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克拉格!他已经死了!”
卡瓦从后面拉起渐入疯狂的地精。灵刃刚刚从他左小臂中间整齐切开,断手伤口裸露见骨,血流不止。但他自己却毫无知觉,愤怒让他变得比平时更为嗜血和疯狂,尖牙和尖抓还不断试图抓咬灰矮人的尸体。
“你的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艾丝特跑了过来,打开自己精心隐藏的腰包,在撬锁针,炽溶胶和折叠螺丝刀之类的精小工具里,翻找出一瓶暗红色的小瓶液体。“来,让他喝下这个。”
“治疗药剂?”卡瓦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把药水喂给了克拉格。
在克拉格服下后,药水中由施法者事先灌注进去的治疗效果蔓延至全身,小的伤口迅速愈合,左手的大出血也被止住。即使只是初级治疗药剂,其上的治愈速度也让人惊叹。
对把素不相识的二人牵扯进自己的麻烦中,艾丝特感觉很是内疚,但现在显然不是细谈的时候。
“附近可能还有其他的灰矮人刺客,我们得先赶快离开这里。”
艾丝特和卡瓦扶起地精,从东裂口区逃回了集市。
通过交谈,艾丝特了解到了卡瓦一行人从瓦肯维吾哨站出逃,再从渔村漂流到格城的曲折经历。
"我还有一个人类法师朋友,他叫奥斯本,现在和我一起住在烟晶洞窟的工人宿舍里。”艾丝特想,奥斯本应该不会喜欢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轻易告人,但好在现在他还不在,而且艾丝特也对卡瓦等人抱有莫名的信任,“事实上,他现在患上一种十分严重的疾病,我此次出来也是希望能找到一个牧师治疗他。”
“我们并不认识专职的牧师,但我们队伍中有一位阅历丰富的精灵施法者,也许她有办法帮到你的朋友。”卡瓦友善的说道。
“那真的太好了,如果不是我现在着急赶回去交付工作,我真想现在就去拜访你们的那位朋友,对了……”
艾丝特猛然想起了皮革包里的金属阀,打开确认它没有在战斗中遭受损坏才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在第二轮的这个时候,去你们的住所拜访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位精灵的帮助。”艾丝特问。
“当然可以......但你说的‘第二轮’是什么意思?”卡瓦疑惑不解。
艾丝特指向城市中心最显眼的十二支环形铜柱,现在已经有六只被岩浆烧铸的通红。“这是格城的一种计时方式,‘一轮’代表城中铜柱从一到十二完全烧红又完全熄灭所花费的时间。类似于我们地面的‘一天’,但总体时间要更长。现在是第六根铜柱正在燃烧,‘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溜出来。”
“哇哦,这种计时方法......唔,很矮人。”
卡瓦恍然,并向艾丝特告知了自己在城中的住所。
最后与二人告别后很久,艾丝特还沉浸在遇到同乡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隐藏在身后,紧随而至的危险。
在艾丝特从裂口区返回宿舍的路上,需要经过一段高矮不一的石窟群。工人和小生意贩在这里栖息。弯折的小巷和吵嚷的人群成为跟踪者们最好的天然屏障。几个黑影保持着一段谨慎的距离,遥遥跟在艾丝特后面,一路上艾丝特似乎急于赶路,没有回头,最后,艾丝特突然拐进一条狭长无人的小巷,身后的黑影也快步追了上去。
事实上,艾丝特在进入石窟群后不久,就在一些小贩摊的反光镜上注意到了尾随其后的“尾巴”,这种不动声色的观察是她在深水城走街串巷,应付条子时训练出来的。现在的她,在飞速思考着怎么甩开对方。
首先,他们肯定来者不善,且不知道具体人数,硬碰硬肯定不是明智之举。艾丝特从未在城中见过这群人,而对方没有在人多的地方动手显然是有所忌惮。所以艾丝特猜测这些黑影应该不是格城的官方守卫力量。
随着四周的小巷岔口变多,那些黑影也逼近上前。艾丝特突然一顿,停住原地,在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档口,朝前方的拐角狂奔,追踪者们在短暂的掩蔽后,也发现目标已经察觉,开始紧追上来,一场追逐在石窟群的小巷中展开。
利用几次出其不意的转向和建筑的掩蔽,艾丝特已经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在她最后一次拐入一个条无人的小道后,她已经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起来。可最终,艾丝特还是低估了追击者的数量,在她前方仅十几米远的小巷尽头,同时传来一群急促的脚步声。
被包夹了!
