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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方源双手把着方向盘，夜晚的车辆虽多但是开往郊区的路还是蛮安静的，他隔着镜子时不时会看一眼后座上沉默的女人。

丝绸般的白色长发挽成漂亮的发髻，还有一半头发编成了一个长长的麻花辫，其中点缀着红色的珠宝和洁白的栀子花，两颗漂亮的绿宝坠子坠在她漂亮的耳朵上。

起初挑选礼服的时候方源选中了一条丝绸长裙，但白凝冰试了一下确实很合身很漂亮，但她脸上露出了十分怪异表情，方源只好作罢。

白凝冰自己又挑了一个繁复的衬衫，高高的领子衬着她的脸很是小巧精致，下身配着贴身长裤，蹬着一双小靴子，倒是别有一种雌雄莫辨的气质，方源看了也很是欢喜。

但是白凝冰最近有些不对劲，从她两个龙角都脱落之后就经常会发呆出神，又往家里买了一些地图测绘工具之类的，方源前段时间总是忙得脚不沾地最近才渐渐闲下来，也不知道白凝冰背后在搞什么。

实验室检测出来那角也不是什么特殊物质，总不可能龙人把脑子都放到角里了。

眼见得目的地就在眼前，两个人路上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方源想了想还是要和她好好找个时间谈一谈。

待把钥匙交给侍者，方源就挽着白凝冰走进了晚宴大厅。

大厅的照明设计十分巧妙，柔和的灯光在空间中形成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氛围。高雅的桌椅摆放整齐，每张桌子上都铺着华丽的白色桌布，搭配精致的餐具和银器，彰显主办方的品味。桌上摆放着精心烹制的美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白凝冰有些兴致缺缺，但她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这个世界似乎对植物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感情。

除了方源今天带来的栀子花和之前带回家的捧花，白凝冰从没见过能够“被切下来的鲜花”，所有的花卉都是被保护起来的，不允许采摘，场地的中央就是一块特地留存的人造花圃，上面种植着一切美丽的花草。

除此之外，即使再华丽，也都是没有生机的装饰品了。

而此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两人，似乎有些人认识方源并以一种很恭谨的态度和方源打招呼，但他们在看到白凝冰的时候都流露出了别样的，惊讶中掺杂着恐惧的感觉。

白凝冰眯起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一切。

方源与其他人的谈话都是淡淡的礼貌，不时夹杂着幽默风趣的言辞，白凝冰知道方源可以并且很擅长这种人际交往，但是他们的谈话里并没有能够给自己解惑的只言片语。

于是白凝冰扭头看了看其他地方，有几个人正对着自己的方向窃窃私语，白凝冰一挑眉，决定要过去问问看。

没等她有所动作，胳膊就被方源捏了一下，痒痒的。

白凝冰扭回头看他。

方源已经和刚才的人说完了话，含笑着看白凝冰，“之前你从不问这些我就没跟你说，等待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和你说。”

白凝冰点点头没说话，和其他宾客交谈时她也大多保持沉默，对于这种场合她从来不感兴趣，能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就在白凝冰已经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方源终于把她带离了人群，往一个角落里去。

白凝冰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叠加在一起，手撑在上面支着脸，目光在人群里穿梭，最终定格在中央的花圃上。

方源站在一旁，神色轻松又带着分外的傲气。

“咱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仔细查了之后确定这里可能发生了一些大变故，而且极有可能造成了非常大的后果，其中一个就是必须要尽可能多的维持植被覆盖面积，而且要有足够的自然花卉，你还记得那个餐桌上的花束嘛，最后枯萎的时候也是要有专门的人上门回收。”

“原因我还不清楚，不过这种讳莫如深的事情也足够我找些门路往上靠近，我告诉他们，”方源停顿了一下，等白凝冰仰起头看自己才肯继续往下说，眼睛逡巡在她耳朵上闪耀的绿宝上，“我有办法可以解决他们的困境，条件就是要有相应的权利。”

