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夫妻俩老是分开搞事业,不大行,建议大人早点解决海寇回来找媳妇儿
一念之暹 2020-05-18

【文前有话说:上一章今夏人设可能写的有点崩,修改后跟六十二章一起发,这一章从前两天就开始码,断断续续直到今天才写好,夏天到了,我一到晚上码文就犯困,这可如何是好??】

今夏可不认为他是普通的小毛贼,“岑校尉所言极是,只是扎人这等活我们六扇门不比你们北镇抚司做的精细,要不,你再来……”她笑嘻嘻,话毕,黑衣人双目露出惊恐,往树干上紧紧靠了靠,下颌抽了一下,今夏立马上前掐住他下颌骨,使劲一卸,只听“咔吧”响动,黑衣人的下巴脱臼了。

布巾被扯落,从他口里掉出一枚圆圆的药丸,今夏啧啧叹息,“连死都不怕,还怕挨刀子?”

黑衣人张了张嘴,只脱臼的下颌使他根本说不出半个字,喉咙深处“咯咯”响动着,面色苍白似鬼,想来十分痛苦,说实话,今夏并没打算太过折磨他,是以见他这样还是难免心软,于是后退一步,用朴刀挡着岑福手里的绣春刀,低声询问道,“你们诏狱里审讯手段花样儿多,有没有哪种既让他架不住说实话又不会要了他的命?”

岑福点点头,收起刀,上前揪着他后衣领,不费劲就拖到了临近的房中,她跟过去,默默在后头看了几眼。

“夫人,要不你回避下?”他把人捆在圈椅里,以黑布罩面,使其不能视物,转身又瞧到今夏好奇的神情,犹豫一下,出言相商。

今夏摆了摆手,“我又不是没见过,”她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双手捧着踱到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驻足观望,“你继续,不必管我。”

抿了口茶水,还没在嘴里打个转,就听到另一声接骨脆响,然后是黑衣人哼哼唧唧的呻.吟,今夏紧张的攥紧杯子,继续盯着。

岑福行到门口唤来官吏去取些食醋来,不光是小吏着愣,连今夏也不明所以,不过那小吏还是快步跑到灶间拎了小半壶来,揭开盖子,陈醋的酸味扑鼻而来,今夏凑近,想看的清楚些,她手上仍捧着杯盏,稍不注意撒了些出来,沾湿了衣袍,忙去寻了块干净的帕子擦拭,再抬头时,官吏早跑没了影子,岑福已肃容面朝黑衣人,从耳壶里倒了几滴滴在他鼻孔里,乍然遭受异物刺激,黑衣人猛地呛声咳嗽,被捆缚的双手也剧烈挣扎着。

“为何要往他鼻子里滴醋?”今夏不解。

岑福静候片刻,又滴了几滴,慢慢回道,“这是灌鼻,与溺水者不同,只要在五官七孔滴入食醋,即便是功夫再好的人,也会损伤心肺,那他这一身的功夫就白练了。”

“这……这也太狠了,”她说话功夫,圈椅里的黑衣人忽的从唇角溢出丝殷红的血,浑身抖如筛子,今夏顺势激道:“官府办案都有一套章法,我身为六扇门的捕快自是反对民间用刑的,不过锦衣卫要拿人问事我就爱莫能助了,你若是公门中人应该也听闻他们的行事作风罢,啧啧……那叫一个狠厉,雁过都得留下几根毛。”

岑福心有戚戚的望了望她,手里的耳壶一个倾泻,倒了黑衣人一身的醋汁,惊的他立刻大叫起来,“大人饶命,饶命……”

“那好,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要是有隐瞒,我可不能保证这位锦衣卫大人是否会把剩下半壶全灌进你七孔里。”今夏威胁一句,绕着他走了几步,心里思量下,在他身后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来官驿?”

黑衣人轻咳一声,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来寻东西……”

“什么东西?”

