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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之歌
索拉利昂 2019-08-19

  痛苦绝望,毁灭恐惧,死亡阴寒,图比薇娅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是怎样的噩梦,充满了如此多的负面情绪;那是多么恐怖的黑暗深渊,让她徘徊游荡了许久才终于苏醒解脱。

  “唔~”图比薇娅感到肌肉酸痛,四肢无力,难受地呻吟了一下。她试图坐起身,却发现四肢被镣铐与锁链困住。她挣扎了一下,这导致腹中空空的饥饿感更加强烈。

  凉飕飕的冷风吹过,图比薇娅注意到了自己衣不蔽体的尴尬。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原来自己身处牢笼。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和十余名黑骑士同伴接到命令,前去营救姐姐和皇储,难不成遭遇袭击,被敌人俘获?

  “储君殿下,她醒过来了。”牢房外,一名狱卒的声音传来。图比薇娅来了一点精神,还有些好奇,来人是储君,会是哪国的储君跑来见一名阶下囚呢?

  牢房门打开后,两位相貌惊人,美艳绝世的美人走了进来,一位满头金发,一位银粉长发,两人被一层淡淡的光辉包裹,魔法能量都散发出神性的特质。她们气质优雅,衣着华丽,在阴暗肮脏的牢房里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图比薇娅感觉庆幸的是,从这两位女子的身上看不出敌意。

  “图比薇娅,你对阿喀琉斯皇储和玛丽安娜皇妃还有印象吗?”多么悦耳的声音,哪怕在黑暗中也会让人联想到明媚的阳光。

  可是金发女子的问题却让图比薇娅提高了警惕,作为一名黑骑士,她有很重的疑心。这名金发女子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皇储和皇妃的名字,她有什么目的呢?

  “看来还有印象。”金发女子接着问道,“你是阿喀琉斯皇储的小姨,是玛丽安娜皇妃的亲妹妹,你得到了寻找并保护他们的命令,可为什么到最后却成了杀害他们的凶手?”

  图比薇娅根本不相信这名金发女子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会杀害亲姐姐和外甥?这名金发女子一定在诱骗自己!

  “你不相信我,”图比薇娅很惊讶于这名金发女子的察言观色,自己在想什么,她都能做出回答,金发女子叹息着拿出一份卷轴,“你改变了阿喀琉斯的人生,他被仇恨驱使得近乎疯狂,无论我如何劝导,如何安慰,他的心好似坚冰,无法被我的热情融化。我本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些答案,尽管没有恶意,却得不到你的信任。我不希望心爱的人被过去的悲剧纠缠,而无法拥抱未来。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幼稚了,既然无法阻止你们之间的决斗,那就用鲜血洗刷过去的仇恨吧!这卷轴是挑战书,阿喀琉斯公开向你发起挑战,就在今天的夜晚,乌塞琉斯阁下,塔瑞克阁下,光明教团的圣骑士,法尔隆德的诸位黑骑士,以及赫姆拉斯法师议会的法师们将作为见证人,见证亲人之间的对决。”

  图比薇娅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从她神情忧愁可以判断,她没有撒谎。况且这名金发女子还认识乌塞琉斯与塔瑞克,有能力召唤骑士与法师,这说明这名金发女子掌控的权力相当惊人。难道说她就是神圣猎鹰帝国的储君?那阿喀琉斯又是什么身份?图比薇娅有很多问题,可她实在饥渴,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德拉塞尔!”金发女子传唤道,一位有点矮胖的女官端着精美的食盒与饮品走了进来。就在图比薇娅为食物的香味吸引,并且分神的一刻,她的脸突然被金发女子捧住,她的视线无法脱离那美丽的蓝色双眸,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要被吸走了一般,意识到这名金发女子要对自己使用催眠术,可是她太虚弱了,完全没有反抗法术侵蚀的意志力。只是当图比薇娅以为是某种诅咒的时候,听到金发女子的话语却是,“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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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繁星,阴暗压抑,在崔昂行宫的一片空地上,阿喀琉斯安静地等待着,虽然骑士和法师们正忙碌地准备着结界,但他们的话语和声音,并没有影响到阿喀琉斯的思绪,他在回想自己知道的所有法术与战技,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在面对仇人时胆怯,更不能失去为人的理智。

  “阿喀琉斯,我希望你克服恐惧,战胜仇恨,而不是被负面情绪绑架扭曲。”拉克丝来到身边,只是风铃般悦耳的声音难以打动阿喀琉斯的意志。

  “堂姐,”阿喀琉斯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真的被仇恨与恐惧扭曲成冷血的人形怪物,你还会爱我吗?”

