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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白凝冰醒过来之后脑袋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塞满了很多东西，还有很多对不同道的感悟全都挤在一起。

真是逼真的梦啊。

而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方源，正盘坐在一边打坐。

阴郁的情绪爬上白凝冰的心头，还有难以言喻的苦涩，白凝冰觉得嘴巴里都是苦的。

这种情况下白凝冰只能听从情绪的感召，她召出那把镶满各色宝石的匕首，怒而冲向方源。

方源比白凝冰醒的要早许多，醒过来之后就暂时打算打坐先把脑中万千思绪压制下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方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仍然紧密双眼的白凝冰，方源的眼神中一瞬间满是柔情，但下一刻他就闭上眼睛打坐。

不再看身外事物任何一眼。

但白凝冰醒过来后方源就停下来了，白凝冰刺过来的匕首正中他的胸膛，方源睁开眼睛只是微笑，

“这是当面刺我，而不是背后来一下，真是让人欣慰啊，小白。”

白凝冰听到方源的话，颤抖着的手放了下来，方源的胸膛有鲜血渗出，白凝冰的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方源摸了一下伤口，只是闷哼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握住白凝冰的手，不给对方先说话的机会，他抢先说道，

“小白，虽然是在梦境中的事情，但我也没有任何要欺瞒了你的意思，我在进入梦境是先封存了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我……”

“这一切，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吧，”白凝冰喃喃说道，“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方源抿了抿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眼神很是受伤，仿佛白凝冰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

白凝冰看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方源的手要比她的手大上许多，两个人的手都是血迹斑斑，“为什么是我呢？以你现在的身份，多少人巴结你都来不及。”

“这世上只有你白凝冰，是我的同类啊。”方源何尝不是内心又酸又涩，他苦笑说道。

“你总是这样，所有人都只是你的棋子罢了。”白凝冰抬起头，泪水随之滑落至腮边，两只手紧紧掐着方源的脖子，然后颓然倒在方源怀里，无声的任由泪水流淌。

方源亦是无言，只是默默将白凝冰抱在怀里，两个人一黑一白，此刻却融为一体般不分彼此。

梦求真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不远处，只等着方源传音，看两个人默默抱着不再有其它动作，却迟迟等不来方源指示而感到着急。

“吴帅他们在外面打得甚是辛苦，再不抓紧恐有异变！”斟酌再三梦求真还是向方源传音道。

方源睁开眼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是让梦求真解开了对爱情蛊的封印。

他研究出来的手段对于爱情蛊来说还是太过基础，幸好方源用魂道手段引了赵怜云的魂魄吸引爱情蛊。

不过赵怜云作为梦阵的一部分，当她的生机断去时，阵就快维持不住了，虽然梦求真用了大量梦境来编织阵法，但实在是这两个主消耗太大了。

幸好是在崩溃边缘他们能够顺利接触到爱情蛊，要不然这才是功亏一篑啊。

梦求真把爱情蛊上面的手段解开后，便快速退至远处。

爱情蛊苏醒过后在空中飞了一阵似乎在寻找赵怜云。但找不到她的一点生机之后便开始围绕着方源、白凝冰二人转，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方源轻轻拍了拍白凝冰，“小白，你看。”

白凝冰闻言抬头，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她看着飞在两人身侧的爱情蛊，又幽怨地看着方源。

看着白凝冰这个样子，方源又何曾不心伤难过？他的路是他一生所求，是他自己的道。不求能够有伙伴，似乎也绝对不会有。但如果路上能伴着花香，哪怕只是一瞬，他也心中欢喜。

可是，方源也知道，这种就是他私心的卑鄙手段罢了。

真是奇怪啊，想到这个计划的一开始，他是想要蛊虫和人都要得到。

可是随着自己愈发沦陷，看到白凝冰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快乐、欣喜、迷茫和痛苦，那时候，方源的心里真切的只有白凝冰一个。

但是随着记忆解封，永生的渴望依然是那么强烈，之前所有的犹豫都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即使是面对白凝冰而产生的愧疚，也不过是心中的痛苦，暂时而已。

方源看着爱情蛊，爱情的力量既然那样伟大，为什么自己依然没有一刻动摇过这个计划的实施呢。

方源紧紧抱着白凝冰，胸口的伤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厉害，此刻他更想攫取白凝冰带来的身体的温暖。

