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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速之客
哈利想，即使横跨半个世界，他也能成功幻影移形到这条街道。
他有很多年没有在一个十一月的上午来到女贞路了。但小惠金区的这条街道明显在他有记忆之前就抗拒改变。除了空气更加冷冽，这里几乎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草坪整齐，车辆闪闪发光。
唯一的不同是，这个年代的车比哈利记忆里的更加……方整一些。
“看来我终究还是死了。”雷古拉斯淡淡地说。
他露出尽力压抑的傲慢表情，就像一个有钱人试图讲礼貌时的样子。哈利觉得如果一个势利的麻瓜见到一个势利的巫师，大概双方都会装腔作势地表示轻蔑。
“为什么？”哈利问道。
雷古拉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因为这里明显是地狱。”
哈利笑了一声，因为他说得挺对。
至少雷古拉斯能防止他一直回想离开这里的时候。复方汤剂和飞行真的是一个……愚蠢，浪费，毫无必要的计划。明明哈利提前一天搭出租车或者麻瓜公汽离开就好了。
这是又一个哈利越想越觉得没有道理的幕后运作。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当然无暇多想，但是现在？他们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哈利也并不愿意追根究底，因为那样他就会发现海德薇和穆迪死得毫无意义。
特别是考虑到哈利最后也必须要死。他只是需要活到那个该死的正确时刻而已。
哈利觉得，一切都是漏洞百出的。
这个想法有点好笑，雷古拉斯的玩笑也是。足以让哈利忍住不去把最近的一个信箱砸烂。他真想毫无理由地打烂什么好东西。反正住在这些完美房子里“正常人”也一直都轻易地、粗心地、残酷地相信他是一个不良少年。
梅林，这个地方给哈利留下了多少痛苦，愤怒和不公。每一年都充满痛苦，每一年都期待有人把他带走，或者下一年会魔法般地变得和现在不同。一开始他睡在楼梯下面，而达力被宠得无法无天；后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罗恩，赫敏，霍格沃茨和小天狼星；最后他陷入愤怒和哀悼，因为塞德里克，小天狼星和邓布利多都死了，而他那时坚信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哈利知道一切本来可能更糟。举例来说，他在女贞路的经历就完全无法和小天狼星在阿兹卡班被囚禁的十二年相比。如果没有这里的血缘保护——哈利现在不想思考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可能早就被杀死或绑架了。他在这里至少有安全，食物和住处。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
可能他无法感谢这个不称职的庇护所，正说明他是一个不知感恩的混蛋，毕竟一切本来可能更糟，但是……
（“你听见我说的了——出去！出去！出去！我几年前就该把你赶出去了！别想像你没用的父母那样，把麻烦引到我们身上，我已经受够了！出去！”）
哈利憎恨这个地方。到一种让他痛苦的地步。
（“我这就走。我受够了。”）
“来吧，我们速战速决。”哈利说，冲着目的地对雷古拉斯点了点头。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四号。
他们并肩沿着这条街道走下去，雷古拉斯用带着轻蔑的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而哈利则努力不在凉风里发抖，也不去怒视正从窗帘后偷看的女贞路七号太太。
明显这里的住户和街道本身一样一尘不变，那些无聊八卦的人都老早就搬到了这里。哈利确信，明天这里每家每户都会讨论两个奇怪的男孩——一个穿着万圣节的服装，一个穿着破旧的二手衣服——拜访德思礼家的事。想到他现在正在抹黑德思礼家的宝贵名誉，哈利不否认他有点高兴。
“把房子建得一模一样有什么用处吗？”雷古拉斯尖锐但随意地问，听起来实在太像小天狼星，以至于哈利差点产生了错觉，“还是说麻瓜有什么与众不同就会招致厄运的迷信？”
哈利笑了一声，走到了德思礼家的前门：“可能是的，不过他们打死也不会承认。”
即使在这个季节，前门的花园也不该比他记忆中贫瘠这么多。哈利觉得德思礼夫妇缺少的不是园艺的才能，而是一个可以使唤着做园艺的人。梅林，他在那片泥巴里花掉了长时间？
