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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王土

【天卓|23:00】天亮没有烦恼

Summary:2023年4月1日,神给高天亮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愚人节玩笑。

*标题neta自《夏洛特烦恼》

BGM:《Altale》-削除


零.

高天亮迷思之——《我的悲伤喂猪吃了》


2018年的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和卓定还呆在SNG,彼时本人在替补席上闲得出屁,卓定也被拉扯到雪藏,两个人两个板凳排排坐,彼此都是闲人,我就喊卓定一起去看电影。


卓定入座,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过会儿看见几年后吕受益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开始掉眼泪,眼睛红鼻子也红,整个人黑里透红,抽得止都止不住,我觉得卓定很没出息,塞给他两张纸,再不擦鼻涕都掉爆米花上了,很没形象,很不卫生。总之左看右看不像其...

Summary:2023年4月1日,神给高天亮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愚人节玩笑。

*标题neta自《夏洛特烦恼》

BGM:《Altale》-削除


零.

高天亮迷思之——《我的悲伤喂猪吃了》


2018年的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和卓定还呆在SNG,彼时本人在替补席上闲得出屁,卓定也被拉扯到雪藏,两个人两个板凳排排坐,彼此都是闲人,我就喊卓定一起去看电影。


卓定入座,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过会儿看见几年后吕受益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开始掉眼泪,眼睛红鼻子也红,整个人黑里透红,抽得止都止不住,我觉得卓定很没出息,塞给他两张纸,再不擦鼻涕都掉爆米花上了,很没形象,很不卫生。总之左看右看不像其他人说的天才少年,所以我坚信卓定更像天生白痴。我伸手从爆米花桶里抓一把来嚼,甜的发腻,也就他喜欢吃。


于是我说,有股咸味,是不是吃到你鼻涕了。


卓定的注意力一下子从电影里抽离,他慌张看向我,张张嘴,结果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像猪鼻子哼哼,有些滑稽,我本来打算故作严肃,结果没绷住,笑了起来,逗你玩的,卓定,你别什么都信啊。


我说,电影里的也不是真的,你哭……唉算了,你想哭就哭吧,哭是好事。卓定抽抽鼻子,眼泪很不恰当地止住了。我想,哭是好事,卓定打游戏时像冷面机器人,生活里像大脑十级残废,只有看他哭我才觉得此人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雏形,好像这样他才有了感知世界的能力,他身上的那层泡沫才被名为悲伤的针穿透,直达心底。


嗯。他闷闷地回答。


卓定说,我怕躺在病床上。


半晌,他犹疑不定瞟我一眼,声音又弱化三分,我也怕小天躺在病床上。


喔是吗,我懒得理会他的突然跳跃的思考,又抓了一把他的爆米花,攥在手里没吃。其实本来就该是我的,我买的爆米花,我花的钱,凭什么全进他肚子里?这没道理!


卓定点头,你吃,你吃。


好吧,好吧,我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把视线从卓定身上挪开,盯着电影看,看见黄毛出车祸,看见程勇入狱,结果我也很不争气地哭了。我吃掉手里黏糊糊的爆米花,眼泪还是往外涌,卓定看过来,然后又“啊”一下,张着嘴在黑暗里看我掉眼泪,我干巴巴地凶他,看什么看,都怪你,爆米花太咸了,咸出眼泪来了。他就信以为真了,慌慌张张要凑过来说对不起,我摁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爬爬爬,傻逼,我骗你的。


那时候我突然想,卓定特别蠢,如果我不照顾他的话,好像就没人照顾他了,要是我不照顾他,这个小b说不定走路上都要被人骗到死,猪是这样的,我不看着他他就犯病。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开口了。


壹.


高天亮正和喻文波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贫嘴,卓定在选手通道里同他擦肩而过,没打招呼,连一个眼神也没给。高天亮话说一半突然卡了壳,喻文波回下头,咂了下嘴,识趣地不去过问缘由。


今天是3月31日,季后赛第一周,滔搏和京东绝无理由碰到一处。赛程表早早排好,即使是卓定这种白痴也不会傻到一个人闲着没事从北京跑来苏州的比赛场馆。于是高天亮生出疑惑,卓定为什么在这里?他回头够着脖子看了一会,卓定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好作罢。


他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在这样一个很小很小的插曲上过多追究。高天亮不是充满好奇心的孩子,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他明白对很多事情追根究底并不合适。至于卓定,通常是他的例外,但偶尔也不能免俗,他如果不想说,没人能逼他开口。高天亮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过头和喻文波继续刚才的闲聊话题。


打完比赛,天已经黑了大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天公不作美,走到场馆门口,雨幕倾泻而下,像水帘一样隔绝出两个世界。下这么大雨啊。高天亮想,俱乐部的大巴就停在距离他们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些轮廓,余光里他看见黄任行凌旭等人纷纷抱紧外设包冲向大雨之中,他把包从背上拿下来,抱在胸前,正准备学他们一样冲进去,却突然脚步一滞,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宋义进投来疑惑的眼神:“小天,你不走吗?”


高天亮摇摇头,心下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你们先走吧,我有东西落在休息室了。”顿了两秒,又说:“不用等我,我自己打车回。”他把包背回背上,把左肩拧巴的肩带翻转过来,转身回了场馆。


场馆里留了几盏零星的灯光,或许是因为下大雨的缘故,连工作人员的身影也没有见到。高天亮四处张望着,背着包边走边喊:“喂喂!K皇?奈特9?卓定?你在吗?下雨了!你是不是在躲雨?吱一声!”


——无人应答。


高天亮轻车熟路地走到选手通道尽头的卫生间门口,往里面探头,正欲开口询问,通道里的灯光却不给面子的突然开始闪烁,明明灭灭,接着,他听见“啪”的一声,灯光彻底熄灭了。


“卧槽,搞什么!”


高天亮整个人抖了一下,忍不住在寂静的场馆内口吐芬芳。他有些心虚地回头,通道里一片漆黑,已经彻底没法看清来时的路了。他胆子小,平常玩个恐怖游戏都恨不得拉上全队听他鬼叫,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他丰富的想象力在此刻发挥了不该有的作用。高天亮站在原地,犹犹豫豫地看了眼此时唯一的光源,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卫生间,心里止不住地后悔,比赛前后过了这么久,卓定大概已经走了吧?甚至说不定自己只是看错人了呢?没事跑来找他,理由何在!


他站在洗手台面前,拿出手机,先是打开微信,接着“咦”了一声。高天亮轻轻皱眉,看着手机屏幕顶端没有信号的提示,心里的不安开始像浓雾一样扩散。什么啊?他试图提高音量,卓定!你在这吗!


依旧无人应答。


四下无人,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混着逐渐清晰的雨声,噼里啪啦打在高天亮的心脏上,如擂似鼓。高天亮咽了口口水,情况明显不太对劲,比赛场馆不可能突然停电却只有卫生间亮着,更别提在这种地方会出现设备没有信号的事了。


总不能真遭鬼了吧?他想,顺便开始第无数次为自己方才头脑一热的决定感到懊恼,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一定要这么在意卓定,甚至是去在意一个无可辩驳的幻影。现在好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自己也主动放弃了随车回基地的机会,高天亮抓了抓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他下意识打开水龙头,摘掉眼镜放在台子上,掬了捧水往脸上扑,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进领口,他使劲搓了几下脸,抬起头来看镜子里的自己,刘海蔫了吧唧地贴在额头上,脸颊被搓得有些泛红,水珠从眼角眉梢滚落下来,只是......


