做好这些,今夏不由得啧啧赞叹,“小爷我怎么这么能干啊。”
大杨要是在,肯定要对她赞不绝口,至少她没把火灶给烧了,也没再戳穿锅底,更没弄混了糖盐,算是功德无量了。
众人牵挂着赶路,简单用了饭,陆绎不发一语的吃完,无人处,他撑着酸疼的脸面微微揉了揉,意味深长的看着今夏,“今早的饼是你烙的?”
今夏点头,“如何,好吃麽?”
“能……咽的下去。”他从善如流,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她道,“你今日似着闲的很,不过下回莫再自个动手了,想吃什么,咱们就请个厨子来。”
“请厨子多费银子,要不您把银子给我,我那儿有个现成的……”今夏狡黠一笑。
他奇道,“谁?”
“大杨啊,他手艺可比醉仙楼的厨子强多了,要不是头儿非逼着他当捕快,现下人家指不定生意做的多红火,”说话间,陆绎又往前行了几步,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今夏跟过去,脸上笑出一朵花。
她的衣物很少,收拾出一个小包裹斜斜挎在背上,前脚才出官驿大门,胳膊就被人拽住,她扭头,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对方。
“走,跟你姨坐一块。”丐叔捞过她包裹,自顾自走到巷子口的马车边,见她还杵在那,没好气的嚷嚷着:“你这孩子,架子忒大了些,难不成还非得叫你姨下来。”
马儿忽的打了个喷嚏,车身颤了颤,随即帘子掀开,林菱一袭浅紫色素纱衣裙,朝她招了招手,今夏立即颠颠的跑了过去。
“俞将军都拔营了,怎的你们没跟着一起走?”今夏疑道,林菱则挽着帕子替她擦了下额际的汗珠,柔声道:“我想着你跟陆绎还在,就跟将军说了要同你们一块走。”
“这……不大妥啊,”他们本是要骑马,脚程还快些,若要带着林姨他们,少不得耽搁功夫,今夏心里慌了慌,扭头去看官驿。
“有啥不妥的,我们还能拖累你不成?”丐叔有些不快,伸手就要去戳今夏的额头,被林菱打在手背,只能讪笑着收了回去,“要不是我那乖孙儿说……”
“前辈!林姨,你们怎么在这?”
远远的,陆绎快步走来,天青色的直身长衫将他眉目衬的温润似水,舒朗不凡,与晨曦明媚的日光相比,竟丝毫不逊色,今夏无心欣赏他的美色,心底忿忿,有些火气,更多的是紧张。
她从不晓得陆绎竟然这么健谈,与林菱说了大半晌,句句不带重复的,简直叫她忍不住拍掌叫绝,她素来知道他嘴皮子功夫了得,未料在长辈前,礼数周全的与她简直是云泥之别,莫怪当初娘亲如此爽快就答应了亲事。
习惯性的用脚尖去蹭地,左手去扣着车辕上夹缝里的草屑,蹭了会地,觉得犹憋闷,于是叹了口气,林菱与陆绎话毕,复牵起今夏的手,“你来,我有话说。”
她只能乖乖上了马车,还未坐定,林菱已语重心长的道,“早几年便说过要带你去泉州老家看看,可一直没机会,现下好了,你若去了见着你母亲给你留的那些物件,定然欢喜。还有你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也盼着见见你呢。”
今夏想起从未谋面的生身母亲,以及林夏两家的一家子亲人,眼眶热了起来,哽咽着道:“姨,母亲留了什么物件给我?”
“有你爱听的话本小书,有你爱玩的拨浪鼓,很多……”她笑了笑,眼角滑下几滴泪,今夏忙伸手想帮她擦拭,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昨日陆绎给的帕子,细细的将那几滴泪抹掉,“姨你别哭,别哭……”可她自己的泪比林菱的流的还凶猛。
过了好大会,丐叔急的原地踱步,扭头看着陆绎,“你说这女人怎的有流不完的泪。”
陆绎自然没办法回答他,他的今夏,曾经为了他哭的肝肠寸断,所以在诏狱的三年,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除了有个姑娘在等着他,最重要的,他不想那个姑娘伤心难过,甚至流一滴泪。
“好了好了,瞧瞧你,像只花猫一样,”林菱扑哧一笑,眉眼柔媚,“这才像个女孩儿的样,没得再用袖子直接抹,不成体统。”
今夏低头瞅着帕子,恍然大悟道,“这是您给大人的?”
“我医馆里还有好些,回头你都带着,”林菱探手摸了摸她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我给你,你拿着也未必会用,真是眼里心里只有一个陆绎了。”
“可是姨,我,我还不能去泉州,虽然我心里是一百个一万个的想,但眼下正是紧要关头,饶平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您要是非得跟着,那我……”她急的嗓子发酸,双手使劲绞着帕子。
林菱安抚的拍着她的手,“我又没说要去饶平,出了广州我和你叔便直接回泉州府。”
“啊?”今夏愕然,睁圆了杏眼,不解的看着她。
(关于张廷栋,前几章有小可爱指出差辈分了,我这么一查才发现真的错了,捂脸,已经做了更正,张廷栋和张廷榜是兄弟关系,文里我设定张廷栋父亲是张元适,也就是张廷榜的伯父,若有其他纰漏,我也是个粗心的人,希望看文的小可爱帮我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