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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锲而不舍 2020-07-31

老屋

老家在豫北的一个小乡村。说它小,全村只有一条贯通东西的大街,不到一千口人。在街的中间朝南,有一条又窄又短的胡同,胡同口种着两棵葚树,尽处是一个小院子,院子当中有一颗不知多少年的粗大槐树,院子里有几间平房,那就是我家的老屋。

槐树根部被锯成一个底座,成了我们家天然的饭桌。槐树枝繁叶茂的时候,遮住了老屋的几乎一半,天然地形成一大片阴凉之处。小时候上世纪70年代没有电扇、空调等,夏天避暑有时就睡在老屋顶上。当然,摘槐花吃也是一种乐趣,蒸熟了就更好吃了。

我在老屋出生,在小院成长,周围的一切耳濡目染,都十分熟悉,至今还记忆犹新。胡同里还住着一家本家,我该叫“大伯”、“大娘”。我记忆中,两人特别爱吵嘴,大伯见到我经常嘀咕:“孩儿啊,你看你大娘,每天和猪说的话都比我多。”我经常见到大娘喂猪,便把剩饭倒在猪槽里便“教训”猪:“别抢,别抢,都有吃的。”特别爱“训斥”那头母猪:“让着点,让猪娃先吃。”母猪有时不听话,她还拿棍子轻轻敲几下。长大后才知道,豫北的妇女和饲养的畜生“说话”是习惯,也是一种“亲切”吧。豫北走出来的作家刘震云在小说《我不是潘金莲》中的主人公李雪莲就爱和自家的牛“对话”。冯小刚拍成电影时把李雪莲改成了南方人,我不知道南方的妇女有没有这种习惯。这也并不说明两人感情不好,大伯两口子吵了半辈子,好了一辈子。我在县城读高中时,两人相隔时间很短病死了,还葬在了一起。人们还说,这俩口子,到那面吵去吧。胡同西侧也住着一户本家,因为家里有人在城里工作,条件好一些,最先有了收音机、录放机、电视机等电器。那时,收音机里热播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我听得入迷,经常在这家里待到很晚。他家城里工作的人回来穿着喇叭裤,带着墨镜,都让我耳目一新。夜里经常聚到他家里听讲城里的故事,当时“异想天开”能到城里生活、工作多好。多年后,大学毕业留在了城里,整日里熙熙攘攘,奔波不息,想起过去的梦想不禁哑然失笑。胡同的后面还住着一户,家境困难,不得不较早的外出打工。那时都认为是“不务正业”,没想到,几十年后,他发了财。现在到县里、乡里都是“贵宾”,老家很多人出外打工都找他。他二话不说就接收了,还经常说,都是一条街上的,亲呐。虽然我们的胡同窄、短,但人都说“风水好”,里面走出来几位大学生。

后来有了妹妹、弟弟,老屋实在盛不下了,于是就搬家,搬到了村子的最西头。那时搬家可是一件天大的事,从过了春节就筹备。因为买不起全部的砖,就在天气转暖时开始脱坯,就是泥水混合后搅匀制成方块晾干当砖用。我最喜欢踩泥,一放学就挽起裤腿踩,“吧唧”、“吧唧”的声响像奏乐,太小,别的活也干不了。秋后要盖房了,半道街的人都帮忙。我很羡慕木匠的工作,总觉得他们“技术性”强,拿着斧子、锯子等用具还能在阴凉处干,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有位木匠干活特别精细,半天才打磨好一根窗棂,还“左看右瞄”不止。我当时以为这是怠工行为,多年后,学了老子《道德经》中的话:“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想到这位木匠的做法很有道理。可惜他已经去世多年了。

搬家没几年,我就去县城上学了,后来又去了外地读大学,毕业后也留在了城市,老家回去的次数少了,且每次总是来去匆匆,老屋去的次数就更少了。听父亲说,槐树早砍了,老屋也破烂不堪了,处处漏雨。但它一直“顽强”地挺立着,像荒漠戈壁上的胡杨,默默地“守候”着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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