“而且我对这些他们珍视的花草随意的态度更加深了这种可能，”随着白凝冰身体的晃动，绿宝闪烁的光似乎也照到了自己，方源在这样的距离下闻到栀子花清雅的香气，“你猜猜，我到底有没有办法呢？”

白凝冰瞧了方源一眼，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但还是惹得方源一阵轻笑。

“好啦，休息一下我们准备跳舞吧，在那之前吃点东西怎么样？”

白凝冰早就肚中空空，闻言直接伸出手，方源默契配合牵起来两个人向餐区走去，丝毫不在意别人的何种目光。

二、

转眼秋天就要过去冬天要来，晚上冷冽的空气中隐隐有潮湿的气息，白凝冰知道这是要下雪了。

等到下雪的时候，就可以去那座雪山了。

现在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只是，白凝冰有些犹豫，方源现在混的蛮好的，没有见他有什么想回去的意思，但他原来那么兴致勃勃在蛊界搞事业，可是在这边也是如此志气盎然，白凝冰有些拿不准是自己直接走掉还是问问方源的意思。

就在她做思想斗争的时候，方源回来了，身上还有些雪花，他兴奋地拉着白凝冰要往外走，院子里的栀子花有专门的保护膜维持恒温恒湿，地上铺设了保护层，即使外面寒冬，栀子花也会按着生长周期准备开花了。

方源兴奋地说已经有些花开了，回来的时候他闻到了香气，而且打开院子的小灯也能一起看第一场冬雪。

白凝冰推脱不过只能回房间换好厚衣服跟着方源出院子。

地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方源走在前面还要拉着白凝冰的手，美其名曰怕她摔倒。

白凝冰沉默着没有挣脱，方源的手总是很温暖，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感觉。

两个人在花树之间寻找着已经绽放的花朵，白凝冰蹲在花前闻着香气，伴着雪的冷气花香更显清冽，但有保护罩的存在是摸不到的，只能凑近偷过保护膜闻到气味。

白凝冰想着，不管是多么美丽的花，多么清冽的味道，枯萎之后也都不复存在了。她这么想着，也这样说出来了。

方源弯着腰在一旁诧异地低头看她，没想到有一天白凝冰也能如此多愁善感。他思考了一下说，

“可惜现在的科技并不能让永存，即使是香水，也只是复刻不是真正的本味。”方源斟酌着用词并紧盯着白凝冰的表情。

白凝冰轻笑了一下，淡淡说道，“那你说蛊虫能办到吗，既然有留声存影蛊，为什么不能有留香蛊呢？留香存花蛊？”还没说完，似乎是被自己逗笑了，白凝冰咯咯笑了起来。她扭过头看方源，盯着方源的脸，看他的眼睛，“你在蛊虫方面比我要精深，你说会有这样的蛊吗？”

方源亦看着白凝冰，雪花落在两人身上，倒也不冷，

“这样只为欣赏没有攻击力的蛊，很难在蛊界存活吧。”

“是啊，只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蛊罢了。”

方源直起身子，伸出手作势要把白凝冰拉起来，白凝冰伸出手回应他，并下定了决心。

“方源，有一个地方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

“我想那里，说不定能回去。”

方源露出了然的表情，“那么，我也要去才行啊。”

“是吗？”

“当然。”

白凝冰看了方源一眼，她又想起了那句诗，

“山中夜来月，到晓不曾看。”

三、

大雪山似乎很近但似乎又很远，白凝冰路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清醒，只记得方源带着自己按照提前做好的攻略坐车，两个人各带了一个背包，包里是压缩的食品以及一些装备。

白凝冰穿得很厚，戴着帽子围巾还有口罩，整张脸只露出来一双眼睛，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走着，并没有遇见别的人。

