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乌栗青/长篇】06 烟火
“打粘糕咯！”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北上乡所有的乡民们都聚集在了北上中心，齐聚一堂共同跨年。各家用各家的方式参与到新年的活动中。北上中心的摊位五花八门，让人应接不暇。
丹瑜和乌栗家的摊位今年出售粘糕。丹瑜早早地买好了各色糯米，带到了北上中心的摊位上。小青和乌栗都来帮忙。
“我要25份蓝色粘糕！”路过的小孩牵着自己的吉利蛋，向看着摊位的爷爷奶奶下单道。
“吼吼吼，现在的孩子胃口真好啊。”丹瑜的爷爷一边感叹着，一边把粘糕包起来，递到小孩的手里。发完这份，奶奶清点了一下库存。
“丹瑜，蓝色的粘糕快不够了，再多打点来吧！”
“在打了在打了！”丹瑜擦了擦额头的汗。
乌栗和小青在一旁打其他颜色的粘糕。
“真哇呀累啊……”起初听丹瑜说跨年夜要打粘糕时，乌栗以为只是为了应景而进行的庆祝活动，爽快地答应了。实际来到现场才发现竟然是给粘糕摊做苦力的活。就是今年，粘糕突然成为了流行食品，连训练师们都开始喂宝可梦吃粘糕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网红带的风气。
“阿栗——不许偷懒！你看，小青都一直在打呢！”
“可是我的手臂好酸啊……”乌栗摆着一张哭脸看着丹瑜，他耸耸肩，露出自己肩膀上的淤伤。
前两天在晶光池受的伤虽不严重，但要完全恢复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呢。丹瑜看了看可怜的弟弟，也只好作罢。
不过，她很快又打起了乌栗宝可梦的主意。
“要不你让咆哮虎出来帮忙吧！那家伙一看就特别适合打粘糕！”
乌栗撇撇嘴。
“在这里派出咆哮虎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看厄鬼椪也在打粘糕嘛！”
乌栗将视线转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粘糕桶。果然，活力满满的厄鬼椪正在“波尼、波尼”地抡着锤子，兴高采烈地打着粘糕呢！
“什么嘛，连鬼都这么兴奋，像小孩子一样。”
“你也差不多该把那孩子和你心目中的鬼区分开了吧。”丹瑜说道。
乌栗看着厄鬼椪后方的空地，宝可梦们正在那里聚集。
兰螳花正在给厄鬼椪加油，来悲粗茶在招待沙奈朵和蜜集大蛇，在靠近摊位的地方，藤藤蛇因为偷吃粘糕，被莫鲁贝可电麻了在地上打滚。丹瑜家的摊位一副其 乐 融 融的景象。
乌栗想想，反正打粘糕也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也许真的可以让咆哮虎来帮帮忙。
只不过，派出咆哮虎后会发生什么事，那就不知道了。
“出来吧，炽焰咆哮虎！”乌栗朝天空扔出了精灵球。
“嘎哦——”
宇宙第一宝可梦跑出了精灵球，发出了一声令人胆寒的咆哮声。在场的宝可梦们顿时被吓得鸡飞狗跳，粘糕和抹茶散了一地。
“阿栗你在搞什么啊！”丹瑜也吓了一跳。
乌栗则是拽拽地撩着头发：“不关我的事，是姐姐要我派出来的。”
不过，有一只宝可梦没有被吓到，那就是厄鬼椪！
厄鬼椪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炽焰咆哮虎的脸。
炽焰咆哮虎见这小橘子精不怕他，便弯下了腰，和她大眼瞪小眼。
乌栗把自己的粘糕锤交给了炽焰咆哮虎。
咆哮虎看了看周围，好像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一锤子锤进厄鬼椪的粘糕桶里。
“波尼！！！”见炽焰咆哮虎抢了自己的活，厄鬼椪突然生气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打粘糕的实力不比炽焰咆哮虎差，她两手各拿起一个锤子，把小青和乌栗的粘糕桶都抢了过来，噼里啪啦像打架子鼓一样打起了粘糕。
“厄鬼椪真是不服输啊。”小青捂着嘴感叹道。
而炽焰咆哮虎也不甘示弱，一桶接一桶、姿势标准地打着粘糕。短短几十分钟内，摊位上的粘糕越堆越多，麻袋里的糯米越来越少。在两只宝可梦的比拼下，原本看着遥遥无期的打粘糕工作，不到一个小时就让他们全都做完了！
“一点都不剩了呀。”丹瑜清点着自己带过来的原材料，回头看了一眼并排站在她身后的小青和阿栗。
丹瑜眯起了眼睛。
“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想玩的话就去玩吧！”