“这简直有点吓人。”雷古拉斯继续说，拿龙皮靴子的尖端谨慎地戳着写着“欢迎”的门垫。
“嗯。”哈利回答，看着自己破旧的运动鞋。
他也不是还没习惯于和这个完美的地方格格不入。
哈利把一只手举到门铃边，咬紧牙关，死死地抓着口袋里的魔杖。在雷古拉斯问他到底在等什么，或者他自己打退堂鼓之前，他终于按下了门铃。他们越早做完这件事，他就能越早见到他的父母，并且和这个地方永别。
但他仍然不想做这件事。他虽然激动，但同时也愤怒和恐惧。他的灵魂都要出窍了，感觉有一个怪物即将撕破他的胸口钻出来。如果不是雷古拉斯站在他的身后，他可能马上就会幻影移形离开，重新躲起来，变回一个举棋不定的可怜虫。不愿意做任何事情，愤怒地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解释。
门打开了，哈利屏住了呼吸。
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站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整理着头发，另一只手舒展着画满花朵的围裙。她打开门的时候，露出见到意外访客时那种好奇的、歪着头的微笑，而不是接待意料之中的贵客时那种温暖的微笑。当然，两种笑容都是装出来的。
他永远不会认不出佩妮·德思礼，但他面前的女人比他离开女贞路四号时的姨妈要年轻太多。她时髦的金发比他记忆中更加明亮，脸上完全没有皱纹，整个人都是……青春的。就连她蓝色的眼睛都在发光。她甚至不比他大多少。这个佩妮·德思礼还没有那么苦恼，那么紧张，那么疲惫，而实际上真的漂亮。
这个年轻的——梅林，如此年轻的——女人毫无疑问可以和哈利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女人是姐妹。
在她看清门前不合时宜，也明显不体面的两个青少年后，她皱起了眉毛。好了，这就是哈利认识的佩妮姨妈。她对衣衫褴褛的哈利露出厌恶的表情，张开了嘴，可能是想发出报警的威胁。但这被从哈利背后走出一步的雷古拉斯打断了。佩妮看着这个明显的巫师，恐惧地睁大了眼睛。
佩妮立刻试图把他们关在门外面。毫无预警地，前门像落下的断头刀一样猛然关上了，把哈利本能放到门框上的手夹得生疼。佩妮在门后尖叫起来。
（“起来！起来！现在就起来！”）
哈利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呛住了，而佩妮已经没了踪影。
雷古拉斯把他推进了房子。佩妮已经从门厅里消失了，一路上放声尖叫着。雷古拉斯推开哈利走了过去，向左转进客厅，在佩妮可以赶到后门或者是哈利能够移动之前，把魔杖对准了后门。
“Colloportus。”雷古拉斯厉声说。然后他不再这么着急地看向哈利，说道：“怎么？不要在门口游荡。进来，把门锁上。”
哈利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有种在魔法部寻找挂坠盒，或者在古灵阁寻找金杯地感觉……就是，一切都出错了。他转过身，看到女贞路七号太太在窗户后目瞪口呆的脸。在哈利看见她的时候，她立刻消失进了房子里。恐怕是跑向了电话。
他有一种介于“哦，不，我犯了大错”和“该死，又是这样”之间的感觉。他们明明有一个简单又充分的计划，但到付诸行动的时候，一切都乱套了。
哈利关上了门，挂上了锁，拿出了老魔杖，张开嘴想说点别的——可能是警告，可能是抱怨——但他注意到了某人急切地翻动锅碗瓢盆的声音。随即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一声嘶哑的惊呼，和一道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哈利突然想起雷古拉斯刚刚锁上的后门旁边就是厨房，而那里堆满了尖锐的东西。他冲向客厅的门口。
雷古拉斯把沙发当作障碍物一样躲在后面，一只手拿着魔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太远的茶几上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痕，而壁炉旁躺着一件熟悉的厨具。从场景推断出发生了什么并不困难，哈利同时既毫不惊讶又完全不能相信他的眼睛。
佩妮姨妈朝雷古拉斯扔了一个煎锅。
见鬼了。
“做点什么！”雷古拉斯带着怒气低声说，谨慎地从沙发后朝厨房的方向看去。
哈利觉得雷古拉斯不是想让他开始歇斯底里的大笑，所以即使他非常、非常想，也小心地没有这么做。他从客厅门往厨房看了一眼，然后后退了几步，从门厅再次望向厨房的门。
