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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科幻小说】对抗样本(试阅)
这勉强算是一篇原神同人，有安柏，有提瓦特七国，以及2030年代的米忽悠。
这勉强算是对《刀剑神域》的致(mu)敬(fang)，毕竟有“ALICE计划”，虽然这几个首字母缩写的含义被我改掉了。
但这更是一篇比较沉重的战争小说。起初对标的是刘慈欣《全频带阻塞干扰》，在查文献、咨询调研和写作过程中，渐渐了解到当代军事科技与20年前的显著不同，于是也就有了本文现在的样子。
所谓“歌诗合为时而作”。激变的时代之下，也很难静下心来写一些只谈风月的作品，搞得比较沉重。一位编剧朋友说我写得太悲观。其实，现实或许比我们以为还要悲观。但是取得胜利后的未来也比我们以为的还要美好。
主题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为了一切美好而战（貌似是某手游的经典台词）。关键词不是“战”，而是“美好”。
因版权原因，小说全文无法放上来，在此只能放出几个试阅片段。希望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关注八光分文化《银河边缘》第12期。您的支持就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
片段一
所谓“对抗性样本”，是指在输入数据中故意添加特殊的“噪点”，导致人工智能算法以高置信度给出一个错误的输出。
——摘自《计算机科学》杂志, 2013年
序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ALICE大陆，有一个不幸的少女。她在战乱中出生，在颠沛中长大，目睹了万种不幸，决心冒险远行，寻找让人间永远和平的方法。
她走呀，走呀，从蒲公英的国度，走到了苍岩的领土，横渡了雷暴笼罩的大海，翻越了烈焰焚烧的火山。终于，她来到了世界的边缘，取得了否定世界的力量。霎时，她的身后扬起了羽翼，一座通天塔拔地而起。人们传言着天使的降临，天使却戴上了恶魔的面具。在高塔之巅，少女面向全世界前来屠魔的千军万马，举起灭世的魔剑，但是，眼泪却控制不住地从她脸上滑下。
她的剑就这么一直举着，举着，直到人类同仇敌忾地将她杀死，直到通天塔轰然倒塌。
2月8日 Alicezon 在线运维环境
林曦读完了这一条文案，微微皱起了眉头。
“柳德米拉，这个活动剧情文案......呵呵，有点太沉重了啊。”
眼前的金发少女忽闪着大眼睛，有些迷茫地盯着林曦，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
根据简历，她真名柳德米拉·伊芙娜，东伊维亚人，出生于2009年，现年23岁，却有长达5年的虚拟现实沉浸时长。她的游戏账号‘片翼天使’在总排行榜上高居第二，仅次于一个叫“小楞”的玩家。
这种重度沉浸者在现实里一般是没有工作的，他们的时间都砸在这个名叫Alicezon的元宇宙世界中。为了挣钱，他们经常接一些商业活动，扮演剧情里的NPC，就像迪士尼乐园里的演员。
林曦确认了一下自动翻译软件已经打开，想了想，再次向柳德米拉解释道：
“Alicezon是一个轻奇幻类元宇宙游戏。这次的春季活动，主打的是轻松愉快的飞行、战斗，需要爽快感，轻盈感，就像在风中翱翔的蜂鸟。千万别搞得那么沉重。咱们要让玩家开心，赚到钱，这样你才能拿到报酬。明白了吗？”
柳德米拉点了点头：“我不要报酬。我只要找到‘小楞’。”
林曦无奈地笑了笑。先是要求改剧情，又要改文案，最后还要找人，他就没见过这么多事儿的NPC。但这个姑娘的气质很合适，符合剧情策划要求的那种‘纯洁中带着深深忧郁’的感觉；而且她是资深玩家，空中格斗术全服第一，这是5年的游戏时长积累下来的。要在活动中带领全服玩家，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选。
“好的，我答应你。但‘小楞’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我也不能保证找到他。“林曦说，“没其他问题的话，就在合同上签字吧。”
他在空中轻点几下，面前就凭空出现了几张泛黄的羊皮卷，像蝴蝶一样围绕着少女旋转着，上面盖着META公司的法人章。柳德米拉接过羊皮卷，在上面签下了名字，然后抬头问道：
“听说......您是中国人，真名叫林曦，29岁，现在也在伊维亚？”
“什么？”林曦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有人向我谈起过您。”柳德米拉说，“林先生，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住在市中心医院，离你那里不远，现在已经能听到爆炸声了。也许这很难置信，但我的手上确实有结束这场战争的钥匙，这需要你来找我，然后......”