  “我当然会继续爱你,并用一切办法,将你从负面情绪中拯救。”听到堂姐毫不犹豫地回答,看到她意志坚定的表情,阿喀琉斯深情地搂住了拉克丝,感受着强烈的心跳,炽热的体温,这才是真正爱他的人。

  “我复仇的意志是不可动摇的,我的誓言也是不可违背的。”阿喀琉斯松开了双臂,看着这位绝不会抛弃自己的美人,同时也想到了他曾经对堂姐许下的承诺,说道,“亲爱的拉克丝堂姐,请你相信我,我将征服仇恨与恐惧,绝不会让负面的情绪左右我的命运。”

  “阿喀琉斯,她到了。”艾恩斯兰的提醒,让阿喀琉斯的视线转向了弑母凶手。她的身上穿着肮脏的囚衣,四肢套着枷锁,表情迷茫,神色憔悴,似乎已经失去了三天前的冷酷。

  “图比薇娅,我是阿喀琉斯.黎塞留.杜.哈德瑞昂.光盾,玛丽安娜之子,为了我死去的母亲,向你提出挑战。”阿喀琉斯发现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无比平静,并没有如想象那样失去理智的大吼大叫,更没有做出疯狂的行径,“如果你选择拒绝我的挑战,那请在所有的证人面前承认你的罪行,承认你背叛了皇帝陛下的命令,承认你是杀害玛丽安娜皇妃的凶手,承认你在三日前对我的袭击,承认你玷污了身为骑士的尊严,我会赐予你仁慈的惩罚。”

  图比薇娅没有回答,她的表情茫然无辜,仿佛无法理解提出的问题。

  “很好,那我便当你接受了我的挑战。”阿喀琉斯做了一个深呼吸,虽然说要克服恐惧,但他的手还是有些发抖,然后说道:“各位见证人,如果我不幸在决斗中战死,那也是用鲜血在维护我逝去的母妃。如果我侥幸赢得了胜利,那么图比薇娅,我将狠狠地嘲笑你的虚伪,不留情面地践踏你的尊严,让你在屈辱中受尽折磨!乌塞琉斯阁下,请你解开她的镣铐,把她的长刀还给她。”

  当图比薇娅接过那柄用索拉尔源质打造的长刀,紧接着这片空地马上就被结界笼罩,这是为了防止两人在决斗中使用的魔法对现实世界造成严重影响。乌塞琉斯男爵很快就退了出去,但拉克丝和艾恩斯兰选择留在结界内,谁也猜不出这两位美丽的女士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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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比薇娅被押至此处,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她可以明确地识别前来担任决斗见证的同僚们,也认出了阿喀琉斯,但所有人的相貌都比她记忆中的形象要年长一些。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那就意味着她要么失去了部分记忆,要么就出现了人格分裂。

  而无论哪一种可能,她都难以接受,尤其想到那名金发女子说的话,她不敢想象会是她自己亲手了杀害了姐姐,还试图追杀帝国的皇储。然而,阿喀琉斯愤怒的双眼,曾经同僚们的不屑与敌视,似乎都在证明自己犯下的罪行。

  可是图比薇娅更无法认同死亡,因为如果她认罪,不仅将背负着她不知情的罪名,更要在死后遭人唾骂。

  图比薇娅从乌塞琉斯的手中接过了那柄属于自己的长刀,看到了乌塞琉斯的叹息与不忍,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需要知道真相,哪怕意味着与自己的外甥为敌。她缓缓地举起长刀,以回忆中最强的第七战技起手式对准了阿喀琉斯,索拉尔源质在注入魔力后燃起了熊熊烈焰。

  此时此刻,图比薇娅看到阿喀琉斯也缓缓地拿出了那支象征皇储身份的口琴,接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地咏唱道:“创世之光,初始之火,死亡之拥,虚空之影......万物皆虚,万物皆允,解放!”

