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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游船在海上行驶了大约半个月。今日风平浪静，阳光倾洒在海面上，一望无际的蔚蓝中闪着金光。
周霆琛端着早饭回到船舱时佟毓婉还在睡。他将早餐放在桌上，走到佟毓婉床头俯身在她耳畔轻道。
“吃饭了。”
佟毓婉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正与他四目相对。她笑起来：“几点了？”
周霆琛看了看表：“九点。”
佟毓婉猛地睁大眼睛：“这么晚了？”
“昨天船行驶的平稳，你睡得很香。”
佟毓婉掀开被子，穿着睡衣走下床，拉开窗帘。哪怕已经看了很多日，海上的美景却怎么都看不够。
“洗漱一下，就来吃饭吧。”周霆琛走到桌旁等着她。
佟毓婉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和他一起坐在圆桌旁，拿起刀叉吃着早餐，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充斥着整个房间。
“待在船上这么久，会不会无聊？”
“不会啊！我反而很高兴，能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可以和你静静的在一起，不用去管别人，也不用去想别的事。”
“那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佟毓婉转头望着海面，片刻后回过头来：“我想画画。这么美的景色，恐怕只有在游船上才能看到，我可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你的画笔都带着了？”周霆琛略微有些吃惊，“我以为等到法兰西再买。”
“带了一点，不过足够了。”
吃完饭后，佟毓婉放下刀叉，擦了擦手开始翻找画板和画笔，却找到了另一样东西：“这是……你也带着了？”
周霆琛接过，看着画上的自己，轻笑道：“这是你第一次为我作的画，我怎么能丢下它。”
佟毓婉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捧在怀里，朝他笑道：“我总算知道这两个行李为什么这样重了。”
“哪怕加上这幅画，也只有半个箱子是我的。”
佟毓婉故意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带的东西多喽？”
周霆琛笑起来：“我的意思是两个箱子都应该是夫人的。”
佟毓婉被他这么一说，扑哧一声笑起来：“油嘴滑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周霆琛拉起她的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我还有很多面，夫人可以慢慢去看。”
他的过去有多不易，她都知道。她依偎在他怀中：“好，用我一辈子的时间。”
船上的日子很悠闲，没有什么事要赶着做，拥抱也可以很长，只听从海浪的召唤。
船身微摇晃了一下又复归平静，沉浸其中的两人才松开手。佟毓婉朝窗外看了一眼：“该去画画了。”
周霆琛没有松开手，反而抱起她走到床边：“等晚霞爬上云彩，会更好看。”
“霆琛，窗帘没关！”佟毓婉被他放在床上，看着俯身而来的周霆琛，马上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这间房的窗户直对着大海，除了海鸥和鲸鱼，没有人会看到。”他说着，吻上了她的唇。
佟毓婉睁大眼睛，沉醉于他的吻中，又隐隐有些担心地望着窗外。他们住在顶层，确实不会有人……
午饭吃得很迟，吃完后佟毓婉便借了画架，来到甲板上寻了处合适的位置搭好画板准备作画。周霆琛倚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一笔一笔认真作画的佟毓婉，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哪怕经历了误会、波折和生死，他们却一起走到了最后。她有家世，有才华，有美貌，最重要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那颗勇敢坚定的内心。他知道，不论佟毓婉选择什么，她一定都会成功，幸而，她一直坚定的选择他。
