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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父亲是什么关系，秦公子。不如，你亲自说给我听听？”
所有人纷纷侧目。
两个服务生一左一右推开通往露天阳台的玻璃门，西门一步步走了进来，嘴角噙着笑，话里却带着几分嘲讽。
服务生再次把门关上，阳台又变成了一个与外界独立隔绝的空间。
西门悠悠地走到秦子明身侧的桌旁，在他刚才拉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一边整理着袖扣，一边抬眼看向秦子明，那样子颇有些‘洗耳恭听’的意味。
秦子明脸上的讥笑早已不见了踪影，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虽然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但是眼底的闪烁之色却将他心里的不安和慌张暴露无遗。
天性自负又自恋的秦子明走到哪里都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碍于他S市副市长独子的名头，年轻的富二代官二代们不得不看在他父亲的份上给他几分薄面。
他是F4的大学同届，三年前新生入学典礼的时候，原本他想靠着父亲的关系拿下新生代表的头衔在典礼上发言出出风头。没想到，最后因为道明家答应出资给大学新建三间实验室和购置最新实验仪器，这个‘好处’落在了道明寺的头上。秦子明为此愤愤了好久，趁着西门生日那天道明寺喝多了，找了几个混混把他打了一顿。
本来以道明寺的脾气必定是要查清楚以牙还牙的。但秦子明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不仅打人的几个混混突然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另一半报酬都没问他讨要，就连道明寺被打的那个路段的所有监控都查不到那晚的记录，以至于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是，三天之后，当他在会所的包厢被人用冷水浇醒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对西门的恐惧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秦公子是不是嫌这儿人太多了，不好意思开口？类，你先送杉菜和小优回家，我留在这儿听秦公子说。”
事关道明寺，杉菜几乎是立刻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我要留下！”
“回去。”简简单单两个字，没有声调、没有温度，也不容置喙。
这样的西门，杉菜第一次见到。
外人都说F4的四公子里西门最有贵公子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出身高门的修养。要看到西门失了风度、上了脾气就像看到道明寺纡尊降贵对人柔声细气一样稀奇。但是，只要看到西门的脸沉下来，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能让周围的人自觉地退散开保持距离。
就像刚才。
他面无表情地从包间门口走出来的路上，那些前一秒还在互相比拼逞能的富家少爷们都无一例外的放低了声音，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所以，当花泽类拉着杉菜往外面走的时候，这次杉菜并没有拒绝，虽然迈着的步子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的离开了。
阳台上此时只剩下三个人，除了丝丝风声周遭格外安静，气氛也显得更加诡异。
美作已经走到西门的身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门的到来，此刻的他看上去也比之前多了几分硬气。
“好了，秦公子。我亲自替你清场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西门。”
“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我怎么记得，上个月秦副市长到府上给我大伯贺寿的时候，还很恭敬地喊了我一声，西门少爷呢？”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秦子明的呼吸都停滞了。
“西门......西门少爷”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哆嗦了，“你怎么来了？”
西门笑笑，反问道：“怎么？我来之前得给你报备？”
“当然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你好像记性不太好，”西门倏地站了起来，冷眼扫着秦子明那张惊恐万分的脸，“三年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忘了？”
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带来的强烈压迫感让秦子明忍不住节节退后，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没，我怎么，我不是，没有那个意思。”
西门又上前了两步，轻轻勾动唇角，笑容里透着杀气：“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志向高远，还存着这个心思。怎么？在下面的垃圾堆爬太久觉得无聊了，就削减了脑袋想要往上爬？不先问问自己，你配吗？”
秦子明有些吓懵了。脑袋里警报大作，拼命搜索着还能抓住哪根救命稻草。
“你别误会，我哪敢有什么想法？我爸当年也是受你们家老爷子的提拔，我爸说当年老爷子还说过自己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之一，我们两家......”
