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回到目录

资料：安娜黛尔的回忆(D2045-10)

“叶教授，您好！请问......我......我能进来吗？”

画面在晃动。中央有一扇玻璃门。通过门上的倒影，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那时她还没戴单片眼镜，穿着欧美左翼反战运动的文化衫，打开摄像头的手机塞在胸前的口袋里。

安娜黛尔孤零零地站在门外，踮着脚，轻轻敲了敲门。

这是一座两层的圆形小楼，造型颇有苏联未来主义建筑的风格，但已经被废弃很久了。楼前的草坪已经枯萎了，窗玻璃也被打碎，地板上散落着塑料袋、药剂盒和文献资料，文件上还有自行车轮碾压过的痕迹。门牌上写着“特拉维夫大学纳米医疗研究中心”。

透过玻璃门，安娜黛尔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子。她坐在一台足有越野车大小的白色箱型仪器前，正在面板上操作着什么。夕阳从窗外照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的浮尘，形成一片片起伏的金色帷幕，仿佛光的宫殿，将她与宫殿外的整个宇宙隔开。

“叶教授，您好！请问......”

听到来访者喊了第二遍，那女子才匆忙转身。安娜黛尔很熟悉她——初见是在《Neurophysiology》和《Nature》杂志封面，后来是《时代》周刊的封面，然后是特拉维夫大学医学院的招生网站......

她就是叶凌云，来访者一直以来仰望和崇拜的对象。

“哎呀！抱歉，走神了！”叶凌云慌忙道歉，眼睛微微一眯，实验室的铁栅门就嘎嘎地滑开，“请进，安娜黛尔同学。”

安娜黛尔有些惊讶：“这扇门......是语音控制吗？”

“脑控。”叶凌云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五年前，我为了试制第二代医用纳米机器人，在自己身上试了一点，效果还不赖。”

“五年？！这么久了，它们还能......”

“哈哈，当然不可能。我只是用它们在丘脑植入了微电极，用来实时监视脑波，研究大脑在研究它自己时的状态，还研究它在研究自己研究自己时的状态......自我意识的俄罗斯套娃，挺有趣的，对吧？”叶凌云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回归正题，你是申请来读我的博士吗？”

“是......是的！叶教授，我一直很关注您的研究，因为我......我五岁的时候，感染了肺炎，差点丧命......后来，又经历了战争，在战区看到伤员的惨状......所以，我从小就想要学医，想改变......”

“别紧张，安娜黛尔同学。”叶凌云笑道，“很感谢你对我的赏识。可惜，我不招学生了。”

“哎？！可是埃里克说过......”

“这是我的私人决定，没告诉他。”叶凌云说，“他倒是多次提起过你。可惜啊，这次他没有返航，还留在空间站陪那些纳米小虫子呢。”

“是的。他跟我说，跟您做博士可以去科研空间站，这样我们就能夫妻团聚。”安娜黛尔有些沮丧地低下头，“而且，我真的想做点事情，哪怕一点也好。如果您不招收学生，我可以当助手，不要工资，只要能......”

“好啦好啦！真受不了。这次就破例吧！”叶凌云挥了挥手，说，“当然，你得通过我的面试。”

“真的？太好了！请问面试在什么时间？”

“现在。”叶凌云说，“请简要介绍第一代‘医用纳米机器人’的历史、原理和功效。”

“啊？好，好的......”

安娜黛尔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然后磕磕巴巴地组织语言。

“第一代纳米机器人，由......特拉维夫大学的坎贝尔团队发明，冷泉港生产，在......2025年，投入了临床应用，并成功根除了......艾滋病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它的原理是......是......”

“别紧张，慢慢想一下？”

“对了，是脑粘体虫！它的大小合适，坎贝尔先生将它选作为纳米机器人的‘载体’，就像汽车的骨架......”

