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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法院:“彩礼”协议违反善良风俗,自始无效
孙东 2025-05-05


在德国的法律体系与司法实践中,“彩礼” 有着独特的法律定位。德国北莱茵 - 威斯特法伦州哈姆高等州法院(OLG Hamm)的一则判决表明,依据习俗订立的彩礼(Brautgeld)协议,若严重违背德国宪法所保障的婚姻自由和人格尊严,则自始无效,且已支付彩礼不得要求返还。

一、德国案例:彩礼协议的无效判定

(一)案件背景

本案当事人均信奉耶兹迪教。2007 年订婚仪式上,新郎哥哥代表男方家庭向新娘父亲支付 8000 欧元彩礼,作为婚事前提。然而婚后不到一年,新娘因遭受严重暴力离开丈夫,婚姻破裂。男方家属遂诉讼要求女方家属返还彩礼,依据是耶兹迪教传统和两家约定,婚姻存续不满一年女方家庭需退还彩礼。

(二)法院判定

哈姆高等州法院审理认为,该彩礼协议属婚约性质,因婚约缔结及婚姻发生在德国,故适用德国法审查。法院认定此协议违反德国民法善良风俗原则,依据《德国民法典》第 138 条判定为无效法律行为。其理由包括侵犯婚姻自由,使婚姻建立在金钱交换上,限制女方择偶权利;物化女性,彩礼由女方父亲收取,将新娘商品化,侵犯其人格尊严;彩礼金额过高,远超象征性赠与范畴;与伊斯兰 “Mahr” 制度不同,“Mahr” 旨在保障新娘权益,而本案彩礼更似对女方家庭财产补偿。最终法院裁定原告不得要求女方家庭退还彩礼款,旨在维护德国宪法确立的婚姻自主和人格尊严原则。

二、中国彩礼纠纷判决依据

在中国,彩礼纠纷案件的判决通常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第五条规定:“当事人请求返还按照习俗给付的彩礼的,如果查明属于以下情形,人民法院应当予以支持:(一)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二)双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三)婚前给付并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适用前款第二项、第三项的规定,应当以双方离婚为条件。”

例如,在一些案例中,如果男女双方订婚后并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男方主张返还彩礼,法院一般会支持男方诉求,判定女方返还彩礼,因为此时婚姻关系尚未正式确立,彩礼给付目的未能实现。

而对于双方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的情况,比如因工作等原因,婚后夫妻并未真正共同居住生活,离婚时男方要求返还彩礼,法院也往往会根据实际情况,考虑到彩礼的性质和双方的具体情况,支持男方适当返还彩礼的请求。这是因为虽然办理了结婚登记,但未共同生活,彩礼所承载的婚姻共同生活预期并未达成。

还有一种情况,如果婚前给付彩礼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以离婚为条件,法院同样可能支持返还彩礼。比如男方为支付彩礼背负巨额债务,导致婚后生活陷入困境,离婚时要求女方返还彩礼,法院会综合考虑双方家庭经济状况、彩礼数额、给付彩礼对男方生活影响程度等因素,做出合理判决,通常会判令女方返还部分彩礼以缓解男方经济压力。

总体而言,中国法院在处理彩礼纠纷时,更侧重于从彩礼的性质、给付目的以及是否对给付方造成生活困难等实际情况出发,秉持公平、合理原则进行裁决,与德国法院基于宪法价值对彩礼协议的判定角度有所不同。

三、全球彩礼现象

彩礼现象广泛存在于许多国家、民族和文化中:

(一)印度

印度的彩礼现象较为复杂且独特。在印度部分地区,女方家庭通常要向男方家庭支付高额彩礼。这一传统背后有着诸多社会因素,种姓制度在其中起到一定作用。高种姓家庭为了让女儿嫁给同等级别或更高种姓的男方,往往不惜倾家荡产筹备彩礼。而且,印度社会中男性在就业和社会地位等方面相对更具优势,这也使得女方家庭认为支付彩礼是为女儿未来生活寻求保障的一种方式。然而,这种高额彩礼引发了诸多社会问题,如因彩礼纠纷导致的女性遭受家庭暴力甚至死亡事件时有发生。为解决这一问题,印度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来限制彩礼数额,但在实际执行中仍面临诸多挑战。

(二)非洲部分国家

在非洲,一些部落有着独特的彩礼文化。例如在肯尼亚的马赛族,男方需要向女方家庭支付一定数量的牲畜作为彩礼,常见的是牛。牛在马赛族的文化中具有极高的价值,不仅是财富的象征,还关乎家族的地位和声誉。支付彩礼的数量通常取决于男方家庭的经济实力以及女方家庭的要求,同时也与女方的年龄、美貌、生育能力等因素有关。这种彩礼习俗在维系部落婚姻关系和社会结构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它象征着男方家庭对女方家庭的尊重以及对新家庭组建的承诺。

(三)中东地区部分民族

中东地区一些民族也存在彩礼习俗。比如在伊拉克的部分阿拉伯民族中,彩礼同样是婚姻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彩礼的形式多样,可能包括现金、首饰、房产等。与其他地区不同的是,中东地区的彩礼习俗往往与宗教教义紧密相连。伊斯兰教义中对婚姻有诸多规定,彩礼被视为男方对女方的一种承诺和保障,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对女性权益的保护。在婚姻关系中,彩礼归女方个人所有,即使婚姻出现变故,女方也有权保留彩礼,这在一定程度上为女性提供了经济上的安全感。

不同国家、民族和文化中的彩礼现象,虽然形式和内涵各有差异,但都深刻反映了当地的社会结构、文化传统以及宗教信仰等方面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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