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诗晴的丈夫满纶在重庆文旅局工作,因为一次跨省的话剧巡演和霍欢有了工作上的交接。两个人聊得投机,谈及两人师承发现还是同门,越说越热乎,亲近程度竟到了称兄道弟恨不得歃血结义的地步。后来满纶邀请霍欢去家里做客,非要喝两盅以慰藉校友兄弟之谊。
霍欢在客厅里看见了刘耀文小时候的艺术照,手腕上戴着那条再眼熟不过的红绳——霍欢的母亲总共编了两条,一条添了个蛇的金坠子在霍欢手上戴着,一条加了只小金鸡给了刘耀文。
诸诗晴看到霍欢的眼神在这张照片上逡巡了很久,又听他打听了很多照片上的小孩子的事情,自然起了疑心。“他刚看见我的时候就蛮震惊的,说我很像他的一位故人,又对着小文的照片问东问西,当下我就猜出来大半。不好不回答他,只是说我姐去世之后小文被送给我最好的朋友抚养。后面他还想问我小文的现状,我只告诉他小文被送去娱乐公司学了唱歌跳舞。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含糊着说是因为他和我姐是旧时老友。我姐的老朋友没有我不知道的。”
诸诗晴找到丁程鑫之后把所有情况和盘托出,她本意是不想让刘耀文和霍欢相认,她想拜托丁程鑫从丁凝甚至丁穆齐那边寻求帮助阻止霍欢去找刘耀文。
“至于你母亲,我不知道她怎么去世的,但就在你刚出生不久,她坠楼身亡了。当时警察说她是自杀,诗晴阿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诸诗晴当时在北京读博,诸诗茵刚谈恋爱的时候用MSN给她发过消息,说喜欢了一个男人,两个人在一起很快乐,诸诗晴还对他们表达了祝福。可没过几个月,诸诗茵给她发消息说自己怀孕了,但是这个男人不愿意娶她——他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他说没办法给诸诗茵名分。
“霍欢骗了她,我姐姐被迫成了插足你们家庭的第三者。对了,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姐姐是很明智的人,绝不可能因为脑子一热就什么也不管不顾。她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和霍欢分手了,瞒着所有人搬去了邻省,偷偷生下小文。我们家是很传统的家庭,我父亲是古板得像活在封建时代一样的人。我姐姐没敢告诉他,她也不让我管。我当年读书离得太远,学校和导师要求又特别严苛,又赶上一个很紧急的课题……”
诸诗晴本想着过年放假回来看她们,没想到还没等寒假,诸诗茵请的保姆给她学校打了电话,说诸诗茵因为意外去世了。诸诗晴赶回来处理姐姐的丧事,也安置了刘耀文。老人不愿意要这个父不明的孩子,让诸诗晴把他送到孤儿院或者送给别人家寄养。
“我朋友他们夫妻俩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人品有保证。我当年还没结婚,又上着学,带着小文很不方便,对他的成长来说也不是好事,就把他送到了他们家。”
“他如果没死,我可能真的会如诗晴姨的意,阻止他找你,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但是他现在死了,我选择把事情说出来,是因为,你从血缘关系上和我是亲兄弟,在遗产方面你是有权力……”
“我不要!”没等丁程鑫说完,刘耀文猛地直起身来,瞪着墓碑上霍欢的黑白照片,干脆地说,“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爸妈对我也很好,这些事情就当我没有听过。”刘耀文梗红了脖子和耳朵,那股火气把丁程鑫唬得心里一晃。
然后他稳了稳神,拍拍刘耀文的肩膀,“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太突然,你先别急着发火,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想法了随时跟我说。咱先回公司,接上小贺和浩翔,看看他们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没。然后去吃顿烧烤。”
刘耀文没有随着丁程鑫的手臂往前走,站得定定的,直视着丁程鑫的眼睛:“丁哥,这件事没有再思考的必要了”,他侧了侧身子,用手指着墓碑,“我和他只见过一面,他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我的亲生母亲用自杀的方式抛弃我,于我而言,也只有生恩,没有养恩。甚至我就算想去报这个生恩都没处可施。你明白吗丁哥?他们是我生命里以前没有多少关系,以后也不可能有联系的陌生人……”说着说着,刘耀文的声音哽咽了,泪大滴大滴地砸在石英砖上,终究是忍不住,抱着丁程鑫,埋在他脖颈间嚎啕大哭。
十六岁的刘耀文哭起来像个小狗,呜呜咽咽地低吼,哼哼唧唧地含糊不清,一味不要命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