“不错的比喻。敲掉细胞核之后，它确实只能被称作骨架了。”叶凌云点点头，“汽车有了‘骨架’，也就应该有‘通信器’和‘发动机’。请说出它们的名称？”

“‘通信器’......是亲金属的bTV2-Fe人造蛋白。它能通过电磁波和外部设备通信，能接受无线充电，产生ATP......”安娜黛尔说，“‘发动机’指的是氢离子泵蛋白。它能接收ATP，牵引鞭毛，驱动机器人运动。但因为体积太大，第一代机器人无法穿过血脑屏障，只能在血液、淋巴和组织液中活动。尽管如此，它的出现仍然终结了多种病毒的全球大流行......”

“很好。请再介绍一下第二代纳米机器人？”

“第二代机器人，是您在坎贝尔的基础上改进得到的杰作。它由狂犬病毒改造而来，大小仅有第一代机器人的百分之一......因为足够小，它可以进入神经元细胞，再顺着中枢神经进入大脑。”

“它的‘通信器’是什么？”

“这个......抱歉，我不记得名称了。”

“没关系，那个蛋白质的编号奇长无比，我也记不住。大致描述就行。”

“嗯，我知道那是一种特殊的导电蛋白，可以和气相沉积的磷、硅原子结合，形成PN结。多个病毒连接后，可形成简单的逻辑门电路......因此，通过极紫外光声断层成像设备，我们可以和它双向通信。”安娜黛尔说，“它是‘眼睛’和‘耳朵’，观察和测量每一个脑细胞的神经电位；也可以作为‘手脚’，接受指令，运载药物，阻断或强化神经电脉冲，甚至可以让盲人恢复视觉。总之，非常强大......”

“既然如此，你觉得它为什么没有广泛应用呢？”

“因为......量子效应。”安娜黛尔说，“第二代机器人上的PN结实在太小了，会受到......量子隧道效应的干扰。PN结是经典逻辑电路的核心，核心被干扰了，电路就会频繁出错。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学界，直到......”

“第三代。”叶凌云双手交叉于自己的眼前，呈尖塔状，“在发现了‘穹顶’之后，埃里克发明了第三代纳米机器人。”

“穹......顶？”

“安娜黛尔同学......不，也许该称你为‘蓝色鸢尾花’？”叶凌云将双手缓缓放下，眼镜后的目光如利剑般刺来，“我没记错你的用户名吧？”

安娜黛尔愣了半晌，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面纱从她脸上剥落下来。她的表情微变，缓缓点了点头。

“您就是‘天空过客2015’？”

“嗯。我们敞开说吧。你从埃里克那儿听说了某些事情，对吗？”

“是的。”

“那么，我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了。”叶凌云笑了笑，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还是最坏的时代？我们究竟是在走向星空，还是在坠入地狱？那座桥，我们应该走过去吗？”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钟。忽然，仿佛是被闪电击中般，安娜黛尔突然绷直了身体，向前跨了一步，左手按住自己的胸脯。

“这就是我来找您的目的！”她激动地说，“这个世界充满了误解、仇恨、贪婪和愚昧。现在，神明出现了，人类必须要进化，走过那座桥，才能从肉体和道德上拯救自己！”

叶凌云看着她，苦笑着摇摇头，仿佛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还是继续我们的面试吧。”她说，“最后一题：第三代纳米机器人的直径仅有15纳米，甚至小于某些分子。但在这么小的空间内，它却实现了与个人电脑相当的计算性能。它无需充电，能自我修复，甚至还能复制自己。显然，这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技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安娜黛尔茫然地摇摇头。

她只听埃里克提起过：他们根本没在研究第三代纳米机器人，而是尝试与“穹顶”之外的神明接触。它们建造了穹顶，引导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并将在最终的“审判日”降临人间，将“人类”提升为超人，接纳到神明的领域。