如果此刻即是两人最后一刻，就让他再小小放肆一下吧。

二、

白凝冰看着爱情蛊，爱情蛊似乎有一种奇幻的吸引力，但她和方源，真的能算作爱情吗？

昔日赵怜云和马鸿运两人缠绵故事，这样的感情，白凝冰问自己，这是她和方源能做到的吗？

更何况两人中间隔着一个阳蛊以及多少背刺算计、惨烈往事。

就在她诘问自身的时候，爱情蛊却是被她吸引了，它安然跃到白凝冰的头上，头趴在两颗龙角之间的位置。

方源很震惊，白凝冰也很震惊。

方源努力了这么久，爱情蛊不要他；白凝冰觉得方源和自己的感情不算爱情，但是爱情蛊选了她。

不过方源也清楚，爱情对于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而且爱情蛊对于白凝冰的认可也承认了白凝冰是爱自己的，那么他也不担心白凝冰会反水，这也是在他能承受范围内的。

只是白凝冰心里矛盾，在爱与恨之中无法厘清，这也导致爱情蛊找好位置之后就蔫蔫的看着没什么精神。

梦求真此时传音给方源，现在是否是只看八转蛊仙决战，还是要方源出场镇压。

二人现在继续闭关吸收梦里所得，不宜耽误时间。

方源头倚着白凝冰额头白凝冰，跟她说了一下现在梦阵外面的情况，言语之中透露出询问的意思。

方源很想白凝冰直接留在他这里，但方源不是很想强求。

白凝冰看出来方源的言外之意，她淡淡说道，“如果有仙尊出现，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共渡难关。”而且她也明白自己这个掩藏不住的爱情蛊，只要出了方源的势力范围，势必会受到北原和天庭两方的抹杀。

不论是得到爱情蛊，还是要伤害方源。

从这一刻起，白凝冰就已经被绑到了方源的贼船，必须要站到他最紧密的距离。

白凝冰贴着方源的脖子，这样亲密的距离让她很不适应，她挣扎了一下，方源笑了一下放开了白凝冰，拉她站起来两个人起身准备应对外面的敌人。

白凝冰低头看到自己胸前全是方源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她心里腹诽了一下此刻跟没事人一样的方源，后者不知何时已经把匕首收起来了，一点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方源和白凝冰站在暗处观望着战局，天庭早已被方源打伤，方源看外面的架势琢磨了一下，又在煮运鼎中观望了一番，确定此次行动依然十分顺利。

看来天道也奈何不了自己。

方源五花八门的手段闪的白凝冰眼晕，又听他讲了许多九转蛊虫的事，爱情蛊不能放进空窍之中，如今趴在白凝冰的头上，如此醒目却也无可奈何。

但却听白凝冰说，“既然外面没什么事，那么我要离开。”

方源一顿，却也没有多说。

两人合计一番，由方源出去镇压，白凝冰由此机会遁走，最大可能保住自己不被天庭发现。

赵怜云的尸体正在被吴帅捏着向天庭一方人展示，气得对方是脸都青了。

但是吴帅并没有丝毫要舍弃赵怜云的意思，只是叫嚣着如有能力，便来抢之。

如果实在没本事，就叫一声爷爷，这样他会考虑考虑。

双方又是一番恶战，天庭隐隐落了下风，但为了爱情蛊，也是各种手段频出，不叫对方落了好处。

直到方源拿出九转蛊仙的气息镇压，弱的蛊仙直接一口血喷出晕在当场。

方源以强者气息收割战场，随众便在身后听令打扫战场忙的不亦乐乎。

而白凝冰乔装一番运用隐匿手段向众人反方向遁走。

方源看向白凝冰，白凝冰有感，亦回视方源。

人群中，他们彼此相望。

方源一身黑袍，黑发黑眸，嘴角微翘，流露出邪魅的笑意。

白凝冰一身白银，身上带着斑驳的血迹，醒目的白发红角，面无表情，终是决然远去。

三、

白凝冰遁走之后便一路逡巡着暴打六转七转，寻找一个可以隐匿自己的地方，但东海已经是方源的天下，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最终吹到方源。

