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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琉璃般透亮多彩的魔法结界如水晶一样碎裂，在坠地一瞬间又化为虚无。光芒消散后，立于行宫正门的拉克丝满头大汗，双眼透露着疲惫，脸色苍白，双脚虚浮，摇摇欲坠，身体一软，跌跪在地。

  “拉克丝！”杜瓦尔大叫着，跑向拉克丝，同时对他的妹妹德拉塞尔喊道，“快传御医，准备饮水和湿毛巾，再整理出一间休息室。”

  “我没事！”拉克丝坚强地站起身，制止了杜瓦尔，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然后命令道，“德拉塞尔，让侍从准备大量的饮食和湿毛巾，开放行宫中所有的房间，圣骑士和法师们都需要休息，不要把资源都浪费在我身上。杜瓦尔，你马上带队，去接应乌塞琉斯男爵，他们距离战斗的位置最近，更需要帮助。麦特霍纳阁下，请派出您的部下，分别联系加勒克提亚城的市政和赫姆拉斯法师议会，帮助受到魔法影响的居民。杜卡塔尔，我的勇士，行宫的守卫工作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各位阁下，各位女士，”拉克丝接着向所有看向自己的来宾们行了一个屈膝礼，这个时候她需要表现出掌控全局的气势，同时也要对客人们保持谦虚和歉意的态度，“我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深感歉意和遗憾，也明白各位阁下和女士一定很慌张。只是考虑到乌塞琉斯男爵带领的小队还未回来，外面形势不明，我担心有安全隐患，若各位阁下不介意，可在行宫滞留一晚。我会马上命人准备休息的睡房，并开放行宫的浴场和娱乐室。厨师和侍从们会继续提供酒水饮品，零食甜点，我希望各位能够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当然，我知道这些远远不足以弥补此次事件对各位阁下造成的心理伤害，所以我向各位保证，在处理好今日这不幸的事件后，必然会亲自拜访各位，表达我最真诚的歉意，并给各位一个答复。”接着她转身，避开了所有的来宾，走向塔瑞克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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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一位领袖应该拥有的风范！塔瑞克男爵在心里赞扬了拉克丝在众人面前的表现。是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帝国的储君都必须保持平稳的心态，以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威严感，否则盟友们就会对帝国失去信心。

 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塔瑞克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这等规模的魔法使用，已经严重超出了《禁魔条约》的规定。尽管他当时就按照拉克丝的命令，召集圣骑士与法师准备建立魔法结界，但魔法形成的冲击波来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撑起魔法防御。魔法能量也惊人得浓密，炙热的魔法风暴简直让人感到绝望。而就在那时候，塔瑞克看到了帝国的储君拉克丝公主殿下，果断地冲到了行宫正门前，霎那间，全身散发光芒，背后伸展出蝴蝶一般的光翼，圣洁得宛如下凡的天使，双手向前一推，巨大的魔法盾挡住了第一道冲击波，为建立更坚固的魔法防御，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作为魔法的使用者，塔瑞克非常清楚那一刻拉克丝在经历怎样的折磨，要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笼罩奥赛行宫面积达七公顷的魔法盾，同时还要兼顾防御强度，避免结界被破坏，对于体力和魔力的消耗是难以想象的。

  塔瑞克从短暂的思绪中回过神，却注意到公主的异样，在她回避来宾耳目的一刻，突然跌倒在地，身体剧烈的抽搐抖动，骇人的情况完全出乎了塔瑞克的预料。拉克丝的头前仰后合，双眼翻白，口吐白沫，上下牙齿不断撞击着发出磨盘般的恐怖声响。前一刻还圣洁无暇的女神刹那间就失去了鲜亮的光彩，原来这样的绝世美人也有她的丑陋、虚弱与不堪。