“账,账册。”

“账册?你可知这厢房是谁的?”陆绎在官驿待的时间不多,但只要他回,便会与她同在一处。

黑衣人顿了顿,颤声道,“锦衣卫陆绎的住处。”

“你既知晓他是锦衣卫,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今夏继续追问,见他面上还罩着黑布,于是一把扯下来,房中烛火投在他略显惊恐的眼里,倒影出今夏紧迫的神情。

“……”黑衣人本就受了伤,此番被逼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急赤白脸的燥的一头汗,他摇着头,极力否认,“我,并不知道是谁,我真不知道。”

今夏哪里会信他,要说此地与锦衣卫有瓜葛的就属海澄的知县,早前张廷榜便说海澄知县不作为,可背地里究竟做何勾当又藏得很深,她甚至疑心当初张廷榜误认为陆绎就是谋害他父亲的帮凶也是此人所为,现下再听黑衣人的狡辩更觉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使得刀法是衙门里的又该如何解释?”她颦眉,稳下心神慢悠悠问道。

黑衣人重重喘气,头也抬不起来,他这副模样落在今夏眼里更是确实了她心中所想,只她犟着性子非得听他说出口,便抄起腰间手铳抵在他脑门,急道:“别想糊弄小爷,快些说,你是不是公门中人,职于何处?”

黑衣人唬了一跳,咬牙愣是不言语,今夏怒极反笑,“落子即是弃子的道理你不懂麽?真是傻得可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去遮掩还有什么用?”

他就这么木愣愣的盯着今夏,显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立在一边的岑福忽的上前,劝道,“夫人莫急,交给我。”

“不成,我非得问清楚,”她脑子里有诸多疑问,一刻也不想等,紧紧将手铳迫在他额头,逼得他不得不仰面看向自己。

正在这时,烛火一跳,院中惊起野猫嘶哑惨叫,她手上偏移,转首看向微敞的木门,拔足往外头奔去,却在踏出房门的瞬间瞥到月夜下一只黑影从树上掠过,来人武功不差,想来已经窥了会,被发现后急忙藏匿,岑福仍守在黑衣人身侧,他几乎是在暗器打来的前一秒察觉不对劲,侧身闪到一边,惊觉此间还有第四人,他忙抽出刀来挡在身前,头也没回朝今夏扬声道,“小心,这贼人还有同伙。”

话未说完,又是几枚暗器刷刷的破空袭来,今夏旋身,没来得及扣动火门,岑福的刀已经叮的一声替她挡了一只银针,针细长如牛毛,没入门框,竟然分毫未弯。

而早前一直在四下守卫的官吏闻声赶来,包抄在厢房不远,隐在暗处的人显然不想动手,一时间众人只屏息以待,如此对峙了半晌,在第二波银针迫击来时,今夏早做好准备,足尖挑起近旁的凳子用了好几分的内力才费劲的踢到银针飞来的方向,除了凳子,她隔空打出一铳,对方该是未料到今夏这般难缠,一番挪腾跳跃才从窗户翻进了屋内,眨眼便将那黑衣人劫走。

人去楼控,除了烛火摇曳,便是一地狼藉,麻绳被利刃割后炸开数股被扔在一边,茶盏也碎了,细细的茶叶丝甚至泼了些在她薄底靴子上,她扭头见院子里的官吏,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再想,贼人跑了跟他们也没关系,于是努力咽下忿忿,又去寻岑福。

“岑校尉呢?”她疑惑问道,院中几人纷纷摇头,今夏沉吟片刻,脸色微变,起身便要追出去,却被拦了下来。

“袁捕快,你不能出去。”

“怎的,你们还想拘着我?大家都是吃朝廷这口饭,你们是军中将士,我是六扇门的,都是有职责在身,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何必要为难我,”今夏直白说道,她这几日走哪身后都有人跟着,画地为牢的日子过的她十分憋屈,眼下又被拦着,心里一急,出口便有些着恼,院中几人被她识破身份有些尴尬,却还是杵在原地不动,军令如山,哪怕有微词,他们也必须执行。