嗯?高天亮眨眨眼,镜子里的他也眨眨眼,他张张嘴,镜子里的人也张开嘴。


还是不太对劲,他没戴眼镜,看什么都像是蒙了层毛玻璃,只好凑近去瞧,在看清楚的那一瞬,他瞳孔骤缩。


——镜子里的他,戴着一副他再熟悉不过的黑框眼镜。


高天亮看看台子上完好无损的圆框眼镜,当场愣住,一句卧槽还没骂出来,镜子里突然冒出一阵白光,阻挡了他的声音和视线,他还想说些什么,整个人却像是挨了一闷棍,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高天亮一下子变得昏昏沉沉,头重脚轻,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嗡来嗡去吵得人心烦,他扶了下洗手台,试图站稳,脚下却一个踉跄,整个人反而倒在洗手台上,看起来狼狈不堪。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识。


贰.


等高天亮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卫生间里,同镜子面面相觑,还没等他松口气,却忽然意识到这个卫生间构造与他刚刚待的地方大相径庭。他扶了把顺着鼻梁往下滑的眼镜,熟悉又不熟悉的触感让他悚然一惊,指尖凝滞在半空中,又转而把眼镜摘下来——一副十分老土的黑框眼镜,同他在镜中看见的一模一样,可以说完美符合中国父母对于一个十来岁青少年的审美。高天亮足足用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兀自嘀咕起来,卧槽,太抓马了。


高天亮是个不大不小的二次元,对动漫的涉猎范围说广也还算广,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从大众所熟知的什么命运石之门,到稍微冷门一些的重启咲良田,时空穿越一直是二次元里永恒的热门话题。


人嘛,多多少少有些遗憾,人生就是这样,总想有一台时光机载着自己回到过去,总想改变一些无力回天的事实,这些作品的出现完美的满足了大众的幻想。不如说,人之所以为人,大抵如此。


而现在,高天亮站在这里,切实的体会了一把动漫男主的待遇。他掐了掐自己的方脸,没几两肉,挺疼的,好像还真不是梦。正当他盘算着接下来要干些什么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进来,同高天亮四目相对,人头“啊”了一下,脸迅速涨红,发出怯怯的声音:“对,对不起,小天,我以为没人......”


什么啊。在辨认出那张和几年后别无二致的脸之后,高天亮的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而他十七岁的身体比自己更加熟悉如今的高天亮,仿佛有肌肉记忆一般脱口而出:“傻逼,长个手不会敲门?”


卓定似乎早就习惯了高天亮一言不合就对他阴阳怪气的这种态度,反而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高天亮还愿意理会他,那就是没有生气。


高天亮抱起双臂,用六年后的眼光打量着卓定,心情愈发复杂。


其实他有点拿不准,或者说,他只了解二十三岁的卓定,不太了解十七岁的泪眼明媚忆无双。


之前他料想过卓定或许是位天生坏胚,用黑而亮的双眼把自己的罪过全都掩埋到脚下的泥土里,直到恶之花破土而出,骨刺把所有人刺得鲜血淋漓,卓定才终于藏不住另一侧的自己,这是高天亮和他相处的几年过程中突然了解到的事情,彼时他离得最近,被突兀贯穿心脏,整个人烧成灰烬,还有人半开玩笑说他胸腔里装了一颗千年舍利子,死的时候还在发光。他并不惊讶,各种情绪都有一点,没有很难过,更没有很痛苦,不如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他潜意识里或许早就发现了卓定的一些小心思,但他选择忽略这些似有若无飘渺的东西,高天亮讨厌爱演的,也确实痛恨欺骗,但卓定也没骗他,真话没全说罢了。所以呢,事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路过,被卓定捅了一刀,没了。即使在六年后的今天,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他卓定不是好东西——那又怎样,他一哭一笑就有人心疼,男粉称其“国产新生代最强中单”、女粉直呼“小手,妈妈爱你!”装傻是卓定最好的武器,而对于高天亮又何尝不是?他总以为自己太聪明,到头来终究是飞鸟尽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念及此,他很好心地侧开身子,给卓定让出可供他通过的通道,卓定又是一惊,他很少见到高天亮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反而有些不太适应。高天亮看都没看一眼,径直离开了这里。他凭着所剩无几的记忆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这算什么,睹物思人?高天亮暗自吐槽。他点开英雄联盟,进入排队界面,余光瞟见卓定在他身侧落座,卓定往他这边瞟,装作无事发生那样地看着高天亮,没有包含半点莫须有的感情。高天亮心下又一声冷笑,傻逼。


“小天,来一下,有话和你说。”


高天亮感受到肩膀被拍了两下,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立马点击退出队列,转身看向来人,PDD手里夹着烟,面色平淡如水。


离开YM,甚至是离开SNG后,他有时候也会去看PDD直播,刘谋老师其人通常嬉皮笑脸,满嘴跑火车,这种表情实在少见,长着十八岁的脸的二十三岁的高天亮已经透过这些预料到了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哦,就是那次——他恍然大悟,隐约好像明白了为何他回到了这样一个时间节点。


等到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高天亮很主动地开口了:“我知道自己没打出身价,卓定是要去SNG吗?我想去别的甲级联赛的队伍试试,我……”他顿了一会,又轻声说:“我不想拖累他,没必要。”


——高天亮垂着头,避开刘谋的视线,在心里暗骂自己也是个臭爱演的,重来一次,高天亮今天终于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他本想说自己绝不要和卓定再纠缠不清了,最后还是默默吐出这些假模假样的话来。换成十七岁的高天亮,眼睛和梦想一起闪闪发光,高天亮会说,他去哪我就去哪,我要和卓定一起走。


PDD沉默着抽完一支烟,高天亮听到一声长之又长的叹息。


行啊,他掸去指尖一抹灰白,你俩可真是好兄弟。


高天亮“嗯”一声,点点头应下来。接着,他转身离开,与卓定擦肩而过,他的脚步轻快起来,甚至哼起走调的小曲,没有注意到卓定终于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的,全然不可思议的眼神。


——2017年底的冬天,高天亮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他兀自在命运的平行线上开出一条岔路口,带着沉甸甸的记忆,义无反顾地朝他从未走过的方向而去。


叁.


事实证明,带着多年的赛场经验,巅峰时期的反应速度的高天亮完全能够在往日的LPL比赛里大放异彩。


彼时他没有因为那些不见天日的重复训练而患上腕管综合征,也不会因为一两场比赛失利而暗自垂泪。高天亮初登赛场便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carry能力。他在键盘上舞动着十八岁的手指,二十三岁的灵魂是操纵傀儡的丝线,牵扯着他的一举一动。2018年底,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甲级联赛战队转会至FPX,2019年底,他们在巴黎再度捧起属于凤凰的奖杯,蓝水晶在他面前再次闪耀,高天亮接过属于FMVP的奖杯,实至名归,他知道自己实至名归,每个队友都向他扬起真心实意的微笑,他回以笑容,转而下意识望向头顶的大屏幕。透过屏幕,他看见解说台上狂热的欢呼,瞳夕连眼泪都要笑出来,王多多不停地抛出那些热血沸腾的诗句,最右边的是……他眨眨眼,确认那个欢呼的身影绝非卓定。


没错,不是那个表情呆滞的男孩,不是那个悄悄在衬衫里穿着妙蛙种子卫衣的男孩,不是那个中单天才生活白痴。高天亮很快移开视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是该高兴的时刻,他却感觉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一样。这一年以来,他放任自己沉浸于与队友的相处中,已经许久没有关注卓定的去向了。至于究竟是无心造成的不关注还是他刻意避开,高天亮自己也不得而知。


高天亮深知,不欢而散十有八九是做人失败,好聚好散才是人生常态。庆功宴上觥筹交错,他们推杯换盏,互诉衷肠。2019年的FPX就是世界最强的战队,而后的急剧衰落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是每个人的问题。他偶尔也会同金泰相聊天,金泰相还是老样子,精明又尖锐,只是与他之间少了两层隔膜,一层是尚不成熟的高天亮自己建的,一层是作为主播的金泰相逼着高天亮建的,看不见,摸不着,但切实存在,横亘在两人之间,隔绝出最坏的结局。


“小天,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啊?”高天亮惯常装傻,他呵呵干笑两声,答非所问:“是吗?我也觉得,我本来皮肤想选琪亚娜的,现在看来还是选盲僧吧。”


“不,”金泰相转过身,背靠在阳台上,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酒,此时双颊通红,露出一副少见的惆怅:“你没必要这么累,真的,你可以休息一下。”


“……inb哥,你不累吗?”


