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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栗青/长篇】14 裂痕
乌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偷走了太乐巴戈斯。
距离他战胜玻瓶道馆的海岱已经过去了2天，在他与大尾立的默契配合下，他总算顺利地通过了道馆测试。相比之下，与馆主的战斗就简单了许多，通过测试当天，他就将第三个道馆徽章拿到了手。
按照以往的惯例，小青和乌栗会在挑战完道馆之后带着宝可梦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做飞翔计程车前往下一个道馆所在的城市。但这次，由于下一个道馆的所在地锦汇镇并不远，乌栗提出想要走陆路过去。
从玻瓶市走官道前往锦汇镇，会路过有着帕底亚十景中的二景的著名旅游胜地：大锅湖。
所以小青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乌栗走陆路的建议。
然而，什么帕底亚十景，什么下一个城市不太远，都是借口。他只是想找个机会。
那天晚上，小青和乌栗在大锅湖边露营。
小青的作息似乎比起同龄人来要更规律一些。就在不远处的玻瓶市的人们还在灯火通明地享受着的夜场生活时，小青就已经陷入了熟睡。
就是那个时候，乌栗用杜若买来的空大师球，换走了小青装着太乐巴戈斯的大师球。
乌栗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三天前，玻瓶市。
“乌栗在吗？”
当乌栗和小青吃完晚饭，回到联盟旅店后，乌栗刚放下包，还没来得及换鞋，门外就传来了杜若的声音。
“啊，杜若……”他诧异地看向门口，也没多想，就直接走到了门外和他打起了招呼。
“怎么样，今晚过得还不错吧？”杜若打趣地看着乌栗。
乌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吗？”
“是啊。为了把小青骗到那家饭店，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先不说这些，我现在来找你，是因为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杜若似乎有些在意房间里面的情况。
“小青没和你住一个房间吧？”
乌栗顿时涨红了脸。
“怎么可能嘛……我们一直都是一人一个房间的。”
“那就好。”杜若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从背后拿出一本书来。
“这是什么？”
看着那本有着白色封面的书，乌栗不禁产生了好奇。
杜若小心地将书送到乌栗面前，直到乌栗将它双手接住，才松了手。
乌栗看着封面，上面用好看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零之秘宝。
“这是白蕾雅老师最近在写的书，和第零区有关的……不对，既然已经给我了，那应该就是写完了吧。”杜若有些懒散地解释道，“对，是写完了，她说无论如何想要给乌栗一本，因为乌栗也在第零区帮助了她。”
乌栗将书翻开，这本书主要由两个部分构成，首先是记录了关于那次探险的经历，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根据那次探险采集到的数据整理出来的理论内容。
“怎么样，乌栗？自己的经历被写成书，感觉一定很好吧？”
乌栗走马观花地看着书里的内容。说实话，这本书理论部分的用词太过生涩了，充斥着夸克、衰变这些乌栗看不懂的词语，除此之外还有些让他更看不明白的公式和波形图。这并不是一本适合中学生阅读的书籍。
但既然是白蕾雅老师的美意，他也只能收下了。
“总觉得很神奇啊……”乌栗随性地发表着感想。当他翻到最后，太晶能量与时间理论的部分时，一个他未曾了解过的小故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书中提到，当白蕾雅老师已经完成了样书的制作，与出版社进行最后接洽的阶段，她又从某帕底亚知名训练师，太乐巴戈斯的现任监护者那里获得了最新的情报。在太乐巴戈斯的影响下，已经死去的人，从过去的时间里被短暂地传送到了现在。为此，白蕾雅老师临近出版又加了这一章，她对太晶能量在时间尺度上的研究，也总算有了更进一步的突破。
“穿越……时间？”乌栗惊讶地看着书上的文字。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吗？”杜若好奇地看着他。
“谢谢你，杜若。”乌栗激动地按住杜若的肩膀，“这正是我现在需要的书，你送来的太及时了！”
乌栗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不知道圣诞节那天在小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可以穿越时间的话，那只要穿越过去看一下就好了啊！
那天晚上，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零之秘宝》中的理论，要不是想起了第二天还要参加道馆测试，他差点就通宵了。