这时，林曦感到周围的画面抖动了一下。不知是脑机接口故障，还是网络延迟。
“......然后带我再去见一次‘小楞’。”
刹那间，柳德米拉的嘴唇僵住了，光照纷纷破碎，贴图变成空白。二十毫秒内，这个虚拟场景就被一枚来自现实的炸弹摧毁殆尽。
2月8日 库兹涅茨克特区
轰！
真实的剧痛袭来，比游戏里象征性的痛感要强烈得多。
林曦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但眼睛还捂在漆黑的BMI头盔里，一动就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倾斜的地面上。他忍痛把沾着血的头盔脱下，捂着额头，望向夜晚时本不该如此明亮的天空。
天空在燃烧。
只见无数绕圈打转的潦草线条在云中穿行，密密麻麻，让人联想起梵高的油画，看似混乱，却又隐含着某种秩序。那是北约制空无人机和伊维亚空军激战的航迹。几枚防空导弹腾空而起，试图插入其中，但似乎只是混入一场宏大乐章里的几个不和谐音符，还没奏响，就被几道蓝紫色的闪光所抹除。那些闪光是轰炸机的近防激光武器。它们一闪即逝，仿佛在乌云中骤然睁开的眼睛。
......
片段二
......
秦川拿起话筒，深吸一口气，说：“首长好！”
“秦博士你好。呵呵，别那么紧张。我看了你写的简报，写得很好，但我还有点疑问。事关重大，你要把方案给我讲透了，说明白了，我才敢拍脑袋。”
“明白。但专业性比较强，解释起来可能会耽误一点时间。”
“没关系。我是清华自动化系毕业的，87级。比例积分微分之类的，应该还没完全还给老师。”
“谢谢首长！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敌无人机群的人工智能指挥官‘ALICE’，是一个由蒙特卡洛模糊搜索-估值网络、动态生成对抗网络和类脑相量图式模式识别组成的全域自主作战指挥系统。”
“......解释一下吧。”
“是。简单来说，这是目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指挥官，比击败围棋世界冠军的‘ALPHA-GO’先进两代，比元宇宙建筑师‘ALPHA-CRAFT’先进一代。尽管如此，二者的机器学习框架有相似之处。”
“机器学习，这我是知道的。火车站的人脸识别就是用了机器学习。”
“是的。最经典的机器学习案例就是‘人脸识别’。通过大量样本的‘训练’，得到一个非线性映射......或者说，一个对应关系，将一个特定图像‘投影’为一个超平面上的特定坐标。”
“举个例子？”
“是。比如让AI区别‘猫’和‘狗’，其实是要获得一个多元非线性函数，能将每个照片的色相、灰度、饱和度、梯度等输入数据变换为一个输出值，如果这个值大于0，就是猫；小于0，就是狗。”
“这个我大概理解。”
“但是，非监督式的机器学习还会遇到一种有趣的情况......还是拿猫狗识别举例吧。我们发现，如果把训练集的数据从‘图片’换成‘视频’，训练出来的AI，就会出现大量识别错误。”
“这很不对劲。”
“是的，很不对劲！按理说，视频的信息量更大，训练效果应该更好才对，但结果却恰好相反。”秦川说，“我们分析了很久才发现原因：视频信息里有‘噪点’。”
“噪点？”
“也可以叫‘对抗性样本’。”秦川说，“具体到猫狗这个案例上，我们最后找到了‘噪点’的所在：声音。在给算法喂数据的时候，我们忘了剔除音频信息，导致训练获得的算法把98%的判定权重都放在了猫、狗叫声的区别上。如果用它来识别没有声音的图片，它是能靠那2%的剩余权重正常运作的。但是......”
