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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玫瑰庄园的往事
皇宫的后花园内有一处幽静的小湖， 此刻来了一个新客人，一只优雅的白天鹅。阳光明媚，湖面上映出她美丽的倩影。她的一只脚掌上被人挂了一把锁头，拖着这沉重的锁头，她只能垂着头安静地浮在水面上，从远处看好似一幅漂亮的静物画。此刻，这只天鹅即月亮夫人想起许多往事。
Pluto乘着年轻的造船师旺卡的战船打败了大黑龙之后，就带着弟弟王尔德等一干人马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了自己的草莽政权——黑暗城堡。没过两年，自命不凡的Pluto就自封为冥王。
因为给冥王打造出了优秀的战船，旺卡的小破船厂获得了冥王的支持，得以迅速发展，虽然因此获得不少利益却也和冥王的政权捆绑得越来越紧密。
一日傍晚，旺卡结束船厂的工作，准备回家，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没有早饭吃的小作坊创业者了。他穿着笔挺的西服、干净的皮鞋，马车车夫给他开门，刚要迈步进去，一个石头打掉了他头上的礼帽。
马路对面，一个10几岁的赤着脚的流浪儿仇恨地瞪着旺卡“走狗！你的战船就是屠夫的刀。还我家人！”
车夫挥着马鞭，嘴上骂着“小杂种！”大步流星跨到对面，一顿抽打，小孩抱着头逃跑了，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旺卡安全地回了家，可是那孩子仇恨的眼神却一直留在他的脑海。他内心备受煎熬，痛苦不堪。久而久之患上了极其严重的失眠症，总是夜里惊醒，呆坐到天亮。
年轻的妻子问他，“你怎么了？”
泪流满面的丈夫捂着脸，“我要崩溃了。”他抱着妻子，绝望的哭泣着，“Pluto就是个魔鬼，魔鬼，魔鬼。”
那以后的旺卡眼神总是布满忧郁，在女儿Dora的记忆里鲜少听到父亲恣意的笑声，偶尔的高兴，也只是淡淡的微笑。
随着女儿们的相继出生，旺卡从绝望里生出了要改变命运的念头。他将希望寄托在两个女儿身上。大女儿Dora比二女儿Emily年长8岁，从小跟着父亲在船厂里长大，父亲有意将这技艺传给大女儿Dora。希望她能够有一日摆脱他的命运轨迹。
Dora 12岁
某一日早晨，全家人正在一起吃饭，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串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两个士官闯了进来。家丁拦不住，“官爷，官爷”的叫着。
旺卡放下碗，推门走进院子。好奇的Dora趴在窗台前朝外看，只见其中一个“官爷”一脚踢倒家丁，手中的马鞭雨点一般抽打在家丁身上。父亲连忙赔着不是，劝那“官爷”; 另一个官爷立在一旁，伸出一只手，一语不发。父亲摸摸兜，掏不出银子，那个拿马鞭的官爷立刻又狠命地抽打家丁。母亲连忙送出去一个布包，父亲放到官爷的手上，那个拿马鞭的官爷才放过了家丁。两个人满意地离开了。
Dora趴在窗前，紧锁眉头，攥紧拳头。Emily还小，已经吓得爬到桌子底下。
在这个尚武的城邦里，男孩子到了15岁都要进部队。一旦加入部队就开始了血腥的征战生涯，直到战死才能解脱。因此每个男孩子都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要么战死要么因为受伤落了残疾被淘汰，后者虽然可以获得一笔还算丰厚的抚恤金，但因为丧失了劳动能力，基本与废人无异。
而女孩子则是二等公民，接受了普通的基础教育后，都被安排去家政学校，如Dora这样殷实的家庭，女孩总还可以体面地嫁人。而在那些贫苦的家庭，女孩子多半沦为底层的劳力或者风尘女子。冥王默许甚至支持红灯区的生意。经常将女孩作为奖赏赏赐给有功的战士。这些被赏赐的女孩，幸运的话，进到殷实的家庭，尚有片瓦可以遮雨。不幸的女孩作为商品辗转交易到一个又一个男人手里，最终病死或者横死在红灯区里某个阴暗一隅，裹个草席，丢到郊外。
