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虽说雷泽信与文彬当面说过情话,但毕竟都还在书院,平日里同学也不知道文彬的真正身份是个女儿家,所以两人处事还是很低调。
眼下,正是盛夏时分,学堂为了让同学们外出去帮助街上的一些贫困户,顺便发放一些消暑必备品,很豪爽的放了五天假。
厉虎先生自然不能忘了留作业,还特意点名要看雷泽信的五天假期义工体验感,文彬为此煞费苦心,两人从离开学堂那天,她就一直念叨着,得赶紧带师兄去多看看,多帮助一些人,不然这体验感怎么写得出来?
雷泽信半点不担忧,在路过酒馆的时候,还兴致勃勃提议去买一瓶真液酒喝喝,气的文彬抓着他衣袖一顿胖揍带走。
02
离校第一天晚上,两人蹲在一家客栈门口,你望我,我看你。
文彬瞧这夜色太晚了,加上自己的身份,怎么也不能和师兄去客栈开个房间啊,这太......说不过去了,虽然两人已经定了情话,但从来没有听过师兄对自己说过这辈子只认定自己,会不会他其实只是习惯了对自己好,而并不是喜欢自己?
雷泽信望着文彬的侧脸,小小的额头,眼睛不知在看向前方何处,一片温柔,鼻尖在月光下瞧着很美,他顺着唇往下看,忽然记起那夜他们四个人去偷账本时,依稀在她的唇上看见了点胭脂,他也曾伸出手自然地帮她涂掉那多余的胭脂啊。
雷泽信不自觉地吞咽了口水,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那日他为了救文彬,帮她按压胸口的画面。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说破。
等到客栈的老板开始出来频繁地示意他俩有点碍事时,雷泽信清了清嗓,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不太好意思地问她:“要不,你晚上和我去雷府?”
文彬愣了下,啊了一声,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他。
雷泽信脸色微红解释道:“你别想多了,师弟......师妹,是我父亲之前见过你,想着你父亲在世时不曾知晓你和你家人的情况,想再见见你和你说说话,其他没什么......”
文彬咽了咽口水,哦了一声,本想答应,可一想母亲弟弟还在家,若是被他们知晓,肯定要被误会,干脆拒绝了,“师兄,我家离这边很近,我还是回家吧,反正这假期有五天嘛,我们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作业,等到最后一天再一起碰头去学堂,你说呢?”
雷泽信瞧着她,不知怎地,很是失落,但又不能去强求她做不喜欢的事情,思来想去,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两人先各自回家吧。
文彬见他真的答应了,心里顿时泄了气,这家伙!平时强势的要死,怎么这会儿一点都不霸道了?!
可再怎么不顺心,面上还得笑嘻嘻地对他说:“那,师兄,我先回去啦,第五天见啊!”
文彬说完,转身就收起笑容,朝着家的方向快速地奔去。
看来自己真的太不懂欲擒故纵了,师兄不过是对她好一点,跟她说了一些情话,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的心卖了。
真是笨蛋,有了喜欢的人就会变成笨蛋!
文彬心里嘀咕着,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家的雷泽信也不断地烦恼着,为何师弟......为何师妹突然对他性格大变,那离开时的笑容里面明明就不是真正地笑啊,她怎么了?难道是自己开口要她跟自己回雷府太草率了?
肯定是这样!
雷泽信笃定道,自己真是个笨蛋!怎么有了心上人,就这么笨了?