“当然不累啊,我们俩有区别的。”金泰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用看猴子一样的眼神看他,说:“这可以是我的生活方式,却不能是你的,你始终不习惯……别误会啊大哥,我不是说你不好,小天,一个人要是一直没法发泄出来的话,那很糟糕的,如果你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聊聊。”


高天亮不说话了。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他先是想,傻逼才信了你的鬼话。高天亮是个王八,坚硬龟壳下面的肌肤柔软又温和。从前他分出少年人的赤诚回报金泰相的知遇之恩,高天亮太敏感,金泰相太冷漠,高天亮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工具人,金泰相也不是天生善人扫地僧老师傅,猴子和王八打架,鸡飞狗跳,猴仰龟翻。这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再往前翻,高天亮把一颗真心掏出来,一开始给卓定,因为他不知道卓定究竟是怎样的人,他对卓定翻白眼,平常随手帮助卓定,然后对卓定发脾气,发完脾气等着对方来求着他道歉,最后他对卓定告白。鬼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呢?反正这次没有了。他不会再随便给出去了。自己很该死,特别该死,高天亮悲哀地想起卓定,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逃不脱这个圆环。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带着记忆而来。毕竟,如果按照之前的记忆来算,他和卓定已认识八年有余。


只是这两年他们几乎没有联系,离开YM之后他俩就不再亲密无间,高天亮单方面地把反射弧拉到最长,卓定学会识趣,慢慢不再打扰他,现如今他们最多只有逢年过节的一句群发问候,除此以外,没什么别的了。


卓定对他最深刻的记忆停留在一年多之前的分离,可记忆是看不见的砝码,时间则是忒弥斯的天平,若记忆比时间更深重,天平向记忆倾斜,那么另一侧的苦难便随之而来。那些被高天亮刻意忽略的细节愈发多地挤进他的脑海,他总觉得之前的生活很糟糕,糟糕的原因是他很幼稚,幼稚得一塌糊涂。


金泰相看着发呆的高天亮,估摸着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便收敛了自己偶然流露的惆怅,很夸张地在他耳边“喂——”了一声,然后对猝不及防的高天亮挥挥手,只留下一个瘦高的背影。


这时没有中野决裂,也不会有中野决裂了,不同的中单,同一个打野,哪个都不会。


高天亮这样安慰自己,企图抚平内心的不安。


没关系的,这样很好。


他反复对自己说。


肆.


2020年的夏末,TES凭借横冲直撞的黑马姿态夺得夏季赛冠军,以一号种子的身份取得了直通世界赛的门票。高天亮按照既定的轨道行走着,他们今年无缘世界赛,管理层压力重重,但选手们的心态出奇的好,少说两句话,多做一点事,整个FPX上下都比上一次要和谐太多。菜一个是菜,菜一块也是菜。高天亮从冰箱里拿了杯多肉芝士葡萄,转身发现排位即将开始,他点了确认,下一秒,他看见一个id,心尖猛地一颤。


是卓定。


高天亮这个号好友不少,不过没有卓定。他之前偶然同卓定也撞过几次车,但都不过是萍水相逢,对面也好同边也罢,随来随走,对面同他一样沉默。鬼使神差般,高天亮在对话框里打下一行字。


“恭喜你拿冠军”


“谢谢你”


“你是tian?”


“嗯”


“ban妖姬”


“ok”


高天亮发誓,他和卓定之间从未有过如此生疏的对白,他看着这个熟悉的id和不熟悉的话,感到脊髓爬过一阵过电般的不适。他没再回复,进了游戏,高天亮依然保持着一种梦游般的不真实感,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他好像又回到那个十八岁的高天亮。高天亮初登LPL赛场,表现平平,差强人意,即使他拼命跟在卓定身后想抓住对方从指缝里漏下的机会,无果,卓定是天才,高天亮是赠品。


——但那时卓定不这么想,起码他没让高天亮看出半点这么想的痕迹,高天亮在地下室里一个人rank,他想登上赛场,他太想登上赛场了,那是梦想,也是他拼命追上卓定脚步的证明,他不知道白天黑夜,彼时卓定打完比赛便回来陪他一起rank,就如他们在YM时那样。十八岁的高天亮很轴,他认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下去,而卓定就陪着他,默默的陪着自己这位来之不易的友人,或者是他不太明白的恋人。


高天亮很蠢,从前他的手伤在那时候就埋下伏笔,但少年尚且不知岁月长,他追逐着梦想,后来他追逐着卓定的背影,说没有羡慕是不可能的,羡慕,或者是嫉妒,都可以。他对卓定的态度三句不离笨蛋傻逼白痴,可又看不惯卓定把自己的生活弄的一团糟。爱和恨同时交织在高天亮的眼前,红绳和蓝线绞成单股,分也分不开。


好吧,高天亮取下绳子,绕在他俩手腕之间,从山东威海到YM的距离有多远,他不知道,那么,从附属品到fmvp的距离有多远——他现在知道了。


在之前的时空里,英雄联盟官方给他和卓定拍过一个纪录片,叫什么《Rivals》,高天亮不懂这个词的意思,自己在网上查,rival,竞争对手。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哦,那个高天亮说……


“我以前总是说,感觉你更加耀眼一点嘛。”


“Knight,现在我要……追上你。”


高天亮恍然大悟。


对于高天亮而言,从附属品到fmvp之间,不偏不倚,只差一个卓定。


和卓定的中野联动出奇的顺利,他点掉对面水晶,他发送好友申请,对面很快同意,高天亮打开同他的聊天框,过了两秒又迅速关上。他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一阵阵的后悔突然从身体内部涌上来。


这个高天亮和卓定没有那么多交集的世界里,作为FMVP的高天亮依旧可耻地靠着另一个时空的卓定拿下了比赛的胜利。他感到羞耻,自己对卓定固然有怨恨,那么卓定对自己何尝不是。看着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附庸超过自己,这种滋味真的好受吗?……不会好受。他想,绝不。他庆幸于这个卓定过着比同他在一起更健康的生活,同时又隐隐约约嫉妒着这个过于正常的卓定。这个卓定不会任他揉圆搓扁,不会陪他看电影,不会听他告白,不会陪他rank到凌晨三四点,更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他,这点最可怕。好的暂且搁置,坏的也先别谈,毕竟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不在意。


卓定不会提起高天亮,因为他不在乎这个人。


2020年底,TES在上海夺得2020年全球总决赛冠军,FMVP的蓝水晶奖杯被卓定举起,国产中单第一人在此奠定。彼时高天亮在家里吃着妈妈做的面,看见卓定的眼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亮光。母亲出声,呀,小天,那个蓝色的奖杯好像和你的一样呢。


高天亮点点头。


母亲好奇地问,你认识他吗?高天亮顿了一会,喝了口面汤,慢悠悠地说,卓定啊,我认识,我和他以前都在YM,现在不太熟。


伍.


