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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太敦】我们的幼驯染
一
愉悦的一天从清晨忙碌中正式开始。
中岛敦胖乎乎的小手被妈妈耐心牵住，间隔了一个成年人的距离，与他并列前行的太宰治迈着几乎一致的步伐，有模有样的听着妈妈的训斥。
“太宰，到了幼儿园不许再惹祸。”碍于两只手分别攥握住肉乎乎的如同小团子一样的小手，国木田君一边充当着“妈妈”这个被冠以无限称赞的角色，一边蹙动着眉头严厉呵斥。
因为太宰治的调皮而三天两头的接到来自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思及至此，一贯以严谨详细的规划而自律的国木田君沉下音线。
“如果今天再让我接到老师的投诉电话，你的晚饭就全部奖励给敦。”
“不公平哟~”小胖手随同尾音流转带起的几分不平之意刻意晃动挣扎，在国木田妈妈下意识握紧后无谓的对抗几下，太宰治那张明显稚嫩的小脸上扬起不服气的神情。
“是敦君不好，因为他被别人欺负我才帮助他的。”
“诶？并不是那样……”被牵住小手专注于走路的中岛敦突然听见提及自己，愕然的扬起脸认真注视国木田妈妈，那对罕见的紫金色眼瞳中闪动着被冤枉的无奈。
他一贯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总是太宰硬拉着他一起，关键时刻却又丢下他独自跑掉，太狡猾了。
“我没有……”想要把一切的原委起因全部说清楚，然而话至嘴边的一刹那，中岛敦蓦然想起曾经答应过太宰治，两个人还一起拉过勾勾。
——绝对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哟~
“唔……”回想起手指交缠彼此勾住的那一刻，中岛敦支支吾吾的吞咽下即将脱口的辩解，压低眼睑的视线中扫划过崭新衣服上绣着的毛茸茸的小老虎图案。
因为太宰犯了错误又被老师请妈妈前去谈心，作为中岛敦乖乖听话的奖励，国木田给他买了这身十分可爱的小老虎套装。
明黄色的毛绒衣裤在袖口画上了猫爪样的花纹，裤腿上有着深棕色的条状斑纹，背后的帽子是卡通小老虎的造型。
穿上了漂亮而抢眼的新衣服，迈着小短腿跨进幼儿园的大门，中岛敦一边听着国木田妈妈接连不停的一路训斥，一边认真而乖巧的不住点头。
“好了，你们两个。”终于得以松手放开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国木田君抬手习惯性的推了推架在鼻梁上有些滑脱迹象的眼镜。即便是小孩子所不能理解的计划和理想，国木田君看了看腕表上所显示的时间，指针指向的位置正如他出门时所预想的时刻——令他满意的准时。
“一起去教室，记得要和老师还有小朋友打招呼，不许没有礼貌。太宰，尤其是你。”句尾着重强调的音节刻意加深了某些突出意味。
太宰治迎着妈妈饱含期许的目光，坦然向着中岛敦伸出手。
“敦君，我们一起走吧。”
“嗯！”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扣握在一起，满怀欣喜的迈步并列走向自己的教室。
因为穿了可爱又漂亮的新衣服，中岛敦一下子成为了小朋友瞩目的焦点。
“哇！真的是很可爱呢。”
“毛茸茸的就好像是真的老虎一样。”
“中岛同学会不会变成大老虎呢？”
七嘴八舌的议论伴随东拉西扯的拖拽，被小朋友包围住而成为中心人物，中岛敦霎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虽然他一直都很想像妈妈说的那样，和每一位同学都成为要好的朋友，但是像这样突然以他为焦点，他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没有啦……没那回事。”胡乱摆着手笑的弯下眼尾，四面八方的叽叽喳喳里捕捉不到关于太宰治的半点声音。努力拨开团簇的人群探头张望，中岛敦左右晃着脑袋终于找到了抱着皮球站在接近角落的太宰治。