在连续研读了2个晚上后，乌栗搞清楚了几件事情。
第一，太乐巴戈斯是太晶之源，现在世界上所有的太晶能量，都源自于太乐巴戈斯的龟壳。曾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太乐巴戈斯，因为地壳运动，太乐巴戈斯大量灭亡，但他们的太晶能量残留在了地表内，成为了今日帕底亚和北上乡的宝可梦们用以太晶化的能量源。
第二，宝可梦太晶化的能力源自其体内的生命能量与太晶能量的共鸣。太晶能量本质上是一种结晶化的生命能量。当空气中悬浮的太晶能量聚在一起，与宝可梦的生命能量相接触的时候，同一种能量的两种形态在边缘结合在一起，就像覆盖在水面上的冰层一样，包裹在宝可梦的身上，实现太晶化。
第三，太乐巴戈斯太晶化时所表现出的光彩夺目的现象，其根本原因，来源于太乐巴戈斯本身对于太晶光参数的调整。太乐巴戈斯似乎能够自由地操控由他自身产生的光的各种参数。可能是基于此能力，在自身太晶能量的辐射区域内，太乐巴戈斯可以对时间线上的目标进行传送。
其中的最后一条最为重要，它关系到乌栗将如何穿越时间去帮助过去的小青。但目前关于时间理论的研究实在是太少，即使是白蕾雅老师，也只能用模糊的词汇说出她的猜想。好在这一条理论的核心：太乐巴戈斯，现在就在小青手上。所以只要能找太乐巴戈斯当面问一下，应该就可以知道了！
基于以上理由，乌栗产生了从小青身边掉包走太乐巴戈斯的想法。
刚好，杜若买了一个新的大师球给他。以小青放出太乐巴戈斯的频率来看，他觉得哪怕把太乐巴戈斯掉包个一个星期，小青都不会发现。
做计划的时候总是想得很好，但真的把太乐巴戈斯偷到手了，他又变得坐立难安了起来。
“今天天气好像还不错呢。”
当小青从帐篷里走出来，遇到一晚上没睡的乌栗时，乌栗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了。
“怎么了，你没睡好吗？”
怎么可能睡得好！
乌栗现在每时每刻都想着，小青可千万别灵机一动，突然说要带太乐巴戈斯散散步之类的话出来。
频率是频率，想法是想法！人的想法总是如此得变化莫测，未知、随机、无法预测！这就是人类与数据的区别，而善变的小青，更是让乌栗永远猜不透她下一步想干什么的那种人！
好在，今天的小青好像也和往常一样，没有产生任何特殊的想法。不过，乌栗还是一整天担惊受怕的。
他想着，得尽快找个时间独处，把太乐巴戈斯的问题解决了。
于是，二人一到锦汇镇，乌栗就提出要去联盟旅店休息一下。
“这么着急啊？”小青疑惑地看着他。
“有点……累了。”乌栗说着，带着厚重的黑眼圈。
小青贴近他的脸，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
“小青……”乌栗心虚地将眼神错开，生怕被小青看出端倪。
“嗯哼~”谁知，小青却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你该不会因为，一整个晚上都和我睡在一个帐篷里，而害羞得不敢睡觉吧！”
呜哇——好险，被她想歪了。
没错，昨天晚上，他们在大锅湖边睡了一个帐篷。
反正亲都亲过了，彼此也都知道对方的想法，那就干脆睡一起吧……小青坏笑着对他提出了这个提案，倒是正中乌栗的下怀。
不过，因为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偷走太乐巴戈斯，邪恶的念头他倒是一个都没有。
这么说反而有点奇怪，因为想要偷盗别人的宝可梦已经是最邪恶的念头了。
总之，现在的乌栗也确实很困啊。但他必须打起精神，太乐巴戈斯还在他手上，他可睡不着。
“要不我们今晚就干脆睡同一个房间好了……”
“这、这样不好吧……”乌栗挠着头，“露营是露营，酒店是酒店。——小青你也算是帕底亚的名人了吧，如果传出什么绯闻就不好了。”
“只要是真心喜欢就不算绯闻吧！”小青叉着腰，甜甜地一笑，“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我们还小嘛！~我可不想被妈妈唠叨。”
乌栗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今晚他就可以跟太乐巴戈斯问清楚关于时间穿越的事情了。之后只要再找个机会，趁小青不注意把太乐巴戈斯放回去就好。
然而，事情总是无法一帆风顺的。当乌栗正觉得终于可以计划通的时候，杀出了一个拦路咆哮虎。
“乌栗，你看，那个人……不是艾伦吗？”
锦汇镇的宝食堂，一个失意的年轻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几级台阶，最后跪倒在了地上。
“可恶！可恶！可恶！”
他将包里所有的精灵球都翻了出来，往身前胡乱一洒，六个精灵球滚了一地。
“艾伦！”小青惊讶地看着他，想要上前，却被乌栗拦了下来。
“我们现在没时间管沮丧的家伙吧。”
他只想快点回联盟旅店。
但小青似乎并不这么想。
“艾伦也算是你的劲敌吧，难道你就不想关心他一下吗？”她歪着头，试探地看着乌栗。
“什么劲敌嘛……”乌栗赌气地看向一边，“我的劲敌只有小青一个人。”
“乌栗你呀……”小青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梳得笔挺的上班族，拎着公文包从宝食堂里走了出来，小青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锦汇道馆的馆主青木。
