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宋·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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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睡了这几年来最舒服的一觉。也许是这里的气候真的很适合他，又或许是执念的放下，如同卸去那青春记忆里沉重的包袱一样。

2024年5月17日清早，上海，阳光明媚。阿信陪家人走出酒店，沿着同嘉路、海伦路、沙泾港路、胡家木桥路、高阳路，开始漫步起来。阿信明显地感受到，这里的生活气息与珠三角是明显不同的，虽然节奏没有想象中的快，但也与广州老城区相比，是不同城市文化塑造不同的生活氛围。

在高阳路和海拉尔路交界处，一座蓝白相间的大型建筑进入阿信的视线，当他看到大门右侧的“嘉兴路派出所”六个字时，阿信的脑海里自动播放了王晓佳的夹子音读公告。

阿信欣慰地笑了，巧的是，在到达上海的那天晚上，阿信就在太阳宫广场的电梯里见到了王晓佳的代言广告海报。但也不巧的是，王晓佳此时不在上海，蒋芸也不在。

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想：“也没事，总会再见到的，是吧。”

是的，阿信第一次见到蒋芸，是她2023年10月份的广州巡演。那天，阿信在广州流花中心，同样流下了激动的眼泪。自此，蒋芸的一首《无悔少年》成为了阿信一段时期单曲循环的歌曲——

“弹指一挥间流年

也曾少年仗剑

奈不住人世变迁

一如初见

这一次逆风执炬

道一声后会无期

一念望江流

一腔孤勇冲锋

纵使前路茫茫

哪怕战斗到只剩我自己

这夜色浓稠

思念 不眠不休”

是的，前路茫茫，阿信常常念叨的“斗争”，如今也确实只剩下自己。虽然身患抑郁，但阿信想起了好友“晚安君”（化名）时常的鼓励——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阿信在他的微博《与晚安君夜谈》中写道：“困难，告别，遗憾；朋友，希望，执念。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见证2048和2098吧”。

看着海拉尔路，那是南方，阿信把感恩和祝福寄托于徐徐吹来的海风，希望能送到身在杭州的“晚安君”。

很快又到了午饭时间。阿信办理了退房手续后，便与家人来到了哈尔滨路的糖博府餐厅。他们来到的时候，正值餐厅刚刚营业，还没有客人。

老板娘热情地接待他们，递上了菜单。而阿信也不再“社恐”，笑道：“老板娘，我是你的抖音粉丝呀，我这次是慕名而来的！”

“噢？！这样呀！你ID叫什么呀？我看看是谁。”老板娘惊喜道。

阿信打开了自己抖音个人页面，当“塞纳河信陵君”六个字出现在老板娘的眼前，她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你呀！我知道你的ID，你好像是小树的粉丝，对吧！”

阿信笑着点点头，便和老板娘聊起了自己这些年饭河的经历。他们的对话内容，阿信的家人其实听不懂。

老板娘热情地拿出了自己珍藏——许多的生写和小卡，让阿信辨认和说出名字。阿信的记忆力让她惊叹：“你怎么可以记住那么多人的名字呀？”

阿信笑道：“可能是我平时太浪了吧，哈哈哈。”

趁着老板娘与阿信家人确认点单和闲聊家常时，阿信往糖博府的内部继续参观，三面全是生写，也有不少相当古早的，如大前辈宫泽佐江。餐厅的各个位置都摆放了许多应援物，比如鞠婧祎的台历，林思意的抱枕，等等。在阿信看来，这不只是一家餐厅，而是SNH48的一座展览馆了。

此时，老板娘拿出了刘胜男的一张圆形纪念卡片，说：“这张送给你吧，小树是个好孩子，她值得大家的喜欢。”然后又问，“对了，她千秋乐那天，你来了吗？”

阿信一改以往的悲叹，转而苦笑道：“如果能来，我肯定会来。可惜那天，工作单位不批准，我就没有如愿了，所以一直把这份遗憾留在心里，整个人都抑郁起来了。”

“哎呀，确实可惜。那天，她的应援会给她准备了很多，她们很用心，也有来找我，想在我店里包场办活动。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应该也比较困难吧，资金方面不是很够……”老板娘回忆道。