也因为冥王这种尚武、歧视女性的作风，使得对女性的性犯罪成本极低。即便是上流社会大家闺秀被奸污杀害也没有人同情，犯罪者只需缴纳一点点赔偿金，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Dora和Emily从小就坚持学习、念书，偶尔做做女红。出于安全考虑，母亲从不允许她们单独上街。十几岁的孩子却总是免不了对外界好奇，一有机会Dora就偷跑出去，与好朋友月亮出街去玩。月亮比Dora小2岁，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一个人出去，帮父母买菜做饭。月亮知道哪里安全，哪里不能去。
Dora 15岁
某一日午后，两个丫头乔装打扮成男孩子，沿着街逛着，忽然看见前面怎么有个男人坐在臭水沟里，上衣破破烂烂。
月亮经常见到这样的人，大多数都是被部队抛弃的伤残士兵。Dora却是第一次见，吓得转身要跑。月亮一把拉住她，“镇定，镇定。你这样，会被鬣狗追的。他一定是残疾人。安心。”
她拉着好朋友，目视前方，径直从臭水沟边上走过去，那男人像见到猎物的狼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俩看。
“哎呦，两个伢子也不放过？” 一个刻薄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Dora小心翼翼地回头，瞧见一个画着浓妆，穿着紧身连衣裙的女子，已经褪了色的连衣裙紧紧裹着她充满弹性的身体，一对乳房呼之欲出。她叼着烟，立在臭水沟边上，鄙夷地瞧着坐在臭水沟里那个已经失去行走能力的男人。
那男人朝她丢了一个砖头，让她滚一边去。那女子躲得快，丢下一句，“怎么没把你的XX也打残。” 她甩甩头发，扭着屁股得意的走了。
走了好远好远，终于看不到臭水沟了，Dora问，那是不是大人们说过的红灯区?月亮摇摇头，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那个女的是我姐姐，我时不常地过来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Dora斜眼看一眼自己的好朋友，想问“她怎么会成这样？” 却问不出口。
“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 月亮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城堡说，”我姐姐是好人，可我妈妈好赌，把姐姐嫁给一个债主做都不知道是第几房的太太。债主死了，她又被卖给了士官，这个士官喜欢男孩子，娶我姐姐做个门面。后来作战失去双腿离开部队，没了营生，就逼迫我姐姐站街拉客。”
月亮清清淡淡地说出这段话。Dora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自那次后，Dora就开始琢磨她们的未来了。
Dora 18岁
Dora跟随父亲多年，终于在这年，在父亲的支持下，给自己造了一艘高性能的小船。别看这船小，却是用最先进的材料制成，小船既轻快又结实，而且很沉，一定要够沉才能在风浪里平顺地航行。
“你该挑个日子出海，试试船，Dora。”父亲这样鼓励她。
“这艘船可以出海吗？我是说去真正的大洋。”Dora问。
“当然，我的孩子。别看这艘船小，可是每一种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我可是按照战船的规格给你准备的材料，包括螺丝丁。这是你自己亲自打造出来的生日礼物。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吗？”旺卡摸摸她的头。
“当然有，我要邀请我的好朋友一起出海。”Dora高兴极了。
她一路小跑地去找月亮，月亮正在家侍弄花草。
“月亮，来坐我的船啊。”
月亮知道她一直想给自己造一条船，没想到她真造出来了。放下手上的剪刀，冲出去，拉着Dora的手一路跑到码头，月亮见到那艘崭新的漆着金边的小船，兴奋地直接跨了上去。
“快开船。”她兴奋的命令Dora。
Dora见月亮一点都不害怕，也高兴地上船。两个姑娘一边划着，一边说着话。
“我听爸爸说，海的那一边，还是荒野，冥王把大黑龙关那边了。眼下，他也没有精力顾及那么远的地方。”Dora说。
“你是说，咱们逃去那边？”月亮问。
Dora点点头。
月亮立刻明白了，“对啊，大黑龙被封印了，也出不来。咱们去那建个房子，捕鱼为生。总比在这里好呀。”
“船都造好了，准备好物资，咱们就出发。你怕不怕？“Dora问。
“你不怕，我就不怕。“ 月亮坚定地回答。
经过半个多月的精心准备，两个胆大的女孩子，趁着月光出海了。两个姑娘卖力地划着，小船稳健地行驶在大海上。
