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忆（一）

（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市郊，费罗伊克公司冰冻库）

“特使先生，欢迎您代表陈总裁来到我们公司！”一名俄罗斯男人向刘科伸出右手。

刘科蔑视地看了一眼男人的右手，没有握上去。他淡淡地用俄语问：“我们总裁要看的货在哪里？”

“就在冰冻库里，一直都没有变动。如果特使先生想看，我们可以马上安排调出，您直接在观察室就可以看到，不用走进冰冻库里的。”

“行，那你带路。”刘科说。

在冰冻库总控大楼内，刘科来到了大楼三楼的观察室。俄罗斯人几番操作之后，一具冰冻人体就从库里调取出来，通过自动传送来到了指定位置。

刘科这时候拿出手机，打开了“蓝伞”组织发来的文件，开始核对信息。

俄罗斯人介绍道：“特使先生，这个就是我们公司NE03661号冰冻人体，中文姓名是林思意，女性，出生年月不详，国籍是塞纳王国，也就是现在的塞纳河联邦共和国，入库时间不详，最早一次入库记录的申办机构是塞纳王国政府267号研究所。”

“267号研究所？”刘科对这个机构名字有点耳熟，但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提起的。

刘科又问：“那现在呢？还是归属这个研究所吗？”

俄罗斯人摇头，说：“现在是属于塞纳河联邦共和国政府的，最近一次权属已经转移到了这个国家的中央调查局名下。”

“TMD，又是冯婉瑜她们！”刘科暗暗骂道，“如果再次办理转移和解冻，需要什么手续？”

俄罗斯人说：“这就复杂了，这具人体和其他人不一样，属于官方的，您必须拿到官方的授权，然后再由双方派人到我们公司签署转移协议之后，才能申请解冻。这具人体冻结时间太长了，我预估解冻费用至少在480万美元以上。”

“钱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你们公司。”刘科一脸阴险道，“我命令你们现在就把林思意的归属转移到我们阿什莉公司名下，否则，你们公司等来的只有被收购的消息。”

俄罗斯人没有被吓到，冷静地说：“我们已经知道陈总裁的意图，但是，特使先生，您已经来晚了，我们公司在您过来之前已经被中国的一家企业收购，并且是控制了绝对比例的股权。”

“噢，是哪家企业这么啊，我倒要看看是我的枪快还是他们收购的速度快！”刘科掏出了手枪，指向俄罗斯人的额头。

此时，俄罗斯人故意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观察室门外一下子就冲进了一群穿着西装的俄罗斯警察，还有一个东亚面孔的女子。

那女子用中文命令道：“刘科！放下枪！你被捕了！”

刘科冷笑道：“你tm是谁啊？我犯了什么罪啊？敢逮捕我？！”

女子掏出拘捕令，说：“刘科，你涉嫌串谋境外恐怖组织，在我国实施恐怖袭击，现在要拘捕你！”

刘科正想把枪口移向女警，俄罗斯人也掏出枪来。刘科一眼就认出那是克格勃专用的手枪，自言自语道：“原来一开始就是个局骗我进来的啊……”

见刘科没有举动，俄罗斯警察立马将其制服，上了手铐。

俄罗斯人用中文对女警说：“韦警官，这个人你们要怎么处置？”

“我们要马上转移，立刻转送他回国。”韦警官说。

俄罗斯人皱眉：“这是个问题，因为我们这里不能直飞到你们国家，所以你们只能从中国哈尔滨的机场，或者从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机场试试。”

韦警官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把刘科拘禁在俄罗斯的警察局里，时间一长就有危险。于是她拨打了冯婉瑜的电话请求指示。

冯婉瑜在电话里说：“这样吧，思羽，我立刻找军方谈谈安排专机。保持联系，有情况及时汇报就行。辛苦啦！”

韦思羽心里忐忑，与俄罗斯人道别后，坐上警车，一起押送刘科到哈巴罗夫斯克警方。

（塞纳国首都，灵图市，国家档案中心）

鞠婧祎根据冯婉瑜此前留给她的介绍信，来到国家档案中心寻找资料信息。

接待她的人是档案中心的主任张珺怡。她看了介绍信之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给鞠婧祎递上了热茶。

