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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张哲瀚以为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龚俊真的给他开了双倍的工资。

一晃由春入夏，张哲瀚在龚俊这已经住了几个月了，他想把他小屋转租出去，来的人不是嫌旧了就是嫌小了，说的最多的也是嫌弃交通不是很便利。那时候张哲瀚也没考虑这么多，就想着在他经济能力范围内买的一个还算看得过眼的家而已。偶尔龚俊会给他放假，他也会回去待几天，但是更多的时候即便是放假了，也不回去，因为没有空调。他夏天特别爱出汗，缉毒那几年真是要了他的命，除了是面对凶狠的毒贩外，还有就是他要全副武装，然后出门就变成水娃。

张哲瀚放假回来的时候，龚俊都不在。他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基本上他摸到规律了，龚俊要出去，他就会放假。放假呗，老板有自己私生活，虽然他有点在意。

八月最热的几天，龚俊又给他放假，他很烦，他想吹空调。但是又不能赖在老板家不走。哎，张哲瀚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己闷热的小屋，他恨不得把窗户都拆了，也没用，根本没风。后半夜，狗都不叫了，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他做了个梦，梦是黑色的，他能感觉到有人在他旁边，他们在聊天，但是声音也模糊。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醒了，咂摸咂摸嘴，什么都不记得了。睡了一脑袋汗，肚子也空空，他准备去趁着太阳没完全起来，吃个早饭，回来洗个澡，不行他要回别墅享受空调，你龚俊爱去哪去哪。

“老李！先来个冰豆浆，然后两屉包子一碗粥。”张哲瀚穿着挑了个离电扇近的桌坐下，顺手抄了一个咸鸭蛋。老李边回答他，边给他拿了个冰豆浆，他自己撒了一把糖，随意搅了搅，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下去，通体舒畅，老李又端上一碗白米粥，给他端来两屉牛肉包子。张哲瀚刚打个嗝，就看门口进来个青年，张哲瀚定睛一看，哟呵，这不是前几个月公园埋伏我的那个菜狗么？张哲瀚看他瞧过来，眼神却没有热度，张哲瀚疑惑的皱着眉，又看他熟练的和老李打招呼，端着早饭，看了一圈小店，最后只有张哲瀚面前还有个空位，走过来问了一句“这有人吗？”张哲瀚莫名其妙，“没人，随便坐。”

“谢谢。”菜狗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随意放在桌子上，然后低头开始吃东西，时不时的拿出手机回短信。

张哲瀚怀疑的抬头看他，又低头吃饭，难道看错了。的确不太一样了，这个人身高略高，也壮一些，但是眉眼和长相，没什么变化，应该是菜狗啊。他边吃边观察，对面的人吃的倒是快，吃完拿上桌子上的东西就走了。张哲瀚略微抬头看他离开，自然的伸手去拿桌面的酱油，悄悄的把桌子上一个U盘收在手里。

他慢慢悠悠的吃完饭，还和老李聊了聊这大热天，他那个房子更租不出去了。然后随意摆摆手离开了早餐铺子，赶在太阳晒得毒了前，晃悠回家。

进屋后他把窗帘都拉上，又在门口听了半天，打开电脑把U盘插上，把他们的暗号输入进去。弹出两个文件夹，一个打开全是图片，一个打开全是卷宗的扫描版，又是部分内容被抹掉了。

张哲瀚已经快半年没有收到老朱的消息了。这些资料的日期看起来很近了，照片里周围的建筑物都没有那么久远的年代感。但是都是一些交易啊、卸货啊的照片，里面的人他依然都不认识，纹身男没出现。也不知道没拍到还是什么情况。卷宗的信息依然是那些贪腐的案件。不过其中一个卷宗里出现的“李宏安”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文件里附带了多张李宏安的照片，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被整理到后面，面相看起来笑呵呵，搂着个女人，在饭店门口和人打招呼，右手夹着烟卷，带着个绿宝石戒指。