佟毓婉刚刚涂好底色，转头看了一眼周霆琛。他没有再穿容易隐匿血迹的黑色，平静的生活给了他更多的选择。他身上的那件白衬衫是她亲自挑的，头发也不似以前那般总是梳的平整，偶有几缕碎发在额前，衬着眼前这个尸山血海爬过的人多了几分少年气。他的五官很好，尤其是眉眼让佟毓婉好几次看得入神。他是那么多人倾慕的“黑鹰”，却只是她一个人的“大哥哥”。
“怎么不画了？”周霆琛见她出了神，轻声问道。
佟毓婉回过神，看了看天：“在等晚霞。”
“要不要喝点东西？”周霆琛见她点头后往船舱走去，“我去拿。”
等待时，佟毓婉涂着海面，准备等霞光出来时再调色。
“大姐姐，你画得好好看呀！”
佟毓婉循声望去，是一个白人模样的小男孩。她四下看了看，旁边没有别人。
“你会说中国话？”
男孩点点头：“这条船来往中国和法兰西很多趟，我听会的。”
“你待在船上很久了吗？”
“小时候就在了。”
佟毓婉看他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好奇道：“小时候？你现在也不大呀。”
男孩看了看她的画，转了转眼珠道：“大姐姐的画这么好看，是什么时候学的呀？”
佟毓婉想都没想：“小时候啊！”
男孩学着她的模样笑起来：“小时候？你现在也不大呀！”
佟毓婉愣了一瞬，抬手遮住嘴，笑得开怀：“我倒是知道你的中国话是怎么听会的了。你的家人呢？”
男孩指向驾驶舱：“我是船长的儿子，这条线路我走过很多遍了。不过我第一次遇到在甲板上画画的人。你的画完成了吗？”男孩将头凑近看了看。
“我在等一场晚霞。”
“那我陪你等吧。”男孩拉了条凳子坐在旁边，“这么漂亮的小姐身边怎么能没有一位绅士呢？”
佟毓婉被他的话逗笑，下意识看向船舱的方向，刚好，周霆琛正拿着两杯调好的饮料走过来。佟毓婉与他交换了眼色，又看向男孩，周霆琛便懂了她的意思。
“看来我们佟小姐多了一个小迷弟。”周霆琛将杯子递给她，“渴了吧。”
“还好。”佟毓婉接过，喝了一口。
男孩看了看两人，假意摸了摸下巴：“我知道了，大姐姐的绅士来了，那我也该走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将位子留给周霆琛后，往后退了一步，摘下礼帽行了个绅士礼后离开了。
“这孩子……还真有趣。”
周霆琛看向男孩的目光收回，转头看着佟毓婉：“喜欢的话，我们也要一个。”
甲板上人来人往，驻足的人也不少，大庭广众之下佟毓婉被他这话说得脸颊绯红。
“怎么脸红了？”周霆琛故意逗她。
佟毓婉慌张看了看四周，满天红霞映入她眼中：“该画画了，一会就晚了。”说完，坐回画板前拿起画笔。
周霆琛就默默坐在她身边，不再说话，而他的思绪却因刚才的事情飘远。
直到身后一片赞叹声起。
“哇……”
他转头，看到各种肤色的小孩子，耳中此起彼伏的是各个国家的语言。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应该都是称赞。
“大姐姐，我带朋友们来看你了。”刚刚离开的小男孩从人群中钻出来，“姐姐，你的画比刚才更好看了，比这红霞还美！”
一群孩子将佟毓婉包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她有的听的懂，有的听不懂，好在他们之间有个“小翻译”。
周霆琛没有去凑热闹，他靠着栏杆看着笑靥如花的佟毓婉，心底似有一股暖流而过。这样的生活……真好。
晚霞很短暂，那群孩子和佟毓婉说了一会又去别处玩闹了。
佟毓婉拿着画走到他身边：“画好了。”
周霆琛低头看着画，浅浅笑起来。
“笑什么，画得不好吗？”
“当然好！我虽然不懂画，但是孩子的眼睛是雪亮。更何况……”周霆琛将画拿在手里，另一只手牵起她，“它们是你的作品。”
“那你刚才笑得不怀好意。”佟毓婉还是有些奇怪。
“我只是想到两件事情。”周霆琛解释道。
“什么事？”
“你画得这么好，等安顿好以后可以给你办个画展。”
佟毓婉眼睛亮起，他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那另一件事呢？”
周霆琛再次像方才那般笑了笑，俯下身将她一把抱起，朝船舱走去：“还可以……要个孩子。”
片刻的安静，周霆琛听着自己的心跳，等她的回答。
“东西……东西还在甲板上……”
“晚点我去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