她挽着袖子抬步上前,跨出去半步,还没迈下台阶,顿觉不对劲,慌忙折身往岑福厢房跑去,他的房中同是被翻找的痕迹,衣衫被衾俱是凌乱不堪。

“连你房里也被遭腾成这样了,”今夏扶着门边叹息,“究竟是什么账册……”

岑福如释重负,岔开话题道,“他们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眼下官驿怕是也不安全了。”

他话没说完,今夏打断道:“正好,收拾收拾明儿去寻大人。”

话毕,她扭头往院子走去,到了一处石凳边,坐下小憩,视线调转见岑福皱眉沉思,默了会蹲下身子去扶桌椅,今夏则举目凝望星空,在天顶略偏东北的方向,寻到了北斗星,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北指,天下皆夏,一晃眼她居然已经在此地待了快俩月,然而这俩月她与陆绎又是聚少离多,常常她白日醒来已经不见他身影,晚间他回来时今夏早耐不住困劲睡了过去。

锦衣卫办的案子涉及朝廷官员的,不让她知晓也情有可原,毕竟她与陆绎都在公门,各司其职,互不牵扯,可为人妻者,今夏又觉着她该把此事弄得清清楚楚,在凳子上又坐了会,她复起身往自己房中走去,门栓插上,将适才被黑衣人翻乱的衣衫捡起用手使劲拍掉泥土重新收好,擦了把脸倒头卧在了榻上,不多会已进入梦乡。

依着今夏的打算,天一亮就去寻陆绎,可当她背着包裹手里捏着大饼刚咬下一口时,就在庭院里瞧到个十分熟悉的背影,他面对岑福,正低声说着话,雾蒙蒙的晨间,背上的发丝还带着水汽,衣角都湿了小块,今夏心里咯噔一下,小步走过去,岑福听到脚步声往她这边看,后者也立即转身,今夏吃惊道,“岑寿?你怎得来了?”

这时节,他该在泉州林姨那儿,岑寿一身夜露,想必是赶了一夜,面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放下饼,她凑到岑福岑寿边,疑声问道。

岑寿尚在平缓气息,“林大夫在医馆被袭,受了点伤,确认是海寇所为。”

“伤着哪儿了,严不严重?”今夏急道,有丐叔和谢赟,再不济还有岑寿和高冲,怎就会受了伤,她脑子里乱哄哄,手上捏紧大饼,饼屑一点点被她扣掉在地上。

“手臂擦伤,就是精神不大好,陆前辈在旁照顾着,现下也搬到离医馆远些的地方了,林大夫放心不下,唤我来饶平看看,”岑寿说罢,四下打量着,“哥,我听门口吏从说昨晚你们这遭贼了?”

岑福点头,眼底微微露着忐忑,只是转瞬即逝,他侧首看了看今夏,见她神色并无异样,不知在想什么,顿时心急如焚,大公子不在军中,她这一去势必瞒不住了。

“可惜叫他给跑了,”今夏长叹口气,低头看着饼,懊悔的咬咬嘴唇,除了陆绎她就林姨这么一个血亲的人了,若是林姨有什么闪失,她该怎么办?

说话间,从大门处跑来个官吏,因为着急险些绊倒,岑寿搭手拉了他一把,小吏擦了汗连声道谢,又转头看着今夏,气喘吁吁道:“在城东树林发现一具尸体,黑衣打扮,不知是不是昨晚的人,刘大人命我来请您过去看看……”

“哪位刘大人?”她才来几天,印象里并没有见过这等人。

小吏终于把气喘匀,一字一句回道,“自然是衙门的县令刘泊翁大人,”方才衙役来传报时,一脸的不耐烦,只差拿脚踢在他身上,在官驿打混了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像这种狗仗人势的也屡见不鲜,官吏算是处在公门里最下层的贱吏,人人都能拿捏,被人吆喝了也得笑脸去迎,不过京城来的这位袁捕快生的面善又好相处,他忍不住掏句心窝子道,“您快些去,要是迟了片刻,惹得他不高兴,是要倒大霉的。”

