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匹配的向导就好了。”
太简单了吧,这里可是塔校。介绍组的教官连夜拟好了名单,消息一出还有大批学员主动提出申请。
开玩笑那可是梦中情哨于文文啊,万一配上了呢!
宁静对着厚厚一沓候选人资料笑得合不拢嘴,像一个挑剔的婆婆左挑右捡。可还没等到她选出最满意的,又出事了。
每一个和于文文试配的向导,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损伤。轻则精神体收到冲击,重则呕吐昏厥。
随着受伤的人越来越多,学校里渐渐起了传闻,命煞孤星、克搭档、瘟神......
越来越离谱,越来越难听。
没有人再敢报名,蜂拥而至变成了避之不及,簇拥追捧改为了指指点点。
塔是不能强制匹配哨兵与向导的,宁静开始四处托关系找人牵线,甚至向针锋相对了一辈子的北区塔校校长开了口。
当然也有冲着那英和宁静的背景和面子来的,可惜无一例外。
配不上。
一转眼入了冬,王紫璇和张俪结束最后一门考试在学校湖边一座小桥上找到了于文文。
她坐在护栏上,还穿着薄款的校服外套,好像她的时间一直停滞在了春季,停在了第一次上机甲那天。
寒风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吹得通红,张俪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于文文身上,一件厚外套而已,那肩膀却好似又向下沉了沉。于文文转过头,朝她俩疲惫一笑。
“我今天去找静姐了。” 在学校于文文总是这样称呼她妈,“结果听见她和我爸打电话,说北区塔校也没有合适的人了。”
张俪王紫璇眼眶一酸,如果说前半学期是不断重复受伤恢复再受伤的过程,后半年的于文文就像一截燃烧的蜡烛,逐渐低沉,不可再生,眼底的光都在一点点淡去。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张俪拉起于文文的手,“文文,我们试试。”
“这怎么行!” 于文文瞪大了双眼,她知道张俪和王紫璇已经登记结合了,哨兵和向导都是有精神洁癖的!
她下意识要甩开张俪的手,可冻僵的关节使不上力,王紫璇按住她,“文文,没关系的,我俩商量好了,就试飞一次。因为是你,我们可以。不试过,你放不下,我们也放不下。”
对上两人真挚的眼神,于文文忽地掉了眼泪。张俪和王紫璇第一次见她哭,吓得松了手。
于文文捂着脸痛哭不止,这半年来她每一天都在嫌恶自己。她不想宁静为了她低三下四到处求人,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低廉的妓女,站在街边向所有人招手,对每个赏脸光顾的人大张双腿。
可为了那可怜的所谓梦想,她还在一天天恬不知耻、迎来送往。
就像现在,面对哨向最唾弃、最无法忍受的“第三者”行为,她感觉自己无比恶心,更令人绝望的是,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说不出那个不字。
最终她还是选择颤抖着走进机甲,庞然大物悄悄升上天空,又悄然降落。
王紫璇第一时间冲进驾驶室,于文文面无表情,如一只提线木偶,看也没看她一眼,踉跄着走了出去。
张俪呆坐在副驾驶上,眼神有些发直。见到于文文精神体的第一眼,她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向导都无法匹配。
那是一只近三米长的东北虎,棕黄色的皮毛上横列着一条条黑色窄纹,凶狠霸道的气息配上锋利的牙齿和爪子,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敢靠近它。” 张俪这样形容,“我知道它不会伤害我,可就是没来由得感到恐惧,她的精神体太强了,人人都有远离危险的本能。”
可它看起来又是那么的令人心疼,被称作丛林之王的猛兽虚弱得闭着眼,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有的血流不止。
如果不是熟悉、信任于文文,在老虎慢慢靠近时她也会因为惊慌而失手再添上一道。
“好比一个拎着刀、浑身是血的人微笑着向你走过来,你不会有心思去感受善意,你只会尖叫着自卫。”
所以每次试配于文文的伤都会更重一些,除却精神失配的不适,每一个向导都会不同程度伤害到她。
可她从未提及,永远藏起伤口,永远予人温柔,即使来人不懂。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砸下来。王紫璇慌忙俯身去擦,“怎么了俪俪,哪里受伤了吗?” 张俪伸手抱住她,哽咽着说:“紫璇儿,我们不要让她再坚持了。文文她,太疼了。”
毁掉一个人需要多久,答案是一年或者一瞬间。于文文颓废了,一个上不了太空的哨兵有什么用呢。回普通部队?
回不去了,她已经见过了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