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熏香古籍,公子夫人
杨逍缓缓睁开双眼,这回他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不由地深深吸了口气,
“嗯,这熏香是…”
他有些疑惑,这并不是他平日用的,入鼻带有艾草的清香,混合玉兰的沁心,细嗅又似乎有某种药材的后劲,比例调配的恰到好处,少一分寡淡,多一分厚浓。杨逍并不记得受伤之后,自己有心思焚香。他双手支撑着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屋内的圆桌上,一只小小的熏香炉,正升腾着袅袅青烟。他望着香炉,嘴角挂上不易察觉的微笑。
忽然,房门发出被微微推开的声响,他赶忙又掖上被子躺下,闭上双眼装睡。只觉得进房的人小小心心,推门、走路都是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大的动静。脚步声在床边停下,杨逍顿时心跳加快,却只能压着,装睡若无其事。
晓芙就站在床榻边,眼前的这个人安静地躺着,表情单纯像个少年。按理说,他的年纪与师父灭绝不相上下,可从第一回在醉香楼见到他,到这些天相处下来,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少年郎的潇洒与不羁,甚至有时还有点,幼稚…再加上他白衣青衫,发髻高束,平日交谈又总出口成章,引经据典,让晓芙总有一种“错觉”,他其实是出生书香门第,名门之后的“白面书生”,缘何又会成为明教中人呢?
不知站了有多久,晓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转身环顾房内,走到圆桌旁,轻轻打开熏香炉盖,看看里面焚香的情况,又合上,小心踱步到书桌旁,轻手轻脚地整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和书籍。纪晓芙的爹爹也酷爱摆弄文房四宝,打她记事起,就常看到爹爹与友人,在书房里,品赏珍品,谈笑风生,自己自然也受了熏陶。再看杨逍桌上这些个物件,可以说是品位极好,不乏佳品。晓芙又回头浏览书架上的藏书,居然有几件不多见的古籍善本,字帖拓本,不由自主翻看查阅,很是欣喜。
床榻之上,装睡的杨逍,听着脚步声离开床边,又好似在书桌旁停下,忍不住眯着眼睛,搜寻她的身影。书桌一角,晓芙捧着书,投入地阅读着,嘴角含笑,眼眸如水。晨间的光束,从书桌一侧的窗格间透进屋内,照在她身上,衬地她皮肤透亮。和煦的风,轻轻撩动她的青丝与衣角。他眯着的眼渐渐睁开定住,眼神根本挪不开,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惊若翩鸿”……
晓芙看着兴起,翻书时无意间抬眼,撞见了杨逍投来的目光,一阵慌乱,赶紧合上书,放回桌面,走过床榻边,
“…你醒了…”
说罢,上前扶杨逍起身——
“我打水给你洗漱吧…”
“…好,谢谢…”
晓芙把面盆端到床边,拧干毛巾,递给杨逍擦脸,杨逍自然地接过——
“…那几本书,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看吧…”
“那几本可都是古籍…”
“书本就是赠给懂的人……再说,谢谢你的熏香,很…好闻…”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香料,加入几位草药罢了。以前在家,常和娘一起调制这款香,娘说清热解毒,解乏安神…”
“原来是令堂制的香,这么说是家传咯,难怪韵味别致…”
杨逍洗漱完毕,晓芙去厨房将早饭端回屋里,雁儿也跟在她身后,帮着拿筷子。杨逍自觉时辰其实已经不早了,但她俩居然还没有用膳,
“都怪我起晚了,其实你们不用等我的,别饿着啊…”
晓芙扭头看着雁儿,含笑摸着她的头——
“雁儿说,要等你一起吃啊…”
雁儿也笑地甜甜的,看着杨逍和晓芙,开始大口吃馒头。杨逍心头一阵暖意,看她吃的那些香,不由也跟着展开笑颜,给她夹菜,
“雁儿,慢点吃…”
早饭过后,晓芙见天气放晴,空气清新,便建议杨逍到院里坐坐,杨逍也正有此意。晓芙和雁儿一起搀扶他,到院中的琴庭处坐下。雁儿这几日一直在喝治疗耳疾的药,听力恢复了一二层,她坐在杨逍的身边,杨逍轻轻抚琴。见雁儿欢喜,便手把手教雁儿认琴,弹奏简单的音符。晓芙见雁儿如贴心小棉袄,便轻轻将屋内的熏香炉挪到琴庭的茶几上,不打扰二人,自己回厨房收拾。
过了一会,她拎着菜篮子,从厨房出来。庄园里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她需要出去采购。路过庭院,见他俩抚琴兴致盎然,就与杨逍交换眼神,出门去了。过了半响,晓芙还没有回来,杨逍有些着急,心不在焉,老往院门处瞟。雁儿机敏,起身跑去院门口张望,并不见晓芙,又回到杨逍身边,轻轻摇头。
“雁儿,不着急,你晓芙姐姐很快就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声轻唤——
“到了,就是这里…”
杨逍不由探身出去,雁儿更是直接跑过去,一把抱住晓芙——
“雁儿乖,我回来了…”
跟在晓芙身后的人,扛着把椅子,看着二人,憨憨笑着,
“夫人,椅子就放在庭院中吧!”
说罢,也不等晓芙回答,不由分说直接把椅子放下。晓芙被他一句“夫人”喊懵了,正要解释,这人转身对她说——
“夫人,洒家扛着椅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可否赏口水喝啊?”
“哦,不好意思,您稍等…”
说罢,晓芙快步跑向厨房。雁儿则回到杨逍身边,疑惑地望着这人。此人见到杨逍坐在琴边,气质不凡,连忙作揖,说到——
“公子好福气啊,娶到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娘子,走那么远的路,给您寻椅子…”
话音刚落,晓芙端着碗水回到院中,递给这人,
“多谢您跑这么远,辛苦啦…”
“夫人,您客气了,您到小店买椅子,这是洒家应该做的…”
晓芙见他又错喊,不由脸红,要开口解释,
“不…不是的…”
还没等她说出正题,此人又打断了她,
“公子、夫人,那洒家就先回了,娘子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呐,告辞…”
说罢扭头离开了庄园,留下杨逍,晓芙愣在原处,二人面面相觑,晓芙羞得低头结巴,
“我…我,见你行动不便,我老搀着你也不好,便寻了一把带轮子的椅子,刚才…刚才那个是木匠…”
“哦…哦,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