闻言,今夏不由得咧嘴笑了笑,“小爷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说着举步往大门走,岑福岑寿对望一眼,忙跟在后头。

外间的衙役等的不耐,搓着手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看到今夏却堆了一脸的笑容,“马车备好了,袁捕快请!”他躬着身子,瞪了身后坐在车辕上的人,那人颇为识相的跳下马车,去搬了踩凳搁在车边,今夏不自在的笑道,“这位大哥,太客气了,我骑马就成。”

“那可不行,刘大人特意嘱咐的,您要是不上马车,就是叫咱们为难了,”衙役语气不善,分明有点蛮横的架势,岑寿看不过去,冷哼出声,“我瞧你官威比你家大人还厉害,难不成袁捕快不坐马车你就要把人绑了塞进去?”岑寿话刚说完,今夏立马点头附和,“那……我还是自个乖乖上去罢,要是被绑着得多难受。”她抱着双臂,低头偷笑,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岑福憋不住嘴角抽搐着,浅浅叹了口气,暗暗思忖,本以为一场风波后岑寿能收敛点,这会儿看,还是少不得嘴贫。

想到此,他皱起眉,细细打量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衙役,瞧他吃瘪,守在门边的几个官吏心里出了口狠气,昂首挺胸将腰杆立得笔直。

再未停留,今夏踮脚蹦上马车撩开帘子矮身坐了进去,岑寿则驾轻就熟的拉过马绳,原先要赶车的被晾在一边,此刻只能怯生生的坐在另一侧,紧张的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有劳大哥前头带路!”今夏拨了车帘客气道。

衙役点头,抬手擦拭下额角冒出的汗,正为自己保住小命而庆幸了会,眼角余光瞧到绣春利刃斜斜挎在面容冷峻的男子腰间,那汗就流的更多了,这是锦衣卫,饶得他虽未着飞鱼服,衙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僵硬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意,他甚是恭敬的朝岑福拱手,末几觉得不妥,又从马背上翻下来,谄谄道:“大人,要不您也到马车里……”

“狗腿……”今夏在车内挑着眼皮。

“没见识……”岑寿在车辕边紧了紧缰绳。

岑福连眼神也懒得投过去,自去牵来外头早早拴好的一匹马,衙役见状,面色有些讪讪,索性闭嘴行在前头带路。

眼下这季节柳絮飘飞的势头正猛烈,无风又燥热,尤其在狭窄的车厢内,更是浑身难受,才行了半盏茶功夫,今夏已经后背黏湿,打了帘子探出脑袋去透透气,岑寿立时递了水囊过去,今夏接过,也不客气扭开塞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复又旋紧,她半边身子靠在车框,在一阵阵颠簸中欣赏道路两边的景色,绿树成荫,偶尔吹来和风纾解了闷热,可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于是朝岑寿问道,“伤我姨的那些人逮着了麽?”

“抓着了,”岑福继续驾车,默了默又道,“陆前辈豁出半条命逮着的,他不愿意送官,硬是把人揍得只剩一口气。”想起那场景,岑寿仍是惊叹,要不是林大夫拦着,阵仗大的十里八街的都能围过来看热闹。

“我叔……不愧是大人的堂爷爷,够狠!”今夏松了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过了好大会才道,“可真把人打死了也麻烦,跟官府又牵扯不清的,我叔这急脾气,倒拎着随便揍一顿得了,他那不是有好些毒药麽,喂他们吃几颗,折腾够了再给解药。”

岑寿猛地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随即摇着头转了过去,今夏愣了下,往外凑了凑,“怎的,我叔还真给他们吃毒药了?”