青木看到跪在门外的艾伦，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但长年在社会摸爬滚打的他，早就尝尽了各种艰辛。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子，遇到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他并不是很想去关心。所以他也没多想，就转身朝自己道馆的方向走去了。
“青木老师！”小青朝他跑了过去。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青木转过头来。他一眼就认出了曾经的挑战者小青。在担任锦汇镇道馆馆主的同时，青木还兼任飞行天王一职。在过去的一年里，小青是少有的打通了四大天王的选手，青木和她已经有过两次正式交手的记录了。
“哦，是小青啊。”青木简短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一眼手表。
“青木老师，艾伦他怎么了？”小青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艾伦一眼。
“你说那个挑战者吗？”青木随着小青的视线，一同看向艾伦，“去年业绩不达标，最近压力有点大，今天下手就狠了一点。他可能受不了这个打击吧。”
“这样啊……”小青仿佛可以看到那景象了，青木的姆克鹰是如何顶着巨大的生活压力，对艾伦的宝可梦们使出“硬撑”这一社会人招式的。
“看你的样子，难道是他的朋友吗？”青木又看了一眼手表，“伤脑筋，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啊，而且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做。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和这个挑战者沟通一下吧。下一次见面，我会请你吃饭的。”
此时，乌栗已经跟了上来，他弯下腰，帮艾伦捡起了四处散落的精灵球。
“作为训练师，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抛弃自己的宝可梦。”
他看着艾伦，将6个精灵球拢好，整齐地堆在他的身前。
小青以为，乌栗终于打算和艾伦好好谈心了，不禁转过头来观察他们的情况。
“我再落魄，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然而，这个艾伦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臭，一句话，顿时又噎得乌栗哑口无言。
乌栗今天不是和他计较的心情。
“我也没有打算教训你，只是同情你的宝可梦罢了。”他双手插着裤袋，转了个身，自己朝联盟旅店走了过去。
“乌栗——？”小青连忙追了上去，“难道你要把他丢在那里不管吗？刚才青木馆主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刚才艾伦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乌栗头也不回地反问道。
“但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我觉得你至少可以请他吃顿饭，了解了解情况呀？就算是为了收集锦汇道馆的情报也好！”
“有收集的必要吗？反正小青你也很了解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我讨厌那个人，不想再和他打交道了。”
“乌栗你怎么这样，艾伦他应该也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
一股无名之火，在乌栗的内心渐渐地燃烧了起来。
“那你自己去啊！”他终于耐不住性子，转头对小青吼道，“为什么非要叫上我啊？既然小青你觉得他有苦衷你自己去和他谈心不就好了？”
“乌栗……”小青被吓到了，顿时变得心虚了起来，“我只是觉得，他是你的劲敌，你应该关心他……”
“什么劲敌啊？就因为我输给他一次，我就必须关心他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青低下头，好像也是发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当一般，她不再和乌栗争吵了，只是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乌栗也是太心急了，一心想着要回联盟旅店，就对小青大吼大叫了起来。回过神发现自己把小青弄哭了，又觉得有些愧疚。
“算了，别难过了。”他伸出一只手，犹豫了一下，摸了一下小青的头。
温柔的抚摸感在落在脑袋上，小青的内心似乎又被点亮了一般温暖了起来，被吼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
“强迫你去安慰别人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但你下次不许吼我了。”她把眼泪憋了回去，嘟着嘴跟乌栗抱怨。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哈欠。”