可是，它们为什么要限制人类越过“穹顶”？仁慈博爱的神明，难道也会对人类抱有某种恶意吗？

“因为，第三代机器人的元件传递的不是电子，而是胶子——强相互作用力的媒介粒子。一个胶子约瑟夫森结，尺度竟然只有千万分之一纳米，和质子大小相当。这么小的元件，理论上应该表现出强烈的量子效应，根本不可能正常工作才对。但是，它没有量子效应。”叶凌云一字一顿地说，“没有量子效应。”

安娜黛尔的专业是医学，对基础物理所知不多。饶是如此，她也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恐怖之处。

当一个物体的大小和原子、分子接近时，无论它是什么，都会表现出量子效应。最典型的量子效应称为“测不准”原理：在准确测量物体的位置时，它的速度就不能确定；准确测量速度时，它的位置就不能确定。因此，一个电子不是一个点状粒子，而是一团弥散的“概率云”。它可以穿墙而过，也可以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这就是量子测不准原理。它限制了人类的芯片性能，因为芯片制程小于3纳米时，电路里的PN结就有可能发生量子隧穿，无法工作。它也可能创造了世界，因为最早的恒星、星系可能产生于早期宇宙的量子涨落引起的质量不均匀。它是这个宇宙的源代码，是无论谁无法撼动的、写在宇宙最底层的基础物理规律。

但现在，出现了一种比原子核还小的微型电路。它没有量子效应！

安娜黛尔茫然地站在原地。她并非物理专业科班出身，平时也很少思考形而上的哲学问题。“基础物理规律在穹顶之上不成立”，这意味着什么，当时她还不太能理解。

突然，一阵凄厉的防空警报响起，仿佛万鬼哭号。

安娜黛尔猛地望向窗外。只见天空被夜风吹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一边是残留着一抹晚霞的夜空，另一边则是浓厚的幡状黑云。在那条分界线的尽头，一道火光拔地而起，扶摇直上，不到三秒时间就隐没在云层中。那是“大卫”洲际弹道导弹，每一枚都携带着三枚分导式核弹头，足以毁灭一座千万人口的大城市。

同时，在离她们更近的地方，又有五道火光升起，但飞行速度要快得多。那是拦截来袭导弹的“萨德”中段反导导弹。它们只用了两秒就越过锡安山，然后调转方向。凌厉的尾迹仿佛上帝的笔痕，刺破了平静的夜空。

“开始了。”叶凌云喃喃道。

“什么开始了？”安娜黛尔只呆滞了半秒，想到埃里克曾和他说过的某些事情，马上反应了过来，“......审判日！”

埃里克曾告诉过她，在冷战期间，人类曾发明过一种丧心病狂的核战略：如果面临灭国之灾，或发起核打击的敌人装备了强大的反导系统、导致本国的核反击无法生效时，本国将对无辜的第三国发起核打击，拉着全人类一起陪葬。这种无差别毁灭的核捆绑战略，被后人称为“审判日”。当时，安娜黛尔只觉得人类的邪恶远超想象，从没想过，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目睹“审判日”降临。

她的脑海中迅速掠过一系列小国家的名称——那些刚刚掌握核武、被战争逼到墙角却又无力取胜的国家。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触发“审判日”的可能。

她想到埃里克的话：单靠人类自己是无法消灭战争的，就像大力士无法拉着头发让自己离地。因此，必须借助人类之外的力量。

这时，叶凌云突然站起来，迅速抓住安娜黛尔的手。后者感到手背刺痛了一下，忙将手抽回来。只见叶凌云手上捏着一只微型气动注射器，里面的药液已经打空。

“你......干什么？”

“对方的核弹还有五分钟左右到达。”叶凌云淡淡地说，“我送你去睡一觉，躲过核打击。等这些破事儿过去了，我们再讨论‘穹顶’的真相。”

“真相？难道......找到神明了？”

