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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98年4月20日，这是载入人类史册的一天。凌晨3时47分，新休斯敦火箭发射中心的控制大厅里挤满了人，在大厅正中的全息投影前有一男一女两人并排站立，不用猜也知道他俩分别是乔尔森和石川夕羽；两人身后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圈桌椅，这些位置上坐的人都是“远航”计划委员会与各国的审查代表，以及第十次代表大会结束后被赋予“荡剑”计划顾问身份的徐钊鸣和洛茨·莱曼。

与千禧年初的火箭发射中心不同的是，22世纪末的航天器发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大量的工作已可放心交付人工智能代为处理，所以此时的控制大厅中回荡的并不是技术人员焦急紧张的呼喊，而是各“观礼”成员好奇兴奋的讨论。

洛茨·莱曼打量了身边的伙伴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徐院士，你怎么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徐钊鸣瞥了一眼对方，无精打采地回道：“我不是没睡醒，是拉肚子了。”他突然故作神秘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拉肚子吗？”

“呃……为什么呢？”

“这几个月我几乎吃遍了我以前不敢尝试的所有美食，包括丹麦蓝纹奶酪、苏格兰羊胃包羊杂、金枪鱼眼刺身……”徐钊鸣一口气说了二十几个让他印象深刻的菜品，并继续解释道，“所以，我的中国胃没有消停过，我一直吃，它一直拉，哈哈！”

洛茨·莱曼听着那些奇怪的菜品名，脑海中大致能想象出那些诡异的菜色和口味，便不自觉地感到恶心反胃，但他还是强忍住反感问道：“徐院士，你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

徐钊鸣笑道：“折腾？这可不是折腾，这叫做最后的晚餐！我劝你也多尝试尝试，虽然我说的这些大多是黑暗料理，但毕竟人活一辈子，啥都要试试才能不后悔嘛……”他说着忽然伸出手指指向乔尔森和石川夕羽，毫不避讳地说道，“可惜好多人都吃不到了，就是被这两个笨蛋害的！”

洛茨·莱曼赶忙按下徐钊鸣的手指，附耳说道：“徐院士，没必要！我后来仔细测算过了，‘荡剑’计划的确经济高效，并非不可行。”

徐钊鸣冷笑道：“哼。那我后来一直强调的、对‘达摩克利斯陨星’内部物质干扰性的担忧，你们可曾听进去了？”

洛茨·莱曼尴尬地笑笑，说道：“关于这一点，我认为是徐院士您多虑了。毕竟那玩意儿每天朝地球狂奔450多万千米呢，你所说的宇宙底噪削弱的问题，又何尝不会是距离缩短造成的呢？我看它的干扰能力也就那么强，变不出花来。”

徐钊鸣像是突然给点着了的火药桶，一把揪住洛茨·莱曼的衣袖低吼道：“那也得再通过试验确认呀！”

洛茨·莱曼给吓了一跳，他又惊又气地挣开徐钊鸣的手，一边整理着自己被扯歪的领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哪有那个时间？再说了，这根本没必要，自然界中不可能存在那样性质的物质的，你就是多虑了！”这番谈话后，他也不想和这个偏执狂再做交流了，索性扭过头去盯着全息投影，冷笑着打发对方，“徐院士，就要开始了，我们专心看吧。我想今天过后，你也不用再着急忙乎地全世界找黑暗料理吃了。”

徐钊鸣一愣，失落地转回头去。对他来说，那大厅正中投射出的新休斯敦火箭发射基地的全息影像，就像是昨晚打开的鲱鱼罐头那样臭不可闻。他失魂落魄地看向自己的指尖，精神恍惚到已经听不见火箭发射的倒数声了。

就在徐钊鸣怔怔出神时，第一批运载火箭载着13颗“纯净”型氢弹顺利升空，运载火箭的尾部发射出耀眼的白光，就像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多出了13个洁白的月亮。休斯敦控制大厅内的众人见到如此盛况，或是张大了嘴巴惊诧无比，或是激动地涕泪横流，各与会代表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不止，构想着危机解除后人类的光明未来。大厅正中，全息投影之下，石川夕羽望着那些升空的运载火箭激动不已，就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第一次踏入幼儿园的大门时那样，既激动、又担忧。