“太好了！”乌栗和小青击掌庆贺。
“——记得要在烟火晚会前回来啊！”
得到了姐姐的许可，终于可以逛庙会了。小青一直很期待参加北上乡的祭典。像这样穿着和服逛夜市，是在帕底亚很少能体验到的风俗。和之前的掩面祭比起来，新年夜市的规模更大，整个北上中心灯火通明，灯笼一直挂到了连接鬼山的阶梯边上。参加的人也更多，连供奉宝伴的神殿功德箱前都排满了前来许愿的人……
“明明都知道了传说的真相，还要来找宝伴许愿吗？”
“已经形成的风俗是很难改变的啊……”
小青和乌栗带着厄鬼椪从宝伴的神殿前走过。其实他们也有想要在新年许的愿望，但他们都见过宝伴宝可梦们真正的样子，实在拉不下脸去找他们许愿。当然，他们也是在考虑厄鬼椪的感受。此刻，厄鬼椪若无其事地从神殿前走过，似乎早就不在乎这些事情了。
“我们去看看别的地方吧。”乌栗说道。
“啊，是糖苹果！”小青看到了一个卖糖果的摊位，一颗颗糖苹果被包装在制作精良的塑料膜里，苹果底部连着一根串串，插在摊头分外地诱人。
二人来到摊前，摊主立刻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新鲜采摘的糖苹果哦！要来两串吗？一共有苹裹龙、丰蜜龙、裹蜜龙三种风味哦！”
小青看着插在摊头的糖苹果，每一颗的糖纸外都无一例外地印着啃果虫的图案。到底要怎么区分是哪种口味呢？
“我要一份裹蜜龙口味，小青呢？”
“——不是这么买的！”不等小青答话，摊主老板抢过了乌栗的话头，“我们这里是盲盒的买法！”
“盲盒？”乌栗惊讶地看着店主。
“也就是说，在吃进嘴里之前，是没法知道口味的吧？”小青感叹道，“怎么现在连买糖苹果都要开盲盒了呀！”
“哼，所有人都爱吃甜苹果，要是不开盲盒的话，苹裹龙口味不就卖不出去了嘛！”店主说着，自鸣得意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小鬼，“你们到底买不买呢？”
“买两份盲盒糖苹果。”乌栗掏出两张现金。
“波尼波尼！”
“三串。”乌栗又追加了一张。
三人走在繁华的夜市里，吃着糖苹果。厄鬼椪好像不太会拆糖纸，小青便弯下腰，帮她把糖纸拆开。看到了亮晶晶的糖果，厄鬼椪的双眼也闪闪发光的，一口将糖苹果含进嘴里，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笑得比春天的花还要灿烂。看起来，她是吃到甜苹果了。
小青看着她，不禁也觉得幸福起来。
“呜哇——真酸啊！这么酸没法吃啊……”
而在她的背后，乌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吃到的正是苹裹龙口味的酸酸糖果。
小青舔了一口自己的糖苹果，并不算酸，但倒也甜的恰当好处，应该是丰蜜龙口味。她看着乌栗那副惋惜的表情，不禁又生出了想要捉弄一下他的想法。
“有这么酸吗？给我尝尝。”
“……啊？”
还没等乌栗反应过来，小青便把头探过去，一口含住了酸酸糖果。
呜哇——真酸啊。
小青酸得眼睛打转，但她还是强忍着对乌栗说道：“哼，也不过如此嘛！”
“是……是嘛，小青吃酸还真是厉害啊……”乌栗看着小青吮吸糖果的样子，十分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嗯哼，你脸红了？”小青调皮地看着乌栗。
“……这是当然的吧。”乌栗有些恼怒地说道，“你怎么……就直接把我吃过的给……”
“都已经直接接吻过了，还会因为间接接吻害羞吗？”小青抬着头，脸颊微红地看着乌栗。
“那件事情，难道不是个误会嘛……”乌栗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着。
小青将酸酸糖果从嘴里拿出来，重新送到了乌栗的嘴边：“最外面的酸味果壳，我都帮你吃掉咯，剩下的部分应该不酸了，你还吃吗？”
“我不吃。”乌栗的脸更红了。他转过头拒绝了这个间接接吻的请求，听起来有些赌气的感觉。
“这样啊。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有两颗了，一个人吃不完啊。”小青看着手里一甜一酸两颗糖苹果，露出了难办的神情，“要不分给沙奈朵一颗吧。”
乌栗想起小青的是一只雄性沙奈朵，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但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和宝可梦斗什么气呢，所以也没说出来。就在他想着这些荒谬小事的时候，兰螳花又自说自话地跑了出来，跳到小青面前撒起娇来。