张珺怡微笑道：“我跟婉瑜是好朋友，也是老同学了。上次她拜托我的事情我基本都清楚了，我也知道您平时可能比较忙，也没敢打扰，所以就一直等您来找我们。”

鞠婧祎也微笑道：“谢谢你张主任，我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我自己，还有林思意的前世。”

“明白的，我准备好了一整份材料，您可以在这里慢慢看，或者我亲自给您讲，也没问题的。”张珺怡说。

“那就劳烦您了。”鞠婧祎说。

张珺怡点点头，随后娓娓道来：“在我们国家的正史记载里，您的前世是十洲元皇，就是古十洲国的第一任女皇。”

“我是女皇？我是怎么成为女皇的？”

“是这样的，您是在史前时期来到十洲的。当时的十洲国还没形成，只是九州海外的一片混沌。混沌的边缘有一个邦国，神话传说里说的是天照大神的领地，史实对应的就是本州岛。本州岛有一男子，名“杰”，经历修炼后成为王天，成为与西方盖亚女神平起平坐的造陆之神。天照大神领地的首领，名“康”，派出左右二圣女到了这片混沌区域，协助王天创造了十洲大陆的前身——花之岛。这两位圣女分别名叫宫泽佐江和铃木玛莉亚。”

“花之岛形成之后，王天在中土招募了二十余名女子勇士登岛，白手起家，封邦建国。后来，她们坚持下来了，建立十洲大陆最早的国家。所谓国家，其实也只是岛上唯一一座城池，这座城池因为靠近岛上浅滩湾岸，故名浅水湾城。后来，这个国家在第二年继续招募勇士，您和林思意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个国家。”

“再后来，这个国家通过推举的方式，先后选出了两代首领。第一代就是唯一受封郡主的赵嘉敏，而第二代就是人称小吴王的吴哲晗。在她们带领下，第一、二期的勇士们相互角逐，但又奋斗拼搏，一步一步把十洲的江山基业给打下来。鞠婧祎，也就是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也在民众心中威望甚高，不仅在第三代领袖的选举之中当选，而且还实现了第一次的连任，为后续创建帝国的殿堂开了个好头。”

鞠婧祎一点一点地消化这些正史，接着又问：“那我又为啥被称为十洲元皇？”

张珺怡说：“这也是我接下来要继续说的呢。我们这个地球在中世纪的时候，其实迎来了第三次的小冰河期。在其他大陆还没进入冰河期时，花之岛却是个例外。在我国神话典籍《韦特之书》里就提到了，在中世纪的中叶，花之岛的最北部某处出现了冰封千年的冬之公主，一个手执冰雪项链的人来到了这里，给冬之公主破除了千年冰封的魔咒，随即花之岛迎来了漫长的冬日，大雪降临了这座岛。而书里记载的这个人正是阁下。所以，在跨过史前时期之后，您就创建了雪之国，也是我国第一个政权实体，并且把都城由小小的浅水湾城迁到了嘉都城，也就是后来十洲国乃至今日的首都，灵图。”

“在郭德紫毅教授的研究发现，花之岛其实在千年的演化之后，已经分出了十个小洲陆地，而您所在的嘉都其实是位于这十个洲的中心，后来也被称为元洲。其他九个小洲也分别出现多个民族部落，分别是虎族、凤族、鸫族、鸦族、菊族、莲族和狼族。七族在地理探索之后分别发现了彼此，展开了相互的争夺，在您的号召下，七族在元洲嘉都会盟，同意组成十洲联盟，成为我国第二个政权实体。后来，您给七族族长进行了分封，让他们继续自治，拥护联盟，十洲大陆终于实现了统一与和平。当然，您也没有亏待和您一起打拼的伙伴，比如林思意，就被您封为亲王，所以民众也尊称她为四王爷。”