“石川博士，恭喜你！‘荡剑’计划正式执行了，我想先替全人类向您表示感谢！”乔尔森说着，将宽厚的手掌向石川夕羽伸去，后者也激动地伸出手紧紧握住。

“谢谢！谢谢！乔尔森先生，如果没有美方的全权配合，‘荡剑’计划将寸步难行。”石川夕羽说着说着，两行热泪忽地从她眼角滑下，她赶忙掏出手帕擦去，满怀歉意地继续说道，“乔尔森先生，我知道在计划的执行过程中你帮了很多忙。没有你，今天这第一组氢弹就不会顺利升空，也请允许我代表人类向您表示感谢。”

乔尔森微微点头致意，并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一般轻拍着石川夕羽博士的后背，温暖有力的抚摸让后者很快平静下来，并更加感激地望着这位老者。控制大厅中的众人从升空的火箭上回过目光，见到了这温情动人的一幕，纷纷露出了姨母般慈祥的微笑；此刻，除了“不合群”的徐钊鸣，控制室里的众人都觉得人类的明天会如眼前这一幕般美好、文明的火炬已经扛住了狂风的洗礼将愈发明亮。

第一组13颗“纯净”型氢弹升空后，在增大马力的“超人”型运载火箭昼夜不停的飞奔下，于4月28日来到了位于“达摩克利斯陨星”飞行轨道附近的预定位置。它们像一战时期的“大杀器”地雷一般，与纯黑的宇宙背景融为一体，只有不间断发出的无线电信号显示出了它们的存在。这一组13颗氢弹排列稍显密集，但也呈现出了一段优美的弧线，它们静静等待着那个名为“达摩克利斯陨星”的猎物靠近，并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要将它“炸伤炸怕”，让它惊叫着逃离原本的路线。

在宇宙中，时间是很难把握的一样东西，如果那13颗氢弹有知觉的话，他们一定会觉得这段等待猎物的时间是如此的枯燥乏味。忽然，处于排头的第一颗氢弹兴奋了起来，它收到了地球向自己发出的警戒信号，这既预示着漫长的等待很快就要告一段落了，也预示着自己的宿敌就快来临；很快，之后的12颗氢弹也逐个提高了警惕，它们一边仔细聆听着地球方面的指示，一边紧盯着“排头大哥”的动向，随时准备着燃烧自己，保卫家园。

在这13颗氢弹进入轨道并被激活待命后的第17个小时53分零9秒时，那个纯黑的文明杀手大步流星地沿着原始轨道飞奔而来。就在它距离“雷区”仅剩9万6千公里时，第一颗“纯净”型氢弹已经接收到来自母星的指令，默默无言地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在雷区头部的那颗“纯净”型氢弹进入倒计时的28分钟后，第一声“巨响”从雷区头部传来，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爆炸与火光在那片宇宙中演奏出了摄人心魄的交响乐。位于新休斯敦火箭发射中心控制大厅内的人们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前线监视卫星发回的“战报”。26分钟后，一幅经过图像清晰化处理的全息投影配以极其详尽的战况报告传递到了控制大厅内每个人的眼前。众人对比着报告仔细地回顾着方才在“雷区”中发生的一切：

只见一直以来神出鬼没、通体漆黑的‘达摩克利斯陨星’从画面的左上角迅速飞近，它的目视体积由芝麻大小迅速扩张，仅半分钟后就占据了的画面一半；正当它以高速飞驰时，其运行路线的右下角忽然有一个光点亮起并迅速扩大，就如漆黑的宇宙中忽然多出了个太阳。那个光点发出的刺眼光芒即使经过了图像处理之后依然撼人心魄，椭圆形的‘达摩克利斯陨星’仅在一瞬间便被吞没在了光的海洋中……紧接着，又有光点亮起，一个、两个、三个……最后画面上只剩下一片雪白。

等到白光熄灭，时间已过去了约5分钟；众人瞪大眼睛仔细看向全息投影，只见此刻的‘雷区’里一干二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与众人对监视画面的关注不同，石川夕羽一直在仔细阅读着“战况”报告，此时此刻她也正好读完。只见这个往日矜持内敛的日本淑女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她一下就跳到了大厅正中的演讲台上高喊道：“我宣布，第一阶段‘荡剑’计划基本取得成功！”