那个皮球被他拍的砰砰响，砸在地面上高高的弹起来又被手掌扣按着拍下，无力怎样挣扎都逃不出太宰的掌控。
拨开围绕在身边的小朋友，中岛敦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着冲向他。
“太宰，我们一起玩吧。”颇为羡慕的盯着砰砰响的皮球，中岛敦的目光随同球体起落上上下下，那样接连拍打的姿势在他看来感觉很帅气。
“不要哦~”藉着皮球上弹的势头一把抱在怀里，太宰治转过身子像是生怕被他抢走一样，“这个皮球可是分给我的，敦君不是有纸飞机吗？”
自由活动的时间里，老师给小朋友们分配了各种玩具。中岛敦拿到的是一架制作精美材料厚实的纸飞机。
“那个……”虽然前几天看着太宰治将纸飞机高高的抛出去，在教室上空划出优美曲线的瞬间令中岛敦十分向往，但是皮球砰砰落地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着心脏，无限扩大在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低头看了看这架做工绘图都颇显精良的纸飞机，中岛敦颦紧了眉头努力咽下口水，视线控制不住的瞄向太宰治自顾拍打皮球的动作，胖乎乎的小手用力前伸将纸飞机递至太宰面前。
“那个，我用这个，和你换皮球。”
“敦君可是好不容易才分到纸飞机的呢，被妈妈知道了又要说我欺负你。”一本正经的摇头拒绝，太宰治像个大孩子般将中岛敦前伸的小手往回轻推。
“这次是我主动要求换的，妈妈不会怪你的。”不由分说将纸飞机推进太宰手中，匆忙开口替他解释着阐述缘由，中岛敦像是生怕太宰治反悔，蹲下身子抱起皮球紧紧的搂在怀里。
可是……
中岛敦四下追赶着到处滚动的皮球，明明太宰说用力拍它就可以弹的很高很高，但是太高的话……
“敦君，看准时机，在它弹起来的时候用力拍下去。”手臂扬起高高抛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纸飞机绕着屋顶盘旋一周瞬间吸引了小朋友们的注意力。
“用力拍……嗯！”满脸不服气的中岛敦学着太宰刚刚的样子拉开架势，认真凝视着皮球落地瞬即弹起至手掌下砸的刹那，“看我的！”
小胳膊抡圆了使出全身力气，明黄色的衣袖上纹着猫爪图案藉着满满气势用力拍下，有那么一瞬间，中岛敦恍惚觉得自己果然就像是一只正在捕食的大老虎那样威风凛凛。
只不过——
“啪！”
“啊！”
下压的力道犹如猛虎出山般迅疾，反弹之势带动皮球怦然直击砸向中岛敦兀自美滋滋的沉迷于自己帅气风姿的脸。
扁着嘴努力忍住眼底泪花没能溢出眼眶，中岛敦被抢先一步来至面前的太宰治揉着脑袋，漂亮的银色发丝乱糟糟的顶在头上。
“太用力了啊，敦君。”
午休的时光在中岛敦看来总是美妙而幸福的，唯一的不足之处是过于短暂。
别的小朋友已经精神饱满的等待老师分发水果和点心，盘踞的困意让中岛敦接连打着哈欠，张的大大的嘴巴翕动着画出一个颇为完整的圆形。
“中岛同学，下次不要在午睡的时间说话了哦，不然都没精神吃水果了吧。”温柔的女老师笑眯眯的将两块小饼干和几片切的薄而均匀的蜜瓜摆在小盘子里分发给大家。
“那个……”虽然很想说是太宰主动先和我说话的，但是游移的眼神望过去，对上太宰那张笑眯眯的脸，滑至嘴边的话语莫名变成了乖巧的认错，“嗯，老师对不起，下次一定会好好睡觉的。”
“这样才对哦，中岛同学果然是个乖孩子呢。”在得到了老师的一番夸奖后，中岛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小小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滋味，就像是一片片薄透而多汁的蜜瓜，散发出阵阵浓郁的甜香。
午休的时候被太宰治悄声询问脸还疼不疼，皮球拍击的地方印下一块红肿，太宰把午饭的鸡肉偷偷分给他，中岛敦觉得瞬间就没那么疼了。
“敦君~”上扬尾音细腻而轻渺，每每听到这个独特的音调，中岛敦就会警惕的盯紧自己面前所有物品。