“兰螳花要吃吗？”小青蹲下身，看着兰螳花。兰螳花点了点头。
乌栗感觉松了一口气。
小青举着两颗糖果。
“这个是酸酸糖果，这个是甜甜糖果，兰螳花你要吃哪个呢？”
兰螳花听到“甜”这个字的时候，立刻拿走了酸味的那颗糖果。看来她不喜欢吃甜的。
另一边，厄鬼椪已经大口吃完了自己的糖苹果。此时，远处另一家摊位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位图图犬的训练师，她的图图犬正拿着尾巴画笔，浓墨重彩地为客人绘制花鸟字的姓名画。所谓的花鸟字，就是由花鸟虫鱼类宝可梦的图案拼搭成字，呈现出艺术字的作品。这种老派的艺术风格在城市里已经很少了，但在北上乡这样的乡间，花鸟字还是很受老少的欢迎。
厄鬼椪看着作画中的图图犬，露出了十分渴望的表情。她从绿色外衣内放面具的那个夹层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轻轻地抚摸了一遍纸面，厄鬼椪认真地看着那三个字，她又看了一眼图图犬刚刚完成的作品，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摊位是做什么的，于是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波尼波尼！”她扬着手中的纸条，向图图犬打着招呼。
“厄鬼椪？”发现厄鬼椪擅自离队，作为训练家的小青不得不跟了过去。
“厄鬼椪手里拿的是什么？”乌栗问道。
“是前主人给她的东西，她之前给我看过，看起来像个名字。”
“大概就是她前主人的名字吧……”乌栗有些失落地看着小青远去的背影。昨天，小青已经将自己在晶光池的见闻分享给他了。他为厄鬼椪感到高兴，同时，也为自己逐渐远去的童年感到惋惜。在传说原型纷纷现身的今天，他童年的信仰也变得愈发虚无缥缈了。
“波尼波尼！波尼！”厄鬼椪来到图图犬的摊位前，拼命向他展示着手里的名字纸。图图犬为难地看着身后的训练师。他的训练师是一位老奶奶，她看到厄鬼椪，突然觉得十分眼熟：“哎呀，这不是‘鬼’大人吗？你想让我们画这个吗……哈哈，好吧。夏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们北上乡的人对不起你呀。”
“波尼？”厄鬼椪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老奶奶转过头，对图图犬说道：“光悦，这位客人我们不收钱，你就直接帮她画她想要的吧。”
“不好意思！这个要多少钱？——咦？”当小青赶到现场时，图图犬已经画了起来。厄鬼椪双手叉腰骄傲地看着小青，好像想要炫耀自己的椪格魅力似的。小青这才想起，厄鬼椪也算是北上乡的名人了，看来她已经刷脸支付过了。
“您是现在照顾‘鬼’大人的训练师吗？”老奶奶看向小青，“我们家光悦画画很仔细，麻烦你们耐心等待一会儿啦。”
“没事，这是应该的。”小青连连点头致谢。
她和厄鬼椪二人认真地看着图图犬画画。图图犬在一张展开的卷轴上勾勒着宝可梦的样子。那种复古的浮世绘画风给卷轴上的宝可梦们披上了一层传说般的色彩。这只图图犬可真是民间的艺术高手，只需寥寥数笔便能迅速画出一只生动形象的宝可梦来，当他依次画出若干只颜色种族各不相同的宝可梦后，那些生动的生物们又互相依偎倚靠着，竟然组合成了一个和谐完整的静态汉字。图图犬一笔一画地在卷轴上重现出■■■三个字，厄鬼椪聚精会神地看着，双眼之中似乎闪着泪光。
小青在一旁静静地守着她。看着厄鬼椪似乎很有感触的样子，她自己也不禁想入非非了起来。她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消失了，乌栗会不会也像这样想念自己。会吗？她有为乌栗做些什么特别的事吗？……她回忆着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情，好像尽是些痴女的行为。
“真是不甘心啊……”小青摇着头，“对了，——乌栗呢？”
她回头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已经不见了乌栗的身影。
“糟了——”她转过头，朝鬼山的方向跑了过去。
“波尼？”厄鬼椪惊讶地看着丢下她不管的小青。
图图犬的花鸟字才画到一半，厄鬼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来您的主人好像有急事呀。”这时，老奶奶说话了，“就让她去吧，‘鬼’大人您就待在这里，老身会好好照顾你，直到她回来的。”
