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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邝露】如鲠在喉 1
别有野 2019-05-24

如鲠在喉1

      海外有仙山,云海飘渺间,白玉为阶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走完了,便能瞧见光华璀璨的仙宫。天河里银光闪闪,天河上彩虹为桥,在这桥尽头,便是璇矶宫,天帝陛下的旧所,上元仙子的现居。

       璇矶宫毗邻天河,曲水环绕,原先的夜神殿下不得圣宠,独居至此,甚是冷清。而如今,不得宠的殿下登了基做了天帝,这宫殿也就换了主人,虽物件布置一往如常,可院落里,却种了大片桃花,春色满园,灼灼其华。

       远远望去,一片粉色烟云间,若隐若现两个青色身影。

       “往上数三代,往下再看三代,怕是也找不到一个比当今这位更勤劳的天帝了。”摇着折扇的彦佑君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道。

       邝露轻笑道,“陛下历来如此,亲力亲为,从不懈怠。”青色衣袖拂过桌面,酒壶轻斜,琼浆满杯。

       彦佑瞟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往上数六代,往下再看六代,怕是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听天帝话的神仙了。”

        邝露依旧只是淡淡笑了笑,“彦佑君说笑了,邝露不过是尽一个臣子的本分而已。”

        彦佑修长的手指在杯沿打了个转,“你这桃花酿,入喉清冽,满口芬芳,美则美矣,就是多了些甜味,少了些辛辣。”

        邝露垂了眼,说道,“世间万般皆苦,入口的吃食上,多些甜,也无妨。”

        彦佑转了转眼珠,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终究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弹了弹衣摆,起了身。邝露见了,也随即起了身,一路送到璇矶宫门口。

        “上元仙子,一切可安好?”叨扰了半晌,离开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后知后觉的问候道。

        “如彦佑君所见,一切安好。”邝露虽有些疑惑,却也答了,轻轻柔柔一把女声,出离年纪的沉稳。

        “那便甚好。”彦佑勾起嘴角笑了笑。“上元仙子一切安好,天帝陛下便是一切安好。也不枉我来这天上一着。”

        彦佑君走时似真还假的打趣,邝露愣了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待想说点什么时,人却已走远了,只留她独自站在原地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回了院落里。

       花瓣随着清风,打着旋落在琥珀色的酒液里,光落了进去,折出七彩的斑斓。邝露取了一个通体透明的容器,取了一壶,用触手生寒的玉盒装了,往大殿走了过去。


       上元仙子邝露,太巳仙人掌珠,当今天帝陛下跟前儿最得力的臣子,亦是担负着披星布夜职责的夜神。说起来夜神一职,昼夜颠倒,清寂辛苦,只与漫漫星河长夜为伴,是个神仙们避之不及的苦差事,但独独这上元仙子,千百年来如一日,司其职理其事,从未出过半分错漏。

       非但如此,了结完夜间差事,白昼里,上元仙子还抽出了空,或是替天帝处理一些政事上的关键事宜,或是替天帝处理一些不便与人说起的繁琐家事,成日忙个不停,真真叫人佩服。

       众仙看在眼里,好相与的便夸上一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臣子之典范,不好相与的背后也骂上两句,心怀鬼胎,动机不纯。但无论是怎样的言语,到了邝露这里,都像投了湖没音的石子,不急不恼,不卑不亢,历来一派事不关己,超脱了年纪的云淡风轻。

      确实是陪了天帝陛下几千年的人,连性子行事,都像足了以前的夜神。

        

        走进大殿的时候,天帝单手只在额间,闭了眼,似是睡着了。染了霜一般的眉斜飞入鬓,笔挺的鼻梁两边落下淡淡阴影,略薄的唇带了水色的红,刀削般的脸颊透着刚毅,这张脸,想来也看了数千年,却仍是觉得,好看,比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要好看上许多。