叶凌云苦笑着摇摇头，眼睛轻轻眯起，实验室的铁栅门随即打开。安娜黛尔靠在她的肩上。画面顿时旋转起来。只见更多的导弹冲向天空，火光在叶凌云的眼镜上闪烁。

“没有神明，也没有外星人。”她俯下身，从安娜黛尔的胸前拿出手机，关闭了摄像头，“那里，什么都没有。”

 

通天塔纪元152年6月，通天塔第二层，夏威夷塔

“在那之后，我昏睡了一百多年，直到五年前才醒来。”安娜黛尔收起手机，结束了视频日记的播放。

叮。离心机发出一声蜂鸣，停止了运转。安娜黛尔打开盖子，取出试管。只见管中的血液已经分层沉淀，下层是暗红发黑的血细胞，上层是淡黄色半透明的血浆和上清液。她用针管吸出了上层清液，然后示意叶凌霄伸出手臂。后者犹豫了一下。

“放心。我的血型是适合你的。”她说。

此时，叶凌霄已经感到了晕眩。空间感丧失，四肢也开始麻痹。撸起袖子、伸出手臂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觉得非常吃力。但不知为何，他却感到自己的大脑运转飞快，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喃喃道，“从视频里看，我姐姐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审判日’的核大战......”

“这个恕我无法回答。”安娜黛尔说。她将针管扎入叶凌霄的胳膊，将她的血清液缓缓推入，“五年前，太空运输队在月球附近发现了我，将我的冬眠舱从一艘飞船的残骸里挖出来，带回通天塔。冬眠期间发生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更多。”

这经历怎么和我差不多......叶凌霄心里狐疑起来。难道，那天是姐姐故意把自己迷晕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姐姐？

还是说，姐姐这样做有着更深层的用意......

“对了，你听说过‘密涅瓦之鹰’吗？”叶凌霄问。

安娜黛尔点点头：“据说，他们是叶凌云派往未来、复兴科学文明的特遣队。埃里克和我重逢时，还反复确认我不是他们的成员......他以为我早就死了，我也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梦想。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这里建成了我们曾憧憬的‘理想国’。”

冰凉的液体流入了血管，顺着胳膊蔓延开来。叶凌霄看着安娜黛尔拔出针头，忽然发问：

“你觉得，这个超人社会是‘理想国’吗？”

安娜黛尔笑了，幽幽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时，我和埃里克都喜欢读柏拉图，信奉尼采，相信存在着如钻石般完美的人、理想的社会。”她缓缓地说，“所以，我们一起立下誓言：用科技改变人类的劣根性，帮助人类迈向那个完美理想的‘天国’......但现在我醒悟了。学医救不了人类。”

所以，你就弃医从文了？叶凌霄内心忍不住吐槽。姑娘，你想法挺好，就是有点脱离现实。东八区的图书馆里还有鲁迅文集，建议了解一下......

“安娜老师！”苏明有些着急地举起手，问道，“请问治疗结束了吗？叶老师的情况怎么样？”

“放心，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安娜黛尔说，“但已经坏死的脑神经细胞无法重生。肠道上皮细胞、骨髓细胞也受到了严重伤害。他会虚脱一段时间，需要静养，还需要大量补充盐分、维生素和动物蛋白......好在我早有准备。”

她将刚才端来的银托盘打开。里面是四个精致的小碗，一壶牛奶，以及一碗热腾腾的、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红棕色粥状物。

肉！

这味道，还是牛肉！

就算是甲级进化者苏明，也从没在通天塔见过这样奢侈的肉食，更不用说叶凌霄了。来到通天塔的两个月里，他吃过的最接近肉类的食物是用海茸、海笋做成的糊状物，美其名曰“神仙羹”。它的味道接近蛋白粉，口感像嚼墙皮，但已经是青训所里最昂贵的食物了。现在，看着碗中的牛肉，闻着浓郁的香气，叶凌霄想起了百年之前的、已经回不去的家乡，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喂，冬眠的！”晴川坏笑着按住苏明，把她的头扭到一边，“快把它吃掉，不然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喂！”苏明满脸通红地把晴川的手掰开，“我......我是那样的人吗！叶老师，安娜老师，你们别信她胡说......”