此话一出，众人虽还未搞清楚状况，也都纷纷抬头看向这个兴高采烈的女博士，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只听石川夕羽喘了口气，极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向众人解释道：“第一组13颗‘纯净’型氢弹中，有10颗按原定计划顺利起爆，这使得‘达摩克利斯陨星’的运行轨道发生了2.3度左右的偏离，距离3.7度的预设目标相差无几；只要我们在第二阶段多投入10颗左右的‘纯净’型氢弹，在避免偏差再度出现的同时补足这2.7度的预设值，‘荡剑’计划就算大获成功了！”

众人听到这一消息后只觉得心头一震，希望的曙光似乎已出现在眼前，大家热泪盈眶，对石川夕羽博士再度报以慷慨的欢呼与掌声。乔尔森站在演讲台旁，也微笑着欢呼鼓掌，他伸手从演讲台上扶下因过度激动而浑身颤抖得石川夕羽博士，拍着胸脯对她保证道：“石川博士，再次恭喜‘荡剑’计划第一阶段目标取得基本成功。你放心，接下来的日子里美方会将所有生产线开足马力，尽快将之后所需的氢弹数量备齐。”说到此处，两行浊泪忽然从乔尔森脸上流下，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太好了，石川博士。真是太好了！这几个月来我一直睡不好，一闭眼就会梦到那该死的陨星……现在，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谢谢你，石川博士！”

这回轮到石川夕羽轻拍这位老者的背了，她像上次乔尔森安慰自己那样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放心吧乔尔森先生，人类的明天会更美好的！”

身处控制大厅中的人们根本不知道，“荡剑”计划第一阶段的成功竟也是它最后一次成功，这次努力就像是傲慢人类的最后一次垂死挣扎，虽然掀起了些许涟漪，但却无法使大局的走向有所改观。很快，人们激动的心情就在“荡剑”计划第二阶段启动后一去不复返，人类文明的光明前途瞬间沦为了镜花水月。

公元2198年6月27日傍晚，休斯敦迎来了狂风骤雨，但这对控制大厅中的众人来说却不痛不痒。“荡剑”计划第二阶段共24颗“纯净”型氢弹在10日前就已提前到达指定位置，此刻大家所焦急等待的，只是第二“雷区”的战况反馈。但是这一次，前线监视卫星的频段一直静悄悄的，在距离预计作战时间结束的45分钟后，早该传至控制中心的全息影像记录和战况报告却一直没有音讯。前来观礼的各国代表面面相觑，轻微的议论声越变越响，最后这种议论竟升级为了争吵，一股浓重的焦虑感开始在指挥大厅里漫延开来。

与诸多门外汉不同，石川夕羽博士飞快地操控着面前的全息屏，调度出各种数据和操作面板来回确认与调校，她瘦削的面部此刻淌满了汗珠，疑惑和恐惧的表情在脸上轮番出现。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石川夕羽一边卖力地操作，一边喃喃自语。此刻，她面前的全息屏上正显示着从“新哈勃”望远镜和“谛听”望远镜处求得的远程监视图像，上面清清楚楚显示着：那第二批24颗“纯净”型氢弹和前线监视卫星此刻依旧静悄悄地在原地待命，第二“雷区”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爆炸的痕迹。

“石川，发生什么事了？”乔尔森察觉到了那个日本博士的异样，连忙走近查看，可石川夕羽面前全息屏上的那一幕还是让他失声惊叫了出来，“这……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

乔尔森的惊叫使得控制大厅内众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两人身上，只见乔尔森匆匆跑到自己的全息控制台前，一口气对眼下所有可调度的天文望远镜都发出了数据申请，申请的坐标点正是第二“雷区”，经过15分钟的等待，各天文望远镜便将数据与图像传至了控制大厅。乔尔森本想自己先看这些数据，但巨大的压力使得他出现了操作失误，刚收到的全息监视影像被投射在了众人眼前的。大家放眼望去，所有投影都只不过是第二“雷区”不同角度的监视画面，但它们所包含的信息量都一模一样：24颗“纯净”型氢弹和前线监视卫星像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

