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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Chapter 18
Chapter 18 时空蔷薇
凉冰女王的突然莅临让蔷薇上将，怎么说呢，说是惊慌失措也不为过。
像是做贼一样，蔷薇先是确认父母并没有被自己这边的动静吵醒，然后深叹了一口气，将床头柜上的小灯打开。灯光有点偏蜜粉色，反正是属于少女那一类的，凉冰丝毫没有客气地坐在蔷薇的床上，甚至还动了动屁股试试柔软度。
她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蔷薇的殷勤——一杯酸甜口的果茶。
“你怎么来了？”蔷薇小声问道。
“不是我的未婚夫吗？我难道没有随时来找你的权利？”
“那......随时欢迎。”蔷薇笑了笑，还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也是。”
“哼，恶心。”凉冰承认有时候这女人还挺会说话的，虽然她不吃这一套，但听着并不难受。
蔷薇坐在了房间另一边的懒人沙发上，离凉冰有三四步的距离，两腿规规矩矩的摆放在一起，手捏着手，看上去有些拘谨，甚至脸都微微燥热起来，果然嘴上再占便宜，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你......听说很忙？我托人带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哦？什么东西？”凉冰明知故问。
“我的意思是......没收到的话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凉冰：“......”
凉冰又轻切了一声，然后开始打量蔷薇的房间。
相比自己低调奢华的王宫来说，蔷薇的家真的是小家碧玉普普通通了，听说德诺星系是人口基数非常大，高级的基因系统并没有完全普及在贫民中，难免家庭条件有些良莠不齐。
蔷薇家算是在这个略显拥挤的星系主城中比较豪华的了吧。
房间里东西很少，连个书柜都没有，能够看到的大件就是自己身下这张柔软还算适中的床，高级灰的床单被套，感觉应该还挺好睡的？
然后是不远处的懒人沙发，一张基本没有放什么东西的书桌上有一台光脑，总体来说挺干净的。衣柜都是关着的，看不见里面是什么衣服，但是想到平时蔷薇的穿衣服风格，就大抵猜到都是些什么样的了。
凉冰打量完，心里勉勉强强给了个八分，嘴上却说道：“你的品味，一般般啊。”
蔷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抱歉，我常年不在家，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基本没什么东西。”
“哦——”
总觉得这肯定不会是一次寻常的探望，凉冰不像是那种因为对自己真有什么感情才出现的人。蔷薇一边自暴自弃地让自己清醒一点，一边心里却是有些隐隐的期待：“所以，小公主深夜造访究竟是有什么事呢？”
在生理上并不具备优势的Omega半夜闯入Alpha的房间，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处。蔷薇庆幸自己前两天刚过发情期，一切都很稳定。
“叫我女王。”
“好的好的，凉冰，女王。”
凉冰颔首，好像是在享受自己的顺服，狡黠的眸子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可爱又迷人的坏点子：“哦......对，莫甘娜，是谁？”
蔷薇：“......”
——
故事是从一个银河系中名不见经传的行星开始，这个行星叫地球，上面孕育着相对现在来说较为低级的文明与秩序。
蔷薇并不打算隐瞒，对于凉冰，她总是愿意坦诚相待的。
那些隐匿在时空洪流中的爱恨，成为了一个个久远而模糊的故事，虚假又虚幻。
其实很多东西已经不能够在一瞬间回忆起来，变成从嘴里清晰表达出来的言语。
我是天使的女儿，魔鬼。
我现在可以为你杀了莫甘娜。
蔷薇，你伤透了我的心。
我可以给你十年的时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愿意为你离开地球1000年。
你每次离开，都不会回头看我。
那你，最后的内心是？
每说出一句话，心就疼上一分，她总是不愿意去清醒地回忆这些东西，仿佛只要一触碰到，就让自己在辜负中无处遁形。
天亮了。
蔷薇看着沉默的凉冰，眼睛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你的故事，很感人。”凉冰终于开口了。
蔷薇落寞的垂下眼眸，所以只是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复吗？
“我有个问题。”
蔷薇：“请问。”
“对于那个时候的你来说，对不起，是那个时空的你，让你一开始无法接受莫甘娜的原因是什么？”
蔷薇：“......”
这样的问题，蔷薇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却又好像在曾经每一个翻来覆去无法安眠的夜晚都会不由自主地自我审视。
她为什么不能接受她？
家国仇恨？杀父之仇？正义与堕落的对立？令人始终无法安心的同性之爱？以及那么一点点无法释怀的骄傲？又或是她那偏于执着，始终无法分清她究竟是爱着蔷薇，还是爱着时空基因？
这要怎么去清楚回答。
“我觉得你隐瞒了一些东西，换句话来说，我可以选择完全不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你只说曾经我们是从相杀相爱，最终将爱情了却在无奈的生离死别之中。”凉冰叹了口气：“至少你得拿出点什么证据，让我看到你确实不是在编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故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蔷薇：“证据？”
“对，证据，证明你来自另一个时空，在那个时空你确实和另一个我爱过。”凉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面对蔷薇：“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听了你的过去，接受了曾经爱过的事实，我就要再次接受你的示爱，莫甘娜是莫甘娜，凉冰是凉冰，我现在不是恶魔，只是天使。”
“我和她......”蔷薇沉默了一会儿，很可惜，有时候要真的拿出一个证据证明她们爱过实在是太难了：“时空基因？”
“是时空基因！”
凉冰有了一瞬的失神。
蔷薇：“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在这个时空让你放弃了时空基因的研究，转而投向生命基因工程，实不相瞒，当初看到你放弃了时空理论的研究，我难过了很久，仿佛自己成为了一个弃儿，不再被爱，不再被关注......甚至那个曾经偏爱着自己的人，随着命运的玩笑，消失不见了。”
“但是我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在看到你还是那个第一个提出时空基因技术应用理论的人的时候，我相信你还是爱着时空基因的，只是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原因，让你不得不先放下它而已。”
蔷薇起身把床头柜的抽屉打开，里面是一本厚重的笔记本，她递到凉冰的手里：“这是我最近写的，虽然文笔不如你，但好在曾经读了够多遍，基本都背了下来，我没有来得及写完，只是前面的四章而已。”
凉冰翻开了笔记本，扉页上就一句话，写的是——时空基因，是我毕生所爱。
蔷薇：“对不起，请容许我在第一页写了这样的话。”
凉冰没有翻下去，而是阖了起来，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她发现这个红发女人的神色又苍白了一些。
时空基因......
