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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深渊 四
艾丝特一把将这个矮个子小偷摔在石墙上，双手揪住对方脖子上的灰布围领，小偷的双腿再石墙和半空中无力的晃荡。
这里是城墙以东一片环靠黑石山体内部，杂乱曲折的隧道小巷像蛛网一般连通各处，随心所欲开凿出来的洞窟供形形色色的地底种族组居住。站在这里还能听见远处酿酒工厂传来的微弱声响，但集市的火光已经暗淡下去。
“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了，你带我在这个鬼地方绕了快二十分钟，你口中的药剂师连个影儿都没见着。”艾丝特确实着急赶回矿区，因为听信这个小偷的鬼话，她已经耽搁太久，“老煤锅”现在一定气炸了肺。
"以......已经到了，你把我放下来先。"
艾丝特松了手，小个子跌落在地。
“我没骗你......咳咳......你手劲儿可真大。”小个子扶着墙站起来，用手擦去下巴上被震出的血迹，害怕的表情从他青灰色的脸上渐渐褪去，浑浊的眼框里，黑瞳因为退化而变得惨白，因而显得神色难辨。“但今天你恐怕见不到他了。”
残忍的语调伴随几声细微的脚步声，让艾丝特一个激灵，她急忙回身，双匕横握。映入眼帘的却是空无一人的环形隧道，石墙上，只有艾丝特和小个子二人的影子摇曳不止。但脚步声却没有停止，反而愈加急促，仿佛潜伏已久的猎豹在匍匐接近猎物后，进行最终的冲刺。
艾丝特本能的用匕首护住前方，即使她还不知道到底挡的是什么。
这显然是一次不公且卑劣的突袭，当艾丝特注意到右边，因某种折射而细微扭曲变形的光影时，一道伤口已经从右臂绽开，她甚至没能感觉到对方武器的金铁触感，仿佛被只是一阵无形的风刮过。她想向右回击时，又是一声沉重铁靴步声从她之前踏过，另一道由下至上的破风声扑面而来，艾丝特只能再次依靠本能躲闪，她没受伤，但肩上的背包带“啪”一下，齐刷刷断开，放着金属阀门的皮革包由后背滑落。
隐形！
果不其然，光影波动下，两给个披着灰色罩袍的矮人凭空显现在艾丝特眼前。他们顶着镂刻上古文字的面具盔，凶恶的铁面下方露出灰白胡子。艾丝特肯定这是两个灰矮人，但灰矮人守卫大都身披重甲，像这样穿着皮革软甲，外着罩袍的倒是从未见过。特别是他们手中的武器，是一柄散发幽蓝灵光的透明短刃。
“你们可算来了，快！干掉这个闯入者！”是那个小个子的呼喝声。
艾丝特注意到那个狡猾的小偷顺势溜向隧道深处，但她却无暇顾，一道无形的已经灵刃劈面而来，艾斯特很好奇自己手中的铁器能不能架住这道蓝色光影，但她不敢拿生命做尝试，只能后退躲闪。“啪”一声，艾丝特的后背重重顶在隧道石壁上，幽兰色灵光从她睫毛前一晃而逝。依靠险险捡回来的双眼，艾丝特敏锐的拧住对方的右手手腕，一脚蹬向他的胸口。灰矮人手腕一翻，灵刃脱手滑落，但还没等落地，就消散不见。另一个灰矮人也冲上前来，艾丝特顺势把手上的灰矮人推了过去，两人铁盔“砰”的砸在一起。艾丝特连忙后撤，朝着刚刚小个子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没跑几步，艾丝特就后悔了。小个子带她到这儿显然没安好心，这里的甬道岔口太多，天知道那家伙躲哪儿去了。右臂隐隐作痛，艾丝特按住伤口，看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两个灰矮人，随便找了一个岔口，一头钻了进去。
得先把后面的追兵甩掉才行，那个小偷，我迟早要找他算账！艾丝特咬牙想着。
......
