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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破·7、荒唐(下)

王宽从外面回来时,恰好见嵬名绍尔与一名手下谈完话。他看了一眼出去的人,然后坐下,对着嵬名绍尔道:“小王爷,今晚可有中意的美人?”嵬名绍尔笑答道:“虽说这甜水巷是另一个人间天堂,但对于本王而言,有一人足矣。倒是枢密使大人你,真不打算出手吗?”嵬名绍尔边说,边示意王宽此刻楼下的情况。王宽挑了挑眉,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围栏边上,目光向下一望,这时竟刚好竞拍到了裴景她们。

老鸨站在一侧,对着在众的宾客道:“这是今晚最后两位艺伶,若水姑娘琴艺非凡,美景姑娘舞姿惊艳,贵宾们只要喊姑娘的名字叫价便可。”老鸨说完,舞台下的贵宾们皆开始叫价起来。王宽观望着局势,一手摸上栏杆,若细细观看,会发现他的食指正有节奏地敲着围栏,似乎在等着什么。

嵬名绍尔见王宽这般,也不多话,只是现下裴景的竞价已升至五千两。对于新人艺伶来说着实高了。可虽是艺伶,有时也会身不由己。但裴景终究不是艺伶,他敢肯定,裴景这般出现,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宽。至于最后究竟如何收场,裴景都会是安全的。所以,他并不急于对裴景如何。可据方才手下得来的消息,还有一方人却已经等不及了。想到这,嵬名绍尔又看了王宽一眼,如果王宽今夜真的不出手,其实对于他而言却是有好处的。毕竟跟北辽打交道,比跟他博弈要好的多。

“美景一万两。”裴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循声抬头望向二楼左侧。是一名穿着金丝云纹华服的公子。她没见过这个人,可看着他的模样,总令她感到一丝恐惧。这莫名的恐惧感,令她有些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王宽凝着她,随即目光转向对面的人,只见对方也看向了自己。王宽的目光沉了沉,心下开始盘算起这人是谁。嘴上却已淡淡开口道:“美景,两万两。”华服男子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挑衅地笑意道:“美景,三万两,黄金。”

“黄金——这人疯了吧。”“甜水巷的艺伶,这个价还是头一次。”……楼下各种喧哗之声纷纷响起。若水好奇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裴景,只见裴景面色竟然有些苍白,似乎跟刚才不一样。付青鱼在暗厢里,听到这消息,眉心也微微拧了起来。他本就是想套路一把王宽,骗他个人情。可现在,似乎出了一丝意外。“来人。”暗厢的门被人推开,一名婀娜多姿的紫衣女子走了进来。“那人什么来历?”紫衣女子毕恭毕敬地回道:“回公子,只知道是北塞边境的商人。”付青鱼听完,便挥手让紫衣女子退下。“北境,辽人。啧,看来我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啊。”付青鱼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暗厢。

王宽看着对方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心下已经有了眉目。他本想就此作罢,让对方竞价成功。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台上的她隐隐颤抖的身形时,竟然鬼使神差地喊出了十万黄金的惊天价码。付青鱼此时正站在一楼的暗处,本打算赔本的阻止这一次的竞拍,却没想到王宽这个腹黑男,真是当他的钱不是钱啊!

裴景因为华服男子出现的关系,心绪一直不安,就连王宽什么时候参与进来的也不知道。直到那掷地有声的语句闯进她害怕的心脏时,她才镇定了下来。裴景抬头望向那声音的源头——是王宽。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裴景的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问题。因为在裴景心里,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所以,她现在一点都不害怕那个人,只想着能快点到他身边去。

华服男子没想到王宽会这般。注视着他的目光,散发出了一丝丝的威慑和杀意。王宽感觉到了,却丝毫不在乎地与他对视着。这时,另一个身影从华服男子身后走了出来,看起来略显瘦弱。他在华服男子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华服男子收回了视线,望着楼下台上的老鸨道:“若水,三万两黄金。”

“得嘞!在场的各位贵宾还有要加价的吗?三!二!一!成交!”“咣——”随着一声锣响,这场竞拍结局已定。老鸨开始了今夜的甜水巷重中之重的重头戏,那就是一个个含苞待放的姑娘家。但这些,都跟裴景没有关系了。她现在正跟在一名紫衣女子的身后,来到了一处名叫平苑的地方。“我就送你到这,一会客人就会来了。你好好准备。”紫衣女子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裴景望着她离开,转身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心里却已经在想等会见了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她并没有忘记今夜的目的,可是不是应该先道一声谢谢?