于是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白凝冰到了一个即将孕育八转冰道蛊虫的海底冰窟之中。

白凝冰已经在此处闭关许多，时而停下来想想今后该怎么办，时而观察一下蛊虫什么时候能够诞生。

爱情蛊一直安安静静的趴在头上，白凝冰最近也可以心平气和地思考自己和方源的感情。

她爱方源，她也恨方源，爱与恨灼烧着她的胸膛，誓要烧出一个滚烫的结果。

爱与恨都太磅礴，交织彼此不分你我，如今只能焦傲白凝冰的内心。

在那个梦中，没有蛊，没有敌，两个人天高水长似乎能够一直走到最后。

但是白凝冰还是想要最后死心一次才能下定决心，或许方源也会这样吧。

他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只是方源最后要走的路，白凝冰不知道方源想要的是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充满了危险，方源最后说不定还要与天地万物为敌。

那样的一生啊，白凝冰卧在冰晶之中，闪烁的晶光照得她的眼睛如星光般璀璨，想必十分的精彩啊。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了很久，白凝冰与世隔绝，并不主动去了解外界发生的事情。

蛊虫即将诞生，白凝冰已有预感这是一个新的冰道蛊虫。

她早已经在四周布下层层防御防止有人来抢，只要有人闯进来就会出发禁制。

可是有一个人，以白凝冰的能力，白凝冰没有办法阻止他。

在她闭关的时候，有一瞬间白凝冰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

白凝冰出了洞府探查，禁制没有被触动的迹象，但洞府外摆放着一个锦囊。

上面绣着白凝冰午夜梦回中的花。

白凝冰将锦囊攫到手中，回到洞府中检查了一番还是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六转蛊虫，白凝冰心绪翻转，用了一点力气收服了这只蛊虫，蛊虫被收服后在她额头上形成了一朵漂亮的月白色花钿。

爱情蛊像吃到了美味一般，围着白凝冰转个不停。

白凝冰催动蛊虫，这个不知名的蛊虫一经催动，霎时间整个冰窟之中满是栀子花，空气中氤氲着清香。

白凝冰意念一动，一朵栀子花从她手中翻转出来。

一朵没有任何攻击力，只是在安静绽放的，蛊界没有的栀子花。

“既然有留声存影蛊，为什么不能有留香蛊呢？留香存花蛊？”

“你在蛊虫方面比我要精深，你说会有这样的蛊吗？”

“这样只为欣赏没有攻击力的蛊，很难在蛊界存活吧。”

“是啊，只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蛊罢了。”

白凝冰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轻笑，然后她开始哈哈大笑，随着落下的栀子花而起舞。

爱情蛊亦是在花中上下飞舞，玩得很是开心。

舞毕，白凝冰卧在栀子花中，她伸出手，爱情蛊飞到她的手心。

“爱情蛊啊爱情蛊，既然你如此喜欢这份爱恨交织的爱，就先来助我收付这八转蛊吧！我会给你更多！”

话语一落，冰窟之中荡起寒风，栀子花随风飘荡，白凝冰轻吟道，

“万丈红尘缤纷彩，天涯云水路遥长。此刻风流归天地，不胜水中明月光！”

 

——完——

 

一个番外

静室中，男子提笔在书桌上的纸上描绘着眼前的女子。

一头月华白发繁复成漂亮的发髻，其中点缀美丽的珠宝法器与唤作栀子花的纯白花朵，头顶卧着珍贵的九转爱情蛊。

身上的华贵的法器制成的美衣，仿佛世上珍贵的东西都是为点缀她的美丽而生。

女子眼中略有不耐，耳朵上坠着的漂亮的绿宝折射出美丽的光彩，映着一双眼熠熠生辉。

白凝冰抱着一堆画卷已经占了许久，而方源总是回答说快画完了。

方源落下最后一笔，眼中只看着眼前人，“这不就画完了吗？过来看看。”

白凝冰踱至桌前，画的确实不错，看来方源在画道上铆足了劲还是有些收获的。

“只是缺了些神韵。”

方源扶白凝冰坐到画前为她捏肩，“只差你往画中注入一道意志。”

“只凭借这些，我们的准备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白凝冰说道。

方源哈哈一笑，“我的一个分身在那里，而且也有其他人能被你我利用，只要他不复生，没什么可怕的。”

白凝冰听了不再多说什么，伸出手搭在方源的手上。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但一切都已在不言中。 

作者：四暮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