开出内海，进了外海，两个姑娘就安心了。冥王的士兵不会追来了。她们两个轮流划着，这个困了，就睡一下，另一个划。在海上不知看了几番日出，终于顺利到了彼岸。月亮一上岸就兴奋了，这里的气候太适合种植玫瑰花了。两个人开始设计，在这里种上大片的玫瑰，一定好看极了。
考察完地貌，搭建了简易的木屋，Dora准备启程回去接父母妹妹过来，可月亮毅然要留下不肯回去。只跟Dora说，“告诉我爸，我掉海里淹死了。”
月亮家里兄弟姐妹11个，月亮年纪最小。父亲是个渔夫被冥王抓了壮丁，和大黑龙决战那一次，把腿摔折了，终年卧床。母亲好打牌又总输钱，欠了债，就拿家里的物件抵账，抵得家徒四壁，最终女儿都被拿去抵债了，她自己为了躲债已经多年不曾回家，生死未卜。哥哥们当兵，姐姐们抵债嫁人。她的生活无人问津。
Dora知道她的情况，摸摸她的头说，“那你照顾好自己，等我。”
1年后，Dora领着妹妹再回来时，能干的月亮已经种上了一大片的玫瑰花。
本来热情迎接好姐妹的月亮见Emily嚎啕不止，“这是怎么了？”
Dora说，“父母怕冥王追究，不肯跟我们走，让我带着妹妹先逃。妹妹舍不得父母，哭了一路。”
月亮哈哈大笑，“还是个小孩子。” 此时Emily11岁。三个姑娘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用了3年光景，把漂亮的玫瑰花种满了半个山坡，盖了一间还不错的石头房子，给房子外体涂上漂亮的颜色。她们给这里起名为玫瑰庄园。
看着这半山坡的玫瑰花，Dora想着要怎么加以利用。她想起过去妈妈总是放一束玫瑰花在餐桌上。干掉的花瓣用来熏衣柜。这么多的玫瑰花，可以卖给多少人家。想到这里她就兴奋的去找月亮。
“我们要有个主业，你这么会种玫瑰花，我们就做这个生意吧。”
“难道主业不该是渔业或者种植粮食嘛?”月亮问。
Dora说，“这么多玫瑰花就这么枯萎掉，多可惜啊！”
月亮说，“这东西好看又不能吃，谁会买呢？”
Dora说，“我来试试看。”
第二天天不亮，Dora就去花圃里割玫瑰花，在几个姑娘的帮助下，足足装满了她的小马车。满头大汗的她站在花圃边上，吃了一片面包，说“就这么多吧，我先去试试看。”
她亲自赶着马车去卖玫瑰花。这个时候的玫瑰庄园还是一个小渔村，只有一些渔家，Dora就一家一家地敲门，推销她的玫瑰花。
“玫瑰花是很好看。可是又不实用。”给她开门的渔家女说。
“不，它很实用。在它新鲜时，您摆在花瓶里，满屋子都是香香的。干了，做成干花，放在衣柜里，衣服还是香的。现在买3打可以送一打。您可以用来洗澡，放在浴缸里。或是做成香袋配在手袋里。”
“我们整天在海边织网，晒鱼干，要什么香袋。”渔家女扑哧笑了。
一天下来，一打玫瑰花也没有卖出。
月亮劝她放弃。可是Dora并不死心，她听说隔壁的绿光城堡生活优渥，或许可以卖出去，她又赶着马车到绿光城堡去碰运气。
结果玫瑰花在绿光大受欢迎。一车的花，一抢而空。这样，月亮种的玫瑰花墙内开花，墙外香。打开外销出路后，在玫瑰庄园也开始受到青睐。
有了一些微薄的收入后，不安于现状的Dora鼓励月亮雇更多的人手，开更大的花圃。一向好琢磨的月亮夫人，逐渐又研发出了玫瑰精油、护肤品等等周边产品。
Dora采取开放政策，欢迎一切愿意来玫瑰庄园安家落户的正经人。自食其力，做什么都鼓励。做和玫瑰有关的生意，还提供盖房子的资金。这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从黑暗城堡偷渡过来的姑娘。Dora总是亲自站在海边迎接这群敢于改变自己命运的女孩。
初期黑暗城堡的海域监管并不完善，普通渔船出海，没有检查。很多小渔船，坐着几个女孩子，半夜悄悄出海，等到天亮时，船早就驶进了大洋。虽然船只又小又破旧，海上风浪大，随时可能被风浪掀翻。
后来，冥王下令24小时监管海岸线，并出台了铁血政策，偷跑被抓住的女孩石沉大海，并且连坐。偷跑的男孩子都被抓去当兵。但这并不能阻挡一批又一批的人冒死一搏。
冥王知道是旺卡的一双女儿在海对面建了新的城邦，对旺卡非常不满，逼着他再给他造一艘更大的战船，不仅如此，还要把整个制造步骤，所需材料一一写出来。还派了士兵他家门口和他的船厂24小时把手，旺卡走到哪，士兵就跟到哪。
一日午后在旺卡家的院子里，蝉在树上焦躁的嘶鸣，旺卡在树下，来回踱步。经过漫长的半个小时的等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警觉的抬起头望着院子的大门，门开了，进来的正是他期待已久的，他的车夫。