  “该死，是施法过度后的癫痫症状！”塔瑞克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急忙示意他人安静，不要声张。身为人臣的他也没有嫌弃，而是将拉克丝的嘴强行掰开，拔出长剑，以剑柄做夹板，塞到拉克丝的嘴里，防止她咬掉自己的舌头。公主殿下的贝齿撞击在剑柄上，发出咯咯哒哒的响声，唾液和白沫顺着剑柄流淌。但这还不够，拉克丝的呼吸很不通畅，根本喘不上气。

  “公主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了！”塔瑞克道歉后，拔出匕首，把公主殿下的衣服划破，并把勒紧得束身内衣扯开……

  就这样过了足足十分钟，塔瑞克的手腕突然被死死地掐住，想不到公主殿下的力量居然这么大，然后听到拉克丝说道：“不许跟任何人说！”

  “请殿下放心，我等发誓保守这个秘密，也请殿下安心，这只是魔法使用过度后导致的副作用而已。”塔瑞克脱下外套，披在拉克丝的身上，同时发誓，也安慰道。

  “走侧门，送我去休息。”在塔瑞克的搀扶下，拉克丝起身离开，但谁都没有发现楼上窗口闪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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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拉克丝做出了口头上的保证与安抚，但慌张的情绪依旧弥漫在宴会大厅中，而且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见到帝国储君的身影，使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恼得心神烦躁。在派出手下去执行拉克丝殿下的命令后，麦特霍纳看着所有来宾的反应，突然拉住正在安排守卫巡逻的杜卡塔尔，大声地问道：“杜卡塔尔参赞阁下，以你的能力，能否扛得住那样的魔法冲击波？”

  “开什么玩笑？我是战士，不是法师，单打独斗是我长项。抵挡魔法，一下都扛不住！”头脑一根筋的兽人摇头晃脑，他天生的大嗓门吸引了周边一些宾客的注意，而这就是麦特霍纳想到达到的目的，他希望这些宾客认识到帝国储君抵挡魔法冲击波的举动到底有多么危险。

  “可是拉克丝殿下，一位看起来娇弱的女子撑住了，没有片刻的犹豫，她便冲了出去。”麦特霍纳提高了嗓音，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似乎话里有话地，“殿下真是一位奇女子啊！她本就美艳绝世，但并没有以此作为骄傲的资本；几次交谈，也让我注意到了她的聪慧过人；今日，她又让我见识到了果断精干与坚强意志。在殿下施展神迹的刹那，她就像一位女神，让我发自内心的崇敬，甚至有膜拜的冲动。杜卡塔尔，你说说，拉克丝殿下选择我们作她的婚配候选人，难道不是我们今生的荣幸吗？这样优秀的储君，难道不值得付出我们的忠诚吗？”

  “相当的荣幸！非常的值得！”杜卡塔尔点点头，这两人简短的对话使周围的来宾陷入到安静的沉思中。

  很快就有一位年长的使节来到了麦特霍纳的身前，神情尊敬地说道：“麦特霍纳阁下，您是帝国储君的婚配候选人之一，又是殿下的私人顾问，我希望您替我等向殿下转达我们最真诚的感谢。”接着这位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们都看到了神迹，也看到了储君殿下的果断与仁慈。我，勒斯比达，代表图斯坎尼亚共和国，愿说服本国议会，为帝国政府提供我们的支持。也希望殿下知道，若是未来有一天拉克丝殿下登基为女皇，我亦愿说服国内，向帝国效忠。”

  “勒斯比达阁下，我会向拉克丝殿下表达您的意思。请您放心安心，殿下言而有信，之后肯定会给各位一个答复的。”麦特霍纳非常郑重地回应了这位年长的使节。

  “麦特霍纳阁下，杜卡塔尔阁下，储君殿下有要事召见。”塔瑞克之后回到的宴会大厅，找到了这两位婚配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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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看到拉克丝的时候，麦特霍纳吓了一跳，坚强的年轻女子居然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怪不得无法在宾客前现身。虽然麦特霍纳不相信帝国储君会这么香消玉殒，但房间的气氛却总给他一种交待后事的感觉。

