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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Ren以为Lin来了国家队，自己就可以和他腻在一块儿，结果还没有呆满一周的时间，Lin就要启程去河北了，去担任河北省队的教练员。因为当初入籍的条件就是除了作为选手参赛，还要承担一部分教练的工作。对此，Lin是非常乐意的，推广短道速滑这项运动本就是他毕生要去做的事情，也是他和Ren的一个梦想，他们曾经说过以后如果有一天真的滑不动了，那就去把自己的技术经验交给下一代的运动员，让他们在冰场上继续Ren和Lin的梦想。如今算是把这个梦想稍微提前了一点。

过去Lin常常会和Ren谈未来的事情，他们还畅想过拥有自己的咖啡店，但是现在却谈得很少，Lin不太愿意谈，他只想把握当下，尽可能地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现在的Ren也不愿意谈，他非常地不情愿，不舍得，他现在还没和Lin呆够呢，谈什么未来。于是，便出现了Ren站在高铁站进站口始终都不愿意松开Lin的画面：“我才刚见到你，你就要走了。”

Lin觉得Ren撅着嘴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便不断地摸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小脾气，哄着他：“很快就回来了。”

“之前在H国也是说很快，结果我等了324天！”“324”这个数字怕是绕不过去了，Ren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小心眼的。

“这里是Z国，我只是去了隔壁省而已，你也可以去找我玩，对吗？”Lin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顺毛，“Ren，我要赶不上火车了，松手。”

听到Lin叫了自己全名，下了最后的通牒，Ren只得松手，不大的眼睛里全是难过，不高兴，转过脑袋，不愿意看Lin的背影。

“真的很快回来！记得打电话啊！”Lin拍了拍Ren的后背，再三地保证，“再让我看看你吧，好吗？”

只要Lin撒娇，Ren连一秒都坚持不到气就会全消。因为这个，Ren还被武大，许子嘲笑没出息，可Ren就是被Lin吃定了，他乐意，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哈尔滨一霸”也肯定有自己的软肋的。

“我每天给你打电话！记得接电话！”脸虽然是垮着的，但语气已经柔和下来了，Lin知道自己已经安抚好了：“好的好的”，这才转身安心上了高铁，去往自己全新的工作岗位。

才见面不到一周的小情侣又开始被迫过起了异地恋的生活。那段时间都没人敢去惹Ren的，他整天垮着脸，只知道埋头训练，只有在晚上和Lin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会开心一点儿，但其实Lin在河北工作恢复训练也非常忙碌，有的时候并不能及时接到Ren的电话，结果就是Ren的脸会黑几度，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倍加折磨自己，把自己扔到训练中直到精疲力竭。

其实以前Lin是不知道Ren这些小脾气的，因为他们聚少离多，有时候好几个月才能见一面，好不容易见一面也只能在一起几天，甚至几个小时，所以两个人都舍不得发脾气，Ren对自己总是很温柔很温柔，虽然明明自己比他还大一岁，可总是他在照顾自己，有一种把自己捧在手心怕摔碎了的小心翼翼。那个时候的Lin就像被泡在了糖水里，除了想念就是甜蜜，想要Ren和他闹别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耍小脾气的总是自己，会故意不理Ren，会故意装作生气，会提一些根本不切实际的要求让他去着急，但是Ren一次都没有生过气，总是尽力去满足自己，宠着自己。这样完美的恋爱总会让Lin没有真实感，以为自己还是在梦里。

但如今，Ren更真实了，因为不再有任何的顾虑担忧，他更加愿意在自己面前展现那个不完美的自己了，这样酸酸的滋味他是第一次尝到，他很喜欢，他也很喜欢去哄Ren，看着他从原来垮着脸到一点点绽放笑容，那样的过程让他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可Ren是不知道Lin这些小心思的，他只知道自己比想象中的还依赖Lin，想念的情绪比他在H国时还强烈，可能是因为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要去等待，要通过电话才能表达最私人的情感吧。Ren喜欢抱着Lin，环着他细腰时那种莫名其妙的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迷恋，上瘾，好像Lin那里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他可以汲取。

所以他忍不住了，他急需这股力量支撑自己，这周训练后队里允许他们短暂休息一天，他便立刻买了最早的前往河北的车票，他没告诉Lin，他想给他一个惊喜。进入河北省队训练基地后，他找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Lin，有点儿着急了，完全不顾省队队员看到他时惊诧的表情，拉着个人便问Lin的下落，最后还是在一个小队员的嘴巴里得知Lin正在健身房做恢复训练。几乎没有一刻的停留，Ren急忙朝健身房的方向跑去，留下一群被问得完全不知所以，开始聚拢小声议论的队员们。