乌栗之所以会离开北上中心，是因为兰螳花。
在吃完酸酸糖果后，兰螳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看着天上的月亮，一跑一跳地朝深山老林里走去。
“兰螳花，你要去哪里啊？”
乌栗就这么追着她一直进到了鬼山。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深夜的鬼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乌栗吃力地辨认着脚下的路，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月亮偶尔会从云层后面施舍下几片光明，让乌栗能够确认兰螳花的位置。他一度跟丢了兰螳花，每到这时，他就会朝有光亮的地方看过去。兰螳花是草系的宝可梦，她是向往光明的，不会往黑暗的地方去。
终于，他在一处高高的悬崖上看到了站定的兰螳花。月亮正悬在她的头顶，虽然满月之夜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月相依旧饱满。兰螳花在悬崖上仰视着月亮，她高高地举起双臂，仿佛托举着它一般，在悬崖上跳着优雅的舞蹈。
“兰螳花！站在那个地方很危险的，快下来！”乌栗在悬崖下面对兰螳花喊话道。
兰螳花听到了乌栗的话，她低下头，笑脸盈盈地看着乌栗。她伸出如和服长袖般的手臂，将手臂往自己这边迎，意思是让乌栗上来。乌栗才不管她什么意思，见兰螳花朝他探出头，便果断地举起了精灵球。
“螳螳！”兰螳花仰着头，朝后方一跳，躲开了想要将她回收的精灵球光线。
尽管乌栗不理她，她仍旧不减对月亮的热情，对着月亮跳着优雅的舞蹈。
“兰螳花！”乌栗有些急了。
月光打了下来。乌栗看向被照亮的山壁，山体上那些凹凸不一的岩石，突然让他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不正是恐洞的下方吗？厄鬼椪的家就在上面。这面山壁乌栗不知道爬过多少次了。
虽然没在晚上爬过就是了。
“兰螳花，我要上来了。”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自己平时惯用的那个攀爬点。只要找到了起点，接下来的路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乌栗向上抬起手臂，伸向下一个攀爬点。肩膀上的淤青处传来阵阵痛楚。乌栗咬咬牙，兰螳花正处在危险中，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了。
就这样，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乌栗向高高的悬崖上爬了过去。
“螳螳，螳螳……”
头顶传来兰螳花悠闲的声音。
“还差一点就到了。”乌栗抬头向上方看去，“兰螳花，等着我……”
然而，就在这时，几块碎石从悬崖高处掉了下来。
月光满照，乌栗清晰地看到了朝他跌落的石头。这些石头不知道是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的，如果被砸到就麻烦了！乌栗条件反射地向后躲开落石。
于此同时，他抓着山壁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
乌栗仰面朝天，从高高的山体上跌落下去。
重力，从未像此刻那样剧烈地撕扯着他的身体。乌栗的全身空空荡荡的，但又仿佛被压上了千钧的重量。矛盾的感觉，奇妙的体感。风呼啸着从下往上吹过身体，从未有过的体验。如果要给这个感觉一个名字，那大概就是死亡的临近。
“沙奈朵——！！”
“临死之际”他听到了小青的声音。
就在乌栗差点要摔死在山脚下的时候，沙奈朵迎面对他使用了念力，将他稳稳地固定在了距离地面一尺之遥的地方。
“啊……，赶上了。”小青远远地看着乌栗平安无事的样子，虚脱地跪倒在地上。
“小青！”乌栗回头果真看到小青，“真的是你，还好你救了我，刚刚真是太惊险——小青？”
他走到小青面前，却见小青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
“你没事吧？”
月光斜照在鬼山脚下的林地中，空气中只剩下风声，还有远处宝可梦们似有若无的打鼾声。
“小青……？”
乌栗静静地看着小青。
过了好久，小青才回过神来。