雷克雅未克的夜晚如高天亮所想那样宁静而安逸,他把手臂虚虚搭在公路旁的防护栏上,寒冷的风朝他面上吹来,他并不躲藏,静静感受着令人沉寂的冰冷。极光笼罩着澄净的夜空,蓝绿色的披帛在空中连成丝线,复又如同孔雀绿色的画卷屏风一般徐徐展开。无处不在的风,绚丽又冰冷的脉搏,他闭上双眼,把自己彻底放空,每一天都是毫无特殊之处的一天,这次冰岛十六强的悲剧被他堪堪避免,而倒在八强恐怕避无可避。无所谓,都无所谓,不会更好,也不会更坏了。按理来说——比上次好一点,起码他这次算是做到了回忆是珍珠,友情是钻石。至于那些钻石珍珠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这就不是舆论需要在意的事了。


高天亮掏出手机,对着夜空拍了好几张照片,挑了一张发在朋友圈里,专门搜索了雷克雅未克的官方名称,配文“Reykjavík”,不一会便收获一众评论,卓定混杂在其中,只有两个字,好看。


高天亮不放空了。他突然点开卓定的头像,给他发了一大堆极光的照片。他俩上次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各自群发的国庆节快乐,高天亮心里又叨咕,其实不是群发的,只给卓定发了。看上去像群发,理所当然地没有下文。


卓定很快回复了,这次是三个字,很好看。


高天亮沉默半晌,他的手指开始在图库里面翻找,翻到船只停泊的码头,又向上滑动发送。接着他说了很多话,很多废话,不是心声,只是单纯的认识一个新朋友那样的废话,他说起冰岛的食物,直言maybe本山猪吃不了细糠,冰岛的食物绝对不如他自己煮的康O傅红烧牛肉面。卓定发来一大串哈哈哈,接着他戳了戳卓定的头像,状若不经意地问,兄弟,你也是个二次元?卓定发来一个感叹号,对呀!我之前都不知道呢。他们谈论动漫,从我们不能一起学习聊到命运石之门。高天亮突发奇想,其实我是从另一个时间线穿越过来的,你信吗?那个世界的我们是关系特好的朋友。卓定的名字显示了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他回复,那我信。


高天亮有些心虚的回复,逗你玩的。


他心说,你信个屁,信了才有鬼。


卓定说,我记得以前我们在YM的时候关系很好。


高天亮不置可否,是吗。


卓定说,是呀,你那时候帮了我很多,谢谢你,小天。


啊,我现在可以这么叫你吗?


一瞬间,高天亮的眼眶变得酸涩充盈起来,谢谢,谢个屁,卓定才不会说谢谢。因为高天亮认识的卓定只是一只猪,离了高天亮就会被拉去屠宰场咔嚓掉脑袋。


他猜想卓定也看了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他删来改去,最后剩下一个字。


好。


2022年初,随着FPX.Tian断开连接,高天亮的名字前不偏不倚冠上了他最熟悉的TES三个字母。高天亮配合着工作人员拍摄宣传物料,表情里是藏匿不住的欣喜。卓定不想走,遂降薪续约,留在滔搏基地,此时正站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高天亮。高天亮余光瞟向卓定,只见喻文波走过来,嗓门很大,一下子揽住卓定肩膀,K皇,吃饭不?


卓定点点头,和喻文波嬉笑打闹着离去。哦,高天亮想,喻文波和卓定的关系比高天亮和卓定的关系要好得多。他们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一起捧起过冠军奖杯,见证对方的高峰,安慰彼此的低谷,比这个与卓定没有过多交集的高天亮好太多太多。有记忆的高天亮之于没有记忆的卓定连碗白米饭都不如。白米饭能填饱肚子,高天亮的爆笑操作只能下饭。


怔愣间,高天亮被摄影师的喊声拉回现实,他偏过头,摄影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刚刚那个地方可以再拍一遍吗?刚刚的效果不太好……嗯,表情柔和一点,不要太紧张。


高天亮点点头,又是一阵苦笑。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会被卓定的一举一动牵动心弦。


实在是全世界最没出息。


陆.


2022年底,雷克雅未克的风吹到旧金山的角落,在赢下GAM,奠定出线席位后,高天亮便一个人在美国街头漫步。他没有目的地,仗着现如今科技发达有导航引路,便在四周随意乱逛。


他在疑似蛋糕店的橱窗里被一只小猪吸引去目光,粉色小猪的点缀在白色蛋糕的最上方,蛋糕不大,但也并非一个人能吃完的份量,那只猪像极了卓定。


要是卓定也在,他就会把这个蛋糕买下来,然后和卓定一起分而食之,不仅如此,他还要当着卓定的面把小猪切成两半,举着叉子阴恻恻地对他笑,再趁他不设防的时候一下子塞到卓定嘴里,K皇,这叫同类相食!卓定呜呜咽咽,好容易把蛋糕咽下去,又被高天亮糊了一脸蛋糕,卓定会捏着那娘娘腔怪叫一声,抓着蛋糕往高天亮脸上凑。特别弱智。


高天亮十八岁生日之后,卓定再没在高天亮的生日那天睡过头。卓定发誓,那次的错误绝对能够比肩自己被爆出嘴瓢装逼的恐惧。他从没见过高天亮发那么大火。高天亮不骂他,不打他,不阴阳怪气他,卓定自己钻到被子里,闷声说,我错了,小天,你想打我就打吧。高天亮撇他一眼,淡淡的,不理会他,径直走出去。他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给高天亮发消息,回应对不起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红色感叹号。


卓定慌了。


他真的慌了,他慌不择路地跑到高天亮面前,手脚并用在高天亮面前跪下,低头弯腰,痛哭流涕,小天,对不起,我错了,他只会重复这些话,很蠢,很笨,很不讲武德。不讲武德的意思是,这招看上去弱智,实则对高天亮很管用。高天亮其实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当然不代表他不生气。他觉得卓定很可怜,很蠢,同时生出一种怪异的怜爱之心,不像是同龄人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母亲爱他的孩子那样纯粹。无所谓,他们已经是恋人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高天亮已经把卓定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他,算了,他在卓定耳边呼出热气,但是,不要再有下次。


高天亮最终买下了那个蛋糕,他坐在店里,一个人坐着机械的吞咽动作。后悔了,他边吃边想,这次真后悔了。就算TES今年能夺冠,那我也后悔。


这次轮到高天亮慌张打开手机,找到那个他几乎没什么消息来往的置顶聊天框,他的手指颤抖几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奶油混着无法自抑的咸涩眼泪流到嘴里,一股奇妙的恶心在他的味蕾之上绽开。他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人山人海,终于在无人认识的旧金山街头痛哭失声。


我宁愿回到开始,那时候我十八岁,幼稚又愚蠢,睁着瞪不大的眼睛和刘谋据理力争,PDD,卓定去哪我就去哪。


卓定是白痴,可高天亮也是白痴。


“高天亮,你的愿望都达成了,你不高兴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高天亮耳畔响起,高天亮一愣,眼神闻声而至,一个笑眯眯的胖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边。


高天亮瞪大双眼,混着浓重的鼻音,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PDD?”


紧接着他又摇头,不,你不是PDD,你肯定不是PDD,你是谁?……难道说我当时看见的卓定也是……?


