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对众所周知的最近的事情我持有悲观情绪,谁说下一个遭殃的不会是文手呢?
所以会将大部分的东西都转移到wb,置顶有相关信息,这里也不会删
发完番外就可能有缘再会了(。)
有任何意见或者交流欢迎评论或私信,不喜欢的也可以直接找我ttk
从医院到安的住所只有五分钟,一路上经过了市场,安顺路采购了一些食材,踏过污水横流的街道,到了一栋老楼前。黄铜钥匙一扭,大楼的铁闸门应声而开,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大门自动关上,在狭小的楼道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楼道灯是老旧的白炽灯泡,偶尔电流不稳定会一闪一闪。
走到三楼,安开了门,略有歉意地说房子比较旧见谅。
艾恩不太懂她为什么要道歉,后来觉得那可能是些待客的礼数。她进了门换了鞋,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略微有点局促不安。她很少有这样彻底离开医学和手术的时刻,以至于离了医学专业,她好像对生活与社交一窍不通。艾恩一直觉得除医学相关的技能都不太需要掌握,但在这一刻,她才觉得没有那些东西会变得寸步难行。
房子里面的装修也偏旧,家具风格和布置都有一种十年或者是十五年前的韵味。只有客厅中央那台超薄液晶显示屏有点格格不入,那里应该是那种方块样的老式电视机才是。
安看出了什么,她说:“那是我回来这里的时候买的,之前的被偷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哭笑不得,“那旧电视机和旧电脑有什么好拿的呀……拿去卖废品也没有多少钱吧?”
安去倒了水给艾恩,然后开了电视,又走过来教艾恩怎么用遥控器。
“好久没有人来过家里了,今天得做点好吃的!”安看起来很高兴,她跑去厨房里处理食材,电视的声音没盖住她的哼唱。
艾恩四处张望,目光停留在茶几的一张照片上。上面是小时候的安,还有她的父母。相框上有些灰尘没擦干净,于是艾恩揪了一张纸巾开始轻轻擦拭。不过她原以为是污渍的地方却是照片老化变色所致。眼前还有刺眼的阳光。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在露台一侧有夕阳穿过窗框直射入室,她把相框放回原位。阳光照在相片上,只看得见小女孩灿烂的笑容。
就这样长期晒着肯定会掉色的。
艾恩把相片移了个位置。电视里不知道演的是什么年代的电视剧,看着很无聊,却又有种奇怪的吸引力让人追下去。
艾恩忽然起身,想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打开厨房门,又被安赶了出来,她的气势堪比那时候在手术室当众喝令艾恩去休息。
很快,晚饭就做好了。两个人各自夹了菜,这种简单的家常饭菜却拯救了艾恩那被速食折磨已久的肠胃。吃完以后,想帮忙的艾恩又被赶出了厨房。
“没事干的话可以到处走走。休息的房间有两处,你看看喜欢哪间?”
