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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Chapter 44
Chapter 44 衡量
这大概是凉冰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很奇妙，她们不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在百年的生命中仅有那么几百分之一的共处时间，她们甚至来自不同的星际，有着截然不同的信仰和思想，但是此时此刻，却被奇妙地联结在一起。
她们会在对方离开时想念为之担忧，也在独特的经历中，体会被信任、被尊重、被关怀的感觉。
这是爱情吗？
这样的问题跳脱出来，让意识逐渐濒于失控的凉冰突然陷入到某种不合时宜的自省中。
爱这样词，在天使的文明中已经被过于理性化了，有些人是为了利益权衡，有些人是为了完成使命，有些人只是想要有个人合法地释放需求以及拯救孤独。
凉冰承认，这些东西曾经也一直伴随着她，她对蔷薇有利用，有忌惮，有妥协，有解决需求，这些都能搭上边。
她不把过多的“爱”放在这份独特的感情上，在工作中，她们是互相帮助的同事，在学术上，她们可以是探讨知识的朋友，在X爱中她们为彼此解决欲望，这种具有相对明确界限的感情让凉冰有安全感，让她随时能全身而退，让她感受不被命运摆布的自由。
凉冰以为，她和蔷薇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没有过分陷入，也维持了爱侣之间完美的表面工作，她也并没有为此对蔷薇感到抱歉，她也谈感情，是的，她也对蔷薇付出了感情，这种感情也很真实，她相信蔷薇能够体会到的。
但是——
此时，她正被蔷薇紧紧抱在怀里，那双手还是那么的温暖，带有情感的热度，她抱得她很紧，像是自己就要飘散成为宇宙的尘埃一样，她们飞快地穿过空间虫洞，瞬间的、巨大的引力对虚弱的凉冰造成了些许伤害，凉冰仅仅只是咳嗽了一声，那个人无比的紧张已经从那双收紧的手传达出来。
“再坚持一下，很快！”那个人如此说。
仅用了约有两秒的时间，凉冰就摸索着蔷薇的手臂，找到了那双有力修长的手，和她握在一起：“回去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你先需要休息。”不容置喙的口气。
凉冰再没有别的力气和她沟通什么了，她陷入了短暂的热潮之中，昏迷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她牵动着自己的身体，恢复感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习惯性的侧首过去，那个人正坐在不远的沙发上，紧紧地盯着自己，她看到自己醒来，稳重而又略带急切地走过来：“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凉冰摇了摇头：“还好，但是有点头疼。”之前那一波操作有点太耗费精力了，系统处理了太过于庞大的数据，总有些让人乏力疲惫。
“谢谢你......”蔷薇突然蹙起了眉，整张脸的五官都在一种克制中微微颤抖，最后落下两行泪来：“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凉冰确切地感受到了从蔷薇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无助和悲伤，她顾不上别的，直起身来把那个楚楚可怜的Alpha搂进自己怀里：“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凉冰几乎从未如此温柔而发自内心地想要安慰眼前这个女人。
但是预想之中的诉说并没有及时来到，蔷薇垂眸，连直视凉冰眼睛的勇气都没有，她还是紧皱着眉，仿佛内心在做着什么痛苦地斗争。
“怎么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有什么特别顾虑的情况吗？”
“你会觉得我没用吗，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情况，就来寻求天使的庇护，寻求你的帮助，我是Alpha，却活得软弱也没有尊严。”
凉冰似乎有些意识到蔷薇不太对劲的情绪，就安抚她：“我们之间会有秘密吗？我们之间还需要用庇护这样词语吗？”
蔷薇笑了，摇摇头，于是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凉冰越听越气，直到蔷薇说完，立刻换好了衣服把人带到了天使医疗科研部：“帮我检查一下蔷薇的身体，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基因系统的每一个地方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反馈给我。”
“和平，战争，这些东西从来取决于天使想不想要，一群乡巴佬，你们最好给我知道自己这么做的代价。”
蔷薇安静地接受着天使的系统检查，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天使的基因系统有着足够强大的自愈系统，照理说即便不需要天使的检查，也能够在内部自行进行漏洞排查与检测，然而目前这样的自查功能已经没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了，也不知道杜卡奥在其中是否安排了什么别的东西。
医疗科研部的主任，是最初一代天使基因工程的研发参与者，整个人从头到家都散发着严谨不苟言笑的气质：“系统的部分功能性遭到损坏，经过检测，应该遭到了是各种不同的编程病毒入侵，大多数的漏洞都经自愈系统修补完毕，但是不乏出现了一些系统暂时无法识别的病毒编程。”
“靠，什么东西？还有天使无法修补的病毒？”
“没关系的小公主，这种级别的病毒，科研部应该很快就能研究出相对应的修补程序，蔷薇上将，我现在必须为您做一下脑部的系统扫描，在此期间您可能会出现因程序入侵导致的短期记忆紊乱以及些许不适，请问您是否同意？”
“好......”蔷薇看向凉冰，这番答应，无力无比，她无法拒绝。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有类似麻痹的东西进入大脑，以至于身体所有的机能都像是集体罢工一般失控，视觉进入一片灰暗中，手脚失去知觉，触觉嗅觉失灵，最后甚至会产生如坠深渊的失重感，这不是疼痛的感觉，却比疼痛来得更为无助绝望。
那三个月，她几乎每天都在承受这样类似的折磨，当然与此同时承受的，还有被人随意掠夺的，自己的一切。
“凉冰......”已经开始麻痹了，蔷薇勉强滚动着眼球，往那个值得信任的人看去。
然后看着她走过来，看着她握住了自己僵硬的手，最后听到她说：“让无关的人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和主任你在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