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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矿区被袭的经验看，这个文明的机甲技术是优于人类的，她们可能已经暴露。

       “先发和平信号。”  要试一下，希望对方不是好战之军，只是清除异己时，将走投无路的人逼进了他们的领域。

       答复是一排导弹。

       果然，在看到他们毫不留情地毁掉一颗星球，毫不顾念地面上还有手无寸铁的同族时，这个答案就基本确定了。

       秃鹫在捕猎老鼠的途中发现一只兔子，兔子说你要抓的是老鼠，我不是所以不要抓我。谁管你是不是，吃了再说抱歉我没注意。

       “散开。”  这个指令三队真是再熟悉不过。虽然说来惭愧，但被一队二队追着打了大半年，散开这个指令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三队瞬间化整为零。比逃跑，我们是专业的。

       跑可不是瞎乱跑，刘恋给战术起了个形象的名字叫“蜂群”。你打我就散开，各小队错落有致互相照应，你不打，我又随时能聚在一起，蛰你一头大包。

       这一打，就是5天。

       于文文顶着俩黑眼圈站在指挥台前。她们以少搏多，每一个指令都至关重要，她和刘恋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觉，实在顶不住就让对方看着自己在沙发上眯一两个小时。

       5天来，击落的敌机都够凑出一个大队。

       眼看己方的弹药开始吃紧，可敌人还是丝毫不见心疼，依旧固执得非要吞掉她们。用赵梦的话说，这TM是个家大业大的死脑筋。

       敌军不仅数量众多，科技也的确优于她们，不管是机甲还是武器，都要好上一截。

       但指挥官仿佛对“包围”有一种执念，于文文拿捏住这一点后吊着对方放风筝，一点一点去扯他们的包围圈。

       眼看饺子皮已经被抻得透了光，对方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张新的饺子皮，两张皮一起，将他们包在了里面。

       于文文啧了一声，开始组织部队突围。必须趁对方新老兵力交互前打开一个口子。一旦两张饺子皮捏紧，她们就闷死在里头了。

       试了几个方向都不成功，于文文开始有些心急。她缺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三队没有这样的队长。

       她盘算了一圈人选，还是自己最合适。

       “你休想。” 赵梦和刘恋异口同声，“我去。”

       “不行。” 于文文捏着太阳穴。赵梦性格沉稳，走的不是这个路子。刘恋更不用说，那小身板去打突击不开玩笑呢么。

       “你们没有我合适。”  “你少扯。” 赵梦语气坚定无比，“你跟你爸一个德行。”

       刘恋刚想说话，一个通讯员喊她：“副队，有内部传讯。”

       她接过耳机贴在耳边，一听便笑了。只有那副千山鸟飞绝的嗓子会把恋恋两个字叫得这么百转千回。

       “别吵了，合适的来了。”

       “坐标。” 相比于话痨的副队，突击队队长的语言总是简短又令人安定。这支队伍从不讲究繁琐的战术，确认目标、位置，然后抵达。

       他们是机甲时代最后的武士，以身为刃，刺破虚空。

       唐诗逸进来的时候眉峰还在滴血，血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颤巍巍的。一眨，便落在脸颊，点出一颗朱红色的痣。

       尽管从表情看得出，但刘恋还是得问了才能放心，“洁静呢？”  唐诗逸接过于文文递来的手帕，“在外面，机甲禁火。” 

       刘恋了然，比了个我出去看看的手势，一溜小跑出去寻人。于文文抿嘴一笑，出来这些天，憋坏了。

       朱洁静站在风口，外套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光，刘恋赶紧凑近破洞边缘，用来之不易的火源点燃捏了一路的烟。

       先深吸一大口，肺里滚过一圈儿，再长长呼出，一副憋疯了的烟鬼模样。

       朱洁静咧着嘴笑她，一口大白牙血呼啦的。刘恋指指她手指尖的烟，暗示她五十步笑百步。

       舞蹈家的唇釉是鲜血染就的，她的另一半刚刚擦去一同描绘的眼妆。她们每一场舞台都铺设在火海中，每一步跳跃都踩在刀尖上。她们揽着对方与死神共舞，用生命演绎艺术。

       一想到如果她们没来，就会是于文文站在聚光灯下，刘恋的手有些抖，烟灰扑簌簌地消散在风中，“你不怕吗？”

       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稀奇，朱洁静瞪大眼睛看向刘恋。这个曾将自己的命视为草芥，对世间万物索然无味的人，问她怕不怕失去和死亡。

       “恋恋，你陷进去了。”

       借着烟头未灭的火，朱洁静又点燃一支，“怕，怎么不怕。”

       “我怕不能和她死在一起，那多遗憾。”

       “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几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够我爱她。”

       “所以恋恋，你要活得热烈一点。”

       艺术家的眼睛蕴含了太多的故事和情感，赤诚又浓厚。刘恋虚点点朱洁静破掉的嘴角，“擦一擦吧我的大首席，你像个吃人的小丑。”

       朱洁静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嗬，还不如不擦，抹了一脸，这回像电锯惊魂了。

       恐怖片女主角晃了晃手里的烟，“你家小朋友也不好这口？”   “她抽的少，电子烟。还有，她不小，跟你家那位一样高。”   朱洁静俏皮地眨眨眼，我没说我家那位不是小朋友呀。

       俩人笑得前仰后合，身后出来找人的两位“小朋友”对视一眼。

       “推下去行不行？”

       “换着推？不然还得哄。”

       “走。”

 

       随突击队一起到来的，还有最新的情报，要打仗了。

       就在三队出发后没几天，七区也遭到了袭击。情况和他们一样，星际难民抢夺物资。不一样的是，那边屁股后头紧跟着军队。

       这个新冒出的文明强大又野蛮，打着搜剿的名义堂而皇之地踏入人类领空。

       七区司令也是个暴脾气，警告无效当场就开了火。随后六区、九区相继被卷入。目前联合政府正在尝试外交，但估计悬。恐怕只有打瘸了腿，对方才有可能在谈判桌前坐下。

       难怪外星军追着她们死不罢手，原来误打误撞翻进的，是人家的后花园。

       增援部队随后也与三队汇合，她们终于不再掣肘于悬殊的兵力，可与敌人对峙一二。不出一日那英发来命令：撤退，切断道路。

       三区位于大后方，军区目前着重提防正面战场，暂不宜全面开花。

       旋涡带在冲天的火光中搅成一团，于文文心中有些忐忑，刘恋搭上她的肩捏了捏僵硬的肌肉，“看得见的敌人总比看不见的强。之前我还合计呢，怎么一年多了还这么安稳。这下好了，总算能睡个‘安心’觉咯。”

       于文文微微一笑，这人就是这样，再大的事儿叫她一说，都变得不算什么了。她打了个哈欠，好累，是该好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