“这里是宾馆吗?还能选房间?听你的安排就好了。”
“好吧,那你可以去书房转转,那里会比较适合你。”
既然安这么说,那么艾恩也悉听尊便了。她端着自己的杯子找到了书房。里面的藏书虽少,却都是医学相关的资料。艾恩这才感觉到一阵轻松。这里的书基本都是护理系相关,虽然不是艾恩的专业,但她乐意阅读这样的资料。
艾恩一眼就看见了书柜上一个厚重的硬皮文件夹,看起来像什么论文和实践报告,便打开了它。
不是论文和报告,却是一叠又一叠的病历、诊断书、药方和成分表。病人信息卡有两张,上面贴着照片,跟刚刚全家福上看见的人很像,接着艾恩又看到了病危通知书、死亡诊断书等一系列文件。艾恩有些后悔打开这个文件夹,粗略翻了几下就能判断出病人过得并不好。那种病需要长期服药,同时会影响行动。她无法判断出那张全家福是什么时候拍的,她不管怎么想,心里也总是郁结难舒。那个时候的西区医院医疗资源也不算充足——艾恩似乎听父亲抱怨过那时的情况。
要是放到现在,自己或许还可以救。但,很多事情没有如果。
“抱歉。”艾恩叹了口气,低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便把文件夹放回原位,转而取了别的书看。
在书柜的一角,艾恩看见了当时学院护理系的毕业照,有很多都是安跟朋友的合照,穿着学士服,无一例外地笑得很高兴。安的照片摆在了一对男女的照片旁边,那对男女也是跟刚刚全家福上的人一样。书柜的最右侧是安单独的一张全身照,那上面的安已经梳着单侧长麻花辫,她歪着头,深色学士服衬出她白皙精致的脸。毕业的学生都会笑得很开心,她们满面春风,恰如当时仲春的阳光,明媚近人。安也不例外,当时她或许还可能是哪个人的心仪对象,只是她总是更青睐工作与责任,在许下作为护理工作者的誓言时,她的信念比任何人都要坚定,她的动力就是那两份病历资料,茫茫的字符和文件背后,是两个鲜活的人,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安会有自己的情绪,她会哭会笑,她不只是那种所谓的医疗体系里的一个无名的小角。她不是。她会在这里无数次翻看父母的资料,然后流着眼泪说:我会救你们。
就像她对那个女孩,那些病人一样。
这里的两个人才是一切的源头。
艾恩注意到了别的柜子里放着药箱,里面估计是当时用的药,她了解安的性格,她绝对会把所有的资料都封存起来,在每天的某个时候会拿出来看,接着记录下全部的发现。
书房其实不大,里面几个书柜,靠窗的地方有一套深色的桌椅,地板是浅色大理石,天花板和墙壁是非常普通的简洁的白色。明明是艾恩较为青睐的简洁装潢,却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压抑。艾恩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像她当时第一次到地下的密室里一样。安笑着,为她一一介绍那些样本的名字,紧接着把新的观察报告交给艾恩。就算那些报告里都是一样的观察记录,艾恩也都接下。
艾恩打算去露台歇息一会,安已经不在厨房了,于是觉得电视吵闹的艾恩把它关掉。露台有铁质防盗网隔着,四周的楼房都装着类似的东西,看着就像一个个笼子。对面的楼房靠得很近,能看见对面客厅里面的人和动作,差不多都是大同小异的晚饭时间。楼下的马路车流三三两两,不知道从哪里的巷子处传来一阵打闹声,棍棒敲击石墙,间或有惨叫或哀嚎,有人从巷子里蹿出来,后面跟着些壮汉跑着叫着,从道路的这一头跑到那一头,接着那个人被抓住了,几个人扭打翻倒在马路上,路过的车辆喇叭齐响,吵得耳朵疼。
艾恩看着烦,又回到了客厅。安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有完全弄干,她挽起了一部分干透的头发,剩下的部分让它们随意地搭在她身上。安说着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一边往艾恩手里塞了一套睡衣和毛巾。
“你的左手需要卸下来吗?我这里也有消毒水,可以进行消毒杀菌工作。”
“没事,零件是可以单独拆出来风干的。”
艾恩的义肢是在新城某个熟人那的医疗器械生产商处订购的,不过自己改来改去,跟原版已经相差甚远了。她洗完澡出来,安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工具和药水。等到艾恩完全整理好以后,安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了。
“在这里睡觉会让你觉得轻松些吗?”艾恩没有装上义肢,她坐在床沿,片刻才又慢慢躺上去。
“是吧……”安翻了个身,看着艾恩,“睡得惯吗?”