Ren到达健身房时门是关着的，但是从门里穿过来的痛苦的叫声让他紧张地想要推开门的手颤了一下，他没有冲进去，而是选择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足以看见Lin就可以了。恢复训练对于运动员来说就是地狱的存在，当年自己膝盖受伤后，每一天的训练都让他想要放弃这项运动。他看着Lin涨红的脸，手臂暴起的青筋，举起器械颤抖的大腿，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每一次的抬起落下都伴随着他的咬牙的怒吼，有好几次他想停了，可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摇摇头紧抿着双唇继续。那些看起来简单的动作，每做一次都能要了人命。Ren这样静静看了2个小时，Lin也就这样高强度地练了2个小时。平坦小腹随着急促呼吸的频率起伏，汗水混着泪水用力地砸在地板上，这个时候Lin会赶紧用衣服把它们洒干，他不愿意让人看见，大家只要看见他光鲜闪耀的样子就可以了，这样疲惫狼狈的他就不要再看了。

直到他摇着手再也坚持不下去，累瘫在训练垫上，埋着头一度喘不来气。Ren这个时候才轻轻地来到Lin的身边坐下想要开始替他按摩，替他舒缓肌肉紧张。Lin本身就敏感，在Ren还没碰到他时就意识到有人在旁边，吓了一跳，立马扭头，看到的却是Ren那一张笑脸盈盈的脸。他以为是自己练傻了，出现了幻觉，还使劲揉了揉眼睛。Ren又被这样可爱的动作给融化了，他摸了摸Lin的头发，把他架着坐起来，然后很自然地让Lin趴进了自己的怀里。直到这里，Lin才真正反映过来是真的Ren，因为身上都是汗，他怕弄脏Ren的衣服想要起来，可Ren不让，用手一下一下顺着Lin的背，好像这样Lin的疲惫就能被带走一些。可Lin却被Ren这样的动作刺中内心的酸痛处，失声哭了起来，哭得一抽一抽的。Ren虽知道Lin是个爱哭包，但是他这般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是第一次见，也是被吓着了，以为Lin哪里受伤了，在这里被欺负了，捧起他的脸，机关枪似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Lin只是摇头，只是哭。Ren拿他没办法只能先让他环着自己哭个痛快。

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Lin才肯停下来。Ren宠溺得替他顺着呼吸，开玩笑地对他说：“我终于知道我们家小林是什么做的了，是水做的呀。”

“才......才不是呢？”Lin一边打着泪嗝，一边反驳，声音柔软，口齿不清，更像个孩子了。

“但是我印象中小林同学已经哭了数不清的次数了。”Ren让Lin坐正了，看着他满脸糊着的泪水、汗水，禁不住想笑，毕竟他是真的没见过Lin这样狼狈的样子，以前即使是哭，Lin也哭得特别美。

“子微是不是不喜欢我哭？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Lin一本正经地问着。

“小林同学哭起来很可爱，很漂亮，但是如果能告诉我为什么哭就最好了。”Ren凑到Lin的耳边，咬了咬他的耳朵。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你来了，就哭了。”Lin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只知道现在他可以恢复到以前，在Ren面前毫无保留，任性地去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委屈了，他觉得累了，他想他了，他就是可以笑，可以哭，没关系，因为他知道Ren会无条件包容他的所有。

“一定是因为太想我了。”Ren知道Lin这段时间一定非常累，非常辛苦，不仅自己要日复一日地去做这样的恢复训练，还要去带学生做教练，但是他不愿意过度去强调这些，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Lin心甘情愿的，他想回到赛场，想重回自己巅峰的状态就必须经历这些痛苦，而这些痛苦自己是没有办法去替他承担的，想到这里，其实Ren有些丧气，有些自责，在来这里之前，他明明知道Lin繁忙辛苦的训练和工作日程，可有时候还是会因为Lin没有接自己的电话而生闷气。但当今天他亲眼看到这一切，意识到不仅仅是自己在依赖Lin，他彻底明白了自己要去做什么，要尽自己所能陪伴他，逗他开心，就像他对自己那样。

“为了奖励我们小林同学如此认真地训练，我决定带你去好吃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Ren捏了捏Lin并不肉的小脸，“你太瘦了！”

“烤鸭！我们去吃烤鸭吧！我好久没吃了。”Lin就任Ren在自己脸上为所欲为，至于刚刚训练的疲惫因为Ren的到来已经烟消云散了，“那子微就把我养胖一些。”

“好！我一定把我们小林养得白白胖胖的，像小猪一样。”Ren听到Lin的回答，笑了出来，“这个烤鸭你还真的是吃不腻，每次都是要吃烤鸭。”

“变成小猪就跑不快了，不行！我得克制一点儿！”Lin听到Ren要把自己往小猪的方向发展不乐意了，起身就打算跑。

可刚站起来就被Ren抓住了，Ren从背后抱住爱人，紧紧箍住他，满眼的笑意：“那烤鸭还吃不吃了？”

“吃！还要吃锅包肉！”

“好，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那我先去洗澡，子微等我！”

“一起吧！”

“Ren！”

“哈哈哈哈，别害羞啊，小林同学！”

