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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Chapter 21
Chapter 21 纠缠
对于蔷薇口中的凉冰，准确来说，应该是叫莫甘娜，那个无与伦比的女王，凉冰是褒贬不一的。
一个目前为止始终对天使以誓忠诚的、天使的女儿，当然不会去完全苟同那个活在别人口中的大魔王的作为。
但是，即便凉冰如此安慰说服自己，依旧不由自主地对那个莫甘娜，那个凉冰，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好感。为了她的爱憎分明，为了她的孤注一掷，为了她的自由信仰......
恣意，她不可否认，一直都是她所向往的东西。
今晚，凉冰有些辗转反侧，她侧过身去看那个勉强缩在懒人沙发里的身影，有些心事从心底萌发出来，却又理不清。空气里，自己淡淡的信息素和那个不算熟悉的Alpha女人的味道交缠着，有点陌生，但是居然让人有点悸动。
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很无由，很......说不出的感觉，是自己活了这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难道，是寂寞久了吗？
默默的，凉冰叹了口气，她坐起身来，悄悄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灯光氤氲，好像还不至于打扰不远处那个睡得正香的女人。
她悄悄拉开了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那本蔷薇之前给她的笔记本，犹豫了一下，翻开。
——时空基因，是我毕身所爱。
在正式进入第一章之前，是蔷薇写的一篇小序，她的字很娟秀，但是字里行间却能看出些许许遒劲有力的味道，潇洒冷硬，严肃得一丝不苟。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记录以下的文字，这些始终都是她的东西，我不想对此有任何的修改或是批注，但很可惜，千年已过，记忆变成了最没用的东西，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让我模糊了时间、模糊了爱、模糊了很多东西，以至于在落笔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最终又该把这些东西给谁看。
我已经决定，要将过去的事情说给她听，我不想等待，也不想欺骗，又或者说她和她姐姐都太聪明了，总有一天会来向我寻求答案。故此我想早点告诉她，以显现出我的些许诚意，也希望她能稍微谅解我那无处排解的爱意。
时空基因曾经是她最爱的理论，深爱到有时候我也会想，她到底是爱着时空基因，还是时空蔷薇，或许蔷薇只是时空基因的衍生品，而我终究只不过得幸于占据了这个理论成果，理所当然地成为收纳莫甘娜所有一切宠爱的容器......
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好像我要去抱怨什么一样，这是一个坏毛病，我自己应该清楚的，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结果把那些美好的东西都错失了......」
在这洋洋洒洒的几千字里，埋藏了蔷薇太多的情绪，她的幽怨，她的回忆，她的痛恨，她的割舍，她的深情，与其说是一篇小序，不如说是她的发泄，以一种具象的、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她像是在写给自己看，又像是在写给曾经的莫甘娜看，最终又归于主题——或许是在写给有朝一日终究会看到的自己。
「如果有机会的话，这些文字或许能让这个时空的凉冰看到，是的，我想通了，她有接受或拒绝的权利，她要怎么想，也是她的自由，而我能做的，只能陪着她，并且去接受她对我一切的审判......如果在最后，她还是选择让我离开，那我也应该全然接受这样的决定......」
凉冰：“......”
“莫......”不远处传来一声小小的呢喃，凉冰惊了一跳。
想到之前蔷薇在梦里哭泣的样子，突然心里有些难受。她掀开被子起身，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看到她好好地睡着，才放下心来。
沙发的旁边有个小吧台，上面放着一杯凉水，还有一支Alpha专用抑制剂，其实蔷薇自己也说了，她的发情期刚过，让她不用害怕，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又或者说是让自己安心，特意放了一支在身边......
没有忍住，凉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蔷薇的头发，柔软的红发在这种不算平稳的睡相中有些俏皮，让这个Alpha看上去柔和而无害。
“凉冰？”蔷薇在这样的骚扰中悠悠转醒，看到身前的人，狠狠地吓了一跳。
但是凉冰好像在发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啊？”凉冰回过神来，立马缩回了手：“什么？”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的存在会不会影响到你，啊，我的意思是，生理课上说Alpha的信息素会对Omega有点影响。”蔷薇立马站起身来，作势要为凉冰检查什么。
“你，喜欢我吗？”凉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清楚，脱口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蔷薇愣了愣。
“不对，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只是喜欢你以前遇到过的凉冰而已......”