  “麦特霍纳阁下，我听说了你与杜卡塔尔的对话。虽然目的明显，技巧粗劣，但效果不错，谢谢你。”躺在床上的拉克丝还未完全从癫痫的症状中恢复，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遗症，身体无恙就算得上是万幸了。可是今天还没有达到目的，说什么也要坚持下去，所以她召来婚配候选人，尤其希望麦特霍纳能提供能多的协助。

    “能得到殿下的赏识和认可是我荣幸，不过……”麦特霍纳恭敬地鞠了一躬，但心里却在想如何趁着殿下虚弱的时候，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请原谅我的直白，殿下。我希望能赐予我一个机会，证明我的能力和忠诚，并让我能够与杜瓦尔先生平起平坐。”

  只有傻子才听不出“平起平坐”的意思，这是在要求正式的联姻关系。见识过塞西琉斯的贪婪，拉克丝知道这群参与政事的家伙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精，她思索了一会，试探性得说道：“想赢得我的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努力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

  “我没有赢得殿下倾慕的自信，也猜不到殿下心里爱慕的人是谁。但我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杜瓦尔，殿下对杜瓦尔的言行生疏克制，所以您是为了拉拢杜瓦尔与塞西琉斯进行对抗，基于利益与权力平衡的婚姻，而我有自信为殿下带来更多的利益。”名正言顺的道理谁都懂，所以麦特霍纳现在最想要就是一个名分，在政治逻辑里，有时候名义上的合法性要比权力和利益更优先。

  到底是麦特霍纳太聪明，还是自己的演技太拙劣？拉克丝心想，不过既然话都挑明了，那么掩饰也就没有必要了，不如问清楚这名来自南大陆的黑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利益分配，“麦特霍纳阁下，您猜得不错，我对杜瓦尔没有热烈的激情和爱意，婚姻也只是名义上的。那么既然您也想拥有与我名义上的联姻，请问您想得到什么利益？又能为帝国带来什么利益呢？”

  看来公主殿下虽然虚弱，脑子倒依旧清醒，以退为进，直接询问利益的交换了。有塞西琉斯男爵作为警示，麦特霍纳不会自负到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强逼殿下赐予一个虚名，既然这样的话，不如赌一把，“如果我说我有能力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说服南大陆各大世家贵族，橡木联合王国的各大势力，消化掉七个亿的战争公债呢？”

  麦特霍纳的话让拉克丝激灵地坐起身，用一个虚名换取这么大的利益，听起来的确很诱人。但拉克丝记得塞西琉斯曾教过她，没有实际计划的想法就像画出来的佳肴，好看却不可食。拉克丝好奇地问，这回她使用了更亲近一些的称呼：“亲爱的麦特霍纳，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不相信你会为仅仅一个虚名而满足，你到底想得要什么？又需要帝国政府怎样的支持呢？”

  还真是个不好骗的女子，虽然有片刻的激动，可心境却平稳像一潭毫无波澜的湖水，哪怕投入石头也荡漾不出涟漪。既然这样，目前还是坦诚一些好了，麦特霍纳说道：“殿下是知道的，我一直希望西南联邦回归帝国，却又想保住柏柏城邦在该地区的主导地位。可我毕竟不是军事人才，征伐也不是我的长项，但我拥有精明的商业头脑。若是有帝国的认同，合法的名义，以及相应的权力，我便能把几十万平方千米的领土，丰富的金银矿藏和商业潜力献给帝国，献给我的女皇。”