“拿到了？“ 旺卡关切的问。
车夫点点头，摘下脑顶的破皮帽，里面藏着一瓶药，递给旺卡。
旺卡瞧了一眼，连忙放进兜里。
妻子站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到丈夫接过那瓶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淌下一行清泪。
第二天，旺卡夫妻服毒自杀的消息见诸报端。
不久，消息传到了海对面，Dora悲恸的望着海的那一边，一站就是一天。月亮无言的陪在身边她。
“Dora，我坚强的女儿，看到你创造的这些硕果，我们感到无比的骄傲。很抱歉，我们选择了这种方式和你们道别。请为了我们，在那边让自己幸福起来。看到你们姐妹幸福的生活，我们就是幸福的。“
一天夜里，Dora梦见了头发花白的父亲和她说了这段话。她从梦里哭醒，嘴里喊着爸爸，爸爸。清醒后，起身，走进阳台，推开窗户，抬头望，晴空朗月，银河点点星辰，远处天际，两颗流星相继划过。
Dora在心中暗暗起誓，“要建一个和过去不一样的城邦，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快乐的生活。”
随着玫瑰城堡的玫瑰生意渐渐上了轨道。国库里的银子日渐增多。Dora又有了新的想法，造船。这个手艺只有她会。在她跟随父亲在船上的岁月里，父亲不仅传授了她如何造船还教会了她怎么打造一艘战船，尽管那时她根本没有兴趣，却在创建了玫瑰庄园后才意识到父亲的良苦用心。
Emily不解地问姐姐，“种玫瑰花就已经衣食无忧了，你干嘛还要费这个力气？”
“这是爸爸的手艺，要保留下来。”
妹妹撅撅嘴。
“Emily，我们要生活得幸福，为了天上的父母。“
Emliy说，“我觉得我们已经很幸福了。“
Dora也撅撅嘴，姐俩意见不一致，Dora就去找月亮了。
这时月亮已经有了自己的庄园，自封庄主。一进门，就见月亮正弯着腰给院子里的花苗浇水。
“嘿！”她大叫一声，吓唬好朋友。
“哎呦，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等我一会儿。紫缨你领Dora女王先去屋里坐，泡新下来的玫瑰茶。”月亮吩咐道。
“不要叫我女王呀。”Dora一边跟着紫缨往屋里走一边反对地说。
紫缨笑嘻嘻地说，“您就是女王啊，这两字您衬得住。”
第一个带头叫她女王的就是月亮。月亮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朋友。
午后，阳光透过窗子晒进来，两个好朋友对坐在窗前喝茶，满屋子玫瑰花茶的香气。紫缨立在一边照顾着她俩。
月亮感慨着“咱俩能这样坐着喝茶聊天的机会可真不多了。”
“我这不是来了？”
“如果你能有个好的归宿，生上几个孩子就更完满了。”
“那就更没空找你喝茶了。“
月亮是打定主意不婚的，但她鼓励好朋友过普世的生活，结婚生子。她也知道好朋友是热爱家庭的。
她沉吟了一下说，“比起结婚，我眼下更想造一艘战船。“
月亮松弛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瞬间明白好朋友在想啥。 “你可真是未雨绸缪。这是双刃剑，该造，可是真造成了，有可能加速战争的到来。“
“嗯，所以先造商船，总得先把这个手艺练起来。慢慢来。眼下物力和人力也都不够。”
在月亮的支持下，Dora集结了一群能干的小伙子和小姑娘，有模有样地造起了商船。
失去能建造战船的旺卡后，冥王失落了好一阵子。虽然眼下只有他有战船，但是他始终担心Dora这个小妮子。同时也好奇这个小妮子究竟把玫瑰庄园建成了什么样子，就派兄弟王尔德去打探。
王尔德去了以后，大开眼界，和他的黑暗城堡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黑暗城堡的天空是灰色的，每个人脸上都是没有表情的。这里的天空是蓝色的，空气里满是花的甜香，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房子都是五颜六色的。第一次见到月亮庄主，他就被她的容貌和气质深深吸引了。如此漂亮高贵的姑娘竟然是来自黑暗城堡？
眼下，优雅的白天鹅抬起头望向湖的对面，一个高高的汉白玉石桌上摆着一个铜线做的笼子，一只赤毛狐狸困在里面，它焦躁地来回踱步，盯着白天鹅，发出哀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