“啊！你吓死我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血色，就站起身来向乌栗说道，“大半夜的，你爬什么山啊？”
“那个，因为兰螳花她跑到悬崖上了。”乌栗看向恐洞的方向，“我是为了救她……”
“你要救人，跟我说呀。我的沙奈朵最擅长救人了。”
“沙奈沙奈。”沙奈朵无奈地点点头。
“实在不行，你骑快龙上去啊！你快龙呢！”
“啊，我忘记了……看到是鬼的家我就直接上手去爬了。”乌栗懊恼地低下了头，肩上的淤青又露了出来。
“……”小青看着乌栗脆弱地样子，想到他也是刚刚死里逃生，便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了。
她抬起头，看向悬崖。
“总之，我们先上去救兰螳花吧！”
小青把手搭到了沙奈朵的肩膀上，沙奈朵用另一边的手抱住了乌栗。
“沙奈！”
一个瞬间移动，二人都被沙奈朵送到了悬崖上面。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教训兰螳花的环节。
“螳螳！螳螳螳！”兰螳花不停地拿手臂比着月亮，仿佛是想拼命表达自己对月亮的喜爱。
小青和乌栗有些没懂。
“但就算这样，你也不该不跟训练师打招呼，自己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呀！”小青说道。
兰螳花摇摇头。她抓了抓沙奈朵的手臂，然后又比划了一番。
“沙奈？”沙奈朵跟着她一起举起双手，朝向月亮的方向。
“螳螳！”兰螳花一边叫着，一边用力地甩下双臂。
“沙奈！”沙奈朵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朝着悬崖下面使出了一发月亮之力。
“螳螳！螳螳！”兰螳花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围着沙奈朵转圈圈。
“兰螳花是想学习月亮之力！”乌栗豁然开朗地对小青说道，“所以才会一个人跑到这种深山老林的悬崖上对着月亮练习啊。”
“……”小青死死地盯着兰螳花，好像还是不能原谅的样子。
“螳螳？”兰螳花嬉笑着看着小青，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兰螳花，你永远都……”小青眯着眼睛看着兰螳花，“兰螳花是永远都学不会月亮之力的。”
乌栗诧异地看了小青一眼，没想到她突然说话这么绝情。但仔细一想，她说得确实也没错，只好爱莫能助地看着兰螳花。
“螳螳……”兰螳花沮丧地低下了头。
然而小青却话锋一转。
“不过也不好说吧，你可是我培养过的兰螳花呢，基本上也就是世界第一的兰螳花了。”
说到这里，小青露出了一个自豪的笑容。
“只要多加努力，也许你有朝一日真的能学会月亮之力呢！”
“螳螳……”
兰螳花看着小青对她露出的笑脸，那双红色的眼睛中，似乎有光被点亮了。
“波尼——波尼波尼！”
悬崖下面传来了熟悉的叫声。是厄鬼椪来找他们了！小青和乌栗齐齐地向下看去，厄鬼椪的身后跟着一群烛光灵，点亮了她周围一圈的风景。而厄鬼椪自己正一手摇着一张卷轴，用力地向悬崖上打招呼呢。
小青看向沙奈朵，沙奈朵心领神会，一个念力将厄鬼椪托到了悬崖上面。厄鬼椪感觉就像乘了云彩一样，高兴地又唱又跳。跟在她身后的那些烛光灵们也跟着一起飘了上来。
当沙奈朵将厄鬼椪送到小青面前，厄鬼椪将画卷递给了小青。小青将卷轴展开，在蜡烛宝可梦们的照亮下，五彩斑斓的宝可梦们拼凑而成的花鸟字：■■■，正生动地浮现在卷轴之上。
“画得真好。”小青感叹道，她低头拍了拍厄鬼椪的脑袋，“对不起啦，刚才把你丢下了。”
厄鬼椪的注意力已经到了别的地方。她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看向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洞穴。
“波尼！”她小跑着往洞穴里跑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朝小青和乌栗招手，“波尼波尼！”
烛光灵们已经随着厄鬼椪飘了过去，光芒点亮了恐洞的外壁。
小青与乌栗相视一笑。
“我们也过去吧。”
恐洞的最深处有一块平整的岩石，就像一块石桌一般，桌面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厄鬼椪领着烛光灵们走到岩石前，向小青招了招手。小青赶紧跟了过去。厄鬼椪指了指她刚递给小青的花鸟字，示意她把字铺到桌面上。小青照做了。