东裂口区。
一个地精和一个人类一同走在这里，无疑是十分扎眼的。卡瓦很快从四周的注视和不怀好意的低语中发现了这一点。
“为了能在找到‘卓奇’之前，不被这里的家伙大卸八块，我们应该伪装一下。”卡瓦说。
“哦，你应该想想是谁接了这桩倒霉差事，我们刚下暗湖，甚至连个安稳觉都没睡上，就要为那个黑妞卖命。”克拉格一边抱怨，一边翻动自己的包袱。不一会儿，他拿出了在幽暗地域搜刮来的衣物和斗篷。
“在这儿换衣服？大街上？”卡瓦惊呼。
“这有什么？你看那边那个熊人甚至光着身子。”
“那是泽地熊人，而且他毛发上的泥垢都够当一层板甲了。我的意思是找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比如前面的那个隧道。”
“好吧，人类就是麻烦。”
裂口区无数隧道的其中一段，二人把之前带来的衣物换了上去，又披了一件破斗篷，以更贴合地底下层生物，褴褛不堪的形象。
卡瓦的上身明显小了很多，以至于更像一件马甲，上面还点缀了一些亮丽的鳞片和鱼骨。卡瓦用鼻子嗅了嗅，一股被鱼腥味直刺鼻喉。
“这是哪儿弄来的衣服啊，味儿这么冲。”
“渔村，还记的吗？那些个鱼人长老送给我们的。”克拉格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天呐，那是我们上暗湖之前，至少得有三个月了！”
“特殊时期，只能将就一下咯，你看我不也穿着嘛。”只见克拉格掀起斗篷上的兜帽，并试图把两只长耳朵也塞进去，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其实啊，你倒不用伪装。地精在这儿还是挺常见的，刚才集市上，我还看见不少你的同类，在清理兽栏里的蜥蜴粪便呢。”卡瓦一边把长剑掩藏在斗篷下面，一边语气揶揄的说道。
“那不是我的同类，我没有同类。”克拉格说完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棕黄色眼睛里流露出卡瓦无法理解的哀伤。顿时，卡瓦觉得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正想道歉，结果前面的地精突然转身，一个亮相，询问起卡瓦。
“你看我现在像谁？”
“谁？《魔戒》里的咕噜？”
“不，《星战》里的尤达大师。”
“噗...”
“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
“你够了！”
......
艾丝特像无头苍蝇般在隧道里胡乱穿行，肩膀上又多添了两道新伤，那是在她击晕了其中一位追击者后，被赶来的另外两个灰矮人刺客所伤。现在，三个行动诡异的猎人在洞窟内，循着猎物留下的血迹紧追不舍。艾丝特只感觉视线一片模糊，幽暗的环境和严重的失血让她几乎几近昏厥。当她被脚下横梗的泽克木根茎绊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耳朵贴近冰冷的青石地面，三个灰矮人追击的脚步愈来愈近，愈来愈慢。一瞬间，艾丝特仿佛回到了座热情奔放的城市，回到了车水马龙的街头，踩高跷的艺人，喧闹的行人和形形色色的店铺招牌，还有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耳畔传来的异响太过真切，艾丝特真想倒在充满阳光的幻境里不再起来。首先是灰矮人的惊呼，紧接着一阵“噼啪”的电弧闪光，照亮了黑暗的隧道。模糊之中，艾丝特感觉被一只枯树皮般粗糙的手伸了过起来，将她扶起，即使披着斗篷和兜帽，依然能看见两只长耳朵和因为努力微笑而露出的尖牙。
地精？艾丝特觉得自己一定是还在幻境当中。
“别傻站着，快来搭把手呀，我这儿顶不住啦。”
是通用语，这是艾丝特在地底听到的除奥斯本外，第一句通用语，还带着点北地人的独特口音。
“你们是地表人？”艾丝特捡起自己的匕首问。
“是，我叫卡瓦，人类战士，那个地精叫......”