一阵困意袭来，乌栗趁势打了个夸张的哈欠。
小青不禁苦笑了起来。
“你也累了吧，那我们赶紧去联盟旅店吧。”
终于！乌栗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迅速地将一双运动鞋脱在玄关处，用袜子踩着地毯就冲进了房间。他将斜挎包在桌子上放下，从里面取出了太乐巴戈斯的大师球。
将这个大师球拿在手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第一次见到太乐巴戈斯时的兴奋感，太乐巴戈斯从他的球中挣脱出来时的绝望感，以及最终他终于和小青携手，共同将太乐巴戈斯制服时，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此众多的心情汇集在这里，最终，太乐巴戈斯还是来到了他的手中！
虽然过程有些不光彩。
乌栗在心中和小青道着歉，他保证等事情办好他一定第一时间将太乐巴戈斯还给小青。
“出来吧，太乐巴戈斯……”
随着乌栗按开大师球的开关，一道晶蓝色的光芒从球中溢出，小龟太乐巴戈斯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巴戈斯……”
小龟从球里出来后，先是拼命晃了晃脑袋，睁开了惺忪的大眼睛。他好像很久没有从球里出来了，好奇地东张西望着。当他看到乌栗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又歪了歪头，好像在问，小青在哪儿，怎么是你啊？
乌栗屈着膝盖半蹲在小龟面前，诚恳地对他说道：“太乐巴戈斯，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你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我就行了。”
“巴戈斯？”小龟歪了歪脑袋，似懂非懂地看着乌栗。
乌栗有些担心，这太乐巴戈斯该不会无法交流吧？但不管怎样，至少先问问看。只要多沟通几遍，总会有些收获。
“太乐巴戈斯，你有进行时间穿越的能力吗？”
“巴戈斯！”听乌栗这么问，小龟突然精神了起来，短小的四肢在房间里蹦蹦跳跳了起来。
这是“可以”的意思吗？
就在乌栗这么想的时候，小龟用力一跳，身体突然发出了晶灿明亮的光芒。乌栗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随着光芒慢慢减弱，乌栗从指缝中看向太乐巴戈斯。小龟形态的太乐巴戈斯变成了一个太晶化的圆盘龟壳，龟壳上的鳞甲一片一片散发出奇妙的光泽。它的尾巴变成了蓝色的鬃毛，四肢和脑袋像缩进龟壳般短小。
（“乌栗爸爸，你是要和我说话吗？”）
“诶？”
一个声音，没有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乌栗的大脑中响起。乌栗错愕地四下查看，除了太乐巴戈斯，什么都没有。他定睛看向面前的龟龟，只见他正眯着那双小小的眼睛，笑着看着乌栗。
“是、是你在说话？”
（“没错，就是我，你们管我叫太乐巴戈斯，我在和你说话哦，乌栗爸爸。”）
如同还未长成的少年般甜美的嗓音，继续对乌栗倾诉着。乌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为什么要管我叫乌栗爸爸？”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怪，即使面对宝可梦说话这样的奇迹，乌栗还是忍不住分出精神来问这个问题。
（“虽然小青是妈妈，但乌栗是爸爸吧？我都知道的哦，是乌栗爸爸把我从太晶矿脉中拔了出来吧？”）
“啊……你说那件事啊？”乌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虽然太乐巴戈斯是乌栗费劲力气拔出来的，但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小青。
（“我什么都知道哦，乌栗爸爸。”）
太乐巴戈斯依旧眯着眼睛笑着。
“别、还是别那么叫我。”乌栗摆摆手，“叫我乌栗就好了。”
（“什么嘛，在这方面也要和小青妈妈保持一致吗？”）
保持一致？难道小青她也和太乐巴戈斯说过话？
不过，既然太乐巴戈斯能够说话，那沟通起来就更便捷了。乌栗打气精神，盘腿在太乐巴戈斯面前坐下，想着要从哪里开始问他。
“太乐巴戈斯，你有进行时间穿越的能力吧？”
太乐巴戈斯有些诧异地看了乌栗一眼，然后说道：
（“在一定范围内可以，太早了也不行。”）
“多早之前的不行？”
（“一万四千年前就不行了。”）
“一万四千年！那倒也不用那么早啦。”
（“难道乌栗你想要向我许愿进行时间旅行吗？”）
没想到太乐巴戈斯直入主题，乌栗反倒感到有些紧张了。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乌栗不禁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他有些胆怯地看着太乐巴戈斯。
“做得到吗？”乌栗问道。
（“乌栗要穿越到什么时候呢？”）
太乐巴戈斯用结晶的力量，在自己面前撑起一面薄薄的结晶屏幕，颜色各异的六边形结晶碎片成一条直线在结晶屏幕上铺开，太乐巴戈斯专注地盯着它们看，像在阅读一种只有它能理解的信息一般。