“不用担心我。”
她们在主人房的床上,床铺很宽,能睡两个人。安说她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都睡在这里;说家里买医院附近的房子便宜还方便,医院附近的治安也好很多,毕竟没有人敢在医院闹事。她还说以前小时候贪玩差点跑到黑帮的领地里,被她的父亲揪着衣领拽回了家,她的母亲紧紧抱着安全回家的女儿,差点让她没法呼吸,她也被吓得不行,晚上说什么也得跟爸妈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他们跟安说:不要去打架,有事回来跟爸爸妈妈说。于是她成了当时学校里唯一没有跟任何黑帮有关系的人。
“但后面我还是去学了几招……”安想了想,“只是为了防身。”
她有一次从图书馆回家,路上碰见抢劫的,结果学来防身的招数一点也没用,随便抓了根铁管往人头上一敲,趁那人松手的时机拔腿就跑。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的腿在打颤,随着身体放松立刻发软,她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那时候应该是高中吧……”她叹了一口气,“他们那时候已经病了。”
她当时很想在哪个街角巷口看见家人的身影,但她知道不可能。睡觉前她拿药给父母,拿过铁管的手抖得厉害,本想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却被他们抢先看穿了。那天的安哭了很久,颤抖的身体被母亲拥入怀中,他们道歉说没有办法去接她,说因为病痛很多约好的旅行和派对都没办法去。
没关系,你们好起来就可以去了。
当时安这么说。
“你知道吗?我更害怕的是失去他们。我当时像个小孩一样哭,我不想他们离开。虽然我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那些病历本和药我慢慢地都能看懂,然后我知道了,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帮他们。”
安越说越消沉,她起床喝了口水,靠在床头,个人终端屏幕亮了又暗。
“你看过那些资料吧,艾恩。”
“抱歉,我以为是影印出来的论文和报告。”
“没关系。我也有拿过去问当时学校的老师,他们说要完全治好也是很难的。”
安的身体忽然一倾,向后倒在了艾恩身上。艾恩习惯了。她很累的时候只要见到能坐的都会坐上去,安也是,在无数个深夜轮值结束的时候,回到办公室的她或她,偶尔会没看到先卧在沙发或者小床上的人,接着躺上去的时候,能收获小小的埋怨和道歉。
艾恩此时把自己的右手抽出来,搭在了安身上,正放在对方的腰间。那只手只有浅浅的起落,但足够让人安心。
“我没事……”
安把对方的手握得很紧,十指相扣,“谢谢……”
“我也一样。”
“是吗,你要想谢我可以注意休息,艾恩。我会一直这么跟你说的。”
“尽量吧。”
艾恩的狂厄症状总是集中在她的休息时间内发作,仿佛她一放松精神,狂厄就会趁虚而入,侵占她的思维。通常她会准备大量的抑制剂和止痛药配合减轻影响,但随之而来的是晕眩,抽搐和呼吸困难,伴有暴力倾向。每次安都在劝她不要这么拼命,在看见艾恩被狂厄折磨的样子她还会说上几句。艾恩生气时的那张嘴说话就像机关枪一样快速且不留情面,但到了安的面前,那杆枪却哑了火。
她意识模糊,甚至把机械臂展开试图攻击进门的安,却被她闪身到一侧,准确地卸下义肢,另一只手的手腕被紧紧捏住往后扭,直到那被握住的手术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预警,让艾恩争取到了些清醒的时间,她靠在安身上,残存的右手抓住她的肩,左肩传来痛觉,是安在注射药剂。她身上浅淡的精油香气缓慢渗入体内,让狂乱的思维逐渐平复下来,“……药呢?”
“已经注射了。艾恩,”安把她扶到床上,仍旧拥着她,“慢慢等它生效,嘘,别说话了。”
“……好。”
她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温柔,富有耐心。艾恩身上的白大褂和器具全都被卸下来,紧接着日常穿着是束身衣服也被解开。安把床上的薄被子披在艾恩肩上,肩上传来的痛被她无视,她会笼着艾恩的头,用手梳理她凌乱的长发,细细地解开那些打结的发尾。她说:没事没事,于是就像对待更小的患儿一样轻抚艾恩的发顶,小心地拍着她的背。她试着掰开艾恩卡在自己的左肩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颈边,那里很暖和,同时也是一场豪赌——赌她的医师没有被狂厄完全夺走。
呼吸过于困难的时候,她只好悄悄推开艾恩些许,等她逐渐缓和以后再让她回去,不过通常在那之前,艾恩总是会想靠近她。人的潜意识里藏有对“分离”的恐惧,何况艾恩是孤独的,在辛迪加,在她自己的道路上踽踽独行。
她放轻声音在艾恩耳边说话,说:放轻松。又在身边的桌上取了镇定剂进行注射。
艾恩全身缓慢地失去力气,她逐渐无力地瘫在安的身上,她的手只是扒着安的肩膀,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她安静地睡过去的时候,安会让她坐在床上,但上半身还是靠着自己。艾恩间或会动一下,她的头发擦过安的脸,落在衣领里面,稍微会痒。这种动作或许旁人看来异常亲昵,而安的回应也“颇具情趣”:她低下头,在医师的额上轻吻一次。
同样在禁闭者强大的狂厄散布场中,安不可能没有受到影响。
艾恩再清醒一点的时候,会轮到她为护理长注射相关药剂,她也很顺从,她清楚自身的状况。但她不常睡觉。艾恩甚至都能让安躺在自己的腿上,她说:就算是噩梦,也还有化解的方法。睡吧,至少会好受些。
我想看着你。
有什么好看的。
我会安心很多。
记得睡觉。
医师笨拙的安慰技巧只容许她用手揉了一下安的头,她听见安笑了出来,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安摘下了医师刚刚戴上的眼镜,“陪我再睡一会,好吗?”
