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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同人】解春愁——薛晓篇
细密雨丝斜洒在屋檐滴落下淅淅沥沥的水线，那些沙拉沙拉的细碎声响由缓渐急，反复冲刷着耳膜掀起阵阵焦虑。
细雨斜风燕子归，分明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潮润温和的空气里并无半点残留的寒意，透过纸窗拂面倾洒的微风带着几分融暖，吹的垂落于晓星尘后脑的裹目白绫轻摆飘扬。
他负手站立于窗前，紧抿的唇角中透出稍显懊悔的固执。
——也许他正在匆忙赶回的归途中。
心底悄然浮生的念头一旦闪过，愈发密集的雨声反而在耳畔敲打的更为清晰。
不难想象出雨点冲刷过刚刚抽出新绿的枝条随风摇摆，顺着房檐流淌下的雨丝掉落在地上溅起碎小的水花，就像急促赶路的靴底匆匆踏过积水的路面。
这场雨来的虽然突兀，却是细润潮湿的令人倍感舒适。
夹杂在拂面春风中轻拍脸颊的细小雨珠偶或发出微弱的声响，在那道清朗明快的声线刻意拉长的尾音消失后，倏然变的急骤而凌厉。
——或许不该对他太过斥责，说到底也还是少年心性过于调皮罢了。
长久行走于黑暗中未免也会渴求光明的存在，即使微弱到胧幻虚浮的晃动。
一旦抓住了明亮的光源，手掌便也会不自觉的握紧。
这双手，除了握住腰间的佩剑，臂挽的拂尘，还有想要抓住的——
晓星尘深吸一口气，起伏的胸膛下按捺住略显不安的情绪。他走至墙边拿起挂在角落的雨伞，毅然撑开踏出了房门。
那些沙拉沙拉的声响来自头顶传递的更为清晰，丝丝缕缕急促的敲打却终究掩不住那个人愤然拍门离去时余留的悠长尾音。
晓星尘突然很希望这场雨可以下的久一点，最好让他学会不在下雨时贸然离去。
融暖春风中扑面吹打着细碎雨丝，撩人的湿润里催生出几多清愁画意。
有点无端的恼人，平白无故就被义正言辞的说教了一顿，薛洋百无聊赖的走在集市中，耳边尽是嘈杂纷扰的叫卖声，吵的他很想上前一脚踹翻那些摊子。
“小公子，今天也要买几个苹果回去吗？”
漫无目的的视线四下乱瞄，明明是草长莺飞春风正好的时节，隐现于薛洋高挑眼尾的森寒冷意却是愈发深浓。
倏然传递耳边的发问让他在转脸时迅速挂上了明朗笑意，摊子上红艳鲜嫩的苹果在雨珠浸润下显得尤为新鲜。
“好新鲜的苹果啊，看起来真不错。”
随手抓起一个胡乱蹭在衣襟上擦拭几下，仰头咔嚓咬下一大口，清甜果汁几欲溢流出唇角，薛洋眼尾下压出浓郁促狭的笑意，舌尖划过将果汁卷抹入口。
“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当然好吃。大叔你家的苹果我可不是第一次买了，不过今天嘛——”
扬手将苹果高高抛起随意丢向一旁，咕噜咕噜的不知滚向何处。
摊主大叔诧异的目光追随着苹果直至再也探寻不到，那双刚刚溢满希冀的眼瞳闪动着，茫然着，最终化为平静的无奈。
薛洋有些不爽的挑起眉尾。
尽管也算的上是熟人了，经常光顾他家买苹果是不假，拿着晓星尘给的银钱薛洋也从不心疼。
然而这样一反常态的作为却激不起眼前之人的气愤，薛洋感到无趣的同时，唇角逐渐上扬的弧度里反而渗出好奇的笑意。
“奇怪啊大叔，你怎么不骂我？或者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过于直接的发问明显带有挑衅意味，至少在薛洋看来，无异于坦诚相告“我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摊主大叔搓了搓手，落定在薛洋脸上的目光里有着让他刺眼的宽容。
“小公子，你不是一直跟在晓星尘道长的身边吗？”
“是啊，我和他的关系可好了。哎呀~难不成——”
语调里戏谑意味显然，薛洋再次抓起一个苹果在掌心中轻掂几下，眸光流转中尽显玩味之意。
即便不说，他也早已将真正原因猜了个大概。
那个人，越是一副出尘不染的高洁模样，他就越想将他的双手沾满血腥污浊。
他一身白雪般傲立于世，初入尘世便已名声显赫备受敬仰。
而他却在忍受着十指碾压透彻心骨之痛。
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得到苹果，受尽的大多是叱责和怒骂。
摊主大叔的目光虽然温和宽厚，在他看来却是讽刺的想要剜掉那对眼珠。
“难不成——你看那位道长成天带着剑，怕了他？”
心底堆积的烦闷愈是厚重，眼尾促狭的笑意就愈是浓烈。掩盖了森然杀意的笑颜达不到眼底，虚浮的挂满眼瞳中不住溢出，薛洋的整张脸看起来都是明快又灿然的少年般笑容。
“小公子说的哪里话，道长他……”
思付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能想出更适合的词汇，摊主大叔不掩尴尬的笑了笑，朴实的言辞里溢满了由衷的夸赞。
“道长他对我们可好了。所以小公子你拿几个苹果吃又算的了什么……”
雨势在不知不觉中加大了。
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本该是细润微和，愈发密集的雨丝很快打湿了衣裳，引起过往行人纷纷奔跑着躲到房檐下避雨。