两个人是手牵着手去Ren朋友推荐的那家烤鸭店的，离训练基地不远，也安全，长期都会给基地供应鸭肉，猪肉之类的。那个时间虽然大部分的队员都在食堂吃饭，但还是有不少队员在去吃饭的路上看到两个人腻歪模样的，他们当时惊讶得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去干什么。可Ren和Lin并不管这些，他们完全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目光，本来见面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还有精力和时间去关注别人吗？他们舍不得。那天Ren给Lin一共包了8个烤鸭，记住了Lin不吃葱，还盯着Lin吃完了一大盘锅包肉，Lin吃东西的样子像极了兔子，一小口一小口的，但是吃的速度很快，腮帮子也总是塞得满满的，以至于Ren总是忍不住去提醒他吃慢一点儿，没人和他抢。那段时间其实河北总是下雨，可那天天气却意外的好，太阳的光和煦热烈，照得Lin原本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他嘴边的酱料也就格外明显，Ren看着这样的Lin，没忍住，站起来身子，亲吻了Lin的嘴角，把那些许的酱料转移到自己的口腔里，还不忘替Lin擦擦唇瓣，说一句“好吃”，让Lin当场就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吃完饭，Lin带着Ren参观自己如今工作训练的场所，介绍自己在河北新认识的朋友，做着最最普通的事情，却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他还让Ren看了自己带小队员训练接力的场面。Lin穿着金靴，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了一大串年龄不等的孩子，孩子们努力模仿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连摸冰都要做到和他一样，让Ren看了觉得可爱得紧。领了几圈，Lin便站进了场中央，双臂抱着看着孩子们滑，因为带着护目镜挡了大半的脸，那样的Lin还颇有教练的威严，但只有Ren知道，Lin只是怕冷罢了，一个短道速滑运动员却怕冷，说出去怕人笑话，所以Lin不让Ren说。Ren为了尽量维护林教练的气势拼命忍住不笑。

看着这样的场景，恍惚间，Ren好像看到了他和Lin的未来，一个他很满意的未来，他会和Lin携手去创造的未来。他觉得自己来对了，他的心不再烦躁不安，他知道他们如今虽然不在一起，但都在各自努力，为了那个共同的将来。

他终于醒了。

训练结束，Lin还被孩子们缠了好一会儿，看得出来他非常受欢迎。这样一个温柔强大的人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Ren看着Lin向他的方向跑来，心想着。

“等久了吧。”

“没有，看你滑冰我很开心。以后不能叫小林同学了，要叫小林教练了。不知道小林教练愿不愿意带我这样的学生呢？”

“又开始贫嘴了！”

“不愿意吗？”

“可以啊，你交学费就成。”Lin几乎是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因为忽然想起以前Ren和自己开的玩笑，想要他教自己中文，他却要自己交学费，结果那晚被他折腾得不轻。

“行！我把自己交给你。”Ren听到Lin的话也没多想，或者说他还想歪了。

“没正经！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我得走了，队里只给了一天假，我还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发现我可就惨了。”

“Ren！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Lin听到Ren的话，对他这样的行为真的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就为了见自己，和自己这样平凡地待一天，乘了那么早的火车，如今还要赶回去，还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个无法无天，做事不着边儿的Ren。

可Lin能怎么办呢？他只能无奈地笑笑，摇摇头，拉着Ren的手往外走：“我送你去火车站。”

“不用了，我那么大的人了丢不了！”Ren拍了拍胸脯还颇为骄傲。

“Ren选手！请你记住你现在身上都多重要的任务！下次不许这么任性！”Lin转过头用最严肃的表情告诉Ren下次不可以这样。

“我就是想你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在北京等你回来。”Ren举起三个手指想要发誓，可这般的誓言也叫他说得极为不正经。有的时候，你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谁才是小朋友。

“好，现在去火车站，我得亲眼看到你上火车，我安心。”

“遵命，媳妇儿！”

“Ren！谁是你媳妇儿！”Lin抡起小拳头佯装要打Ren，他这样没正经的样子真的很欠扁。

“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Ren看到Lin害羞了，喊得格外凶了，也不再拒绝Lin要送他去火车站的事情了。

那天，Ren虽然一个人坐在火车上，但是心里却是满满的，带着Lin的嘱托，担心，爱意，他想着应该足以支撑他独自一人在北京等待Lin回来了。他看到了Lin的努力，想着自己也不能放松，要更努力才行。

而Lin呢，嘴里说着Ren太过任性，但是他何尝不高兴呢？简直是要高兴疯了，Ren的到来就像往他古水无波的内心砸进了一块小石子，让他雀跃不已，也扫清了他之前恢复训练带来的疼痛和辛苦，他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了，他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啊。今晚的日记注定要写好几页了，因为Lin真的太开心了，他要把每一个细节记录下来。

Ren真的太爱Lin了，而Lin也真的太爱Re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