“我想穿越到去年的12月24日晚上，看看小青在做什么。”
太乐巴戈斯的目光，在某块六边形结晶上停住了。随着这块六边形亮起了红色的晶光，太乐巴戈斯微微张开了嘴。
（“这个时间点已经被冻结了，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都无法穿越。”）
“冻结？什么意思？”乌栗瞪着大眼睛看着太乐巴戈斯。
（“冻结的意思是，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人许过愿望了。为了保证她的愿望可以实现，必须将与它相连的这一片时间点都冻结起来，避免有人穿越到她许愿之前，改变她许愿的这一行为。”）
太乐巴戈斯说得有些抽象，乌栗没听明白。但有一点他还记得。
“你不是说，一万四千年以内的时间，你都可以穿越的吗？怎么现在又说不可以了？”
（“我可以，但我不愿意这么做。这也是为了交易的公平性。”）
“什么意思？”
（“许愿是需要支付代价的。许愿者向我支付价格，我为许愿者提供服务。许愿这一行为就是我们的交易。为了保证交易的公平完整，我必须保证这一已经发生的行为不会被篡改。所以对于时间穿越的愿望，我都会排时间线，不能让穿越者穿越到其他人未完成的交易签订之前。 ”）
经过太乐巴戈斯这么详细的解释，乌栗有些明白了。
“也就是说，因为12月24日有人许愿了，所以我没办法穿越到那一天，对吧。”
太乐巴戈斯点点头，龟壳圆盘随着上下摆动。
“那，12月25日呢？我是说，12月25日早上，比如说7点左右？在那个时间，穿越到小青所在的地方。”
（“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可以。”）
太乐巴戈斯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时间线，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太好了！”乌栗不禁换了个跪坐的姿势，将身子向前倾去，虽然看不懂，但他也看着那块晶光屏幕。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太乐巴戈斯抬起头看着乌栗。
（“事先提醒一下，您应该知道穿越过去之后你就无法回来了吧？”）
“无法回来吗？”乌栗睁着大眼睛看着太乐巴戈斯，“可是我看白蕾雅老师的书上说，你之前传送弗图博士的时候，只是短暂的时间穿越啊？”
（“那是因为在现在的时间点里已经没有弗图博士了，他的单程穿越行为不会对现在的弗图博士造成破坏，有条件进行返程。”）
“我就没办法返程吗？”
（“每一个人在同一个时间点只能有一个。当乌栗你穿越到12月25日时，12月25日的乌栗就会受悖论影响消失。你必须填补他的空白继续生活，没有办法返程，时间之神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呜……竟然没有办法回来啊。”乌栗有些动摇了。
如果穿越到过去就没办法回来的话，那就意味着他迄今为止的帕底亚之旅都将不复存在，他和小青的恋爱进度也将全部清零。还有阿库亚和露比，他们也会回到和乌栗没有认识的状态。
（“乌栗你还要许愿吗？”）
太乐巴戈斯轻轻地飘到乌栗面前，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乌栗却感到举棋不定。
回到过去，看看小青在干什么，一开始只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只要看一眼，看明白她做了什么就回来。但如果无法返程，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从调查真相，变成了改变过去。
太乐巴戈斯只允许他回到12月25日，但可疑的日子一共有2天，而且12月24日已经有人许愿了……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小青呢？如果小青是12月24日许的愿，那自己穿越到12月25日会不会太迟了……
而且，太乐巴戈斯为什么要用“许愿”这个词语？小青许了什么愿望？难道除了时间穿越，还可以许其他的愿望？
“太乐巴戈斯，我想……”
就在乌栗想要进一步向太乐巴戈斯了解许愿的详细情况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从外面打开了。
“——沙奈朵。”
小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乌栗震惊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沙奈朵蓦然出现在他的近身前，扬起一只手，仿佛要对他发起攻击般。乌栗战栗地看着他，然而，沙奈朵抬起的手，只是拿走了桌上的大师球，然后又一个瞬间移动送回到了小青手上。
“回来吧，太乐巴戈斯。”
一阵疾风般的操作，当乌栗回过神来时，太乐巴戈斯已经回到了小青的手上。
“小、小青……”
就像偷开家里保险箱的小孩被妈妈发现一般，乌栗低着头，不敢看小青的眼睛。
小青严肃地看着乌栗，一步一步朝房间里走了进来。
“你不该动太乐巴戈斯的脑筋的。”