“原来我跟小四这么早就认识了啊……”鞠婧祎自言自语道。

“是呢。后来，您还在嘉都成立了元恩学院，后世就把您在位时期称为元恩时代。直至后来，您受命于天，踏入天界，十洲联盟还没来得及推举新一任领袖，又短暂地进入了诸侯争霸的时代。这个时期，七族纷纷自立为王，其中威望最高的分别是凤王赵乾、虎王陆虎、鸫王张寻，以及菊族的征夷大将军李特。虽然这些诸侯王没有相互讨伐，但也还是有问鼎十洲的野心。所以，赵乾以控制嘉都为优势，实际控制了联盟的中央，而李特则在领地自行称帝，建立十洲帝国政权。”

“那之后呢？国家又分裂了吗？”鞠婧祎问。

张珺怡摇摇头，说：“倒也没有。因为地底人的入侵，十洲陷入了战乱，嘉都被地底人入侵和洗劫。这个时候，七族团结起来了，族长们纷纷带着各自的亲兵和族人，反抗和驱逐地底人。然而，嘉都大决战让七族族长和元老们都打得元气大伤，镇压地底人后，战争结束了，赵乾、陆虎、李特，还有我的祖先张寻都退了位，让位给你的伙伴了，也就是赵粤、陆婷、李艺彤。再后来，赵粤承袭凤皇之位，把十洲联盟的首都迁到凤临，而李艺彤承袭十洲皇帝之位，在嘉都的遗址附近新建了都城，命名为灵图。李艺彤登基后，追封您为元皇，所以也就有了十洲元皇的说法了。”

“明白了，那还是没有完全统一吧，毕竟是两个皇帝……”鞠婧祎说。

“是啊，所以后来七族元老会议决定通过每十年举行“花之祭”这个重要仪式，来推举十洲帝国的新皇帝。所以，在正史《时之卷》的记载里，鸦族大祭司冯薪朵就是第一次花之祭之后承受天命的帝王。不过，此举得不到朝廷的承认，在反复拉扯之后，最终朝廷和元老妥协，承认鸦皇是十洲的教皇，而卡皇李艺彤仍然是十洲国政治领袖。所以，我国唯一一次政教分离也就这样出现了。再后来，鸦皇因事跌落神坛，卡皇战死，国家由亲王万丽娜摄政一段时间，后来东北的孙芮率军南下光复十洲半壁江山，入主灵图，登基为帝，也就成为十洲国的最后一代皇帝了。”

鞠婧祎问：“那小四活到了什么时候？”

张珺怡往回翻材料，然后说：“噢，四王爷是在嘉都城决战地底人的时候，因为战乱而失踪的。至于她为何失踪，暂时还没有史料可以考究的。但神奇的是，四王爷后来出现在了十九世纪的蒸汽时代，也就是塞纳王国时期。”

鞠婧祎吃惊：“十九世纪？塞纳王国？那岂不是婉瑜说的时间行者……”

张珺怡说：“时间行者计划是一个秘密计划，有关的档案和资料是没有移交给我们的。但是，如果您想了解的话，我的祖先应该能帮到您的。”

“您的祖先？张寻吗？”鞠婧祎又吃了一惊。

张珺怡点头道：“是的。他虽然已经历史上的人，但他却拥有数字生命。如果您方便的话，我现在也可以带您过去数字生命的数据中心去找他老人家的。”

鞠婧祎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张珺怡的邀请。

就在张珺怡返回自己办公室准备收拾时，一通陌生电话打来。

“张主任，你跟鞠婧祎聊了很久啊。”

“虽然你每次都在换号码，声音处理都在变化，但我知道还是你。”张珺怡平静地说。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冯婉瑜的人。但是，你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如果你不想死，或者不想家里人死，最好你马上把鞠婧祎交出来。”

张珺怡冷笑道：“我不怕死，我也没有家里人。鞠婧祎我今天就保下来了，怎么地！侯华元，就算你和陈怡君有能力和我们中央调查局抗衡，也休想赢过叶氏家族！”

显然，电话那头被张珺怡的这番话吓到，匆忙挂掉了电话。

（中国东南某省，林城市）

晚饭后，两辆黑色轿车驶入了林城市郊的叶府，在大堂前停下。

叶府的主人，叶天涯，还有她的妻子星夜，在接到手下的消息之后提前走出大堂等候。

此时，车上的工作人员下车，打开后排车门，示意少女下车。

“吉泽女士，已经到达目的地，请下车吧。”

