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89年6月29日清晨7时25分,月球亚洲驻地的五名队员接到了紧急集合通知。他们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沿着熟悉的路线奔赴驻地中心;5分钟后,当全息投影照射出的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几乎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连老练的刘锋军都吃惊地张开了嘴巴:全息投影照射出了一间宽敞的中式会议厅,大厅的正中庄严肃立的那个人正是李主席;在李主席身旁还站着三个人,一位是伍总理,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徐钊鸣,还有一位则是新升任“远航”计划委员会总负责人(兼宇航员邵波未婚妻)的余玄兔。
见众人都到齐了,李主席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最优秀的宇航员们,早上好!前几日在休斯敦发生的闹剧想必大家已通过情报获知。正因为出了这样的岔子,‘远航’计划委员会才重新做出决定——准备正式启用徐钊鸣院士的‘盾剑’计划。”他伸手示意徐钊鸣向前走,同时庄重地补充道,“要想在仅剩的较短时间内准确落实‘盾剑’计划,阻止‘达摩克利斯陨星’灭世,就需要各位的全力配合!具体实施细节就请徐院士为你们亲自讲解。”
徐钊鸣咳嗽一声走上前去,顺手将相关资料隔空投送到了五名宇航员面前,同时一边做着注记一边解释道:“我的‘盾剑’计划想必各位已经十分清楚了,这会儿便不再赘述。在此,我只向各位讲解该方案的要点,简单来说就是——找到月球南极点下最为脆弱的‘结构点’,将巨型热核武器安放于其上并引爆,使得部分月球结构被炸离本体,从而产生强大推力,以此将它推向来袭的陨星。”徐钊鸣将大致需要放置热核武器的方位在月球全息投影上标记出来,同时补充道,“现在各位的任务就是在从我标注出来的这块区域开始向月心深挖,找到其下的结构点。所需的热核武器在之后的十天内会尽快运达驻地,届时我们也会联络其他驻地的宇航员,让他们协助你们完成任务。”
徐钊鸣说到此处停顿良久,之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只是,原有‘纯净’型氢弹大多都浪费在了‘荡剑’计划上,以全球目前的生产能力,直到‘起爆’前能生产的大当量热核武器不会很多……所以各位在寻找‘结构点’时一定要仔细再仔细,我们经不起浪费和差错了!”
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伍总理开口说话了:“同志们,人类文明的生死存亡就寄托在各位身上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只会一天比一天辛苦,你们可能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甚至随时面临着死亡的考验。即便是这样,你们也愿意为人类付出一切吗?”
总理的话音刚落,刘锋军不假思索地举起右手敬礼,同时用他铿锵高亢的嗓音喊道:“请放心,月球驻地所有成员誓死完成‘盾剑’计划!”他一说完,王昊、杨芸、孔鱼曦和邵波也纷纷踏上一步敬礼道:“请放心,月球驻地所有成员誓死完成‘盾剑’计划!”
李主席、伍总理等人看着眼前这些个庄重起誓的小姑娘和小伙子,心中既感到安慰踏实,又有莫名的离愁酸楚翻涌而来,众人的眼眶便不自觉地泛红了。李主席微微地点头,对亚洲驻地的5人也敬了一个军礼,同时深沉地说道:“好,我们在地球上等着你们凯旋!”