她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冰雪一般寒冷，闪烁着寒光的眼神，像冰刃一般，锐利地注视着跪坐在房间里的乌栗。
沙奈朵站在小青的身后，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乌栗。
强大的压迫感，一刻胜似一刻地朝乌栗席卷过来。乌栗咬紧嘴唇，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小青。
“我……没有错。”
尽管声音有些颤抖，但他用尽全力，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都是因为小青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才不得不自己去调查真相的！”
“你为什么非要调查不可呢？”
小青走到了乌栗的面前，低着头看着他。
“因为——”乌栗握紧了拳头，“小青你一直都很痛苦吧！”
“……”
“从圣诞节开始，那种痛苦的氛围，就一直萦绕在你的身上，或许你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但我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你的异样……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对我莫名其妙地表白，总是笑着笑着就哭出来。还有在焙固镇，我们第一次露营的那个晚上，你可是一直一直都在哭着喊我的名字！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乌栗……你……”
几滴冰冷的泪水，滚落到了乌栗的头发上，然后顺着发丝，滑落到乌栗的脸上。
乌栗懵懂地抬起头，看向小青的脸。
锦汇镇冷落的灯光，从窗外的雪地里反射进来，小青的双眼泛着泪光。
“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享受在帕底亚的生活呢？”
她用双手捧起乌栗的脸，像是万般怜惜，又像是万般的悔恨。
“乌栗，为什么你总是要走上歧路呢——！”
“为什么呢……”乌栗抬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小青你就不愿意让我分担你的痛苦呢？”
“——我的痛苦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小青捧住乌栗脸庞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加大了力量。
“明明你只要按照我写好的剧本好好地生活下去就行了啊！”
“小青……？”
乌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之人。小青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偏执之中。
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了刺激，还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她的手颤抖得那么厉害，她的声音咆哮着。乌栗努力地朝后看向沙奈朵，沙奈朵只是冷静地站在桌前，看向窗外。
“乌栗，看着我，乌栗，乌栗……”
小青的声音颤抖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仿佛崩溃的人偶般，喊着乌栗的名字。
“小青，你到底怎么了？”
乌栗怔怔地看着小青。压迫感所带来的恐惧的心情，不知何时已消散在冬日的风中了。看着眼前的人，乌栗的心里只剩下担心的念头。
小青捧着乌栗的脸，继续说道：
“乌栗，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想要看着你每天开开心心的……我不想让你有任何的烦恼，你想要成为主角，我就会一直支持你，我会带你去挑战联盟，我会帮你成为冠军，我会让你拥有我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甚至更多，我会一直站在你的一边，我从最开始就只有这个打算而已。我明明，我明明把所有的能够给你的全都给你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向太乐巴戈斯许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如暴风骤雨般，宣泄而出的情绪，倾洒在乌栗的身上。虽然没有下雨，乌栗却觉得自己像在暴雨中淋了一整个晚上一样，全身冰凉。冰冷的寒意，在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擦拭出小青的身影，一直以来，围绕在小青身上的那种不愿揭开真相的氛围，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形象。
小青她，满脑子都是乌栗的事情。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关心。