看起来酥脆可口的小饼干，浓厚的黄油香气窜入鼻腔勾动食欲大增。薄而清透的蜜瓜切片，虽然看起来很少，但是这样昂贵的水果即使在家里也不是经常可以吃到。
“敦君，猫咪是不可以吃水果的吧。”突然甩出这么一句话，太宰治拿起小叉子叉了一片蜜瓜，多汁鲜嫩的果肉在视线中闪动莹润的细腻，在中岛敦的注视下，太宰治理所当然的一口吃掉。
虽然是没头没尾的提问，双手护住自己眼前的小盘子，犹如护食的小老虎一样，中岛敦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见过吃水果的猫咪。
在中岛敦的小小认知里，猫和鱼才是紧密相连的。
“猫咪应该是吃鱼的。”重重点了点头，对上太宰治那双充满赞许意味的眼瞳，中岛敦仿佛受到鼓励般认真而正经的大声重复了一遍，“猫咪吃鱼，不吃水果。”
“真不愧是敦君~”笑眯眯的不吝夸奖一番，太宰治手中的小叉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伸向了中岛敦面前的小盘子，叉住那几片薄薄的蜜瓜。
“诶？太宰，你又要偷我的水果吃。”一把抓住正在施展某些不好行为的手，面对食物的诱惑，中岛敦说什么也不肯相让。
“没有哦~敦君自己也说了，猫咪是不可以吃水果的。”
“我又不是猫咪，我可以吃。”
“嗯~”坦然对视上中岛敦那张气鼓鼓的圆脸，太宰治放下小叉子双手捏住肉嘟嘟的脸颊，左右揪扯着上下牵动揉捏。
“今天的敦君就是猫咪，穿了猫咪衣服，毛茸茸又软乎乎的，你还不承认。”
“我才不是？”拼命挣扎着拉扯太宰的手腕，中岛敦的脸颊被捏的通红。圆鼓鼓的小脸蛋印上一道浅淡的指痕，即便如此，中岛敦奋力忍住疼痛，扬起袖口上的毛绒印花，小肉手蜷成一团挥舞着努力辩解，“我是大老虎！妈妈说穿上这身衣服我就像大老虎了！”
“大老虎就更不能吃水果了吧，所以那份蜜瓜理应是我的？”
“诶？那个……”挥动的小胳膊僵滞在半空中，即使中岛敦怎么看都觉得威风凛凛的大老虎看起来更帅，但是，蜜瓜的香浓诱惑也……
“对吧对吧~敦君可是大老虎呢。”小叉子紧紧叉住几片薄薄的蜜瓜，经由熟稔动作利索的送进了太宰治的口中，刻意咂舌的吞咽声勾动中岛敦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咕噜一声鸣叫。
眼巴巴的看着蜜瓜切片就这么……没了……
“太宰，太狡猾了！”握紧小拳头毅然转身背对太宰治，中岛敦用着稚嫩又十分坚定的声音用力宣布，“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敦君。”临近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太宰治抬手揉上中岛敦还在气鼓鼓的脸颊。
像是含着两个小肉包子一样圆滚滚的，中岛敦瞪圆了眼睑一把拨开他的手。
“不要和你一起玩……唔！”连接尾音的顿措低呼被唇齿夹紧咬住，太宰治藉着他张口说话的空隙将下午分发的小饼干塞进他的嘴里。
浓郁的黄油饼干酥脆又香甜，就连饼干渣掉在嘴边都舍不得浪费。事实上太宰治早已看到中岛敦吃到连小盘子都差点吞掉，小饼干的诱惑比起蜜瓜切片，也丝毫不逊色哟。
“敦君很喜欢吃这个吧，把我的那份赔给你，我们和好吧。”细嫩指尖揩抹过软嘟嘟的嘴唇，指腹上粘黏的饼干碎渣就这么直接喂进中岛敦的口中。
“……”用力咂着香香甜甜的味道，中岛敦犹豫着没有应答。
“明天午饭的肉，也想要再分给敦君哦。”
“真的？”可以多吃一份肉的喜悦瞬间冲溃了一整天的不愉快，中岛敦努力想像着明天早晨一起手拉手的走进教室，可以炫耀着自己分到了更好的玩具，在午休时和他悄悄的说几句话，再一起手拉手的等着国木田妈妈接他们回家……
“真的哟。”难得认真的做出回应，太宰治主动上前一步伸出手，就像早晨一起进入教室前那样。
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扣住。
明天……还想要这样。
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