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有吃的吗？”

我给麦克找了点吃的东西，看着他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我实际也没有吃晚饭，但是，我现在实在没有食欲，只有满满一肚子的焦虑。

“你帮我穿上威的那套外形膜，他先生快回家了。”

“不用了，他先生那，威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婚姻结束了，以后你都不需要再为他先生扮成他。”

“什么！”我惊得站起来，但麦克一点没有想细说或解释的样子，我追问，“怎么会？他……”

“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麦克无视我的惊讶，只是斜眼看我，“你一点也不担心文吗？”

“梁叔现在在哪？”

“不知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麦克只是埋头吃，没有马上回答，又喝了口水，然后问我，“文出发前交代我，一定送你回美国。威赶来第一件事也是让我给你买机票。你为什么没走？”

“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保护。他们现在这样，我怎么一走了之？”

“威廉，你知道你不走会面临什么吗？”

“麦克，没有他们，我早就不在这世界上了。我不担心我面临什么，我只想帮到他们。”

“我理解你。但是，文把威交代给我，现在他自己的处境又十分危险，你留下来，我怕我顾不上你……”

“我再说一次，我不需要！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成还要人照顾的小孩子，我不是！我不是！我不仅能照顾他、治疗他，我也能去找梁叔，救梁叔！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自己做，你不用管我就好！”我气得眼圈发红、声音发颤、浑身发抖，盯着麦克就快要将牙龈咬碎。麦克也毫不退让地直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好整以暇地喝完最后一口水，用纸巾擦了擦嘴，才看着我说，“治病、救人，哪一样都艰险重重，而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冷静。”

听了这话，我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瘪了下去。但，没等我摆完怂包的姿态，麦克站起身来，走进那间诊疗室，看了看威的情况，转头问我，“他现在能移动吗？”

“不能，抽完骨髓后至少六个小时必须卧床，不能移动。否则，刚刚控制住的颅内压又将面临极高的风险。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移动他。”我迅速走到他的身边，做好了隔挡的准备。麦克皱紧了眉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整个房子转了一圈，嘱咐我把那些零件仪器和文件导图都收拾好，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并特别交代哪些痕迹不能留下。

“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用3D打印机的石塘咀的那处居所吗？还记得怎么进去那处密室吗？”

“记得。”

“好，一旦他能移动，你们一起到那里和我汇合。”麦克说完，又郑重地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威廉，从这刻起，我们是可以背靠背、命换命的战友了，是吗？我可以相信你，对吗？”

我激动不已却又想着极力冷静，坚定肯定确定地重重点头，“当然是。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好，我等你们。”麦克说完，迅速离开。

我看着再次关上的门，瞬间却觉得肩上压着沉甸甸的重量，心里越发空荡荡的慌，喘不上气来。我快速收拾好那些零碎，又筛选了必须用上的医用仪器，特别是那台六维扫描仪和RTMS颅磁诊疗仪，费力地把所有必要的东西都塞进我那可伸缩的大背包里，然后再按照麦克的叮嘱，清理所有不该留下的痕迹，销毁一应多余的物品。

忙完这些，已近凌晨。他还没有醒过来，四周围安静极了，在这终于空下来的时刻，我坐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贴到我的脸上，压抑的情绪翻涌起来。威，我能找到治好你的办法吗？我能找到梁叔，救出他吗？你相信我吗？我用脸蹭着他的手，仿佛这样能汲取无穷的力量，他却皱了皱眉头，身体不安地动了动，双脚开始四周乱蹭，仿佛在寻找什么，我愣了一愣，伸手去按他的脚，他却下意识地把他的双脚往我怀里探，我反应过来，弯下腰把他的双脚轻轻抱起，紧紧捂到怀里，他皱紧的脸才逐渐舒展开来，渐渐地又安睡过去。想起在康复中心，他弓着背吐了血，不停低唤着他先生名字的样子，我第一次那么鲜明的体会到那种心口滴血般痛苦的感觉好像叫心疼。威，你到底是怎样的一道题，解题的公式到底是什么呢？我又再次搂紧他的双脚，躺到他的身边紧挨着他。

就在我对着他的脸兀自出神的时候，几声几不可闻的“嗡~嗡~”轻响隐约出现在四周黑暗的安静里。突然一个翻转，他疾速起身站到地上，眼睛晶亮地瞪得又大又圆，像只黑暗里随时应战的猫头鹰，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拉过我迅速走到客厅门边将我护在他身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猛地一下拉开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拉过门外黑衣人的手一扣一拧，另一手迅速出拳击中黑衣人的喉结，同时一个膝顶迅疾地撞向黑衣人的下腹处，黑衣人的手腕、喉结骨裂声起，手中的枪掉落在地，整个人瘫软倒下。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又是一个大力夹拧，黑衣人的脖子咔嚓断裂，就再没半点声息了。

“走！”他又来拉我，我却转身快步去拿背包，他急得奔过来了，直接拽着我的胳膊，出门拐进安全楼梯往楼上跑去。我紧紧跟着他，却死活不肯放开那个包，那个包里有治疗他的器材药品，让我放弃是万万不能的。

没跑上两层，他把我拉进那一层的清洁房，然后挪开清洁房顶的一块吊顶板，拿下一个布包，又从布包里掏出一大卷类似消防水管的东西，但那“水管”又比消防水管要宽上不少，像是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样子。他把“水管”的一头快速塞进垃圾倾倒口里，并不停地往下顺。这座高楼里的清洁房有个供高楼层倾倒垃圾的垃圾通道，通过这个垃圾通道，居民的生活垃圾可以通过这个倾倒口直接落入底层的垃圾站，方便垃圾的运出和清理。看来，他是想用类似“水管”一样的超长布袋，下滑到底层垃圾站逃出这座楼。刺鼻的臭味熏得我几欲呕吐，他转向我说，“下去。”我抱起背包，捏住鼻子，打算钻进去，他却又大力拉住我，直接拿起那个背包塞进“水管”内，然后帮我先把双脚伸进那个“水管”，再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就极快地向下滑落。“水管”的布料应该是用特殊的材质制作的，柔韧性很强，我很快滑至底层，掉落到一大堆垃圾中，毫发未损。我起身寻找我的背包，刚拿到，就听见“嗵”一声，他也滑落下来。他顾不上站稳，直接向我扑过来，左右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关切地问我，“老大，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