不知是悔恨还是不甘的感情，爬满了乌栗的内心。他咬紧牙关，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
“……你这样，是不正常的。”
他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用力推开了小青的双手。
仿佛从惊愕的梦中醒来，小青瞪大了眼睛朝后倒去。
——沙奈朵从后面撑住了小青的身体。
“小青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你是我妈吗？还是我的保姆？”
“乌栗……”
仿佛对乌栗所说地话有所触动，小青被沙奈朵托着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乌栗用叛逆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小青。
“我不需要你把所有东西都给我，我也不会按照你的剧本去生活。”他向前挺起一步，半边身子走进了光里。
“我想要的，是一个发自内心感到幸福的小青。”
“……”
小青的眼中，倒映着乌栗的样子。
叛逆而自信的眼神，微微扬起的嘴角，是她的错觉吗……今天的乌栗，似乎比以往还要长高了一些。
“就像小青你一直支持着我这样，我也可以成为小青你的依靠。所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告诉我吧。”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如果是有坏人在后面追着你，我可以帮你去打跑他。如果你生了什么病，我会去帮你找最好的医生。如果是和我有关的事……我向你保证，不管我听到了什么，都不会改变对小青你的看法。因为我喜欢小青，所以，帮小青分担痛苦，是理所当然的吧？”
听着乌栗自信中带着羞涩的话语，小青低下头，不知不觉地……笑了。
“乌栗……”她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的落寞，也有些许的放松，像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乌栗不禁半蹲下身子观察起小青的表情来。
“终于要说了吗？”他期待地看着小青。
“已经没有必要……再待在乌栗的身边了呢。”
“……什么？”
当乌栗察觉到小青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沙奈朵牵着小青的手，消失在了房间里。
“糟糕，是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没有办法将目的地设定在太远的距离。想到这里，乌栗立刻背上包，套上鞋便追了出去。
“小青、小青！”
他先到小青的房间查看了一下，没有人，行李也一件不剩。难道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乌栗又跑到了旅店外。
联盟旅店外的道路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这里离霜抹山已经很近了，天空中飘着细雪。乌栗喘着气，一路跑到了宝食堂前的广场，在那里，他再次看到了小青和沙奈朵的身影。
“小青！”乌栗朝她跑了过去。
小青回过头，朝他微微一笑，沙奈朵的眼睛随后泛起了红光。
仿佛踩在急流上一般，乌栗的脚底传来一阵令人目眩的失重感。他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倒去，扑通一声，乌栗摔倒在了铺满雪的地砖上。
身下传来了咔嚓一声，背包被他压在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乌栗抬起头，眼前的小青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管怎么说，用步行的去追瞬间移动，实在是太勉强了。
乌栗的目光朝身下看去，他想从背包里取出快龙的精灵球。然而，一颗拇指大小的零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为摔倒，那件东西和小青送他的毛绒橄榄一起从背包上脱落了，黑色的外壳在雪地上格外醒目。乌栗撑起身子，将它们拿了起来。
那是一个窃听器，之前一直被缝在毛绒橄榄里。
“小青……？”
乌栗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震惊，不解，更多的……是愤怒吗？那一刻，无数与小青相处的场景如走马灯般从他的脑海中闪过。此时此刻，回忆起小青的每一个恶作剧，似乎都有了别的含义。小青所说过的每一句“我喜欢你”，此刻一句一句地在乌栗的脑子里回荡着。她说的是真心话，但这个喜欢……到底是什么含义呢？
『明明你只要按照我写好的剧本好好地生活下去就行了啊！』
回想起这句意味深长的台词，乌栗终于明白了这股颤栗情感的真实面貌。
恐惧。
乌栗将背包当做抱枕般，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小青她，从来都没把我当人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