他可以在余光里看到楼梯下的橱柜，它……看起来比他离开的时候还要小。他强硬地忽略掉它。只是知道它在那里，就让他胸口有什么在沸腾发烫。现在那个橱柜估计装满了杂物。想到有人忍心让任何人，让一个男孩睡在那里面，让他感到痛苦。
（“走——呆在橱柜里——没有饭吃！”）
但那不重要。现在不重要了。完全不重要，真的，完全不重要。在宏大计划面前完全不重要。
（“魔法是不存在的！”）
哈利现在看不到佩妮姨妈，但她绝对就在厨房里面。后门已经锁住了，除了前门就没有别的出口，除非佩妮姨妈想要从厨房的窗户里钻出去，可那扇窗户是无法打开的，她非得把它打碎才行。哈利觉得她可能会那么做，但他还没有听到类似的响声。
他们陷入了僵局。佩妮可能不会从厨房出来，而哈利也不想过去被他熟悉的锅打破脑袋。或者更糟。厨房里多得是尖锐和沉重的东西。
雷古拉斯从沙发上面往更远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谨慎地站了起来，抬起了魔杖。
“不要就站在那里，做点什么。”他低喝道。
如果女贞路七号太太真的跑向了电话，那么警察可能马上就要来了。哈利迅速地看了一眼雷古拉斯好笑的愤怒表情，然后深呼吸了一次。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如果他再不开口，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
“佩妮姨——佩妮？”他喊道，“佩妮·德思礼？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谈谈，好吗？……你不需要出来，我们也不会进去，可以吗？”
没有人回答他。不然他还会挺惊讶的。
在沙发后半蹲着的雷古拉斯对他赞同地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向了厨房。这是哈利刚刚保证他们不会做的事情。哈利惊恐地做了一个“你到底在干什么，快停下”的动作，雷古拉斯才停下了脚步。
雷古拉斯回头盯着他，明显很困惑，但是安静地退回了站在客厅门旁边的哈利身边。他在仍然可以看到后门的位置停下了。
“什么？”雷古拉斯安静地问。
“你在干什么？”哈利悄声说。
“……过去控制她？提取信息。”雷古拉斯迷惑地回答，“你在干什么？”
控制？提取？哈利花了几秒钟才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他不喜欢他的结论。雷古拉斯刚才是觉得他们要用夺魂咒吗？
那会……非常简单。他们可以轻松地得到需要的消息，他也可以完全避免和佩妮姨妈对话。这是一个如此诱人的选择，让哈利感到一阵不安的寒栗。他还没有那么绝望。
……对吧？
“我们提问题！”哈利有一点愤怒，但他不清楚是对谁，“问她！”
雷古拉斯盯着他，再次露出了打量的表情，然后放低了魔杖。
“好吧。”他说。
～
雷古拉斯早该料到莉莉·伊万斯和詹姆·波特的儿子会是一个喜爱麻瓜的人。有他妈妈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不是？他自如地穿着麻瓜的衣服，轻松地呆在麻瓜的地方……这件事如此明显，雷古拉斯简直要为忘记在这个人面前什么才是对的而把手放到脸上。他被哈利对这个麻瓜街区的明显恨意误导了。
或者说，他不愿意那么做，仅仅只是出于对家人的忠诚？无论如何，这个没有那么漂亮、穿着平凡的女人都是莉莉·伊万斯的姐姐，即使她那么容易紧张……好吧，雷古拉斯其实能从这点看出他们家人的相似性。
重点是，哈利的保护欲可能只是出于他对家人对忠诚。雷古拉斯可以尊重其他人对家族的忠诚——无论如何，家族第一——还会因为哈利有这种忠诚而尊重哈利。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家庭，无论他家族的那一支是多么的平庸。至少，考虑到莉莉·伊万斯和她儿子的存在，那一支的平庸程度可能略低一点。
“好吧。”雷古拉斯说道，向后退去。
他可以让他的恩人处理这件事。无论如何，这个麻瓜女人是哈利的姨妈，所以哈利应该更知道怎么处理。如果礼貌问话进展并不顺利——既然都有一个煎锅冲着雷古拉斯的脑袋飞过来了，这个可能性尤其大——或者哈利再次像在门口时那样僵住，雷古拉斯再来接手就好了。
雷古拉斯觉得哈利的这个决定没有帮助，但可以理解。
所以……退后。观察。等待。旁观。就算雷古拉斯别无所长，也至少擅长做这几件事。
