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4,醒来。快醒醒!
睁眼,四下无人。
通讯器叫唤?早没了,不知怎么取掉的。
难道还在梦中?头顶上空依旧阴灰,脚下热气依旧,心神却倍感疲惫。在没有受伤和生病的时候,这样的体感很危险。有可能是她的身体给出信号,坏事要发生了。虽然少有发生,但一旦出现便是灭顶之灾般地“耗竭”。
基因人看似攫取了科技灵气,获得也拥有比人类优越得多的多方面超感,激发了身体最强大的机能,同步开发了诸多属性,这些东西落到一个人类身上都是至高奖赏,而他们基因人却可以轻松拥有,毫不费力,但也只是看似而已。他们的致命弱点比人类来得更加猝不及防,无法预防,无法预知,更无法有效治疗。姜教授通过案例研究,给出一个论断,也是唯一能确认的基因人致命弱点之一,便是“耗竭”——身体能量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极速衰败,当下科技毫无回天之力。至于,其他未能确定的致命弱点是否存在,他们不知道该去、能去请教谁。
天色阴郁,浮云无色,晃晃荡荡地形若无根之水,如果曾经有人在这里出现过,那必定是一段不朽的传奇,也将是一段未了的公案。仅存的生机和意志,悄悄渲染了一眼天地苍茫,浮尘浮沉,终不死归途。再多看一眼,会不会遗憾少一点?总有殷切叮咛,絮絮轻音,好像重复在念到“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脑区里被装入的世界样子,是你们和我一起走过的路,听过的声,看过的人,写下的事,游走脉络里的当下,我们陪你一起经历。我们,你们,我,你。世界好像依然广大,但似乎没有那么大了。挣不脱、走不掉、到达不了的地方是世界远方,和远方世界。
天高地远,恍然一梦。只有依旧微微吐气的绿植的存在提醒它,这里依然是地球。
如果梦境令人疲惫,大约不是梦的错,也不是人不够强大,只是孤独把人包围,伸出去触碰的手来回摆动一场空。面目模糊却也风格多变的陈博士,想要将一个人陌生的基因人带去哪里?想要说、想要做些什么?以它的处境,以它的能耐,以它眼下惶惶心下空茫,若说对方“处心积虑”,是否太过狂妄不自知,何况眼下入目虚无。如果能把意识抽成一缕缕的,散入时空之中,链接星际之间触点,触发新的能量链条,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姜教授手记里涂涂改改的传说,密密麻麻的被线条和符号层叠交加,未能宣之于口的嘱托,或许是新的任务计划,或许只是错觉。就像它看到陈顾问突然现身那一刻,它脑区里突然的悸动欢跃该怎么解读。
面对过的冷静,过后的思考,反复的探寻,都不及此刻的清醒和残忍。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梦而已呢?
被写下来的不是全部,它看到的只是其中,然后会怎样,结果又当如何?
终于,脚底传来的炽热变得滚烫。清醒照进现实。该来的,总会到来。
虚晃之中,一切仿若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