“小公子，雨下大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匆忙收着苹果的大叔好心提醒，薛洋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视线停驻于手中通红的苹果上却是怔然发愣。
他想起不久前将最后一个苹果削成了小兔子的形状，白嫩果肉里弥散出清甜香气，引的那个小瞎子不住抽动鼻子。
——小瞎子，我削了兔子苹果，想吃吗？
不紧不慢的语调里高扬着尾音询问，薛洋看着阿箐不住吞咽口水的喉咙鼓动，心中涌起莫名的愉悦。
或许留在这里的最大乐趣就是捉弄这一大一小两个瞎子了。
——坏家伙，我才不想吃。你削的苹果肯定有毒。
愤恨的跺了跺脚，阿箐一溜烟的钻到晓星尘背后探出半个头，对着薛洋所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打算毒死你再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像你这样又丑又瞎，活着也嫁不出去，平白的还要让道长……
——住口！你怎能这般说她。
断然一声呵斥打断了薛洋正在享受的愉悦，抬手覆上阿箐的发顶轻轻摩挲几下，晓星尘一贯温和的音调里骤然严肃的有些陌生。
——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也太偏袒小瞎子了吧。
不以为然的捏起兔子苹果一口咬下，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激得阿箐越发努力吞咽口水。
紧紧抓住晓星尘的手臂躲在背后，阿箐怯声怯语的嘀咕像是故意要说给他听。
——刚刚那个坏家伙还说要割掉我的舌头呢。我本来就眼瞎，再不能说话了……呜呜呜……
——你同她玩笑，平日里捉弄的也不算少了。怎能生出这般恶毒的想法来吓她？
——又吓不死她，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你可知道，这种念头想的多了，便会坏了心性，若是有朝一日变成十恶不赦之人，我定不饶你。
——你不饶我又能如何？杀了我？
蓦然将吃到一半的兔子苹果丢到晓星尘脚下，果肉撞击上他的靴子被弹开漫无目的的滚动着，薛洋径自走到门前大力推开。
门板猛然开阖的干涩声响遮掩了细雨冲落房檐的柔悦。
——你去哪里？
薛洋并未转身停留，尽管面色已然阴沉如水，高扬的尾音里却是一如既往的明朗轻快，就像平日里陪他闲聊时的愉悦坦然。
——去买菜~
将身形隐匿于角落里，房檐下滴淌的水线径直打湿了薛洋的后背，浸透衣衫散发开阵阵凉意。
尽管拂面的春风里带着融暖气息，被雨水淋的久了，终究还是有着些许寒凉入体。
薛洋瑟缩着身子躲避起来，视线流连中略微玩味的看着晓星尘撑着雨伞四下寻找的焦急样子。
裹目白绫在身形急转中飘扬起带尾，包裹粗布的长剑斜背身后，挽在臂间的白尾拂尘灵动飘逸……
无论何时都是一派道骨仙姿，只是在紧抿的唇角下不断翕合间，询问着一个又一个匆忙逃避的行人。
——看样子是小瞎子跑丢了？这副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可真难看。
眼尾溢出的森寒笑意愈显浓重，薛洋扣握住腰间佩剑的五指越发用力收拢。
白绫裹住了凹陷眼眶的森寒可怖，裹不住晓星尘透现于唇角的焦虑不安。
攥握伞柄的手臂几不可见的轻微颤抖，他拉住过往行人先是客气的行礼，单手比划中隐约拉扯的高度，描绘出大致身形的轮廓，还有偶尔迸出的几个简单音节传入耳中。
什么“少年啊”“很爱笑”“他人很好”之类的形容……
全部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象中的模样。
无声的狂笑漫过唇角溢出眼底，肩头颤动着几乎快要暴露身形，薛洋深深的将头埋进双臂叠交屈起的臂弯中，凝固于喉咙的音节拼命跳动着却又在极力抑制。
他在找他。找他这个十恶不赦双手沾满血腥之人。
心中悄然升起的暖意比起春风还要温润，憋闷的烦躁厌恶在唇角上扬之时，已然被满心的欢喜所替代。
他还没有榨干他所能带来的全部乐趣，当然还要继续好好的玩下去。
“道长，你怎么来了？”
身形闪动间暴露出所在位置，不出意外的，薛洋看到了晓星尘脚步伫立的瞬间立即辨明了方位。
“你以后不要在下雨的时候出门了，连伞也不带。”
撑伞的手臂向着薛洋头顶偏移了几分，晓星尘露在雨中的雪色道袍很快被雨水所浸湿。
手掌包裹上晓星尘的手背反向拉拽，彼此推让中雨伞摇摆不定，衣衫落满了并不圆整的雨渍，相互挨近的身躯交递出温热暖意。
“只是不想看你偏袒那个小瞎子才跑出来的，我也有好好的避雨啊。”
“你衣裳都被打湿了，明显是在胡说。”
“你又看不见，怎的知道我衣裳湿了？”
“我……”
骤然沉默的寂静中，薛洋挨挤着晓星尘共同躲在一把伞下。
“你挨的这么近，我又怎会不知。”
近乎呢喃的低语随同雨丝逐渐疏落。
“道长——”
“嗯，怎么？”
“我削的兔子苹果里有毒，你敢吃吗？”
“你又胡闹了，你这个小鬼精灵。”
春愁散尽，细雨斜风里一路同归。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