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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底的名字（十九）
“彬彬啊~~~点解你咁~~~~抵锡嘅（怎么你那么~~可爱）~~~~”
“彬彬~~我真系好鬼~~~中意你啊（我真的超级~~~喜欢你啊）！！！”
“高彬！有乜嘢事都好，同我讲，我哋一齐去面对，好无（无论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
……
……
“高彬，我要返美国（我要回美国）。”
点解（为什么）……点解要走……
“香港尼个梦，系时候醒了。（香港这个梦，是时候要醒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系要我讲咁白！！厌啦！玩厌啦！（一定要我说得那么白是不是！我不玩儿了！！玩腻了！）”
你话过（你说过）……有事……一齐面对……
“我要去搵我嘅梦想，各行各路啦！（我要找我的梦想，各走各路！）”
……再见……呵……系……唔好再见（不要再见）……
“医生！医生！高彬……病人佢点啊（病人怎样了）？？”Madam看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第一个冲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后背嘅子弹打中胰脏失血严重，手术中一度心脏骤停，并导致脑部有轻微的缺血。手术后虽然已经止血，但器官有衰竭的迹象，脑部缺血导致昏迷（病人后背的子弹打中胰脏失血严重，手术中一度心脏骤停，并导致脑部轻微缺血。现在已经止血，但是器官有衰竭的迹象，脑部的缺血也导致昏迷）……”医生顿了顿，看了眼围着自己的一众人：“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的Madam听到第一时间从上海赶回来的千霞很冷静地说了一句：“Madam，麻烦你，通知声三哥。”Madam看着千霞：“我无……”“尼个可能系最后一面（这个可能是最后一面）。”千霞抓紧拳头使劲忍住眼泪，“我怕我会后悔，三哥会后悔。”
“彬！彬……”
你唔系话（你不是说）……各行各路咩（各走各路吗）……
“咁你就连我都忘记埋，彬哥几时变得咁无脑噶（连我都忘了，彬哥啥时候脑子忘带了）。”
我唔想你……唔开心（我不想你……不开心）……
“你仲记唔记得我讲过我最开心系乜嘢（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最开心的是什么事）？”
我……唔记得左……好多嘢（我忘了好多事情）……
“谂下啦！答我！我最开心嘅（想一下！回答我！我最开心的）……”
细伦……我……
“答我！当住我面！（回答我！当着我的面！）”
身体和灵魂好像分开了又好像被困住了，动弹不得。想说话，嘴唇动不了。想看一下周围，脑袋动不了。想转身，手脚动不了。眼睛睁开了，又好像什么也看不到。
死了吗，在天堂吗，地狱吗，
“彬……”模糊的声音，模糊的脸。一只温热的大手恰到好处包裹着自己的手。好暖。
细伦，系咪你（是不是你）……
“彬，对唔住（对不起）……”那只温热的手抚上自己没有温度的脸，好暖。
细伦……唔好走（不要走）……
“彬，我爱你。”模糊的脸贴得好近，剑眉紧蹙，高高的鼻梁发红，眼睛里有些透明的液体滑落到自己脸上，颤抖的薄唇贴在自己发凉的唇上，好暖。
细伦……我……
高彬睁开眼。昏暗的灯光。很安静。耳边只有“滴……滴……”的声音。
“彬？彬？！高彬！！你醒了？！”熟悉的女声，熟悉的模样，熟悉的触感正颤抖着死死地捉着自己的手。
高彬勉强张了张嘴，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嘘，嘘，放松啲（放松点），我，我宜家去叫（我现在去叫），叫医生。”熟悉的手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脸，有些透明的液体从那张脸上飘到自己的脸上。
“大……佢，醒左了（醒了）？”
“……嗯。”
“……咁，我走先了（那，我先走了）。”
“……你真系走（你真的要走）？”
“……哈，咁佢都醒返，姐系无事啦。剧组仲等紧我，而且，佢有你啊嘛（既然他已经醒了，那就是没事了嘛。剧组还等着我，而且，他有你嘛）……”
“佢见到你会开心啲（他希望看到的是你）。”
“大……，千霞，你唔好乱谂嘢啦（别乱想），返入去啦（回去吧），我走了……”
“三哥啊！你唔好呃自己啦（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你睇下尼几日你个样（你看看这些天你自己的鬼样）！！如果高彬真系醒唔返，你会点啊（如果高彬醒不来，你会怎样）？！”
“……咁佢咪醒左咯，我真系赶时间，飞机唔等人（那他不是醒了嘛，我真的赶时间，飞机不等人）……”
“三哥！！我同佢（我和他）……”
“同埋！我只系，返嚟搵下表演素材姐，咁啱，顺路，嚟探病姐……咁小嘅事就唔使周围讲啦……再见（还有！我只是，回来找表演素材，顺路来探病而已……这么小的事儿就别到处bb了……再见）。”
“三哥！！”
“细蒋生！”
“啱啦陆秋，车我去机场。同埋咪话左叫返我细伦咯。（对了陆秋，送我去机场吧。还有不是说叫我细伦就好了嘛）”
“你真系就咁抌低高彬（你真的就这样丢下高彬不管）？！”
“……咩抌低呢，都话我咁啱，顺路过嚟探病姐（什么‘丢下’嘛，我只是顺路来探病而已）……”