在一个落马官员的情妇供词中，第一次出现李宏安这个名字。原来这个李宏安一直都与不同的官员进行权色交易。情妇说她是被贩卖到国外的，但是经过周折又被带回国内，李宏安手里有一群打手，专门负责管教她们，教她们怎么取悦男人，并套取信息。这是她跟的第二个官员了，还是因为表现的出色和忠诚，否则都是官员一旦落马，情妇就会被立即处理掉，绝不留情面，即便曾经有人怀孕了，也都是直接连孩子一起处理掉。

张哲瀚越看越觉得这摊子有点大的离谱，贩毒是半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又挖出来权色交易，看这样还应该有贩卖人口。这是大型犯罪集团吗？他面色凝重。但是“大人物”不可能就是李宏安，他看起来就是给人牵线的。目前老朱提供的证据就算把他抓起来，后面的大鱼就会跑。老朱什么意思？是让他调查什么吗？给个明确的任务也好啊！

突然张哲瀚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在龚俊。他接起电话，原来是龚俊晚上要出去赴宴，告诉他晚上早点回来一起走。张哲瀚想着这几天的行程，这个晚宴是什么时候突然多出来的。这几个月每次更新日程，张苏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他，龚俊基本上不会安排突然的饭局，今天这是第一次。他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又把U盘剩下的内容快速看完。其他的倒是常见的贪腐案例。这里涉及到的人物太多了，实在是记不住。他犹豫了一下，把U盘揣在兜里，往回赶。

下午最热的时候，张哲瀚回到了别墅，他顶着烈日快速的往屋里钻，凉风一吹，他鼻子有点痒，打了个喷嚏，厨房里忙着的徐姐探了个头出来，看是他回来了，朗声问到“哲瀚呀，回来啦？别站在门口吹空调呀，上来吃东西。”

“哎！来了。”张哲瀚摸了一下头上的汗，噔噔噔跑上二楼，就看见徐姐在做小饼干，龚俊在餐桌旁看材料。张哲瀚也不知道龚俊到底是老板还是秘书，天天就看他看材料，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学习。

“你看啥呢？”这几个月相处，他也知道龚俊平时很安静，几乎没有朋友，和熟络的人会比较话多，和不熟的人聊天也不会冷场，但是明显带有面具在沟通。如果他想迷惑你，他会把你迷得五迷三道。比如他经常接触的食堂大姐，每次张哲瀚去给他打饭，大姐都会让他带着满满一餐盘回来，后来张哲瀚就只打一份，然后拿另一个空盘子和他一起吃一份。他还会定期的去见合作伙伴，就是上次去吃的那个午餐会，他没有什么爱好，不抽烟，不喝酒，没有女朋友，父母家一次没见他回去看过，反正张哲瀚没跟着去过，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他休息的时候去的。关于大助，他留意过龚俊对大助的态度，不主动提，但是也会偶尔有谈及，也没用特殊情绪，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天龚俊一身伤回来让张哲瀚耿耿于怀。张哲瀚知道，这样的人是不正常的。一个健康的人，应该是有爱好，有朋友圈，有负面情绪的。但是龚俊没有，你如果说他是个有意识的木偶都可以，但是张哲瀚见过他另外一面，虽然只有那么一次，那毫无温度的眼神。

龚俊抬头看他回来，笑着说，“先吃口东西垫一下吧，今天可不是饭局。”

本市某区的看守所，李宏安穿着进来时候的衣服，刚走出大门，就有人把他的外套脱掉扔在地上，李宏安回头看看门口的警卫，冷笑一声，迈向不远处停的一辆私家车。李宏安坐进车里，副驾驶一个女人回头看他“李哥。”后排还坐了一个青年，样子大概20多岁，也弱弱的叫了一声“李哥。”李宏安看着他，青年赶紧把手表，戒指等物品递给他，李宏安接过来戴上，又抓着男青年的手来回摩挲，觉得索然无味，扔到一边，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