“我爷爷生前喜欢养花，尤其是兰花。他七十大寿的时候有人送了一株素冠荷鼎给他老人家。当时在拍卖行，一株就值千万的天价，最重要的它是稀世珍品，可遇而不可求。我当时只有六岁，偷偷拿这盆花练手修剪，结果把花弄死了。后来......”西门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美作，“你当时也在吧？”
美作点点头回忆道：‘当时花房的佣人都怕得要死，连我都想开溜。结果老爷子回来就问了你一句，你觉得这花怎么样。你就摇了摇头说看不出什么特别。结果老爷子竟然像没事人一样让人把花盆拿去清理了，只说了一句......’
“我爷爷说，再好的东西，只要我们西门家的人看不上眼，那就是一文不值，没什么可惜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是要翻脸的意思。秦子明亲眼见识过西门是什么样的人，更清楚他骨子里蠢蠢欲动的狠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招招致命。
退无可退，秦子明索性豁出去最后一搏：“西门，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啊。凭什么让道明寺出尽风头？你才应该是S市的王，西门家才是......”
电光火石之间，美作还没有缓过神。
西门出手干净利落，单手按住秦子明的头就往玻璃桌上撞，没两下就头破血流了。秦子明毫无还手之力，只听到杀猪般的凄惨嚎叫声响彻半空。
几下过后，西门面色未改，呼吸都没有凌乱，一副游刃有余驾轻就熟的样子，反手抄起落在地上的玻璃烟灰缸就要往秦子明的头上砸。
“西门！”
美作这才反应过来，硬着头皮上去拦：“你手上不能沾血。”
西门冷静下来，撤了手。
美作赶紧一个电话出去，没一会儿功夫两个西装革履的保安就过来扶起奄奄一息的秦子明。
“送去丁家的诊所。”
“直接送回秦家，”西门冷声道，“把人放下就行，问你们什么都不用答，让秦公子自己慢慢说。”
满脸是血的秦子明听到这里强撑起身体，凶狠地咬着字：“西门，你三翻四次驳我秦家的面子，真当我好欺负！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西门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开了：“那要看你们秦家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晚上的兵荒马乱总算平息下来，周遭再次恢复了平静。刺鼻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被风吹散，刚才盛怒之下没有察觉，现在平静下来了，西门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他从衬衣内袋里掏出一方紫色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慢慢往前走，一扬手帕子便被吹远了。
美作跟过去，却没有靠的太近，倚在不远处的栏杆上望着江面。
“我听我爸说，秦寅这几年做的不错，在上面也打开了关系，挪窝上去的事应该就是这一两年了。”
西门对这个话题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淡声评价道，“再怎么调动也还是在这个圈子里，不管他怎么爬也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一颗棋子罢了。”
“说的也是。”美作看到他身上的戾气散了大半，侧身好言劝导，“既然是无足轻重的人，就不必多跟他计较了。就他跟阿寺当年结的那点梁子也值得他记恨到现在，可想而知是个什么货色。何必为了他那点不中听的话就......”
“当年的事情我没让你插手，这次的事情你也只当看了场戏。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在你的地方动手。不过，既然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我看这笔账他也只会算在我的头上，不过要是你爸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让你......”
“说什么呢！”美作出声打断，语气听起来明显不高兴，“兄弟之间你以为我怕这个？当年的事情也就是你拦着我，否则他敢动我兄弟我绝对不放过他！”
“秦寅分管公安和税务，你们家又是做那一行的，没必要让你爸难做。想想他年轻时候在外边呼风唤雨的样子，你忍心看他现在为了求太平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吗？他老人家辛苦打拼大半辈子给你创下了这么个家业，后半辈子你就让他消停消停享享清福吧。”
说到这里，美作不禁笑道：“你别致知道教训我，怎么不说说你自己。还不是为了他那几句垃圾话动了气，还把你家老爷子抬出来吓唬他。就怕秦寅宝贝这个傻儿子，到时候闹大你大伯面前让他主持公道，你又免不了被唠叨几句。”
“他若是真的敢闹到我大伯那里我最多被唠叨两句，他的好日子却到头了。我倒希望他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这样自然有人出手收拾他，就怕......”
西门的话到嘴边却突然收了回去，美作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怕什么？”
没想到西门却只是笑笑：“没什么，这里就留给你处理了，改天请你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