短暂的即时通讯很快来到了尾声,代表“远航”计划委员会出席此次视频连线的余玄兔特地向驻地的五名宇航员表达了鼓励和祝福。余玄兔的发言十分简短,三分钟后便到达了尾声。此刻,只听她用高亢的嗓音说道:“最后,请允许我代表‘远航’计划委员会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正当众人以为余玄兔的发言就此结束时,这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终于大着胆子看向了未婚夫邵波,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不便聊儿女情长,于是借着临时想到的、讲稿上根本没有的一句话,来告诉邵波自己的感情,“我们在地球,等待英雄的凯旋,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说罢,余玄兔挺直腰板向众人敬了一个军礼,刘锋军也带队向地球上的同志们回礼。
邵波敬着军礼,心中又有激动又有不舍。在他听来,虽然余玄兔的发言很简短,但未婚妻的温声细语便如天籁一般在耳边不断回响。两人虽然没有机会单独对话,甚至连眼神交流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邵波却已经十分满足,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余玄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相信自己、需要自己。
5名宇航员经过一天的休整和准备后,便正式开始了“结构点”勘探计划。月球上欧、美、非、大洋洲驻地的宇航员们也都遵循着“远航”计划委员会的安排,主动协助亚洲驻地的5名宇航员执行任务,这样一来,任务的进展便快了许多。从6月30日至7月2日这短短的3天内,各国的宇航员就在月球南极之下搜得了17处结构点;与此同时,为了保证勘探计划的顺利开展,地月航线再度繁忙了起来,数不清的“腾龙级”运载火箭搭载着各种物资和仪器在地月之间频繁往来。
虽然“结构点”勘探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但人类仍面临着一个巨大挑战,那就是要在超短的时间内生产出尽可能多的“超大当量热核武器”。正当各国军工厂被庞大的订单压得喘不过气时,我国主动向“远航”计划委员会提交了9颗对标“纯净”型氢弹生产的“东风C22”型超级氢弹。在氢弹转交大会上,伍总理向与会代表解释道:
“我们在得知乔尔森对‘纯净’型氢弹进行了结构微调之后,便开始着手应对。一方面,我们加紧生产相同当量的氢弹作为‘荡剑’计划的备用物资;另一方面,我们也向‘远航’计划委员会提出了申请,使得各方加大了对乔尔森的调查力度,并最终让他的阴谋大白于天下,也算是为人类文明抢回了最后一丝微弱的火种。”
除了上述的援助之外,“远航”计划委员会在彻查乔尔森私人信件时,偶然间获知有一批13颗经过改造的“纯净·改”型氢弹就藏在密歇根的某处山洞内。这些氢弹与“荡剑”计划第二阶段发射的6颗属于同一批次,它们经过改造后的爆炸威力虽极具下降,但切割能力却大幅提升。这些作为乔尔森“御剑”计划的备用品,此时却派上了大用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于是,在“远航”计划委员会的统一调度下,这13颗“纯净·改”型氢弹连同之前捐献的9颗“东风C22”型超级氢弹很快便运抵月球,并在各驻地宇航员的共同努力下及时安装在了月球南极地下最为紧要的几个结构点上。
人类的行动虽然十分迅速,但剩下的时间毕竟是太过有限了。经过全球所有超级量子计算机反复计算对比,最终在公元2198年7月12日确认:“达摩克利斯陨星” 由于受到“荡剑”计划第一阶段的影响,最终的撞击时间由原本的9月6日凌晨改到了9月5日晚间——相较之前推迟了小半天。更为讽刺的是,原先的撞击地点也因为时间的推迟和陨星飞行角度的改变而转换到了美国中部密苏里、阿肯色以及奥克拉荷马三州交界处。基于这些变动,“盾剑”计划中最为重要的“起爆”时间也要做出相应调整:经过徐钊鸣团队连续三天的测算与反复确认,这一关键节点被确定在了8月23至29日这个期间内。只有在这段时间内让“起爆”顺利进行,才能确保之后月球能够作为“地球之盾”精准挡住“达摩克利斯陨星”的致命一击之间。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全世界的热核武器工厂开足了马力昼夜不停地进行着生产。终于,公元2198年7月31日,人类的第36颗“纯净·改”型氢弹搭乘“腾龙级”运载火箭发射升空,这也意味着“核武器大生产时期”终于宣告结束;两天后,这枚氢弹在邵波的护送下成功抵达了月内最深的一处结构点并被妥善安置。这表明:“盾剑”计划在人类疯狂地求生欲望主导下终究是准备完毕了,接下来人类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字——等!
笔者在查阅这段“候审”时期的历史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与后院时代大部分史学家所预想的截然相反,暂时空下来的各国代表和科学家们并没有趁此机会外出放松身心;相反,他们中的许多人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无尽的恐怖深渊。
知晓“达摩克利斯陨星”即将到来的人,无论科学素养如何,情绪开始变得极端焦虑,一方面,他们像一个世纪以前的癌症病人一样,在苦苦等待病理切片;另一方面,他们非常想与亲朋好友进行交流,但保密原则又对这一行为明令禁止,这就导致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据不完全统计,在“候审”时期,全球各国知情的科学家有27人以各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自杀的政客数量也达到了14人,这客观上给人类造成了巨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