■■■三个字在桌子上展开，寒冷的洞穴里似乎顿时有了温度。
“波尼！波尼波尼！”
然后，厄鬼椪就像指挥官一样，跟身边的几只小烛光灵下着命令，烛光灵们发出空灵的声音应和着，排着队飘到了桌子的后面，站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一共4只烛光灵。
“波尼！波尼！”
在厄鬼椪的指挥下，烛光灵们发出了如圣诞铃铛般清脆悦耳的合唱声，形成了冬日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厄鬼椪高兴地拍了拍手，然后从衣服里拿出碧草面具，摆在了桌子的中间。
“是想纪念她的前主人吗？”乌栗弯下腰，看着厄鬼椪的一举一动。
厄鬼椪将碧草面具放在桌子中间比了比，觉得好像不太对，又把它移到了桌子的最左边，然后回头看向小青。
“波尼？”
小青只是看着桌子后面的烛光灵们，目光有些失神。
乌栗从侧面看着反应有些迟钝的小青，感觉她好像不太对劲。
“那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厄鬼椪的意思，好像是想要小青你把另外三个面具拿出来……”
小青愣了一下，然后如梦方醒般，从包里拿出火灶面具、水井面具、础石面具。她按顺序帮厄鬼椪摆在石桌上，每放好一个，厄鬼椪总要伸出小手来微微地调整一下。四个面具按照喜、怒、哀、乐的顺序摆在桌上，每个面具后面都有一只烛光灵在唱着歌。
“波尼，波尼！”
东西全部摆好，厄鬼椪站到了石桌的正前方，一本正经地站正，然后拍了拍手。
“波尼！”
拍手三下后，像人类鞠躬般，朝烛光灵们弯下了腰。
“这是……”乌栗这才恍然大悟，“她是想在这里进行新年的参拜啊！”
“新年的参拜吗……”小青低声重复了一遍，转头看向乌栗，“那么，我们也来参拜吧，向厄鬼椪的前主人……”
果然，厄鬼椪做完自己的仪式后，转头像邀请般朝乌栗和小青招着手。在北上中心，因为神宫里供奉的是三宝伴而赌气没去参拜的三人，现在终于找到了可以许下新年愿望的地方。
他们并排站在石桌前，在厄鬼椪的注视下。二人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虔诚稚嫩的脸庞，无声的心愿点亮了冬日的黑夜。
风从洞外吹进来，带来了烟花被点亮的声音。小青转过身，看向洞外。远处的北上中心上空灯火通明，美丽的烟花，一个接一个被点亮，新年的欢乐气氛，也随着烟火传递到了北上乡的每一个角落。包括这从来都无人问津的恐洞。
“已经到新年了！”乌栗跑向洞口，激动地看着烟花。小青看着他的背影，缓步跟上前去。
他的眼里满是烟火。
此刻的乌栗，已经全身全心地投入到了对新年的期待之中，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经历的危险遭遇。
但小青却一直在想着。从看到乌栗从悬崖高处掉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没有一刻消停。
从担心、恐惧，到救下乌栗后的渴望、和压抑。她真的好想把乌栗一把抱在怀里，大哭着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他，但所有的理性都在让她清醒着。她向乌栗诉说的每一句爱语，最终都会变成一把刺进他心里的尖刀。乌栗还远远不该在这里止步，他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小青想要等待他成长到足够坚强的那天，在那之前，她只是应该守护着他，只是应该从旁守望着他。
然而，这翻滚不息的情感，就像心情不定的图图犬般，此消彼长，越翻滚，越强烈。
“乌栗。”她从身后叫了乌栗的名字。
乌栗转过头来。
“啾。”
小青在乌栗的左脸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新年快乐。”
明亮的烟火映照在二人的脸上。
“小青……？”乌栗愣了一下。
“呃……那个……”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小青有些后悔地低着头，偷偷地瞄乌栗的表情。老实说，她今天……或许该说昨天，去年？早些时候已经调戏过乌栗一次了，在吃苹果糖的时候，现在又偷偷地亲乌栗，是不是有些频繁了……但是，这是新年的第一吻，乌栗应该能原谅自己吧？
“波尼！波尼！”厄鬼椪在乌栗的身边欢跳着，好像有话要和乌栗说。乌栗蹲下身——