“如果我给它一张狗的图片，却放猫的叫声，它就会误判？”
“是的！它将以极高的置信度，给出一个完全错误的结果。”
“嗯，讲讲你的打算吧，具体些。”
“是！回到眼前的这场战役上。我们刚刚见到，敌无人机编队的指挥对我们的战术动作有极为精准的预判，甚至是‘预判了我们的预判’，这一切都要基于模式识别。敌人再怎么聪明，也首先要做模式识别，从上千个战术单元的运动中判定我们的攻击模式，识别出我们的主攻方向。这个过程非常非常复杂，但归根到底，和区分阿猫阿狗没什么不同。”秦川说，“我们想做的，就是找到一个针对性的‘噪点’，把‘人工智能’变成‘人工智障’。”
“这个‘噪点’，你要多久才能找到？”
“这个......”秦川犹豫了下，“这通常是一个研究室1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如果投入所有资源的话，也许，两周......”
“五天。”林峰打断了秦川的话，“照目前的国际局势，我们只有五天。”
沉默持续了不到三十秒。然后，红色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
“好。五天后，我等你们的答复。”
片段三
......
接着，秦川的身影消失了。玩家们看着那个变成灰色的头像，沉默无言。偌大的副本地图中，只听到空中战斗的呼啸声，猎猎的风声，海浪拍击岩石的轰鸣声，以及身着志愿军军服的NPC们的咏唱声。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接着，有人迈开了脚步。先是几十人，然后是几千人，上万人。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在山呼海啸般的咏唱声中，三百多万中国玩家相继跃下悬崖，化为漫天飞舞的米格战机，与敌机缠斗在一起。
现实世界是很难看到这样疯狂的空战景象的。在现实中，飞行员有顾虑，有恐惧，有人类肉体的过载限制。但在这里，一切限制都不存在了。无论是敌机还是我机，都像红了眼睛的群狼一般，在空中跳起了猎人和猎物的圆轮舞。在这狂乱的舞池中，柳德米拉和“小楞”是最亮眼的一对。前者跳的是优雅的冰上芭蕾，在精致的小半径回旋和突然的俯冲跃起间击落敌机，机炮的火光化作剑芒，宛如云层间突刺的闪电；后者是沉稳而老辣的中国太极，大开大合的连续单环、八字环、“筒滚”和“萨奇剪”如行云流水般接续，一面为柳德米拉吸引了大量敌人，搅动了战局；一面还像穿针引线般精确地攻击，将航迹上的敌机串成一连串爆炸的火球。搜寻、锁定、决策、执行，战鹰在空中一圈圈飞舞，逻辑在电路里一圈圈循环，谁更快一圈，谁就能赢下战斗。为了更快一步，无论是在超频处理器里跃动的电子，还是在血管里奔涌的血液，此时都是同样的火热焦灼。大片的雪花纷纷落下，那是被铁翼撕裂的天空碎片；金色的闪电在云间窜动，那是导弹和机炮的尾焰残迹。此时，每个人都凭着热血和本能战斗，每个人都成了一张更大的网络的组成部分。而在这瞬息万变的庞大网络之上，数据的洪流正在汇聚，顺着“星链”的无线信号，涌向了库兹涅茨克市中心医院的病房。
在开发者环境中，林曦目睹着这一切。
他感到浑身战栗。一半是因为过量失血，另一半是因为长久以来压抑的释放。他想到了父亲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只有站在属于自己的战场里，才能取得真正的成就。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这个战场。
现在，他找到了。
“......去吧，柳德米拉......”他含泪念出了游戏文案里充满中二气息的台词，“去阻止这场战争，然后重新纺织所有的命运吧......”