“徐、徐钊鸣！别睡了，出大事了！”洛茨·莱曼焦急地晃醒身旁呼呼大睡的徐钊鸣，他不等后者清醒便惶恐地指着控制大厅中央的17幅监视投影喊道，“快看，它们没有爆！”

徐钊鸣不耐烦地甩开洛茨·莱曼的手，随意瞥了一眼便说道：“你睡糊涂了吧？这明显还没开始呀，它们不都进入作战区域了吗？”

“徐，我看是你睡糊涂了！看看现在几点！”洛茨·莱曼将佩戴着老式手表的胳膊伸到徐钊鸣眼前，“5点47！按理说现在距离作战结束应该已经过去快两小时了，但这些氢弹却安然无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徐钊鸣眯着眼睛看了那手表好一会儿，这才长出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道：“嗨，我睡了那么久吗……”说罢，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冷不丁地指着洛茨·莱曼大喊道，“出问题了吧？哈哈！我早就说过了，你们都不听嘛！”

“你们都他妈不听嘛！”徐钊鸣像发了疯似地大喊道。

一时之间，控制大厅内的众人又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徐钊鸣这边，连一直在俯身操作系统的石川夕羽和乔尔森也惊讶地停下了手中的活。

“第一阶段的结果你们又不是没看过。”徐钊鸣边说边凌空调出了之前的记录，“那三颗没有爆炸的氢弹在哪里？雷区的尾部嘛！整整齐齐地排在队伍最后的三颗氢弹……你们想想，它们就是坏学生？它们就甘愿落后？不至于的吧！”

徐钊鸣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从我提出‘盾剑’计划开始，已经说了不下一百次了吧？要大家注意再注意、防范再防范，怕的就是那颗陨星内部存在着对电子信号能造成强烈干扰的不明物质。结果呢？”徐钊鸣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好久，他像一个审判长那样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指着大厅正中的17幅监视画面略带嘲讽地说道，“第二阶段的‘荡剑’计划替我证明了——还真有！那些就是他妈的铁证！”

徐钊鸣身旁的洛茨·莱曼此时失去了往日的坚毅，只听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徐院士你的意思是……第一阶段的爆炸彻底炸碎了‘达摩克利斯陨星’的铅镍外壳，使其内部的不明物质彻底裸露了出来……然后对第一‘雷区’的最后三颗氢弹乃至整个第二‘雷区’造成了严重的信号干扰，使得它们都……都瘫痪了？”

徐钊鸣眯着眼瞥了洛茨·莱曼一眼，转而看向大厅中心的两人问道：“他懂了，你们呢？”

在徐钊鸣冷若冰霜的眼神注视下，石川夕羽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17幅全息投影，身上的骨头仿佛变成了橡皮泥，整个人软绵绵地坐倒在地。

乔尔森踉踉跄跄地向后跌去，一屁股撞了在演讲台上。他摇晃的身子刚稳住，便发疯似地转身继续鼓捣起全息操作界面。乔尔森身边的人看见，这个癫狂的老头直接在控制中心内调出了国家安全中心内网，飞快地输入了验证信息登录，接着便把自己埋进了数据的海洋。本来站在控制中心后排的哈格逊防长，此时却快步跑到了乔尔森身旁，他着实担心这个老头会因为受的刺激太大而一时承受不了，便伸出手去想扶对方的手臂。没成想，哈格逊的手刚触到乔尔森衣袖，那老头便像触电一般猛地一把推了过去，膀大腰圆的哈格逊在这区区老头的一推之下竟摔在了地上，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徐钊鸣对眼前这一幕嗤之以鼻，只听他轻笑一声问道：“怎么了，17幅全息投影都说不服你这个顽固的老头？我倒要看看你还要拿出多少证据来扇自己巴掌！”