  麦特霍纳看了看拉克丝的表情，似乎在等待，于是继续说道：“那么请允许我先讲解一下，有关商业的想法，这能让帝国政府大赚一笔！帝国对于南大陆的经营集中在东部的伊普图斯行省，伊索匹亚行省，伊贝利亚行省和法赞尼亚行省，不得不承认，两千万的人口的确是难以预估的商业潜力，大量的农业原材料和粮食生产也注定了这四个行省的重要地位。但是殿下啊！虽然帝国中央银行董事会决定提高税收，参众两院也通过了议案，准备执行政令。可是这并不能马上带来大量的财富，来填补帝国的财务亏空。而且考虑到地理原因和时间跨度，要这四大行省执行提高税收的政令需要起码两到三年的时间，所以我考虑到了扩大南大陆其他地区的商业潜力，毕竟交易获得的资金要不税收来得更快些。”

  “很有道理，亲爱的麦特霍纳。”拉克丝点了点头，“提税的确有点远水解决不了近渴的意思，请你继续。”

  有了储君殿下的鼓励，麦特霍纳也就没有顾及，“西南联邦的主要输出货物是金银和作为农业化肥的鸟粪，需要输入的货物是粮食、钢铁和玻璃。我此前与杜瓦尔先生也有过交谈，帝国已经拥有了高效率、批量化、低成本的生产模式与技术，可南大陆却没有。如果以此进行贸易扩张的话，帝国是绝对的获益者，因为在西南联邦，钢铁和玻璃是可以卖到天价的货物，尤其转手倒卖给奥克兽人帝国，利润可以达到成本的四十五倍。通过这样的贸易，帝国就可以获得大量的金银储备，一方面殿下可以进一步克制塞西琉斯的影响力，同时还可以继续扩张帝国的金融财政。”

  拉克丝在心里默默地佩服麦特霍纳，他的想法与阿喀琉斯的提议不谋而合，于是她说道：“之前就有人向我建议利用钢铁和玻璃这两种货物，但他不是专业人员，没有你讲解详细透彻。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案，根据你的描述，我相信商业垄断权是你最需要的权力。我可以为你申请，但是记住，你不能染指帝国的其他盟友和海外行省及殖民地，也不许和已经得获贸易合同的商人进行恶性商业斗争。好了，既然你说完了商业，再说说战争公债吧！”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看来这位殿下承受的压力也不小。麦特霍纳简短地评价了一下，然后回到话题，“南大陆的局势一直都不太稳定，西南联邦与乌奇尼亚侯国有争议领土，努米西亚王国小规模的起义和暴乱不断，世家豪族都在想办法转移资产，但是向哪里转移却是个大问题。而我们可以通过外售公债，让这群人为帝国的战争买单，当然这中间需要一个信誉良好的机构和一个口吐莲花的能人。”

  “而这个能人就是你，这个机构就是南大陆的商贸协会！”拉克丝接过来话题，是个缺德，但似乎有效的方案，“我大致上明白了你的想法，这样好了。你准备一份详细的计划书，以及应急的备用方案。我会把这份有关商贸和公债的计划上交给内阁，若是能够通过，我自然会给予你相应的权力和委任。”

  “那么……联姻的事？”

  这贪婪的劲头可真是一点也不逊于塞西琉斯男爵，不过至少现在还需要他，拉克丝把不满的情绪隐藏在了平静的表情下，微扬的嘴角虽然露出甜蜜的微笑，却又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一丝嘲弄，“麦特霍纳阁下，如果你想通过几句话就收获一份联姻，是在考验你的智慧，还是在测试我的智商？好吧，现在的确有一项挑战需要你来完成。以我现在的状况，怕是无法继续迎接宾客了，接下来就完全依赖你和塔瑞克男爵了，我对完美收场是不抱有希望的，但至少要让来宾使节们对帝国有信心，这样我才能通过他们来扩大信贷。”

  “咚咚！”门敲响后，塔瑞克男爵走了进来，“请原谅我的打扰，殿下。乌塞琉斯阁下刚刚接回了阿喀琉斯，伤得挺重，但无性命之忧，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您的决断。”

  “麦特霍纳阁下，请不要让我失望。”看到拉克丝挥了挥手，麦特霍纳知道刚才自己的问题有些惹恼了帝国的储君，于是识相地退了出去，看来要想证明自己，今晚这关是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