冒牌“PDD”笑了,不置可否,只说,我是满足你愿望的神。


他说,你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了,你照样拿了fmvp,避免自己被舆论网暴,卓定也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走的又稳当又好,你俩之间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高天亮听罢,他说,我呸。


高天亮说,行,我是傻逼,我后悔了。


高天亮说,让我回去吧。求求你了。我不管你是什么神,我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卓定,一个白痴,一个笨蛋,一个我所爱的人。


他不完美,甚至于又蠢又坏,但我就是爱他。


他重复到,我爱他,爱,且仅仅只爱那个卓定。


柒.


高天亮是被喻文波摇醒的。他揉揉眼睛,意识尚且迷茫,他想说一句什么,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喻文波吓了一跳,卧槽,高天亮,你怎么了?赢了呀!赢比赛不开心?两个mvp不开心?接下来还得一穿四呢,诶,不是,哥们你别哭啊!


高天亮抽抽鼻子,闷闷地点了下头,只是做噩梦了,没啥……就是做噩梦了。对了,车上有伞吗?


喻文波挑了下眉毛,你要伞干嘛,今天没下雨啊?他指了指窗外,高天亮探头,地面平整干燥,喻文波的表情也不似作伪。他长舒一口气,掏出手机,打算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机铃声却在此时突兀响起。他接起电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K皇,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来恭喜我狂C猛C?”


对面沉默了一会。高天亮有些疑惑,听筒中隐约传来低低的鼻头耸动声,在高天亮一通“小b崽子你干嘛啊别吓我”的轰炸中,卓定终于开口了。


“小天,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高天亮愣在当场。许久,他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是吗,高天亮说,那——就——


——祝你愚人节……不,情人节快乐。


高天亮听见卓定笑了起来。


FIN.


后记:


《高天亮没发出去的微信消息》


在不,卓定,晚上好,我来骚扰你了。


今年是我和你这个小b崽子认识的第六年,我想对你说,你是一个傻逼。很彻底的,不容置喙的傻逼。


我不算彻底的无神论者,人都这样,间歇性的求神拜佛。我说你是神,是真心的,我骂你傻逼,也是真心的。神不是全知全能的,你会犯错,我会犯错,在我这里,神和人的区别只在于我是否相信你是神。


好吧,我相信你是神,我失败了,我举双手双脚投降。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咱俩分开了,那种字面意义上的分开,不是分手。因为在那个世界,我们从没在一起过。我没有和你一起去SNG,自然没有在看电影时对你告白,2019年我依然夺冠了,你没去巴黎,2020年你是世界冠军,我不在上海。2021年我在雷克雅未克看了极光,那天晚上我和你在微信上聊了很久,但也只是那一次而已,相交线只是相交那么一瞬,然后又很快分离。2022年我蹲在旧金山的街头,看着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莫名其妙想哭,我当时特别想和你打电话,没别的,就想听个响,骂两句傻逼。


可是那时候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已经忘掉你的手机号了。


好吧,骗你的,我只是装作我忘记了,我甚至可以打个微信电话,打个qq语音,可是我们已经分开很久,我们是真真正正的普通而正常的队友。那个世界的我没有理由去找你哭泣,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所谓的背刺,我也没有千年舍利子,只是以前有过短暂缘分的正常队友。反正我最后一个人不争气地哭了,接着旧金山街头有个自称是神的鬼玩意出现了,长了张刘谋的脸,肥嘟嘟的巨搞笑,他说,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神已经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你现在过得很好,卓定也过得很好,不是吗?


我说去你妈的,你今天就算是说玉皇大帝天王老子王八羔子来了也不管用,我的神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是个猪一样的胆小懦弱脑袋有包除了会打游戏一无是处的白痴,神的名字叫卓定。


这个世界没有高天亮的白痴神卓定,算我求你,你把他还给我。


卓定,我早就原谅你了,我知道你不会悔改的,但没关系,反正没有你也没有我这种弱智,没有我也惯不出你这白痴的神。


就这样吧。打完季后赛要一起去吃海底捞吗?谁赢了谁请客,我说的,不准反对,你个小抠门的。


说来,夏天快要到了啊。



飞翔的胆结石

后面两张不知道能不能动

后面两张不知道能不能动

獭君

【香望】世界上最没用的超能力者大联盟

1


LPL 流传的好客西安传说,其实还有后面一半。除了来这儿就能拿一分以外,回去的队伍,还能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找到一份包装精美的幸运饼干。一大袋、满满当当,确实就是西方人的中餐馆里会提供给食客的那种。面、糖、油,拌成糊,煎成饼,卷成元宝,里面再塞上一张写有人生格言的小纸条。比如,“戒骄戒躁、再创辉煌”、“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样常年出现在高三誓师大会上的话。直到有一年,一支队伍从幸运饼干里吃出一句“无畏竞巅峰”之后,这个传说终于补上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合理解释——大概是西安曲江定制的 LPL 特别周边吧。味道还真的挺不错的,很香很脆。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西安,为什么不能是肉夹馍呢?


这......

1


LPL 流传的好客西安传说,其实还有后面一半。除了来这儿就能拿一分以外,回去的队伍,还能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找到一份包装精美的幸运饼干。一大袋、满满当当,确实就是西方人的中餐馆里会提供给食客的那种。面、糖、油,拌成糊,煎成饼,卷成元宝,里面再塞上一张写有人生格言的小纸条。比如,“戒骄戒躁、再创辉煌”、“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样常年出现在高三誓师大会上的话。直到有一年,一支队伍从幸运饼干里吃出一句“无畏竞巅峰”之后,这个传说终于补上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合理解释——大概是西安曲江定制的 LPL 特别周边吧。味道还真的挺不错的,很香很脆。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西安,为什么不能是肉夹馍呢?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解释其实有点问题。你说对吧?


2


定组赛第一轮 0:2 输给微博之后,胡嘉乐觉得队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尤其是两个韩国人。一上车就鬼鬼祟祟地缩到最后一排,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胡嘉乐留了个心眼。下车以后,他偷偷跟着两个韩国人,看着两个韩国人先去茶水间忙活了半天,看着他们端出来咖啡和茉莉绿茶,看着他们走进了训练室,坐在了崔校军的座位前,拉开电脑桌下的抽屉。然后,胡嘉乐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奶香味。他听见嚓啦擦啦的包装纸翻动的声音,突然福至心灵,两只手掌各自拍在一个韩国人的肩膀上,大喊,“你们偷吃!”


在一阵吱哇乱叫和西吧卧槽之后,三个人终于借助翻译器的力量平静下来。胡嘉乐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输出一串小胡自己也看不懂的鬼画符。“老实交代,你们为什么偷吃!”


也不知道翻译器有没有精准翻译出老实交代的意思,但是看上去金东范打下的那串字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偷吃,反正是在训练室里的。我们可以拿!”


胡嘉乐继续打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金珍洪接话,“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甜食吗?”


胡嘉乐说,“那也不是你们不告诉我的理由!”他从韩国人们手上抢走那袋小零食。金东范急得赶紧打字,“给我们留一点!不许吃独食!”


胡嘉乐没理他,盯着小零食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好客西安小饼干吗!”


金东范问,“什么是好客西安小饼干?”


胡嘉乐解释了一遍,然后说,“我也好久没见到它了,好像就 2022 年看到过它。我还以为西安他们不作这样的周边了呢。”


金东范说,“啊,可惜。真的很好吃。”


胡嘉乐说,“那你们哪里买到的?”


金珍洪说,“不是我们买的。就有一天我们在牢香桌子上看到这袋幸运饼干。我们就问牢香,可以吃吗?牢香就分给我们了。之后我们就经常能在牢香桌子上看到饼干。”


胡嘉乐疑惑,“经常是多常?”