艾丝特后悔自己的一时决断失误,竟把自己引上前后为难的窘境。小巷不长,此时后退已经为时已晚。巷子两边是光滑的石质石壁,足有七米多高,艾丝特此时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出一对羽翅,或者能粘住墙壁自由行走的靴子。正想着,脚步愈发接近,艾丝特被逼在中间一面黑灰色墙壁之下,紧握匕首的手已经捏出汗来。在极度紧张之下,艾丝特甚至没有发觉到背后紧贴着的墙壁开始出现点点的扭曲,一双手诡异的从里面伸出,猛地捂住艾丝特的口鼻,一把将她拉进墙壁里。伴随着一阵光影波动后,墙壁又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人在此驻留过一般。
几乎同时,两队追击者已追进小巷后,全都错愕不已。他们很确定猎物逃进了他们编织的网里,插翅难逃。但事实是,这条空无一物的小巷没有半个人影。
十几个黑色高挑的身影还不甘心在四周墙壁上探查,有那么一刹,艾丝特和一位追击者几乎是面对面打了个照面。如果不是嘴被人死死捂住,艾丝特几乎要惊呼出声。在仅有几厘米的距离下,对方银白色长发下,暗玉般的无暇面容清晰可见。一双因常年居于黑暗,而进化出的暗红色眼瞳,用冷厉的目光审视前方。这是一个同时具有精灵的优雅身形,和恶魔般残忍气息的女武者。这是一位地底的黑暗精灵,或者更准确的称呼——卓尔。
汗珠从艾丝特额头滑落,滴在钳住她的手上。事实上,无需控制,她现在已经惊惧到无法出声。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卓尔精灵四下打量,似乎视她为无物。直到卓尔精灵们重新聚集,其中一个男性卓尔躬身站立,用独属于他们的卓尔语,向领头的那位卓尔女武者通报着什么。愤怒完全占据了这位女卓尔的全部,她抽出漆黑的长鞭狠狠抽在手下的脸上。同时用卓尔语高声叱骂着什么。
一直等着这十几个卓尔武士搜查无果后,陆续撤离小巷。艾丝特猛然回头,匕首亮出,直指身后。但等看清对方那熟悉的天蓝色长袍和灰白的短胡子后,一下放松下来,激动的环抱住对方的脖子。
“奥斯本!你怎么在这儿!”
“咳咳,咳.....”奥斯本被勒的直着咳嗽,语气沙哑,轻声说道:“你不该跑到离集市这么远地方来的。”
“我被一个小骗子摆了一道,”艾丝特放开老法师,不好意思的拢拢额前的红发。“如果不是你和你神奇的法术,我现在已经在和十几个装备齐全的卓尔武者决斗了......诶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是你会占卜预言?”
“都不是,”奥斯本笑笑,一只雪白的猫头鹰从他身后扑扇出来。
“哈利!”艾丝特惊笑。
“你出去后,我很担心,就让哈利飞着跟你过来了。它会隐形所以没人注意到它。”奥斯本又咳出一团魔法烟雾后,才缓了许多,转而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问道: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在裂口区碰到两个地表人,和他们为什么是刚刚那群卓尔小队口中的‘危险逃犯’吗?”
在灰矮人城市的某面石墙内,奥斯本开辟出了一个临时的魔法空间。空间内,艾丝特向老法师讲述起自己在东裂口区的惊险遭遇,以及刚刚遇到的两位地表生物。
“......奥斯本,他们中还有一位精灵医者住在城内,她一定有办法治疗你的咳嗽。”艾丝特兴奋的介绍着,但老法师却紧锁眉头。
“你是说,他们作为外来者,还能够自由出入城内?”奥斯本捻着山羊胡,“要知道,在地底贸然相信他人是很冒险的,即使他们和我们一样来自地表。”
"嗯,你说的有道理,但也不能因此就放弃和他们接触吧?"
"咳咳......"奥斯本耸动肩头,压抑的咳嗽了一阵,又把蓝色长袍裹紧了些。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