蔷薇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最终缓缓说出：“不是这样的......”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蔷薇：“我......”
凉冰深深呼吸了一下，突然有点不知道她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想回家了。”
“这么晚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她现在很乱，也不知道在烦躁些什么。
“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凉冰没有换衣服的打算，手轻轻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虫洞：“你......”
蔷薇看着凉冰回过头来，失落的神情在那一双漂亮深情的眸子里蔓延，欲言又止。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最近先不要来找我，我可能有点忙。”
蔷薇：“......”
很快，凉冰就消失在虫洞口，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
蔷薇咬了咬唇，鼻头一酸。
直至如今，她连一个可以开口留下她的理由都没有......
——
“听你研究组的天使说，我们的凉冰小朋友最近挺心不在焉的？”今天，因为提早“下班”而时间充裕的鹤熙来到凉冰的庄园喝茶，凉冰穿着一身黑色的工作服，在一群红红白白的天使中显得格格不入。
格外白净秀丽的脸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把她原本那一身张扬与悖逆镇压在禁欲的书卷气中。但即便是这样，鹤熙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心神不定。
“前几天你不是去诺星了，和那个小上将聊些什么了吗？”
“是凯莎姐姐让你到我这里探索情报吗？”凉冰的手依旧在面前的全息模型上摆弄着，时不时地记下些东西。
“还在生你姐姐的气？”
凉冰不回答。
这两个姐妹也真是的，时不时把关系弄得剑跋扈张，最后还不是谁也离不开谁。
“工程进度怎么样了？”鹤熙也不强求能够从凉冰这里得到什么比较确切的回应，虽然凉冰在情感表达上要比她的姐姐凯莎直接很多，但也抵不上这个小天使一如既往的倔强傲娇。
“还在改进中。之前的编程确实有些过于激进霸道了，以我们现在的技术还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基因改造程序对除指定基因之外原土著基因的入侵，这也是导致我上次身体基因系统出现大规模入侵漏洞的根本原因。”在学术上，凉冰的一丝不苟令人叹为观止，只要和她说到她感兴趣的话题，她就能立马调用出那一副严谨到让人完全插不上嘴的模样和你说话。
“接下来我应该会给每一个基因写一个定向程序，可能会是一个很大的工程，这虽然依旧不能完全保证毫无纰漏地给改造基因划定轨道，但至少会遏制之前那种情况的产生。”凉冰叹了口气：“我申请这一阶段的研究结束之后，将研究成果先在自己身上应用一下......”
鹤熙一听立马脸色就变了，一改之前和颜悦色的样子：“不可能，你姐姐是不会允许的。”
“但是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吗？整个天使之城，只有皇族才拥有现阶段最高级的自愈天使基因系统，这是最安全的办法不是吗？”
“只要你说明缘由，有的是愿意来充当实验对象的天使替你来完成。”
“......”凉冰笑了一下：“姐姐会这么做吗？她那么热爱着她的子民。”
鹤熙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原以为你明白的，鹤熙姐姐。”凉冰凝视着自己前方的基因模型，无奈道：“研究、学术......这始终都是一个人的战争，最终却无论是好是坏，影响的都是整个宇宙文明，凯莎......她爱护我，是因为她是我的姐姐，她反对我，是因为她是诸神之王，我又怎么能逼迫她必须要在我和她的子民之间做出一个抉择呢？”
“你明白吗？如果是选择，那么我一定会是被舍弃的那个，既然结果是既定的，我又为什么自讨没趣地一定要从她口中听到什么我想听的答案呢？”
鹤熙：“......”
“我也有我的骄傲。”凉冰闭上了眼睛。
“你恨凯莎吗？”
凉冰摇了摇头，嘴上却说：“恨，但是她的选择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