金东范说,“打完比赛之后的情况比较多?”


金珍洪也低头想了想,“好像如果我们比赛输了的话,就会出现。”


胡嘉乐骂了句脏话,“不祥啊,不祥啊!”


两个韩国人更疑惑了,“什么是不祥!”


胡嘉乐说,“就是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难道这个赛季 AL 要出事,也要重蹈 WE 覆辙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努力就好了。诶,你们别太担心,不用这样拍我肩膀。”胡嘉乐说完,看看眼前两个韩国人缩手缩脚正襟危坐的样子,“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谁在袭击我!”


崔校军的声音从后面悠悠地传来,“牢乐啊,能别提 0-16 那些事情吗?”


胡嘉乐说,“牢香啊,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这不是,你看这袋饼干,和你们的好客西安小饼干一摸一样。”


崔校军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了一下,随后立刻恢复正常,“那你们吃完了没有?吃完了我就拿走咯?”


两个韩国人和胡嘉乐赶紧举手。胡嘉乐说,“再给我一把。”


崔校军愣了一下,拿出手机敲了敲,得到回复以后,把袋子放在胡嘉乐面前。胡嘉乐欢天喜地地抓了一把,对崔校军笑,“牢香啊,其实我还挺喜欢吃这个的!但你刚刚是在问谁?你是不是在问厚朴哥要不要吃饼干?”


崔校军笑,挥挥手,转身上楼了。


胡嘉乐问两个韩国人,“你们看过这里面的纸条吗?我觉得它有时候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两个韩国人说,“啊,里面都是中文,我们就不看了。”


胡嘉乐说,“那怎么行!虽然是鸡汤,但是很有道理的!我翻给你们看。”


胡嘉乐咬开一块饼干,展开字条,一字一句地念,“牢乐啊!凯南 1-5 是怎么做到的呢?”


第二张字条,“奎桑提 0-3。”


第三张字条,“乐!鳄鱼能 C 吗!”


在两个韩国人因憋笑而通红的脸色里,胡嘉乐咆哮出声,“卧槽!”


金东范和金珍洪对视一眼,这就是幸运饼干之神的惩罚吗!阿门!


3


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幸运饼干之神呢?崔校军相信是有的。崔校军与幸运饼干之神的初遇是在小学一年级第二学期期末的午后。那天热得诡异,蝉又鸣得太响。在家睡过午觉以后,小崔拿着妈妈准备好的雨伞,准备去上学。半路上,雷阵雨骤然而至。小崔正庆幸妈妈的英明决定,发现在路边摆着肉饼小摊的婆婆慌忙地熄了油锅的火,手忙脚乱地准备收摊。小崔没有太多犹豫,就冲上去把伞撑在婆婆头顶。


等到小崔赶到学校的时候,下午的课已经上了一半。小崔浑身湿漉漉的,手上还拿着婆婆硬要塞给他的肉饼。老师看到这一幕景象,自然不会另作他想,立刻打电话给他家长。在雷雨后红得一塌糊题的晚霞里,小崔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妈妈听,换来了妈妈哭笑不得的表情和一句重重的赞许。妈妈蹲下来,看着小崔说,小崔做得很好,一点也没错,老天会嘉奖你的。那天晚上,小崔合上写完的作业本,就发现桌子上出现了一块小饼干,幸运饼干。小崔拿起来咬了一口,吐出纸团。纸团上写着,“助人者,人恒助之”。小崔小心翼翼地把纸团压在书桌的大玻璃板下。他虽然看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相信,这一定是老天、或者幸运饼干之神、或者随便什么东西,给他的嘉奖。


在那之后,每当崔校军做了什么事情,无论有心无心,别人能够从中获益,他就会在自己的桌上发现一块、或者很多块——如果受益人足够多的话——幸运饼干。它就像是生活中的小小奇迹,或者一种没有用的超能力。但奇迹之所以会被称为奇迹,是因为使用超能力的人能够积极地去看待他。如果一个人心胸狭窄,那么他可能会把幸运饼干当成是命运的嘲讽。如果一个人精于计算,幸运饼干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种补偿。又或者如果一个人心存善念,就像崔妈妈一样,她会把饼干看作是上天的认可。它的存在本身,就有足够的存在价值。


但作为超能力的拥有者,崔校军在漫长的迎接幸运饼干的岁月中,逐渐意识到,或许饼干本身其实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他做的任何事,无论成功失败,无论自己受益与否,都是成他为新的自己、不同的自己、更完善的自己的过程中迈出的一小步。饼干是这一小步的象征,其中的箴言则是崔校军自己很难平心静气地表达出来的对自己的评价,以及内心潜藏的渴望。“助人者,人恒助之”,它意味着,在崔校军的心里,帮助别人是对的,但偶尔,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不要那么孤单。


随着崔校军年岁渐长,成为征战在 LPL 的一员大将,他发现自己渐渐承受不住幸运饼干的分量了,物理意义上的。毕竟,每一场比赛都有几十万人观看。赢的比赛姑且不论,每一场输掉的比赛,都会为崔校军带去几十、上百块幸运饼干。输的比赛越重要,饼干的数量就越多。这种事情,想来是怎么也瞒不过去的。于是,西安 WE 第一次饼干品尝大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


娄运峰对此接受良好,“小皮啊,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虽然我们输了比赛,但是我们有饼干啊。”他把饼干嚼碎,吭哧吭哧地咽下去,“而且,这个饼干味道真的很不错。”


陈晨也跟上一句,“确实,我很喜欢,感谢饼干之神的恩赐。”


赵嘉豪是众人中比较冷静的那一个,“但是这也太多了吧,起码有五斤诶。”


娄运峰说,“别大惊小怪,这年头谁还没有点超能力啊。”


包括崔校军在内的众人表示,“啊?”


娄运峰说,“你不知道吗?从小我爸妈就跟我说,每个人其实都有超能力,但是这些超能力要么没有被发现,要么就是没什么用。”


众人挥手表示请娄运峰展开说说。


娄运峰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状,又撕开一块饼干的包装袋。“就比如说,有人能听懂小猫小狗说的话。哦,但不是说小猫小狗在他耳朵里说的是人话。就是他能一下子理解他们想要什么,是吃饭啊、还是要出去玩啊什么的。”


“额,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种人比较善于观察?”赵嘉豪举手。


“我讨厌你们这种循规蹈矩的人。”娄运峰说,“真的呀。不觉得就像是超能力吗?就好像胡嘉乐的超能力是,在没钱打车的时候,会有人给他 50 块一样。”


崔校军插嘴,“那我们五个人合在一起的超能力就是卖票?”