       轻手轻脚的放下手中的玉盒,邝露走到香炉边,重新换了熏香。淡淡的,带着一股甜味,但闻久了却是深沉。

       天帝陛下案上摆了一盏茶,洞庭湖底的鲤儿在洞庭湖畔种下的,日日以水精养着,吸收日月精华,长出的第一茬新茶,巴巴的给天上的哥哥送了来,用梅花蕊上的初雪化水泡开,清透的水中澄碧的绿,写满春意,好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已有多时,连最后一丝热气,都消散了。

      邝露皱了皱眉,心中暗暗盘算这大殿上的仙侍得换一个了,太懈怠了些,这如若陛下此时醒来,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彦佑走了?”原本闭着眼的天帝,只是假寐,邝露心里想着更换仙侍的事,入了神,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回道,“走了。”

       天帝轻轻颔了颔首,伸手往桌上去,邝露却先行一步拿起了茶盏,说道,“陛下,茶凉了。”紧接着,邝露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玉盒,“眼下桃花开得最好了,邝露跟爹爹学了酿酒的法子,酿了这壶桃花酿,也不知好是不好,陛下帮我试试味道?”

       琥珀色的酒在碧色的杯子里,馥郁芬芳,天帝抿了一口,并不辛辣,满口回甘,其实不太像酒,更像是糖水。天帝陛下依旧面无表情,手里杯盏一扬,见了底。邝露适时的又满上了一杯,陛下瞟了她一眼,却也未拒绝。

       邝露想起彦佑君的吐槽,心里暗暗发笑,其实这桃花酿太过甘甜,她又怎会不知?只是她侍候了陛下数千年,从他还是夜神不是天帝时,从他还被人唤做润玉而不是陛下时,从他身边还只有她这一个小仙侍时,她便侍候左右,一路走到今天。有些关于他的小习惯,是她视线从不离他左右,事事揣摩,琢磨出来的,谁也不知道,或许连他也不曾留意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关于他的小秘密。

        比如,比起做工繁复光彩夺目的衣料,陛下其实更偏好素色的云锦,外罩一层天纱,似是隐于云雾之中,并不起眼,也看不真酌。为此在家数百年,从未拿过针线不善女红的邝露,却也慢慢的学会了行线走针,缝制衣物的本事比起织女们,也不差些什么。

       又比如,比起跟人棋盘上厮杀,陛下其实更喜欢研究古籍里无解的残局,手指磨着晶莹的棋子,许久才落下,叩叩敲在木质的棋盘上,透着恬静禅意。邝露深知这是陛下放松的一个方式,故而时不时的便去翻阅古籍,记下残局,隔三差五的在偏殿的老梅树旁,煮了茶,摆上棋局,等着陛下兴致来时,自娱自乐。

        再比如,陛下其实嗜甜,虽从不说出口,但是偶尔菜肴里有了偏甜的样式,陛下都会多夹上那么两筷子,却也只有两筷子。每每此时,邝露心里就会生出些难以表述的难过。年少时,她自己也好,看过的其他孩子也好,多多少少都是为了一块糖果,哭过闹过的,但是陛下却是从未有过,从来克制有度。其实想也能想到,孩童哭闹,不过是因为有恃无恐,故而生出的要挟之意,而他,却又能要挟谁去呢?烈酒入喉呛得眼角微红时,不发一言,生活多波折刁难时,亦是不发一言,厌恶什么不予言表,喜爱什么不浮于面,如今位高权重的天帝陛下依旧如此,活得像个苦行僧,又怎叫人不叹息。

       故而邝露便多出了些心思,今儿紫藤花开,撸了花苞,一层面一层馅叠出了千层糕,端了央着陛下试个味道,明儿桃花开了,采了那开得最热烈的,酿了琼浆,取了求着陛下帮着品品。虽然有些越矩,不似上元仙子一贯沉稳的作风,可是也无伤大雅,天帝陛下都不曾多说什么,别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算偶有酸话,邝露也俱不当回事,只当是没听见,只要陛下喜欢就好,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

       陛下的一生,已经诸多苦楚,而她只愿,给他许多许多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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