“哈哈，你们的关系真好啊。”安娜黛尔笑着说，“放心，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会请你们去‘空中花园’吃大餐的。”

“空中花园？”苏明惊喜道，“就是有‘暮霭’冰淇淋的那个空中花园吗？！”

“没错。我都订好座位了，你们人人有份。”

“哇！太好了，谢谢安娜老师，谢谢......”苏明双手合十，“到时候您一定要来呀，我看过您写的《皮萨罗与黄金国》、《小印第安人传奇》、《枕木下的幽灵》，还有《汤姆叔叔的小屋》......”

“最后那本不是我写的。我只是翻译。”

“噢！对对。总之，到时候我都会带去请你签名的！”

叶凌霄无奈地笑了笑，端起杯子，小口喝完了热牛奶，然后慢慢享用起浓香的肉糜。一股暖意从胃中升起，向四肢百骸扩散开去。他感到自己的力气渐渐回来了。

“说说那个委托吧。”吃完了食物的叶凌霄挺了挺身子，“救命之恩，我会尽力相报。虽然我现在基本是个废物......”

“你不是废物。”安娜黛尔指了指浴室里缭绕的白雾，“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想找到‘异种’，想确认它是否就是制造了‘穹顶’的外星生命，对不对？”

叶凌霄苦笑道：“但我猜错了。它们并不是从穹顶下来的，而是......”

“从戴上‘进化帽’的人类体内产生的。”安娜黛尔说，“这也是我的疑惑。它违反了我所知的生理学知识。甚至违反了物理常识。可惜，我没有探寻真相的能力。”

“我也没有......”

“不要谦虚。知识不是必要的，理性才是。而你有责任心，有勇气，也有足以探明真相的理智。最让我羡慕的是，你身边还有可以信赖的、强大的朋友。”

苏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晴川则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绑架埃里克，我是打死也不干的。”她环抱着双手说，“他可是穹顶教会的大牧首、理事长，通天塔的头号人物。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这样发疯是为了什么？”

“见过这条短信吗？”安娜黛尔拿起手机，将屏幕上的字展示给众人：穹顶即将崩塌，请来找我，福音城皇后区112号。

叶凌霄心中一凛，也拿出自己买来的“往昔之盒”，上面也有同样的短信，收件日期也一样。但不同的是，安娜黛尔的短信还有上文：

紧急！超固态材料产量已接近临界，将择机运往太空港。

超固态材料？

安娜黛尔说过，超固态材料（冷沸钢）是制造“进化帽”的主要材料。但它和穹顶有什么关系？穹顶崩塌，又是什么意思？

“这条短信的内幕，我也不甚清楚。”安娜黛尔说，“但我的某个‘砌塔人’朋友告诉过我，超固态材料关乎着通天塔、甚至是全人类的生死存亡。”

这么吓人？叶凌霄不禁咋舌。看来当初的直觉是对的。那里牵涉到某种大事件，很危险。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自己还是被搅进了这个危险的局。

“这只是一个委托。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会自己去做。但那样的成功率很低。我会被逮捕，会被拷问，甚至被检查大脑，那样我将不得不把你们都透露出来。”安娜黛尔说，“相反，如果你们三个跟我一起行动，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你怎么知道？”

“福音城皇后街112号，位于西十二区，由穹顶教会掌控。那里是全境最大的超固态材料工厂，也曾经是我制造‘进化帽’的场地。我可以随意出入那里。”安娜黛尔说，“明晚九点，将有一艘满载超固态材料的缆船从那里开出，埃里克亲自押送，前往第二层的‘水手谷’太空港。这趟行程是高度保密的，不会有‘代行者’随行护卫。

“这是我们‘邀请’他的最佳时机。”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