哈利点了点头，再次审慎地打量了他一番，显得有点生气和不信任。雷古拉斯非常想知道那双和莉莉·伊万斯一样的绿眼睛背后在发生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哈利的想法，又缺少了太多信息，无法去猜——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明显地简单，却又令人不安地复杂的人。
哈利看了一眼一把可怕的花椅子，指着它说：“坐下。”
雷古拉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布莱克家的人不会张口结舌。布莱克家的人不会张口结舌。
“坐下。”哈利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雷古拉斯感觉他如果不坐下就会跌倒，所以走到最近的一把丑陋椅子上坐下了。他至少没有心烦意乱地倒在椅子上，像他母亲会做的那样，但也查不了多少。哈利想让他坐下来，而他想和哈利合作，所以他坐下了，交叉着胳膊，后悔人生中所有导致这一刻的决定。
当然，事情可以更糟。但是不是最糟远远不等于可以接受。
“佩妮姨——佩妮？”哈利再次喊道，“我们只是想联系你的妹妹……莉莉·波特，只是想和她说上话。给我们一个地址，或者一个电话号码，我们就会离开……佩妮？”
厨房里的麻瓜女人不出意料地没有回答，雷古拉斯马上不再想盯着这个毫无动静的地方了。盯着哈利要有趣很多（尤其是在雷古拉斯现在对他不太高兴的情况下）。
哈利看起来很焦虑，就像他……麻瓜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见鬼了？哈利努力想要盯着房子的后部，但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尤其是频繁地回头看向楼梯。他看起来很不自在，令人好奇。
雷古拉斯大度地想，如果要他去见一个年轻时候的长辈，他也会同样地不自在。比如说，他都完全无法想象卡西奥佩娅叔祖母年轻时的样子。
这个麻瓜女人的丈夫明显不是一个巫师。这是雷古拉斯进过的最为麻瓜的住宅。即使这也是他进入第一个麻瓜住宅，但这不重要。这里都是麻瓜的东西，有自尊的巫师绝对不会做这么低贱的事情。
雷古拉斯猜想着这个被哈利憎恨的丈夫是谁，然后注意到墙壁上有几幅相框。他扫了哈利一眼，然后尽可能隐蔽地溜出了椅子。
当然，这个动作没逃出哈利的眼睛。哈利对他皱起了眉头，雷古拉斯示意和平地举起了手，然后故意开始查看几件毫无威胁的装饰品，没有马上走到照片那里。哈利再次对他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叫他停下，没有做其他的大动作，而是移开了视线。
“佩妮姨——”他喊道，“我们只是想要莉莉和詹姆·波特的电话号码或者地址。”
雷古拉斯径直走到相片墙前，然后没忍住皱起了脸。不是一个巫师。根据这些照片，莉莉·伊万斯姐姐的结婚对象是一个穿着西服、留着小胡子的肥胖男人。这些不会动的麻瓜摄影没能给雷古拉斯提供什么信息。他不是雷古拉斯想象中会激发那种冷酷愤怒的人。
雷古拉斯继续着他的调查。
他的发现是，这些麻瓜是一群很无聊的人。他也发现这里没有任何照片或物品能让人稍微联想到莉莉·伊万斯。如果这个相片墙不是故意以廉价的麻瓜琐事作为主题的话，这个女人即使不希望家里有任何和她有魔法的妹妹相关的东西。
哈利叹息了一声。“这样下去不行。”他把魔杖沿前厅的方向举了起来，说道，“Colloportus。”
前厅传来了一道咔哒声，大概是前厅和厨房之间的门。哈利不再从门口走进了客厅，经过雷古拉斯旁边，小心翼翼地走进餐厅，以便更清楚地看见厨房内部。他举着魔杖，大概是为了挡住那个麻瓜女人准备丢过来的东西。哈利在餐厅和客厅的分界线上站住了。
“佩妮，我只是想找到莉莉和詹姆·波特。”哈利向那个视线以外的女人保证说，“……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任何头绪——莉莉和詹姆·波特现在在哪里？”
哈利在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让本来颇感兴趣地注视着他的雷古拉斯不得不马上转开视线。雷古拉斯有点不想再目击这件事了，因为现在他伟大的恩人听起来不再像一个救世主，而只是一个想要回家的疲惫的青少年。
雷古拉斯试图沉浸在翻动麻瓜的所有物里。丑陋的小装饰品从来没有这么有去过。可是它们实际上非常无聊，完全没有办法吸引雷古拉斯的注意力，所以他还是再次听到了疲惫的叹息声。
雷古拉斯从相片墙走开，戳了戳茶几上的一个奇怪机器，然后开始翻动茶几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个写满乏味信息的笔记本，一些麻瓜的书写工具，和一个看起来同样无用的黑色小本子。