徐钊鸣哪里知道，此时令乔尔森抓狂的根本不是“荡剑”计划的失败，而是他自己苦心经营的“御剑”计划也因这第二阶段出现的纰漏而彻底宣告破产。其实，在这次发射的24颗氢弹中，老乔尔森早就做了手脚，其中与原计划最大的区别在于：原本排列在第13至19号位的6颗氢弹被他悄悄替换为了“纯净·改”型氢弹，这些氢弹正是之前中国情报部门所获知的“结构被微调”的那一批，它的特点是破坏力极具削弱但切割能力大幅提升；除此之外，乔尔森还将最后5颗氢弹故意换成了“哑炮”，以此尽量保证“达摩克利斯陨星”分身的破坏力。正因如此，老乔尔森一开始才能漫不经心，他还道是“纯净·改”型氢弹爆炸后切割出的陨石碎块击毁了前线监测卫星；他本以为这是“天助我也”的大好事，谁曾料想在调看了其他望远镜的监控后竟是当前这么一个尴尬局面。

老乔尔森意识到：现在不光是“御剑”计划彻底失败了，整个“人类文明救亡计划”在此也基本宣告结束，什么弥合人类文明的间隙，什么美洲净土，什么人类灯塔，均已彻底幻灭。正如先走一步的理查德预言的那样：美国这回真是“搬石砸脚”“阴沟翻船”了。在短短几小时内经历了由大喜到大悲的心态转变，老乔尔森此时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只见他神经质般地搓着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继而在控制大厅里横冲直撞，边跑还边喊着：“不可能……完了！不可能……完了！”

美国堂堂国务卿在各洲代表前失心疯了，这让处境没好到哪去的哈格逊防长更觉得脸上无光，只能匆忙起身追向那老头，想把他拉住。谁承想，控制大厅的门却在这时被一把推开了。只见余玄兔快步走进厅内，随即有数十名警卫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乔尔森、哈格逊以及会场内和“御剑”计划相关的所有人员都一一控制住了。

面对众人惊惧的目光，余玄兔掏出证件向众人展示并解释道：“‘远航’计划委员会已查明：以乔尔森、哈格逊、凯文尼斯等为首的数十名美、加政府高层官员，以及多个行业领军人物涉嫌严重干扰‘人类文明救亡计划’的实施，现依法将其逮捕交由国际法庭择日审判！”她说着在控制大厅中心调出了一幅图像并说道，“这是拘捕令，后面几页还有大致的案情概况，诸位若感兴趣可以自行翻看。”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只有老乔尔森发出的阴冷笑声和胡言乱语刺激着众人脆弱的神经：“呵呵……那也没事……要死大家一起……”他还未说完，身旁的警卫就向他口中塞入了控制器，防止他服毒或咬舌自尽。紧接着，受押几人便在余玄兔的示意下由安保人员带走，连夜赶赴国际监狱进行关押。

处理完乔尔森，余玄兔又走到石川夕羽身旁温柔地将她扶起，同时说道：“石川博士，我们知道您可能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但由于您与本案首犯乔尔森的关系密切，所以还烦请与我们走一趟，协助配合调查。”

“这……这……”石川夕羽显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可怜的日本女人先是亲眼见证了自己计划的破产，再是突然发现自己被最信任的盟友给背刺了。接连的打击让这个原本才思敏捷的人变得迟钝不堪，此时除了随余玄兔等人离开，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待相关人员陆续离开后，余玄兔便焦急地奔至徐钊鸣身前低声说道：“事不宜迟，徐院士，我们也走吧！李主席还在等着你呢！”

“李主席？”

“是的。李主席一直没有忘记你的‘盾剑’计划，相关工作一直都在悄悄进行，只是缺了您，团队没有主心骨。您明白吗？”她见徐钊鸣还是不动身，于是赶忙继续补充到，“‘远航’计划委员会也已重新开始考虑你的方案，如果人类文明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将全力支持！求求您了，别再想着吃垃圾食品那档子事了！”

“那不叫垃圾食品……”徐钊鸣终于露出了笑脸，“那叫‘黑暗料理’。行了，咱废话不多说，快些出发吧……哦，还有，今晚我要吃白米饭，香喷喷的白米饭！”

徐钊鸣说罢，冲在余玄兔之前就跑出了控制大厅。待喧闹的众人彻底退去后，诺大的控制大厅里只剩下洛茨·莱曼以及各洲代表愣在原地——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看了一场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后劲”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