  “轰”一道骇人的闪电穿破了结界,砸到了阿喀琉斯的身上,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爆裂之音。一瞬间形成的冲击波与炽热压抑的魔压接踵而至,犹如无形的大手在死命地按在图比薇娅的身上,她不得不把长刀扎在地面上以保持战斗的姿态。

  扬起的灰尘与高温导致的蒸汽遮挡了图比薇娅的视线,但她依然灵敏的试图感知周围的一切。火焰在蒸汽尘埃里肆意地乱窜,就像无数条长鞭,胡乱的横扫抽打,接着凝聚成翻滚旋转的龙卷,将遮挡视野的驱散。

  “我的神明啊!”再次看到阿喀琉斯形态的图比薇娅瞠目结舌。她的外甥被烈火包裹,每一根发丝都在愤怒地燃烧,双眼喷发着金色的闪电,后背伸展出一对炽焰光翼,那柄口琴也在光与火的融合下具象化为刀刃。令众人惊讶的还不止于此,阿喀琉斯持刃的姿态与身形,分明是第五战技的起手式,这意味着他将舍弃防御,要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把对手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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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喀琉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使用什么战技,只是跟随着本能,把记忆中最强大的招式和法术释放出来。他并没有被怒火吞噬,反而非常冷静,正是因为他已经见识过图比薇娅的战斗力,也知道自己的防御形同虚设,所以才要争取在瞬间击败她。

  阿喀琉斯猛地挥动起魔法长刃,即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但火焰和闪电在他的引导下迅速地扩大了长刃的攻击范围,连续四次攻击形成了扇形攻击面,从四种不同的诡异角度将图比薇娅可能的闪避空间完全封死。最后他用魔法强化双腿,一跃而起,惊人跳起数米高度,双手奋力劈向图比薇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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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界内发生的一切都被乌塞琉斯看在眼里,他不禁回忆起当日前去接应阿喀琉斯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的战技和魔法效果。但是他同样记得,在这样的攻击下,图比薇娅仍然活了下来。连续五次强烈的攻击之后,正如乌塞琉斯的判断一样,图比薇娅虽然有些吃力,可她竟然硬是扛了下来,她手中的索拉尔源质长刀死死地抵住了阿喀琉斯手里魔法具象化的长刃。

  在力量上,乌塞琉斯能注意到阿喀琉斯的优势,第五战技这种对力量要求极高的战斗方式的确适合他,他也一度压制住了图比薇娅。但是阿喀琉斯同样犯下了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图比薇娅拥有更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技巧,能够对此战技做出相应的克制。

  果然,图比薇娅以退为进,在面对力量的碾压时,她的动作忽然变得缓慢绵柔。阿喀琉斯的每一次攻击虽然力量与魔法效果超群出众,但就打在棉花上一般,力量被卸掉。而图比薇娅每次动作都是外释七分,内敛三分,将阿喀琉斯被卸掉的力量,反作用回去。

  “砰”阿喀琉斯被震得后退十几步,双臂在明显地发抖。而他在陷入被动的以瞬间,图比薇娅就发动了反击,她的战技在绵柔之后猛地加速,凌厉的攻势隐藏了刀锋的进攻方向,携破空之音此起彼伏,即便站在结界外,乌塞琉斯也能听得到,其招数套路更令人目不暇接,只见一道道的残影飞舞。

  乌塞琉斯佩服图比薇娅的战技,同样他也在注意着阿喀琉斯。虽然他落入下风,论速度和反应对付得很吃力,可是他的步伐身形丝毫不乱。而且在决斗中,居然以惊人的速度在成长进步,不断适应着图比薇娅的攻击节奏,还在利用自身的体能优势在拖延时间。然后,阿喀琉斯就像悟到了什么似的,战斗的风格与技巧完全变了,他一改此前的大开大合,尽可能把身体的移动幅度降至最小,魔法的长刃舍弃了劈砍动作,仅保留了拨、挑、刺。