安喜欢看她那位医师的眼睛,喜欢看她摘下眼镜时候的那抹清明。安用手轻触那道从上至下贯穿左眼的痕迹,艾恩会闭上左眼,什么也不问。
夜里的房间不开灯,遮光帘的缝隙里有微弱的光。那也仅仅是微弱的,只能用来装饰的光线。
安忽然坐起来,俯身贴近艾恩。
让我看着你的眼睛,好吗?
你很喜欢?
对。
你肯定觉得这没有意义。没关系。
安无数次去注意医师的眼睛。那种锋芒折射出的光,曾照亮了她的世界。当安踏进彼岸大门的时候,她知晓了艾恩那如同烈火的“野心”。
他们说火是炽热的,将一切燃尽,不留余地。高大的柴堆本来没有火,只是某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颗火星,让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出现了灼目的光。火焰燃烧,带着热风扑面而来,站在那样的火面前,身体里的水分仿佛都已经要被蒸发殆尽。这还只是远观眺望,越靠近火,温度上升越明显。焦灼的心在跳动着,身体怀念起了湿润与凉爽的记忆。
她走向火焰。
妄想从火焰中获得与干燥灼热相反的感觉似乎弄错了什么。但安确信自己似乎可以。捧着医师的脸,她说了什么话。但艾恩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她的手握着安,忽而放下,摆在了头侧。
火焰不拒绝她。火焰就在那里。她伸手触碰火焰。那是一种令人平静的温度,是她最喜欢的。低头亲吻她的那一瞬间,安想起了水和雨。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在雨中相吻,现在没有雨,只有两位女主角。她又回想起那天的雨幕,白茫茫地,看不到头,它遮住了废墟、暴力,雨水冲走了血迹和所谓的证据,但一定也有人在雨中,在某处街头释放自己的欲望。如火一样热烈的情感是不会被雨熄灭的。
时断时续的吻让两人都出现几次晕眩。一想到那天的雨,安会感到一阵恶寒,她期待着温暖的火焰能烧却一切的恐惧。
“艾恩……”
“继续。你不需要得到我的许可。”艾恩呼出的气息开始略带紊乱,她支起上半身,迎着安的方向,配合她的动作。
安扶着她靠在床头,紧接着拥抱艾恩,对方只拍了拍她的背,像在叫她继续,叫她不要担心。
但实际上艾恩什么也没说,她安静得似乎不像被那种东西影响。安的手放进睡衣下面,抚上对方的背,滑过那些畸形的异变,滑过她原本的身体。
就像触碰着火焰。火焰燃烧的热度穿过指间,向上升腾,她投身于那高大的火堆中。在火焰中央跳动着的白光尤为瞩目,她看着那光,流下眼泪。
医师的手放在了安的头顶,艾恩少见地出现了犹豫不决,这不应该是她能有的情绪,所幸她好像意识到了,学着刚刚从书上看来的手法,放轻了力气,缓缓地抚过,她带着安,去她应该要到的地方。肩上忽然传来了些微弱的痛觉,那边被轻轻地咬了一口,像只小猫在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情不自禁地,安揽着艾恩到自己怀中,舌尖轻轻碰她的耳垂,“嘘——”她又在肩颈留下新的印记。对她来说,那团火焰是那样舒适,她们互相拥抱。而她的手往前,往下探,最终触碰到最终的地点。
“你觉得那是没有意义的吗……”艾恩说,她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但她接受了,她说话的声音随着某些动作而变得不那么稳定,“虽然我从不质疑你的意见。”
她握在安肩上的手用了些力,忍耐着对方的动作,靠着对方的支撑,艾恩勉强能不让自己过于失态,“相信我,那其实是有意义的。”
“谢谢。”
“那你……”她吐露的喘息此起彼伏,她在安的耳边轻声言说,没有用她平日里那种咄咄逼人的声线,她说:“……你可以再—”
话没有说完,她突然感受到如同电击的刺激,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神经电流似乎失去了控制。她喘着气,慢慢平复那种汹涌而来的感觉,紧接着又是一次相同的,更甚的刺激。