“波尼！”
厄鬼椪跳了上来，给乌栗的右脸也来了一个吻。
“诶……连鬼大人也？”乌栗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脸，他的脸颊更红了。
“波尼波尼！”厄鬼椪开开心心地跑到小青跟前。小青蹲下身，也让厄鬼椪亲了一下。
“这是我们帕底亚式的新年问候哦……？”看到乌栗惊讶的神情，小青逞强地指着乌栗，强词夺理地解释道。
“真的假的，你们该不是联合起来耍我吧？”乌栗向后连退了两步。
“沙奈！”然后被偷偷靠上来的沙奈朵从侧面偷亲了一下。
“呜哇——”
乌栗坐倒在地上，结果又遇到了兰螳花的偷袭！
“螳螳！”
看来大家都非常地喜欢乌栗，都想祝他新年快乐呢！
乌栗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地脸。
“你们……谁都不许过来了！”
“……”小青浅笑着，弯腰看着乌栗。
乌栗的眼睛从指缝间偷偷瞄了小青一眼，看到她这个表情，又气又恼地将视线移了开。小青只是自得其乐地看着他，低声地问了一句：“乌栗，生气了吗？”
“我……”乌栗的视线闪烁着，他的手还是捂着脸，但语气却强硬了起来，“我当然生气了，小青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你对我？”
“……”
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乌栗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抱着自己的膝盖。
小青在乌栗的身边坐下。她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棵树枝，在地面上划着些什么。
沙，沙沙。
远处的烟花正热热闹闹地一个接一个点亮，恐洞外并排而坐的少男少女却格外地安静。
乌栗侧过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小青在画些什么。
45 - 31 = 14
31 - 25 = 6
40 ÷ 8 = 5
3 × 8 = 24
“在算什么呢？”乌栗不禁问了出来。
“我在算你挑战道馆的时间呢。”
“这……有什么时间限制吗？”
小青侧过头，一脸淡定地看向乌栗。
“以乌栗的实力，三天挑战一个道馆应该没问题吧？”
“啊？三天？赶路都来不及吧！”
“坐飞翔计程车还是很快的，不行还有密勒顿嘛。”
“怎么这样，我还想在帕底亚多玩几天呢……”乌栗扫兴地垂下了脑袋。
“不行哦。”小青戳着他的脸颊，“蓝莓学院也不可能让你一直休学的吧。”
“还没开始挑战，就算着回来的日子，总觉得都让人没动力了……”
“会吗？”小青心不在焉地答道，“我们也不小了，总得开始学会规划时间啊。”
“规划……时间？”乌栗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丹瑜的脸。
“——记得要在烟火晚会前回来啊！”
“完了！”乌栗站起了身，“本来和姐姐说好要在烟火晚会前回去的！这下要挨骂了……”
“啊，好像是有这回事啊。”小青也才反应过来，呆住了。
已经可以想象到丹瑜会怎样生气地教训他们了。
“那现在……怎么办？”乌栗有些胆怯地看着小青。
“当然是一起回去挨骂啦！”小青笑道，“还是说，我们直接逃走，就这样去帕底亚？”
“那当然是不行的吧……”乌栗露出一个苦笑。
想想也是，这顿骂恐怕是怎么都逃不过了。
绚烂的烟花指引着道路。乌栗和小青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厄鬼椪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乌栗曾经有些害怕走这段路。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多少次来山里找鬼，却总是扫兴而归。到家以后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想到这些他就分外压抑。
但这次，走在同样的路上，乌栗已经不会再感到害怕了。
他不仅找到了“鬼”，还找到了生命中更为重要的存在。
虽然这个人，有时候比“鬼”更加虚无缥缈，让他看不明白。
但他莫名产生了一种感觉——无论接下来的路上发生什么，小青都不会轻易离开他的身边。
她会一直陪伴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