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个多月前,弟弟就曾告知我,剑辉要和家人来西安旅游……等到了的那天,才看见他跟大儿子两个人。
时隔久远,一见如故,和这样的朋友欣喜相逢,算得上是件幸事。
故地重游·西外院
剑辉是弟弟的大学同学,他们学校那时候还叫作外语学院,现在则是有着超过二十多个学院机构的西外大学。而今,这所已经成为“西外的雁塔校区”,似乎依然保有原来的模样。
这所学校,是我第一次走进的大学校门,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弟弟长大了的地方。那时候,他们即将告别校园,弟弟还在那台毕业晚会上表演了节目——弟弟说那个小品是他自己编导的,至少属于参与的主创人员吧。时隔太久,我已记不清楚了,但印象里刻画着弟弟在舞台上意气风发、青春洋溢的身姿。
明晰的记忆里还有,弟弟的同学们都很热情,很多人特意走过来跟我打招呼说:你和你弟简直一个样,真的分不清楚了。青春年少,他们还都是未曾经过社会捶打、滋润在象牙塔里的莘莘学子,阳光倾泻的脸庞,映彻心扉。而我的那一年,正在与自己割裂沉浮,分道扬镳(这是后话)。
剑辉挥舞着手臂,跟儿子分享当年,他们在这里生活时的情景。相比起细语千言,亦或精心照料,我更喜欢父子二人相伴而行的背影……逐渐远去,一如会是此生长长久久的陪伴。
情景如画,融进记忆深处,便永不褪色。
古城幕色·大雁塔
就在那时,尽管会有一个壮丽多彩的晚霞,我们却无暇欣赏。匆匆换乘了地铁,赶往具有超高人气的大雁塔。
人,从,众,在这个摩肩擦踵的网红景点,穿梭瞎挤,大约就是现代人的好玩之处了。据说是孩子想要看喷泉,全亚洲最大的音乐喷泉,有不负众望的热闹非凡……
我是在第二天,才发现出了状况:由于设备故障,所拍的素材声音几乎全军覆没。这本是我自己提出来,想要给他和孩子的这次旅程,做个留念的;更何况,我是专业搞这个的,太过于自负的后果与夸下的海口——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有位同学约他去爬山,我便跟着一起看了风景。
终南山上·南五台
我和弟弟一家人曾经上过一次南五台,在一个冬日里,那时候可以自己开车到半山腰的停车场。现在连山下的停车场里也放不下,只能跟着村民将车停在他们家门口,然后要坐景区里的摆渡车才行。
运气不错,山上过庙会。而且我们进到黑虎殿的时候,正好是在财神殿前奏乐祈福……从这一套流程和配乐,我猜想大约归属于道家的。
南五台古称太乙山,所以有此遗风,也不出奇。尽管如此,“黑虎殿后有三圣宫和吕祖洞”却少有游人光顾(就算是真正的修行人,也不可小觑了道家。道家学术里的《参同契》,对症修身养性,妙旨玄微,见解奇特)。
我们当然也没有去,只是在千年古柏之下,侧身仰望了一阵。
拾级而上,爬到山顶是很不容易的。大人没了劲头,孩子却兴奋不已。
剑辉很有耐心地解答儿子所提出稀奇古怪的各种问题,歇息中途甚至还完成了当天的作业(背诵古诗文《凉州词》),妥妥地一个慈父形象。
游山玩水,赏心悦目的同时拓展知识边际。不虚此行,正是旅行的妙义所在。
旧事重提·话姻缘
其实那天,我向剑辉推荐过终南山的分水岭,不知为何后来和同学选择去了南五台。经此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再相见……
剑辉说,他和我弟弟自毕业之后,也只是上次来西安时,我们一起吃过饭(2019年暑假,也就是疫情前)。甚至于,我弟弟去广州的时候,他因照顾父亲回了老家;这一次,我弟弟没在西安——如此说来,剑辉和我相见的次数,比弟弟要更多。
事实上,我和剑辉相识,要比弟弟的其他同学早一些。
那天我从广东回家,到了西安已经是凌晨,夜半三更。早就约好了和弟弟一起回去,在学校门口碰面的时候,就见到了剑辉。推算起来,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春节前夕。
剑辉问我,假如那时候结婚了,你的人生会不一样吧?
或许吧,我不知道,因为命运没有那么安排。这么多年,似乎是唯一一个这么问我的人。毕竟除了我弟弟,大约也只有他才真正了知,关于我纵横交错的过去。
和剑辉初次相识的那会,是我人生中最为癫狂的时刻。几个月之后,状况急转直下,生命便跌入谷底,我和从前的那个自己,于此割裂开来。
我先是回来家乡开店三年多,积蓄耗尽,债务缠身,实在混不下去了,只能再次启程去到广东。又有几年的辗转往复,期间剑辉给予我很多的帮助(剑辉自毕业后就在顺德,较早些时候我也曾在顺德呆过三、四年,算是十分熟络。应该说整个珠三角都很熟悉,满打满算下来,我在那边奔忙有十五年之久)。
如果那时候我真的结婚了,会不会就无需历经后来那么多暗无天日的生命旅程?倘若要进行深刻反思,大约人家是对的:她说我没能充分体恤包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说真的,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好好地喜欢一个人。现在比起以前的自己,确实有了一些更多层次的理解和接纳,可是我再也不会像当初,那么样地喜欢一个人了。
此后多年,假如没有记错的话,我也只对一个人说了“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人家回答“大概知道”。然后就没有以后了,这是不是说明我的喜欢还是很明显,或者肤浅?那倒也是,在而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会有谁心甘情愿地能和我这个安贫乐道的人一起生活呢?
弟弟,剑辉,还有丸子等那些我所熟知的同学们,竭心尽力地照顾了自己的家人,也都拥有着温馨美满的幸福生活。与他们不同,我只是走了一条行人稀少的路。尔后彼此张望,期待着在某个时刻,不期而遇。
朋自远方来
时光荏苒,毫无知觉的人到中年。这一路走来,想必都有各自的艰难困苦与不为人道的辛酸往事。人生从来都是起起落落的走个过场,并没有容易的活法。好在我们还能一见如故,也会在不曾关照的地方彼此珍重,各自安好……
万分庆幸能够拣出一段《朋自远方来》的纪录短片,送予剑辉。谨此怀念逐日流逝的时光,凝固不曾褪色的真诚往昔。
以下补充的是,关于后期一点分享:
1. 明明是南五台的那天在后,我却唤做“上篇”;故地重游外院,才是刚到西安那天下午,本应在前的。我这么做原因有两个,首先是后来发生的,其实距离我们现在最近,回首之间就算作上了。
这个理由当然是生拉硬扯,捏造的。
其实,最根本原因还是那天失误所致,外院和大雁塔的录音出了状况。只有一小段,很不清晰的对白……另外,也可以说是终南山的风景很美,人与自然的和谐,更胜一筹。
2. 最不省心的其实是背景音乐——期间,无意中刷到了秦腔版的《忘情水》。大喜过望,赶忙搬弄来做进了回到外院之际。
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听得清楚明白,至少那个调调,个中滋味是我个人极其喜欢的。
3. 西安外院是之前的称呼,早就升级为大学了。可我依然愿意叫它“外院”,仿佛一下子就可以接缝从前,昨日重现。
回头再看,免不了发现诸多缺陷。一如人生,哪能没有遗憾,也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