他按下回车键。对战数据如海啸般涌入内存，冲进他设置好的AI训练数据池中。
工作站发出一阵咆哮，散热风扇发出尖利的呼啸声，仿佛要带着机箱起飞。在它们的内存里，一个百万节点规模的深度学习网格在迅速迭代进化。如果此时有一个可视化窗口，就可以看到这种快速进化的图景——宛如一场疯狂的闪电风暴。数十亿的电光纠缠如麻，交织如网，以电流为纺线，在乌云中织就华丽的礼服；而刚刚织好的华服马上又被拆散。这种编织、拆散的过程一秒钟就能进行数百万次，其中的一些好看的纹路被保留下来，被加粗、固化，成为下一轮迭代的中心。
......
片段三
......
林峰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肃穆庄严。他打开一个窗口，甩给帕维尔。
“这是......一座坟墓？”他不解地看着窗口里的画面。
“一座纪念碑。半小时前，三百多万玩家注册了元宇宙建筑师，启用创造模式，建起了这样一座方碑。”林峰说，“他们写的铭文，你不妨看看。”
帕维尔伸手轻点两下，将画面放大。只见在归离集的原野上，立起了一座用无数方块砌成的顶天立地的巨大方碑。每一个方块都是一个盒子，封存着一位玩家的NFT物品。有的是一把氪金换来的倚天宝剑，有的是一套限量版服装，有的只是一朵普通的霓裳花。这都是玩家们在Alicezon里最珍视的物品，寄托着他们游戏的回忆。帕维尔看到，这些盒子上写着文字，中文，似乎是一首诗。
他调用翻译工具扫描了那首诗，读完后，久久无言。
林峰说：“如你所见，‘片翼天使’和‘小楞’很快会被你们从网络上清除，但在人们心里永远不会消逝。它们已经传播开来，根植于前天参战的三百万用户的心中，其中有中国人，伊维亚人，也有一万多名美国人。他们为失去的感到痛苦，感到迷茫，但也为应许的未来而感到振奋——新的秩序将从痛苦中诞生，和平将不再只有短暂的三分二十八秒。现在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失去什么，要得到什么，要守护什么。而且，他们知道自己必将取得胜利。”
林峰说完便离开了。时间紧迫，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帕维尔感到寒风吹过自己的脸颊。在飘动的硝烟间，白日时隐时现，给他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沉默地望着木屋，目光依次扫过破棉袄、布鞋、冻硬发黑的土豆、结满冰霜的步枪，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挂在中央的一副画上，画中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围坐在一起，其中有朝鲜人，苏联人，伊维亚人，印度人，非洲人，也有美国人。他们环抱着一个蔚蓝色的星球，抬头望向星空。在星空之上，刻着柳德米拉和小楞的墓志铭，一首题名叫《取》的小诗：
于冰中钻火
在火中栽木
泪水滴落，从悲伤里取出太阳的圆弧
在沙上建塔
于塔上摘星
剑刃相撞，从黑夜里取出忽闪的黎明
尘埃落下了，这是不是时代的灰烬？
河流改道了，为何还在沙里淘金？
在荆棘与深渊间，只有一把剑、一双脚印、一个背影，
想从叹息的海洋里，取出一个坚定的声音。
那声音说星空不是假的
说大陆终会升起
说风会有回声
说梦想能融化冰凌
从那声音里
我们取回自己
用十四亿双手
从百年的鲜血里取出不屈的骨头
从千年的岁月里取出明亮的眼睛
2月14日 肯尼迪号航母打击群
次日凌晨，一架老式“海种马”直升机缓缓降落在“肯尼迪”号航母的甲板上。舱门打开，斯登·帕维尔被两个士兵架着走下舷梯。
自从昨晚在Alicezon和林峰交谈后，帕维尔就一直蹲在与那国岛的山洞里，眉头紧锁，茶饭不思，似乎陷入了某种极为纠结的思考中。直到总统亲自下场，越级给他的飞行中队长打了卫星电话，下命令强行把他抓了回来。
“总统先生，战争已经结束了。”帕维尔对着电话那头的总统说。