  “第二战技?这小子是怎么悟出来的?”乌塞琉斯惊讶地说道。

  “阿喀琉斯,想办法拖住她!”结界内的艾恩斯兰突然以命令的口吻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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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与艾恩斯兰计划安排的那样,当阿喀琉斯与图比薇娅完全缠斗在一起的时候,拉克丝迅速魔法防御中冲出,她与艾恩斯兰各负责一个方向,不断把魔法符文石按照特定的位置摆放,同时用魔力注入,将巨大的魔法阵铺展开来。

  奇妙且看上去并不规则的图案逐渐泛出金色的光芒,拉克丝将手掌分别按在魔法符文石的上面,开始咏唱起启动法阵的咒语:“审判降至,惩罚来临,以神圣的锁链束缚,愿圣光驱散内心的阴影,愿圣火洗去灵魂的不洁,公正之名,圣殿裁决!”

  借由符文石的帮助,数不清的光丝扭成几条魔法锁链,纷纷缠住图比薇娅的四肢,从她的身体中居然逼出了实体化的红光,一点一点被拉扯出来,那团红光发出刺耳的嚎叫。

  “我诅咒你们!”红色的光团咆哮狂吼,然而用尽最后的疯狂也无法挣脱光芒的束缚。

  “阿喀琉斯,还犹豫什么,对着那团红光。”艾恩斯兰呼唤道。

  阿喀琉斯趁着图比薇娅被控制住的机会,马上拉开距离,伸出右手,并呈现出抓握的形状,神圣的力量形成华丽的魔法刻印,金色的闪电具象化为一柄标枪,雷电所发出的噪音仿佛千万只鸟在叽喳乱叫,在他掷出的刹那,又将火焰的力量附着在了闪电标枪中,魔法标枪精准地击中了那团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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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图比薇娅抱着头,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她在那团红光被驱离的体内时候,瞬间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原来自己真的是那名犯下重罪的恶人,图比薇娅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将长刀刺入同僚们的后背,她想起了自己如何斩下了亲姐姐的头颅,她想起了自己对阿喀琉斯的嘲笑与侮辱,她还想起自己在八年间帮助那些本该是敌人的邪教教徒,她甚至想起了自己与那些萨提尔半身羊人发生的苟且之事……

  图比薇娅无言地看着阿喀琉斯,她拿起了长刀,然而在催眠术“活下去”的魔法作用下,她竟然连自杀的念头都没有。

 “我认罪!”图比薇娅颓废地跪在地上,决定任由阿喀琉斯处置。

  “哈哈哈哈!”阿喀琉斯发出了难听的狂笑,接着带着哭腔,对着夜空大吼道,“母妃,凶手在今天认罪了!正义终将得到伸张,您在另一个世界,好好安息吧!”接着向后一躺,竟然晕了过去。

  “图比薇娅,你的内心一定在寻死吧!”拉克丝淡然地走了过来,虽然在施法过后,略有疲态,但表情波澜不惊,仿佛她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是的,当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被某种特殊的存在控制了潜意识,在消灭掉那个潜伏在你灵魂中的存在之前,你记忆始被固定在了八年前。”

  “为什么要让我活下去?你的催眠术简直比死亡还要恐怖!”图比薇娅哪里还有资格谈论维护尊严,只能自暴自弃地抱怨。

  “死亡有时候是一种仁慈,但你不配得到这种仁慈。”拉克丝痛快地承认,她当着阿喀琉斯的面直接说道,“阿喀琉斯将有他自己的道路,他需要克服恐惧,战胜仇恨,但是我又不能让他的双手沾染亲人的血,因为那是帝国社会不可宽恕的大罪。这不等于我会原谅你,阿喀琉斯所经历的一切,他如今的尴尬的身份和地位,其源头就是你。我要让你活下去,带着罪恶活下去,永远铐着精神的枷锁,背负记忆的重担,带着对生命的敬意,为了赎罪而向我们效忠。但千万不要带有任何侥幸,因为我们不会给予你任何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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