03
当夜,各自回家的两人都没睡好,第二天文彬打算出门时,被母亲劝说道:“既然是放假,也是回了家,整日里还穿着一身男装多不方便,不如换回女装吧,这样也轻松一些。”
文彬想想,也有道理,反正就在家门口做做义工,街坊邻居大抵都互相认识,要是自己一身男装进出恐怕被人家看到又要多一些口舌,母亲见她答应,便把之前做好的新衣裳给她换上,又给她多备了一些干粮和草药,这都是弟弟暂时用不完的东西,给外人能救救急也好。
一上午,文彬背着干粮和草药四处去赠送,还顺便去学堂取了消暑的一些用品和药丸给贫民送去,但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送到傍晚,文彬实在累得不行,在一处转弯口被突然奔过来的人撞了一下,弱小如她眼看就要被撞倒,忽然身后一阵凉风,一个宽厚的臂膀扶住自己,紧接着一双温凉的大手触摸着自己的额头。
文彬小脸被晒了一天,通红的如苹果,她慢慢转回头去看,果然是师兄。
有师兄真好。
文彬在热的昏倒之前,低声呢喃着。
雷泽信抱着她,看她那副疲惫的可怜样,心疼不已,早知道就不傻乎乎地跟在她身后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出现,陪着她一起去发放物品,也不至于现在看她累得昏倒。
他一边自责,一边飞速抱着文彬回了雷府。
为了不让父亲小事大作,他干脆翻了墙进了自己的房间,手忙脚乱地去准备一大块冰放在盆里去除屋内的燥热,又寻了一把蒲扇,轻轻地坐在床沿给文彬扇去暑气,扇着扇着,雷泽信的手慢慢地停了下来,他望着睡着的文彬,一身女装简朴却十分素雅,好看地如同仙女一般,令他心跳如雷地躁动。
他早该知道的,这么好看的师弟,怎么会是男孩子呢?
雷泽信正发着楞,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雷大人的说话声,声音渐渐靠近门口,他瞬间缓过神,捞起被子,整个人躺在里面,盖住了文彬。
刚弄好,门被打开,雷大人背着手进来,一瞧他正躺在床上,以为他又是去外面惹了事身上受伤才回来的,赶忙奔过来,又急又气道:“方才有人报说见到有贼人进来,我就晓得是你,马上遣了下人过来找你,没想到果然是你回来,这大热的天,你平白无故地躺在床上是不是哪里又受伤了?之前雪定坤先生的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你为何又要外出去做这些刀光剑影的事来?”
雷大人说着就要过来掀开被子,雷泽信紧皱眉头沉声道:“您别说了,我就是在外面晃了一天有些乏力,这就回来睡一觉,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快出去吧,我想好好睡一觉,没什么事不要来吵我了。”
雷大人自然不怎么信,可看自己儿子状态也还好,似乎没什么事,又慢慢放下心来,也不去干涉他,只是临走前仍旧劝着:“多和你那位同窗学学,他是雪定坤先生的儿子,自然以后也要多多照拂的,你和他走得近,我也放心。”
雷泽信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开始动了起来,赶紧答应道:“父亲,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我真的很困了。”
雷大人看了看他,微微叹了口气,出了门。
见到父亲终于走了,雷泽信赶紧掀开被子,一低头,正看见不知何时醒来的文彬趴在他胸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
刹那,雷泽信血气翻涌,却还得拼命掩饰,给自己找借口,“我......我当时正好在外面,见你脸色不太对,又差点被人撞到,这才带你来雷府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等下就......”
他的话突然被打断,文彬望着他,轻声问:“师兄,你今天是不是跟着我一天?”
雷泽信不敢看她,那身女装的她太过于耀眼,多看一次似乎就要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文彬见他没回话,只是脸朝旁边不看自己,便又问了句,“师兄,你......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恍如平地一声雷,惊得雷泽信情不自禁地转头望着她,两人的眼神一对上,文彬便笑着说:“师兄,有你真好。”
雷泽信微微颤着手,伸出去,慢慢地环上她的肩膀,怀里的人是天上月,是镜中花,以前不知道,后来是不敢信,如今是确认真的属于自己,他不知为何,心底莫大的幸福感中夹杂着一丝丝想哭的欲望。
他逐渐地加大拥抱文彬的力度,直到他轻声开口,说出那句文彬一直想确认的话。
“我喜欢你,或许在你第一次冲我撒娇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你了,只是当时以为是兄弟之情,不敢多想,以前总觉得上天待我很残酷,早早地收了我的兄长,我与父亲的关系每况愈下,生命中似乎没有什么能让我再多心多想去认真保护的人和事情了,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明白,上天待我其实很好。”
“幸亏是你,我的师妹。”
“我的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