“佢记得返起你。仲周围搵你（他已经记起来了，还到处找你）。”
“……哦。”
“到底发生乜嘢事姐（你们到底搞什么飞机）！！一个失忆！一个失踪！”
“陆秋……好好睇住大妹，同高彬（好好照顾大妹，还有高彬）。”
“细蒋生！！”
“彬sir！恭喜你大步揽过死过翻生（恭喜你有惊无险平安归来）！！”“系啊（对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啋！lue口水讲过！唔识讲就收爹啦！（嗐！净说瞎话！不会说话就省着！）”
虽然转到了普通病房，不过失血过多的高彬仍然很虚弱，躺在床上微微撑着嘴角看着手足们你一言我一句。
“你真系硬净（你命真够硬的）。”沙展坐在轮椅上，平时不苟言笑的脸露出一点笑意，“系ICU瞓左咁多日，医生都话做好心理准备（在ICU睡了那么多天，医生还说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当住我面答我……最开心嘅事（当着我的面回到我，最开心的事）……
“我尼啲辛苦命~一日任务未完成一日都死唔去（我这是辛苦命，任务没完成就是死不了）~”高彬笑笑，“沙展你点啊（沙展你怎样了）？”高彬看看沙展的腿。
“无伤到神经，无乜大问题嘅（没伤到神经问题不大）。”沙展眼神充满感激，拍拍高彬，“唔系你，我就唔系坐轮椅，要坐上神台了（要不是有你，我不是在轮椅上，是在神台上了）。”
“哎，讲尼啲，手足嚟噶嘛（说什么呢，大家手足嘛）。”高彬笑笑。
沙展看着高彬，刚想说什么，Madam进来了。“MADAM！！”众手足齐刷刷啲绷直了。
“得啦……嚟探病姐，主角系张床上边（好啦……探病而已，主角在床上）~”Madam坐在高彬旁边，举起绑着绷带的手：“睇到啦，两梭蕉捆到实晒，攞唔到手信过来啦（看到啦，两把香蕉[意指两只手]都捆住了，拿不到手信过来啦）。”
“我条命咪系手信咯（我这条命就是手信啦）~”
“啧……咁我地成team人都要卖身俾你先得啦（啧……那我们整队人都要为奴为婢啦！）！”
“好啦，高彬啱啱先转嚟普通病房，等佢好好休息，走先啦我哋（好啦，高彬才刚转到普通病房，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先走吧）。”Madam正欲离开。
“Madam……”
“你地行先（你们先走吧）。”Madam示意其他人，自己坐下来。“乜嘢事（什么事）？”
“细伦……佢系咪嚟过（他是不是来过）？”
“……点解咁讲（为什么这么问）？”Madam又一次措手不及呆了一下，立刻极度后悔暗骂自己反应太慢。
高彬看着Madam脸色换来换去，已了然于心，“千霞都系咁嘅样（千霞也是这表情）。”“陆秋仲好笑，碌大只眼，想打人咁款（陆秋更好笑，眼睛瞪得想打人）。”
“高彬……”Madam不知道怎么开口。
“佢叫我当面回答佢一个问题（他要我当面回答他一个问题）。”高彬看着天花板，“我听到佢讲（我能听到）……系一个我已经唔记得左嘅（是一个我已经忘记的问题）……”“佢……走左了（他……走了）？”
Madam看着高彬。
在手术室外听着千霞那句说话，Madam一咬牙，拨通电话：“Excuseme, Harold……Yes，it’s me Rachel Koo……I’m sorry that there’s an emergency situation here, in HongKong……yes……Could you ask William Cheung to call me back please? OK……Thanks.”
然后当天凌晨，有个风尘仆仆妆没卸发胶没洗的傻佬背着大背包喘着粗气
出现在ICU门前。
然后这个傻佬就24小时蹲在ICU前，那双通红的眼睛巴不得贴在玻璃窗上。
千霞默默地把每天2次每次15分钟的进房间探视的时间全都给了这个傻佬。
Madam有次来到，恰好是高彬有紧急情况要医生进去处理，那个人高马大的傻佬蹲在角落里，眼睛像忘记了有眨眼功能直瞪着病床上忙作一团的医生护士，直到仪器的声音恢复正常，医生护士出来了，他还蹲着，Madam忍不住过去，这时这个傻佬缓缓地抬头看着Madam：“原来我最后一句同佢讲嘅系‘唔好再见’（原来我最后对他说的是‘不要再见’）。”
然后Madam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大男人是能哭到何等的悲痛欲绝。
“有个傻佬话咁啱要返嚟搵乜鬼嘢素材然后咁啱知道你入左院就顺路过嚟探下你喔。（有个傻瓜说很巧这个时候回来找什么素材又很巧知道你入院了就顺路过来看一下你）”“跟住尼个咁啱顺路嘅傻佬，衫又唔换凉又唔冲24小时踎系度。（然后这个很巧路顺路的傻瓜，衣服不换澡不洗地24小时蹲在ICU前）”“哼……我都系第一次见咁有style嘅探病方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特别的探病方法）。”Madam一边说，看着高彬的嘴角越翘越高，眼角发光。
Madam叹口气：“好好休息啦！有咩野事，好返再算啦！（有什么，好了再说吧）”
“Madam，多谢你。”
“……你要多谢嘅唔系我（你要谢的不是我）。”Madam抿了下嘴，“蒋小姐话唔想自己后悔，唔想……佢三哥后悔（蒋小姐说不想自己后悔，不想……他三哥后悔）。”
高彬缓缓地看着Madam。
“同埋，应该系，我多谢你。（还有，应该是，我谢谢你太对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