“……安。”
“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妩媚,“没事哦……很快的。”
安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她觉得那团火焰正逐渐为自己掌握,实际上她不需要这种掌控的感觉,她反而对此心生不满。她只需要奉献。她说,我可以把一切奉献给我的事业,我的理想。
或许还有她不想说清的东西:是她早已经遇见却故意忽视的,
爱。
奉身向火。她的行为在庸人们眼里简直不可理喻。言语和行动化成的暴力和冷漠在辛迪加筑起了高墙,而火焰会将其吞没,将其摧毁,在它过去后,废墟上将出现新生的花。
安会追寻着那或许会沉寂的火,它可能只剩下一个火把那样的光,在无垠的暗夜中如风中残烛。但还有人举着火把,她走上前,看见一个倔强的,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女生,她用自己仅剩的手高举火把。
我在这里。
“你来了,安。”她摆出了一副自信的笑脸,她正是在年少得意,无畏无惧的时候。
她的火把往安的身后伸手一照,安跟着回头,那里站着一个孩子,朝着安挥手,在她后面,有着八十九个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在人群后,更是站着两个跟她相貌形似的人。
“走吧。”
握着火把的影子忽然高了一些,她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显得更为专业。在光下,她身上的手术器具锋芒毕露,还有那只金属义肢,它闪烁着寒光,拒绝着一切的同情与怜悯。
火把往上抬,安看见了她熟悉的艾恩。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亮,不管里面有着怎样的情绪,那双眼睛仍旧透彻,目光总是让人安心。她转身,火光照亮了眼前。安跟着火焰,一往无前。
“怎么样了……还好吗?”她安抚将近失控的艾恩,听着她的声音,那不同于任何时候的艾恩,不再沉稳,不再冷静,但安也很喜欢这样的她,故意在她身上多留了一会,指节轻屈,在那个地方再徘徊片刻。
最终结束的时候,艾恩似乎有些情绪,说了些什么。
“好了……好了……”她继续吻向艾恩,把她的全部情绪尽数接受。
火焰逐渐平息。她逐渐变回一如既往的艾恩。尽管不是滔天烈火,但那温度在大多数情况下足以拒人千里。她的火焰味为了毁灭而燃起,当它找不到任何对象时,那火焰将吞噬她的身体,将那形同枯槁的身躯一并变成一团飞灰。艾恩愿意这样,虽然她了解或许安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不管怎么想,她无法从嘴里说出些什么好听的话。
“你难道指望我会像个小孩子那样吗……”这种话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我……都可以。”安笑了笑,“要睡了吗?”
“……不然呢?”艾恩抬手放在额头,她尚且没有从先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稍稍仍带着不稳的呼吸,她想擦去那并不存在的冷汗。这种动作只是为了让自己平复下来,她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安—字面意义上的。她此时正枕在对方的腿上。安歪着身体靠在床头,刚才的事情似乎对她也是极大的消耗。
安握住艾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而艾恩也回应她的抚触。
“晚安,艾恩。”
“睡吧。”
“再见。”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