正当她还在思考神游时,王宽却已经步入了这里,走到了她面前。裴景见一双白靴出现眼前,忙一抬头,就深深掉进了王宽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出不来了。王宽见她这般,收回了目光,转身走至另一边坐了下来。没有再看她,而是望着门外静谧的竹林道:“为什么要跟着付青鱼一起胡闹?”裴景心中本来还是暖意绵绵,可在听到王宽淡漠地语气时,那片暖洋瞬间化成了泡沫,令她心头一窒,她看向他,尽量让自己平静道:“我不这样做,会见到你吗。”王宽听了,无奈地闭上眼,微微一叹。然后转看着她道:“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一句话,明面上是说她现在见到他了,可实际却有着更深的寒意。且看的他神情语气,皆如一道雷,震碎了裴景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但,“可你刚才还是救了我。”裴景不信,不信他对她一点都不关心。“那是因为付青鱼。他既然想从我这骗个人情,那我顺水推舟又有何不可。”王宽说完,就看见裴景脸上写满了不肯相信又失望的表情。这令他有些心烦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任轻微的风吹拂着他的面容,可他身后的那一双视线,却令他的背如同被火灼烧般,使他无法忽视的转过身看向她,冷静的开口道:“这些天,你想见的人都见了。玩够了,就回去。”

王宽说完,没有停留的转身就走。裴景没想到这久别之后的再见,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追上去,跑到他的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了他。质问道:“掌院真的通敌叛国了吗?”王宽知道她会问他这个问题,只是当从她眼里看到那一丝丝升起的希望时,他不得不沉声答道:“陆观年通敌叛国,死不足惜。”裴景因听到答案而垂下了双手,低头不语。王宽见她这样,却没有丝毫留恋地绕开了她,继续往前走。快出院门时,他听见了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真的是这样吗?”他身形一顿,却装作没有听见的离开了。

裴景转过身,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人,施展流云步,也离开了这里。

第二日一早,裴景就在草庐的门口看见了赵简。“赵姐姐,你来了。”她忙跑到门口给她开门。只见赵简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盒,想着应该是元仲辛的骨灰。她也没有多问,牵着赵简的一只手便往客厅走,却在院子里被赵简给拉了回来。“小景,你陪我去个地方吧。”裴景见赵简难得的笑了,忙走到她身边道:“好啊。”

裴景知道这里。这是大家经常聚在一起的老地方,湖沙滩。裴景陪伴着赵简来到水边,只见赵简打开了檀木盒子,一手从里面抓出了一把骨灰,撒向了湖面。裴景没有说话,也没有帮忙,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赵简。远处的山头上,付青鱼轻轻摇着手里的折扇,坐在凉亭里悠哉地喝着茶。凉亭外,元仲辛披着厚重的外衣,脸色略显惨白地站立在风中,望着远处为自己黯然神伤的赵简,恨不得现在立刻跑到她面前告诉她,他元仲辛没死,还好好的活着。但是——

付青鱼接收到了元仲辛那气势汹汹的眼神,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招呼他道:“就你现在这身板,赶紧进来。否则别说揍我,要救赵简都会是累赘。”元仲辛撇了撇嘴,装着一副精气神十足地走进了凉亭,坐到付青鱼身边,刚想开口,就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付青鱼见状,给他倒了杯暖茶,递给了他道:“你现在就别逞英雄了。”元仲辛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我跟你讲付青鱼,等这些事情了了。我要揍的第一个人,绝对不是你。”付青鱼听了,非常满意地点头道:“我明白。到时候,我一定让手下备好瓜子板凳看你俩打个‘你死我活’的。”元仲辛这一听,放下手中的杯子对他说:“那倒没必要。小惩大诫还是要有的,不然他王宽还以为我元仲辛好糊弄了。”

付青鱼见他这么说,微微一笑道:“王宽说,第一个明白他的人会是你。我当时还不信。现在是真的信了。”元仲辛将披着的外衣把自己捂了个严实,对着付青鱼淡笑道:“如果他换了一个人来给我送东西,我或许会更晚知道。但偏偏是你付青鱼亲自来送,那不是他还会有谁。”付青鱼听他这么一讲,反倒是有了疑问,开口问元仲辛道:“为何是我送,你就认定与王宽有关?”元仲辛拍了拍付青鱼的肩,笑道:“这一年里,王宽虽不是甜水巷常客,也偶有出入。而如今整个甜水巷都是你付青鱼的,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付青鱼认同地点了点头,称赞道:“勾栏瓦肆出来的元仲辛,的确了不起。”付青鱼说完,还不忘端起桌上的茶,向元仲辛敬去。元仲辛拿着茶杯与他一碰,两人相继把杯中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枢密院,内室。

王宽看着付青鱼传来的信息,得知嵬名绍尔三日后便启程回夏。至于赵简,则是跟着送亲队伍,由下月十五启程。算算日子,也就还半个月时间不到。薛映在旁看着王宽,没有多言,只是等着吩咐。因为往日在七斋,他就属于行动派,不属于脑瓜子精明的,所以只要是他或者元仲辛的计划,他都不需要思优。哪怕如今七斋不复存在,他也深信未来,大家一定还可以把酒言欢。

“薛映,你去告诉付青鱼,让他去草庐找她照看元仲辛。还有,告诉付青鱼,不能让她知道元仲辛还活着。”薛映听了,有些皱眉,因为他不懂,既然都要小景去照顾了,还要让小景不知道?不过他也没多问,领了命令就退下了。

王宽走至窗边,推开了窗户,望着天上炽烈的太阳,心里祈祷着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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