“果然是一家子人,”岑寿嘀咕着,扬起马鞭抽了下马背,另一边的马夫紧紧扣着车框,生怕被甩出去。

不多时,眼前渐渐映入一顶翠绿色油纸伞,两撇胡须瘦脸身量不高师爷模样的人手撑着伞,时不时的四下张望,倒是伞下体型敦厚面皮白净却没甚血色且衣着七品官袍者,闲闲摇着纸扇,近手边小厮捧着茶盏,今夏垂首看着自己手里的水囊,再抬头看看那顶精美的茶盏,感慨,这哪里是来办案,分明是偷得浮生来赏景的。

听到马蹄声,几人转头,刘泊翁随手推开师爷,顶着日头稍显笨拙的行来,“袁捕快,辛苦辛苦了,宋师爷,赶紧看茶,这是我素日常吃的茶,品相虽俗陋,但是味道极好。”

师爷眼风一转,将伞柄递给身后的人,自个从茶盘子里取了个杯子斟满茶水,今夏刚跳下马车,受宠若惊的摆摆手,“这个……刘大人,咱们还是办案要紧,茶水就免了,再者,我刚刚喝了半水囊了,这会儿撑的难受。”她呵呵一笑,婉言拒绝。

“对对,宋师爷,快把尸体抬过来。”刘泊翁沉声命道。

今夏忙出声制止,“万不可移动分毫,尸体现下在何处,我过去看看。”一面暗骂一帮子粗人,一面在宋师爷的指引下往林内走去。

许是天气炎热,加之附近蛇虫鼠蚁较多,面部被啃食的血赤糊拉,且外衫黑色夜行袍衫有撕咬痕迹,她在近处蹲下,头顶的柳枝随风摆动,从枝丫间隙抽出的棉絮也随之交叠溢出,日夜积累,最终临雪般洋洋洒洒的铺在地面,她认真看了半晌,在其肩头发现明显伤口,正是昨晚她砍的那刀,而黑衣人脖颈处青紫色的指腹淤痕十分抢眼,帕子倒是有,但她不想用在尸体身上,白白浪费一条实在可惜,只仰首询问,“仵作呢?”

宋师爷为难的看了看她,今夏立时明白过来,有礼相道:“手笼子可有?”

闻言,刘泊翁倒是先应道,“有!”然后肥厚的大掌一招,有人扛着小木箱置于今夏手边。

偌大的府衙连个仵作也没,竟还有成套的工具,打开后,一应俱全,有掘墓用的折叠锄头和铲子,有用于抵御尸臭的布条、蒜、姜和醋,可惜她一样也用不到,今夏挑挑拣拣翻出手笼套在手上探向尸体喉骨,最终证实是因喉骨被人掐碎而亡,且死亡时辰约摸是在昨晚子时后,正是他们逃出官驿后不久,那个潜藏在外头树梢上的人,岑福倒与他交过手,今夏唤来岑福,示意他看向掐痕,岑福惊道,“小擒拿拂穴手!”

“没看错?”她确认一遍,岑福颔首,“没错,昨晚我与他交手,他使了这么一招攻我喉部。”

这就奇了,既是一路人,怎的还起了杀心?

“袁捕快,有何发现?”刘泊翁凑近,那柄油纸伞也遮在头顶,今夏顿觉凉快不少,她颦眉拱手朝刘泊翁解释,“确系昨晚的黑衣人,而且,他应是死于同伙之手。”

“同伙?”刘泊翁甚是惊异,不由自主的朝足下尸身多看了几眼,啧啧叹气,“纵是死有余辜,只断了线索,叫袁捕快着难了。”

今夏在公门见过不少颐指气使的官老爷,像刘泊翁这样好脾气的还是头回见,心底疑惑,回话也是斟酌再三,“这是我们六扇门的本分,天下为公,哪里敢叫苦叫难。”

“官驿简陋,早前我就跟陆佥事说要把你安排在我那处宅子里,小是小了,但是典雅清寂,”此言一出,今夏算是明白了,此番殷勤,全然是因为京城来的锦衣卫陆绎,她不过是块翘板,不过,今夏倒是乐在其中。