方源走在前面，自然是他惯穿的黑色的衣服，头上也是黑色的帽子，今天临近出发的时候白凝冰兴致所起给他编了一个还算看的过去的辫子方便他戴帽子，方源倒是没说什么反而也是乖巧地坐着很配合她。

白凝冰跟在后面走省一点力气方便后面两个人互相调换，簌簌的冷风打在白凝冰的眼皮上，下半张脸藏着让她呼吸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白凝冰觉得胸口也闷闷的，风声伴着闷若擂鼓的心跳声，让白凝冰激动之余又有一丝担忧。

就这样两个人走了很久，按照资料显示和地图上的对照在晚上之前到达了最近的小木屋。

赶路时两个人没有太多交流，白凝冰总觉得手脚会不时颤抖并伴有一阵强烈的心悸，就这样两个人走了三天，白凝冰突然跪在雪地里捂着胸口倒下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但还是觉得很痛苦。

两个人提前用绳子帮助了彼此防止出现意外，方源还是他平时最爱穿得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帽子，今天出发前白凝冰兴致所起给他编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辫子方便戴帽子。

方源腰上的绳子紧绷绷的让他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白凝冰的状态很糟糕，方源三步并两步最后普通跪坐在白凝冰身边把白凝冰的头抬起来，黑色的眼瞳中满满都是担忧，白凝冰能感受到方源在说话却听不清他的声音。

身体只感觉到痛，白凝冰眼中渐渐蓄上泪水。

方源翻了翻背包把应急药品找出来，找到一粒药就要把白凝冰口罩摘下来塞到她嘴里。

但是白凝冰摇了摇头，眼泪顺势滑落了下来，她用手指向了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建筑。

很怪异的形状，让白凝冰觉得很眼熟，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见过，而且像长了眼睛一样和白凝冰对视了一下。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白凝冰站了起来，身体似乎已经没有异样感了，而不知不觉间，方源不知所踪，白凝冰的腰上只有剩下半截绳子。

被那座很大的怪异建筑所吸引，白凝冰怔怔的想去触摸，腰上的绳子突然一紧拽住了她，白凝冰回头，方源就站在原地，白凝冰看了方源一眼，方源此时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打扮，只是头发还是白凝冰挽成的辫子。

方源只是静静地站着，周围的画面渐渐扭曲消失，只有那个建筑，白凝冰，方源三个。

白凝冰在两者中间，她与方源的距离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此时白凝冰的心出乎意料的平静，她想这一切似乎都到了终点。

于是白凝冰向方源伸出手，两个人抱在了一起，然后白凝冰带着方源冲向了那个怪异的建筑，而对方似乎期待了很久张开了嘴将二人吞下。

至此一切归于寂静。

“终于赶上了，药师还没成可真不知道哪里还有梦境来填这个阵。” 梦求真松了一口气，右手摸了摸满是汗水的额头，此时梦求真站在阵法中央，他的左手上是已经死去的赵怜云，而后者死的不能再死，身上的爱情蛊也不知所踪。

梦求真想了一下还是把赵怜云的尸体好好利用一番。

如此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当务之急还是先保障核心的方源和白凝冰，法阵外面聚集了许多蛊仙，不把赵怜云交回来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梦求真联系了吴帅，后者匆匆赶过来，喘着粗气明显在外面战斗得很是胶着，“成了？”

“是算成了，” 梦求真把赵怜云用气泡包裹起来交给吴帅，“只是要等一会才能醒过来。”

“这算是狠狠打了天庭的脸了，真是解气。”吴帅接过气泡。，两人没有过多交谈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梦求真还要在此处坐镇，吴帅带着气泡走出去，既然天庭因为一个赵怜云就在这里大吵大闹，就让他们好好看看应有的下场！

而梦求真目送吴帅走后就将目光投向阵法中的深处，迷雾之内是即将苏醒的方源和白凝冰，就是不确定他们两个人能不能顺利降服爱情蛊了。 

作者：四暮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