雷古拉斯随手翻看了小本子的前几页，才意识到这里面并非无用信息。这是一个联络簿。
雷古拉斯终于被彻底转移了注意力。他站直了，开始更加小心地翻阅联络簿。
里面看起来大多都是些麻瓜商业伙伴。大多数都是男人的名字，下面填写着“工作电话”、“工作地点”和“公司”的信息，而“家庭电话”和“家庭地址”则空着。也有一些夫妻和女性的名字，而他们填写的信息是相反的。人名按字母的顺序排列着，真是有用。
雷古拉斯翻到了E的那一页，但没有找到伊万斯。他又翻到了P的那一页，也没有找到波特。
有点愤怒和沮丧的雷古拉斯逐页地看完了整本愚蠢的麻瓜联络簿，确定里面真的没有莉莉·伊万斯或者詹姆·波特。他几乎想把这本联络簿丢到墙上去，但他突然想起来他们可能会用假名。那其实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做法。
他更加仔细地把联络簿翻阅了以便，注意任何奇怪的名字。没有。不过雷古拉斯在翻到最后一页之后，发现皮革封面的内部设有口袋。他的运气终于变好了。雷古拉斯检查了两边的口袋，发现了一张羊皮纸。和这些笨拙的麻瓜玩具不同，这张熟悉而泛黄的羊皮纸有明显是羽毛笔书写的笔迹。雷古拉斯不需要想都知道是谁寄来的。
它写着：“我很抱歉，唐妮。如果你还愿意联系我，请给我打电话。爱，莉莉。”
在这下面有一串数字，雷古拉斯推测这是一个麻瓜电话号码。数字中间还排列着一些奇怪的连字符。雷古拉斯把羊皮纸拿到眼前，皱着眉头端详着这串未知的密码。
然后，他再次注意到了放有联络簿的茶几上的那个麻瓜设备。它的前侧有十二个按钮，其中十个是数字，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手柄形状的东西。雷古拉斯小心地把它提起来，翻了个面，看到这个手柄两端都有很多小孔。真奇怪。
雷古拉斯推测这是一个麻瓜的电话。他听说过这种东西。不幸的是，没有任何正派的布莱克会屈尊上麻瓜研究课，而且他们也不被允许这样做。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这个设备，也不知道该拿那个很可能属于莉莉·伊万斯的“电话号码”怎么办。
雷古拉斯扫了哈利一眼。哈利还在尝试和躲在厨房里的麻瓜女人说话，而雷古拉斯马上决定不要打扰他。他很乐意于远离那番对话，因为哈利尴尬的谈判和那些漫长的沉默让他太不自在了。另外，哈利也不想要他的帮助。
让哈利自己费苦功去对一个不合作的麻瓜“提问”吧。雷古拉斯会自娱自乐，不考虑任何和家庭以及血缘有关系的事情。不考虑和他失去的家人有关的事情。
雷古拉斯有能力自己搞懂这个麻瓜设备是怎么使用的。他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帮助。既然麻瓜都可以使用这个东西，它就不可能非常复杂。羊皮纸上有一些数字的密码，而这个设备上有数字的按钮，雷古拉斯觉得用法一目了然。他当然更希望有一本带插图的指南，但是那似乎不太可能。
雷古拉斯照着羊皮纸上的密码逐个地按下了数字按钮。不过羊皮纸上的数字之间有连字符，设备上却没有和连字符对应的按钮，让雷古拉斯感到了短暂的疑惑。他决定跳过那些连字符。如果他弄错了哪个步骤，顶多会无法正常使用而已，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之后，雷古拉斯等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让雷古拉斯既失望又庆幸。问题大概出在那些连字符上。
他拿着的手柄突然发出了一道微弱的铃声，让雷古拉斯几乎吓到把它丢到了地上。可能这个手柄应该放在设备上，不能拿下来？
雷古拉斯在把手柄放回去再试一次之前，先把手柄拿到了耳朵旁边，以便听清那道铃声。这太令人着迷了，就像是正在发出警报的窥镜一样。在有趣的铃声突然被一个尖锐的咔哒声打断之后，雷古拉斯只是稍微有一点失望。
因为他的注意力又被两辆麻瓜运输工具吸引住了。它们顶部闪着蓝光，侧面画着雷古拉斯看不懂的纹章，停在了这栋房子前面。有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麻瓜男人迅速从里面走了下来。为什么麻瓜总是风风火火地赶到不同的地方？
“哦，该死。”哈利抱怨道，“警察。太好了。”
同时，一个友善而熟悉的女声出现在雷古拉斯的耳边：“这里是莉莉。请问你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