陈晨闪现打圆场,“别开大招,说超能力呢。”


但五个人还是沉默了好久。最后的总结陈词是娄运峰做的。“已经发生的就别想太多了,至少饼干真的还是很不错的。来来来,我们把饼干分一分。”


晚上,五个人一场大醉之后,娄运峰悄悄潜入崔校军的房间。他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崔校军已经睡了。娄运峰有些沮丧、又有些轻松。他在崔校军床前坐下来。借着月光,他读起了崔校军压在玻璃下的饼干箴言。“助人者,人恒助之。”没错,这句话崔校军一直挂在嘴边。还有一句,“自助者,天助之。”娄运峰读完,叹口气。


月光缈缈,前路茫茫。崔校军睡得很熟,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4


0-16 的日子平心而论,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熬。一开始也没有抱那么大的希望。到后来,输着输着,人就木掉了。崔校军每次打包好好客西安小甜饼送到对方休息室里的时候,偶尔会感觉自己身上佛光普照。还能有比他更善良的人吗?他甚至没有再看幸运饼干上的箴言。崔校军心里已经很明白这件事情。对于团队游戏、对于零和游戏、对于版本游戏、对于以赛季为周期的游戏来说,一位选手很容易掉落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挣扎的烂泥地里。有时候,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队友的错,更不是团队的错。命运在其中也扮演着很重要的作用。到了这个时候,别太过挣扎,就像在流沙地里,挣扎了反而会窒息。平静地等待就好,等待流沙退去,等待时机降临。自己要做的,就是再坚持一下,再练习一下。一切都会过去的。


于是又一年如期而至。娄运峰给崔校军打电话,“小皮啊,厚朴哥要去西安了哦。”


崔校军回复说,“真的吗?厚朴哥还好吗?我看网上都把他骂成那样了。”


娄运峰也叹气,“S 赛这个成绩,任谁都不太好过吧。”


沉默了一会,娄运峰说,“不过,厚朴哥跟我问起你了。”


崔校军好奇,“你怎么回答的?”


娄运峰说,“我说你就是个傻子。”


崔校军大喊,“你怎么可以败坏我的形象。”


娄运峰狂笑。笑完以后,他说,“我感觉你和厚朴哥应该能合得来。他就是有点闷骚嘛。你别吓着他哦。”


崔校军嘿嘿一笑,“我们西安 WE 有救啦!”


不过,崔校军发现,王杰来到西安后的这几天总是有点躲着他,具体表现为吃饭的时候,总是和自己错开,并且会选择和廖顶洋坐一桌;明明作为双 C 通常都是坐在临桌训练,但王杰却会可以选择训练室远一点的桌子;每次自己叫着大家一起点外卖的时候,王杰总是会借口自己不饿,但转头发现他过一阵又会自己偷偷点另外一份外卖。当然,小狗不会害怕,小狗会勇敢地冲上去。毕竟,崔校军想,娄运峰告诉过他的,王杰是个挺好的人。于是,小狗找了个机会成功 Gank 了他的 AD。这也导致了眼下的情况有点奇怪。


高高瘦瘦的 AD 被更高高瘦瘦的重担堵在了楼梯间的角落里。崔校军的眼睛在镜片后显出一点点受伤的情绪。他问王杰,“厚朴哥,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王杰被崔校军的眼神弄得有点愧疚,又被崔校军的呼吸弄得有点不自在。王杰的眼神飘飘晃晃,崔校军的眼神躲躲闪闪。两个人像是一场尴尬的恋爱剧,闹了半天,谁都没能继续往前推进对话,除了走廊里的脚步声提醒着两个人,这楼梯间是最好不要再待下去了。王杰决定打破这层尴尬,他说,“校军,你相信我,我没有讨厌你,但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可以吗?”


崔校军点点头,像成熟的大人一样。他说,“好的厚朴哥,没问题厚朴哥。”崔校军想,王杰真的好像一只温驯的绵羊啊,在陌生的环境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崔校军又想,但王杰似乎好像又不像是这样的人。崔校军挠挠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不想了吧,王杰会告诉他的。崔校军相信他。


没有说开的话,却像是破了冰。吱呀吱呀的轮船轮船开始起航。0-16 以后的路在哪里,要走了才知道。但崔校军觉得自己和王杰会有个好的开始。德杯结束之后的那个跨年,大家都过得兵荒马乱的。大家勉强都恢复得差不多了,重新聚在一起训练、磨合、训练、磨合。时间刷一下就过去了。春季赛开幕,首战 2:1 赢了小凤凰,大家都很兴奋。崔校军尤其如此。他打了电话给娄运峰。娄运峰说,恭喜恭喜,王杰是个很好的 AD 吧。崔校军说,当然啦,心里却想,堵着一口气似的,王杰很好,但我们可以更好。结果第二场比赛就 0:2 输给了电。赢过再输,失败的痛苦就会再度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那天晚上崔校军在训练室不断翻看着比赛的录像。终于决定关掉电脑回去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有些饿了,于是顺手往桌肚里一掏,掏出两块幸运饼干。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崔校军的电话响了。王杰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他问,“小皮,你的饼干里的字条是什么?”


崔校军觉得王杰的声音有些奇怪,转头四处看看,发现王杰正站在训练室门口,距离不算远,但也让崔校军没那么容易地看见王杰的表情。他刚想挂掉电话走到王杰面前,王杰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出来,“不要过来,就在那里,告诉我吧。”


崔校军听话。他掰开幸运小饼干,展开字条,对着电话说,“字条上写的是,失败乃成功之母。”


王杰笑出声。


崔校军说,“为什么要笑啊,厚朴哥?”


王杰挂掉电话,走到崔校军面前,对他说,“你再看看另一块饼干的字条?”


崔校军 ping 了满地的问号,但还是乖乖照做。幸运饼干的碎渣刷刷地掉了一桌子。王杰微微退后两步,眼睛却注视着崔校军的表情。崔校军展开字条读到,“小皮,比赛辛苦啦!”


崔校军眼睛瞪大了。他急忙转向王杰,看见王杰脸上露出的表情,三分果真如此,三分不好意思,还有四分如释重负。崔校军感觉自己的声音带动着全身都在颤抖,“这是怎么回事,厚朴哥?”


王杰没敢看崔校军。他清了清嗓子说,“Missing 说你有超能力,那么我的超能力大概就是,靠近你的幸运饼干的时候,里面的字条就会变成我想对你说的话……唔,大概是被动技能吧。”


王杰又咳嗽两声,用他不用刻意压低就足够低的声音轻声说,“小皮,今天……哦不是,昨天的比赛辛苦了。”


王杰说,“我们会做得更好的。”


5


从胡嘉乐、金东范、还有金珍洪手上了收缴了剩下的半袋小饼干之后,崔校军顺理成章地回了房间。空调还是开到了让人如沐春风的 26 度。王杰淡淡地说,“你回来啦,那我准备把空调关了哦。”


崔校军点头,又问王杰,“我还是搞不懂你这个超能力到底作用范围是什么!你明明说过是被动技能,但为什么能把转达给胡嘉乐的话放在里面!”


王杰说,“其实我是想着对你说这些话,才能变成那样的。”


崔校军说,“啊?我的鳄鱼明明可以很 C 的!”


王杰笑,“现在又不是鳄鱼的版本!”


崔校军假装在闹,“不管!我什么都可以 C!”


王杰说,“好好好,牢香最厉害了。”


崔校军一头倒在王杰床上,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说,“厚朴哥,我们一起赢下去吧。”


王杰点头。他说,“好,一起赢下去。”


- END -


PS1

JDG.HOPE 第一次领到好客西安小饼干的时候,他的字条上写着的是,“香克斯还挺好看啊,蛮王也用得挺帅。”吓得他赶紧把字条藏起来。又过了一个月,从娄运峰那里听到幸运饼干的来龙去脉以后,王杰的世界观碎了。


PS2

很久以后,胡嘉乐突然意识到,卧槽,什么幸运饼干,都他喵的是狗粮味。

獭君

【25AL】【香望】基地里来了群渡渡鸟

预警:群像,微量香望




“好的,兄弟们,都冷静一点先!”一片混乱中,李炫君扯着嗓子喊。


既然最先冷静下来的是芙兰朵,那最先发现事态不妙的当然也是芙兰朵。从西安飞回上海,小熊猫基地笼罩着懒散与倦怠。工作人员各忙各的。五个人在电脑前打着排位。夜深了,训练室安静下来。李炫君关掉一局被队友送完了的比赛,大喊一声,“打不了了”,就瘫倒在椅子上。


“牢赞,你踢我干嘛?”李炫君突然发难。


李承勇莫名其妙。李承勇说,“干嘛啊?”