确实，在时空基因尚未普及的年代，这是她年幼甚至青少年时期最爱的学术方向。但是这个秘密即便是姐姐凯莎都不一定知道。
时空对于年幼的她来说是一种神秘而迷人的东西，一个羽翼脆弱到连飞行都困难的天使，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战斗天使们运用飞行能力穿梭在虫洞之中......在她的心里埋下了太多的渴望与钦羡。
她曾发誓，自己一定要研究出更为高级的时空技术，总有一天，她的生命不将局限于那个王宫，局限于天使星云，而是整个宇宙，她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为所欲为，自由自在。
直到她发现，原来真正囚禁她的，不是时空，不是脆弱的羽翼，而是世人的偏见，是这具Omega的身体，是精神......
“我回去会看的。”凉冰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残忍的话，时空基因，依旧拯救不了谁。
“好！我会把剩下的都写出来！”
“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爱恶魔莫甘娜，还是天使凉冰？”
“你是说曾经，还是......”
“随便。”
蔷薇的沉默让凉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躁起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的很多过去我都没有参与过，她曾经可能也是个骄傲可爱的小天使，别人叫她凉冰，后来她堕落了，凯莎说她是邪恶，无论是跟随她还是敌视她的人都叫她恶魔，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
蔷薇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双眼瞳里掩藏着极端的痛苦：“这些根本不重要，我本就不应该在乎这些，什么凉冰，什么莫甘娜，什么天使，什么恶魔，她说她要当我的守护天使，她就是我的守护天使，别人怎么定义她根本不重要，不重要。”
“可是，为什么当时的我始终都不能明白这一点，一直要到她彻底离开我，到她让我一个人去忍受那千年孤苦，留我一个人去想明白这么残酷的事实。”
凉冰好像被这样的情绪震撼到了，虽然她可能暂时很难去感同身受，毕竟这些经历她未曾体验过，但即便是这样，看到这样的蔷薇也忍不住心里柔软起来。她走过去，慢慢蹲在了地上，手在转瞬的犹豫后，搭在蔷薇的肩上：“都过去了，不是吗？”
对，都过去了，也回不去了。
“我好恨，为什么先死去的不是我。”蔷薇依旧埋着头哭泣：“我宁愿自己比她先行死去，好让这些残忍东西不要再桎梏我，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我想她不会恨你的，你不是说你们最后相爱了吗？”
蔷薇没有回答。
“谁也没有欠谁不是吗？”
蔷薇依旧沉默。
“莫甘娜这个人很过分！”凉冰怒斥了一声。
果然蔷薇立刻抬起了头，眼中露出了一丝怒气，似乎是在埋怨凉冰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看她，强迫你喜欢她，杀了你的父亲，侵略你的国土，用怀柔政策让你慢慢的离不开她，最后让喜欢上她的你又孤苦伶仃几千年，很过分。”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蔷薇眼眶里又激起了泪花，她想到莫甘娜在最后和她说的那句，她还不清了，不对，其实她的心里真的已经不在乎她能不能还清自己，她从来没有亲口跟她说，其实她已经原谅她了......
她真的已经......全身心爱上了啊......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想在感情里可能也不应该存在一定要分清是谁做的对一点，谁错一点。纠纠缠缠千年，我们早就应该去习惯漫长生命中的无数变故不是吗？曾经恨了，现在爱了，曾经爱了，将来恨了，谁说得清呢？”
凉冰咳嗽了一声：“事先说明，我不是在安慰你，我就是同情你。”
面对着蔷薇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凉冰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我暂且相信你的那些......故事，但之前你对我的冒犯也不是一笔勾销，你还欠我很多道歉，以后一一还上。”
“好了，本女王决定你现在可以拥抱我5秒，不对，就1秒......诶.....”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跌进一个怀抱里。
这个拥抱并不温暖，带着深夜至清晨的疲惫，带着泪水的生涩，但很柔软，有着绝对的真诚和忠诚，它结束的很快，可能真的只是凉冰嘴上说的那1秒时间。
“谢谢你，凉冰。”
“总觉得很奇怪，我不知道你是在叫哪个凉冰。”
“在叫你，我眼前的凉冰。”
“哼，你最好是。”
“你说你没有谈过恋爱，那你跟卡尔是什么关系？”
“这你别管。”
蔷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