阿信说：“他们其实真的很好，但和小树相似，有难处也是藏着，不肯说。唉，他们当时如果告诉我，这个差额我完全可以出力帮忙的……”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后来不就是在剧场门口办了嘛，一台餐车，也还算如愿的。不过你那天没能来，其实也好，不然我猜你可能也会很伤心吧。”

老板娘的这番话，其实也说中了阿信的性格特点。

“十年啦，我们两夫妻在这里十年了，见过许许多多的小偶像，还有她们的粉丝。好的，不好的，我们都见过，也经历过。”老板娘还与阿信提起了不少的往事，毕业的，退团的，开除的，现在的，林林种种。

在吃饭的时候，阿信不时回头看着这座小小的餐厅，似乎这十年的记忆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呈现，他心中清楚，这五年他见证了这条河的变迁。“一转身就是一个时代的一去不返”，这句话就是当前塞纳河的最好概括。

从一二期生正式毕业那天开始，阿信就坚持认为，塞纳河史上的“百家争鸣”时代已然结束了，豫珑城、悠唐、国瑞，也已然故去了。但对阿信来说，悠唐的精神不灭，它不仅是塞纳河盛世的昂扬和奋进，更重要的是对塞纳河团魂的坚持和守护。

“新时代的河，没有载我的船”阿信不禁又联想起跨越到塞纳河2.0时代的老河粉们的悲叹。从九选开始，每年的总选名次公布之后，这句话总会反复出现。

“一转身就是一个时代的一去不返”，阿信看到的是孙芮转身，是万丽娜转身，是刘胜男的转身。

“你也不小啦，这条河差不多的时候你就该走出来啦，该成家啦。”临别前，老板娘不忘唠叨了阿信一句。

阿信笑着点点头，说：“阿姨，下次再来见您，也许真的遥遥无期了。但我相信，我们的联系不会断的。您放心，我答应您，会把一些老生写和新的生写送给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在我下次回来这里的时候，还能见到。”

老板娘紧紧握着阿信的双手，却没有说出“再见”二字。也许，真的再也不见了吧。

这次阿信离开了哈尔滨路，也不像昨晚那天依依不舍，他没有回头。而命运也早已注定，他叫来的网约车也没有转出海伦路，不再给阿信留一丝回头的可能，直接从天水路一脚油门直出四平路。这样，阿信再也见不到星梦剧院了。

舍得，是先有舍才有得，还是舍与得共存？阿信没有想通。在去往浦东机场的路上，阿信脑里重复这么几句台词——

“再也见不到你了

真有点舍不得呀”

……

“明日别后

已是山岳相隔

世事茫茫”

……

“我们怎么告别呢

像当初见面那样”

……

“君去，还斗否？”

……

“斗，为了自由的意志，一定要斗争下去。”阿信终于重拾勇气，直面依然灰暗的未来，活下去。

跨过南浦大桥后，阿信知道自己离开上海的那一刻已经越来越近。此时，他在手机上选出了一首《笨》，认真地听着歌词——

“我的人生

我的远征

我枕上的泪痕

期待和你

能笑着说起

当初也苦得很

我的人生

无限可能

无尽的人海浮沉

但愿此生

无悔遇见这些人

但愿此生

无悔留在这座城”

阿信热泪盈眶，回头看着东北方，回想着小偶像们。

“虽然这首歌叫做《笨》，但这群女孩子，一点都不笨！”阿信心想，如同段艺璇，无数的女孩子还在这座城市中，无悔地奋斗着。

在机场候机时，阿信又叨扰了好友“晚安君”，从刘胜男第一次进圈时、留在糖博府的应援毛巾，到千秋乐一周年，到刘胜男的现状，再到彼此2022年底相识、相助，回忆了很多很多，也还聊起了谢天依、段艺璇，这群即将毕业的女孩们。

“晚安君”还提议阿信去看“95lin”的广州巡演，阿信答应了，坚定地说——

“一定要见见她们！”

晚7时45分，在好友的一句“起落平安”的祝福后，阿信最后一次遥望，遥望上海的夜景，遥望那片“圣地”，直至返粤。

当飞机平稳着陆后，阿信打开了移动数据，巧的是，一条QQ消息发来——

“你的小可爱蜜豆小树开播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