天际,轰隆隆一片雷声,六月天,说变就变,方才日头才要升起,转眼就浓云蔽日,前些时候一直下不起来的大雨似乎酝酿着就要落下。

今夏请示先把尸体运回府衙,由承差记录详细的卷宗,刘泊翁允,命衙役将人抬了回去。

趁着雷声趋响,刘泊翁上了路边稍大些的马车,他盛情相邀过府用午饭,今夏只想在雨前赶往军中,于是连连拒绝。

“小爷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坐在官驿廊檐下栏杆边,今夏盯着瓢泼大雨出神,足尖踩在栏边水洼处,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水花,头顶雷声震耳欲聋,远处闪电如银光劈开苍穹,怪吓人的,她缩了缩脚,侧耳听着雨声拍打房檐然后坠入地面的声音。

“哥,你说大公子现下不在军中?”岑寿大睁着眼,低声与岑福道。

“这雨来的及时,否则,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雨势渐大,甚至蒸腾着氤氲的雾气,院中的银杏叶禁不住摧残从密匝的缝隙里飘落。

兄弟俩一时没再讲话,过了片刻,岑寿耐不住道,“大公子是把账册都放你这儿了罢?你可得看仔细了,别被夫人发现。”

“这还用你说,”岑福瞥了他一眼,目光复杂,“这事儿是你一手办的,嘴巴闭紧点。”

“哥,就这么瞧不起人啊,我也是有脑子的,”岑寿辩驳,转而看着已攀爬上栏杆的今夏,心里却是想着海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便缓了语气同岑福商议,“要不我借口回泉州,绕路去海澄盯着那知县,万一在大公子回来前,他有什么动作,咱们也好提前晓得……”

“去了趟泉州,倒是聪明了一回,”岑福道,他视线在岑寿面上溜一圈,拍了拍他肩头,嘱咐着,“千万别露了行藏,也别与他们动手。”

岑寿重重点头。

因裤脚浸湿,今夏自去内室换了衣袍,出门后依在墙边,指尖抚着腕上手环,动作很轻,手绳用金扣子扣着,圆润小巧的扣子已被她摩挲的甚是光滑,银的是耀眼,金的是夺目,拢在袖子里带着她的体温,今夏瞧着,满心欢喜,“娘,您还没喝过我敬的茶,不过我是早早就把您当成娘亲了,您可得保佑大人平安归来。”

**********************************

蔚蓝的海面被虹霞分割成了两处壮观的景致,西北面暴雨如注,东南面却日朗乾乾,海浪层层叠叠起伏,海天一色间,驶来一艘快船,桅杆上船帆呼啦啦作响,从海面箭矢般驶向岸边。停船靠岸后,船首跳下一人,面露焦急,许是奔跑中不慎踩到白沙里的石砾,疼的他嗷嗷叫唤,只他疼归疼,步子却一点没放慢。

小岛植被富饶,湾道前泊了三十余艘大船,岛屿另一头,仍有数十条,目前在修葺的便是陆绎所在的这条,不单外形酷似福船,连内里装备皆如出一辙,难怪海寇如此猖狂,论军械设备,他们不比明军差,这些人大多出身草莽,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良善者被逼从之也有,却是少数。

海湾口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头笑声阵阵,三两成群聚在一处的海寇放松警惕,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然离不了下水捕些鱼虾海物,升了火的大锅热水翻开,滚烫的烟雾缭绕在草棚四周,一边还没来得及开膛破肚的鱼虾仍是鲜活,其中一人拎着褐红色的虾钳就要往锅里扔,这时一双大脚忽的立在门边,随即那人一脚踹翻了滚水,离得稍近些的瞬间抱腿惨嚎,凄厉至极。

“谁再给我生火垒灶,老子就把他扔在锅里煮……”撂下狠话,来人转身离去,留下惊惧未定的众人。

山脚边的石窟,天然形成的奇石耸立,原是些山林野兽夜宿的地方后被拾掇出来以供曾一本休憩,他腿伤反复发作,严重时夜不能寐,弹片虽已取出,却因药材不够,耽搁了些时辰,只能靠酒来麻痹疼意。


推荐文章
评论(18)
分享到
转载我的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