“克拉格！”
“克拉格！”
地精和他分出的自身幻像，一同答道。
“我觉得现在不是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们快看！”卡瓦高声提醒道。他面前的三个灰矮人突然开始膨胀，他们身上的甲刃也随之变大。很快，刚刚身高还只有一米多的矮人变成了三米四米的巨人，如果不是快要触及隧道顶端，他们看上去还能变得更大。
“这些家伙是充气的吗！”克拉格惊讶的吼道。但这些硕大灰影显然不是虚有其表的气球。只见其中一个，手中放大了的灵刃轻轻一挥，洞窟地面碎石飞溅，冲到他脚下的幻影克拉格瞬时便一分为二，消散不见了。另外两个灰色巨影也矗立在前面。
“卡瓦，怎么办？洛洛不在，我们人手不够呀。”克拉格摸到一块钟乳石后面，朝这边喊道。
艾丝特这时开口道：“没关系，我能帮你们。”
或许是同乡，艾丝特刚才那股对幽闭空间的恐惧消退大半，她也摸到了地精所在的钟乳石后后面，三人半肩碰肩，一同半蹲在石块的阴影里，灰矮人的巨剑愈来愈近。
“现在你们是我的队友，只要你们帮我吸引一下灰矮人的注意力，我找个机会摸过去突袭他们。”靠在最右边的艾丝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卡瓦怀疑的看着她肩上的伤口：“你能行吗？”
“相信我，他们现在体型大，死角也多，我一定能找到机会的。”艾丝特手腕一转，反握住自己的匕首，不等其他人答复，矮身从钟乳石一侧翻了出去。与此同时，卡瓦和克拉格同时发难，极力叫嚣，试图吸引着三个大家伙的注意。艾丝特此时才注意到，那个叫卡瓦的人类男性，手中握着的是一柄带弧度的弯刀，弯刀做工精良，剑身和剑柄处都有妖异的紫色蜘蛛花纹，艾丝特只觉得这种花纹有些眼熟，战局混乱，也容不得她细想。
卡瓦手中武器确实不一般，轻如蝶翼却能披金斩棘。仅一个来回，卡瓦就灵活的斩伤一个灰矮人的膝盖，让他站立不得。剩下一个灰矮人则缠住克拉格，一个躲避不及克拉格就陷入了危险境地，一柄闪着蓝光的灵刃被放大后，像巨剑一样劈了过来，克拉格连忙翻身躲闪，他身后的钟乳石块被拦腰截断，轰然倒塌，升腾起一片烟尘。
好机会！艾丝特一个助跑，双膝跪地滑过灰矮人高大的双腿，双刃顺势挑过双腿上的肌腱，借助烟尘掩护，艾丝特的利刃从背后突袭，插入了灰矮人的后腰，痛苦的怒嚎从灰矮人的铁面具里传了出来，手中的灵刃脱手消散。当艾丝特将利刃拔出时，灰矮人“轰隆”一声，无力的朝前倒了下去。前面的克拉格连忙翻滚躲避。
偷袭成功，艾斯特朝地精做了一个不用谢的手势，走过去将他拉起。但等烟尘散去，大家愕然发行，还有一个巨大的灰矮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跑了？溜的可真快。”克拉格疑惑的把武器收回，但艾丝特一下明白过来，高声喊道：
“小心，他们会隐形！”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黑影突兀的凭空出现在克拉格身后，淡蓝色光芒只一闪而过，克拉格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是本能的抬手躲避。“唰啦”一下，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那只枯黄的手臂真如枯枝一般被轻易折断，飞落出去。
“#**&！”
克拉格用刺耳的地精语骂了一句什么，同时高高跃起，一口咬住灰矮人的手腕，用完好的右手抽出匕首，刺向对方脖颈。等艾丝特和卡瓦跑来时，灰矮人已经跌倒在地，身形逐渐缩小为原来的大小，一只独手地精跨坐其上，疯狂撕咬他的躯体，满嘴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