吉泽下了车，被眼前简朴却又不失气派的园林府邸震撼。她看见了一对和她同样年轻的夫妇站在大堂，眼神交汇了数秒。

工作人员分别介绍道：“吉泽女士，这是我们总裁叶天涯先生和我们总裁夫人星夜女士。”“总裁，夫人，这是您吩咐护送的，吉泽女士。”

叶天涯和星夜高兴地和吉泽握手。叶天涯笑道：“一路辛苦了，我是冯婉瑜的老朋友，得知你在她们国家有人身安全风险，按照我们之间的保护机制，我们公司立刻派人把你护送过来。”

吉泽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从她们手里把我救出来的？”

“其实不难，他们的实力远远低于我们叶氏。”叶天涯说，“哪怕是陈怡君亲自下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我接下来可以回家了吗？”吉泽问。

“恐怕还不行，但是你可以给家里报个平安。在我们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而且，如果你想出去走走，我们也有办法的。”叶天涯笑道。

吉泽还是有些犹豫。星夜见状，也补充道：“我们两夫妻和婉瑜认识很多年了，也是看着婉瑜长大的。如果你还是有疑虑，不妨听听这条语音。”

星夜播放了冯婉瑜与叶天涯的即时消息语音记录：“叶总，情况相当紧急，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两夫妻照顾好吉泽了”。

吉泽听得出是冯婉瑜的声音，也就打消了疑虑，点头同意入住叶府。

深夜，叶天涯刚刚看完了对俄罗斯费罗伊克公司的收购报告之后，给冯婉瑜打去视频通话，没想到对方第一时间就接通了。

“哟，今天这么快啊，不忙吗？”叶天涯笑道。

冯婉瑜苦笑道：“哪有，忙死了好吗？正想跟你说句谢谢你就打过来了，吉泽刚刚给我报个平安，我这才放心下来。”

“切，你和我们还用这么客气吗。不过有一说一，如果这次我不是派了冰霜冰雪两姐妹去出任务，而是派了武功稍微比她们低一点的人，恐怕没那么顺利了。”

“怎么说？”

“也没啥，反正我看到她们俩回来林城之后，就马上入遁休整了几个时辰。”叶天涯说，“还有啊，今天才把俄国佬的那个公司买下来了，怎么样，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冯婉瑜感动哭了，说：“呜啊啊啊啊啊，叶兄啊，你和嫂子真是我的大恩人啊啊啊，我冯婉瑜这辈子都不知道怎样报答你们了，唯有做牛做马、洗衣做饭了……”

“少来！要是我把你收进我们叶家，你哥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叶天涯说。

“等等，你是说，有我哥哥的消息了？！”

叶天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掩饰道：“没，没有呢，我不是说过了嘛，有你哥哥的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的。”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我再加加班。”冯婉瑜随即挂掉视频电话，叶天涯这才舒了一口气。

星夜见丈夫通话结束，这才走进房间，依靠在他怀里。

“你有心事。”

“哥哥，其实一直这样瞒着婉瑜，我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

叶天涯叹气道：“是啊，但也没办法的。虽说金天君就是婉瑜哥哥的化身，但始终不是他的本体。我们已经尽力了，也还是没办法找到，甚至见都没法见到。”

“这是为什么呢？”星夜忍不住追问。

“就比如，我们和她哥哥是不同的两本书，因为没有任何的关联，就永远无法相见。我们和他是两条平行线，在二维世界里永远不会相交。”叶天涯说。

星夜点点头，说：“所以，这就是哥哥你之前跟我说的，归去来兮，道理是一样的吗？”

叶天涯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星空，说：“是啊，有缘之人，身处同一维度，哪怕是相互追逐或者相互分离，无论是去或是来，总会有相遇的那一刻。”

（本章完）

首图、灵感鸣谢：吉泽

本章人物鸣谢：韦思羽女士、张珺怡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