“还没有，帕维尔将军。”总统带着怒意说，“ALICE 计划失败了，但我们的海空力量仍然有很大优势。难道没了 AI 你就不会打仗了吗？”
“优势？不，总统先生，我们已经没有优势了。”
“什么意思？”
“我看了情报，那个舍弃生命释放了‘小楞’的，不是什么特工，只不过是一个因为沉迷游戏而主动离开军队的年轻人而已，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几千万。在Alicezon，我能感受到他们面临时代动荡的痛苦。这种痛苦蕴含着可怕的力量。总统先生，我们将再次面对一个被逼到了墙角里的大国。”
“但不要忘了，我们也是一个被逼到了墙角的大国。”总统沉下脸说，“如果我们退缩，共和党将再次骑在我们头上，美元将变成废纸，美国将陷入内战，黑人、白人和拉丁裔将在游戏、毒品和枪弹的漩涡中不断沉沦.....将军，在戴维营的时候，我记得你是这样教你儿子的。”
帕维尔的眼角忽然抖了一下：“我儿子？”
“是的。他很英勇，被网友称为‘屠龙勇士’。现在，他的推特主页已经有九千多万点赞，在杜勒斯机场，有两万人在暴雨里等着迎接他的遗体。其中有白人，也有黑人，有民主党，也有共和党。”
帕维尔沉吟良久，双手握拳，松开，又握住，又松开。
“一小时二十五分后，美利坚将再次凝聚起来，成为整个民主世界的灯塔。第一岛链将配合西伊维亚、南亚和福摩萨发起同步攻击，涉及到 17 个国家，230万正规军，133 个网络战分队，19 个生物战分队。别忘了，我们的血也是红的。”
他的拳头顿时紧紧握住。
“我明白了。”他说，“但我是有条件的。除非您给我使用战术核武器的授权，否则，我没法战胜那种敌人。”
“如你所愿。但是，我要重申这种授权之下的交战准则。”总统一字一顿地说，“对于大陆领海100海里线以内的目标，绝对禁止使用核武器。”
“但是这样并不足以......”
“帕维尔将军！用你聪明绝顶的脑瓜好好想想。你想当第二个麦克·阿瑟吗？还是说，你已经跟埃隆·马斯克买好了船票，准备在地球毁灭后去火星生活？“
“......明白，我会遵守的。”
“很好。上帝保佑美国。”
帕维尔缓缓放下敬礼的手，沉默了许久，然后转向作战中心最前方的控制台。
ALICE 系统的全息控制台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传统的电子地图，一如他刚入伍的时候。南联盟，伊拉克，利比亚，索马里，都在这样的电子地图上迅速归于沉寂，就像一条条病犬，没法衬托出狮子的雄风。现在真正的对手来了，一个能彰显自己尊严和伟岸的对手，一个从种族、制度、文化到信仰都完全对立的敌人。这是个完美的撒旦，纯粹的恶魔。他将率领人类文明史上最强大的军队与之血战，整个地球都将为之颤抖，在那之后，他的名字将像艾森豪威尔、尼米兹一样刷在航母的舰桥上，因为他们都让山巅之城重回伟大......
但是，这次真的能成功吗？
帕维尔想到了刚刚被清理掉的“小楞”，想到了 2021年的喀布尔，1965 年的蚬港，还有 1950 年的长津湖。
他深吸一口气，感到有些晕眩，胸口绞痛，双手微微发抖。这是他在多年军旅生涯里还从未有过的。他颤巍巍地从前胸的口袋里掏出一粒药片，一口吞下，然后拿起对讲机，疲惫地下达了命令：
“启动 0 号作战方案，并补充：三千五百二十个 B2 类目标，授权使用伽马弹药，五百吨级。三百零五个 A1 类目标，授权使用裂变类弹药，五千吨级。”
“授权已确认。”
“指令已确认。”
“目标簇已发放。”
“载具已进入攻击阵位，数据链正常。”
“开始吧。上帝保佑美国！”
十分钟后，四千多条火龙从海面跃出，飞向远方那个刚刚从晨雾里苏醒的东方大陆。它们发出夕阳般的光芒，在舰桥上投下了帕维尔瘦长而憔悴的剪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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