李炫君看着李承勇面无表情的脸,一边抱怨着,一边低头看。他对上一双黄色的小眼睛。好像一只鸡啊。李炫君脑海里渐渐浮起这个念头。这只差不多和李炫君膝盖一......

预警:群像,微量香望




“好的,兄弟们,都冷静一点先!”一片混乱中,李炫君扯着嗓子喊。


既然最先冷静下来的是芙兰朵,那最先发现事态不妙的当然也是芙兰朵。从西安飞回上海,小熊猫基地笼罩着懒散与倦怠。工作人员各忙各的。五个人在电脑前打着排位。夜深了,训练室安静下来。李炫君关掉一局被队友送完了的比赛,大喊一声,“打不了了”,就瘫倒在椅子上。


“牢赞,你踢我干嘛?”李炫君突然发难。


李承勇莫名其妙。李承勇说,“干嘛啊?”


李炫君看着李承勇面无表情的脸,一边抱怨着,一边低头看。他对上一双黄色的小眼睛。好像一只鸡啊。李炫君脑海里渐渐浮起这个念头。这只差不多和李炫君膝盖一样高的鸡,扑棱了一下灰褐色的蓬松翅膀,从桌子上走出来,好奇地打量着他。粗大弯曲的喙,轻轻啄了啄李炫君的膝窝。


好大的鸡啊,李炫君想,不对,基地里怎么会有鸡?


一声尖叫宣告小熊猫基地平静的夜晚就此结束。


崔校军吓得一个机灵,手指一划,DF 二连全交。“怎么了,怎么了?”他喊着,着急在泉水里买完装备,第一个转过头来看李炫君,“哪来的鸡啊?”


李炫君指指崔校军背后。崔校军嗖一下转身。屏幕还是灰的,但正上方也探出只一摸一样的脑袋。它嘎嘎叫着,往崔校军身上扑来,又被显示器绊了一跤,摔进崔校军怀里。


王杰听到动静,往这边看,迅速交出现实中的闪现,把被带倒的显示器扶住,以免造成更大损失。他茫然地向四周望去,只见两个韩国人也各自被一只大鸡纠缠住,空气中漂浮着西八,还有更多他听不懂的叫声。一,二,三,四……王杰点完了数。他陷入沉思,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分到一只鸡?


他感觉有东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望过去,看见一只鸡的翅膀正搭在上面。王杰和鸡对上视线,鸡轻轻点了点头。他发出嘟嘟的声音,跳下桌子。五只鸡各自退了一步,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抬头看向刚刚还在排位地五个人。


李承勇果断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金珍洪悄悄往李承勇背后走了几步,而那只看着他的鸡,也随之调整了脚步。


“名师一对一?”李炫君猜测。


崔校军说,“这些鸡能教我们什么啊?英雄联盟?”


王杰扶额,“你们都在想什么啊?重点不是基地里怎么会有鸡吗?”


金珍洪也想说话,但金珍洪中文水平无法参与。他叽里呱啦了一通,李承勇代为翻译道,“这是运营的整蛊游戏吗?”


李炫君充分展现出了老选手的自信,“不可能吧,他们不会搞这种有可能会伤害选手的节目。”


李炫君看向李承勇,“你是打野,你有惩戒。”


李承勇看向崔校军,“中单要发育,你去吃。”


崔校军看向王杰,“中单可以不吃,AD 吃。”


王杰看回崔校军,“AD 要二十分钟后才能 C ,中野先吃。”


崔校军看回李承勇,“打野要带节奏,打野先吃。”


李承勇拉住金珍洪,再看王杰,“打野要下路帮开。”


李炫君手一挥,“别开了,我们打一级团,你点 E,我点 Q,牢赞先手控住,一起上。”




结果,一级团没有打起来。李炫君懒洋洋地撸着怀里的鸡说,“这手感真好,感觉和撸狗一样舒适。”


李承勇说,“炫君这样说,巴莉要伤心的。”


崔校军说,“诶对,巴莉呢?今天喂过了没有?”


金珍洪举手。李承勇继续翻译,“卡尔说,他下午就没有看到巴莉。”


李炫君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基地要把巴莉带走吗?”


王杰回答说,“我傍晚碰到运营了,她们说要带巴莉去洗澡,再做个检查。”


李承勇问,“巴莉生病了吗?”


王杰摇头,“就是例行体检吧,应该没有问题。”


李炫君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运营疯了,用五只鸡把巴莉换走了。”


崔校军看着四个沉浸在和鸡玩耍的快乐中的队友,和自己面前的鸡面面相觑,“所以有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基地里会多出四只鸡?”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起摇头。


崔校军愤愤地说,“我讨厌这只鸡。”




“为什么会讨厌它?”王杰问崔校军,他靠过去,用肩膀撞了崔校军,摆出个安抚的姿态。


崔校军垂头丧气,“不知道。”


他瞪着面前的鸡,面前的鸡也瞪着他。


“我查到了!”李炫君突然举起手机说,“他们是渡渡鸟。”


李承勇问,“什么是渡渡鸟?”


“额……”李炫君思考。他点开 DeepSeek,“请用韩文输出渡渡鸟的资料。”


李承勇接过手机,和金珍洪头靠头看起来。


王杰也在自己的手机上搜索起来。


渡渡鸟,一种已灭绝的不会飞的鸟类,曾是印度洋毛里求斯岛的特有物种。体长约 1 米,体重约 10-18 公斤,体型笨重,翅膀退化无法飞行。16 世纪末由荷兰殖民者首次记录。渡渡鸟对人类毫无畏惧,甚至会主动靠近观察人类。约于 1662 年至 1690 年间彻底灭绝。


崔校军说,“不是灭绝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王杰摇头,但他盯着渡渡鸟的图片,渡渡鸟的实体,还有崔校军,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啊,厚朴哥。”崔校军急了。


王杰只是继续笑。


李炫君看看王杰,又看看崔校军,“哦,我知道了!渡渡鸟的眼睛,是不是和香克斯一摸一样。”


王杰笑得要喘不过气来。


李承勇看着崔校军清澈的双眼说,“真的像。”


李炫君上点燃,“原来你不喜欢它,是因为同性相斥啊。”


崔校军恼羞成怒。他扑到王杰身上,“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李炫君继续补刀,“这里是公开场合!”


崔校军血条空了,崔校军倒地。


王杰笑够了。他把崔校军扶起来,举起崔校军的渡渡鸟,摆在他面前,“别生气啦,你看很可爱啊。”


“哪里可爱了,”崔校军皱眉。渡渡鸟轻轻叫了一声,往他肩膀上拱。崔校军脸红,“确实挺可爱的。”


“嗯?”王杰听出崔校军似乎有言外之意。


“要是厚朴哥能像渡渡鸟一样就好了。”


崔校军的低语被李炫君收入耳中。李炫君也被上了点燃,“啊啊啊。”


王杰跟着笑起来。




“虽然渡渡鸟很可爱,”李承勇说,“但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李炫君问,“为什么?”


“一,二,三,四,五……这里只有五只渡渡鸟?”李承勇说。


王杰问,“数量怎么了吗?”


“英雄联盟里……”李承勇话没说话。


崔校军大喊了一声。


从训练室门口钻进来又一只渡渡鸟,和李炫君站起来一样高。它旁若无人地、优雅地站定在众人面前,伸开右边的翅膀,似乎是弯下腰,向众人行了一礼。


李承勇把剩下的话说完,“英雄联盟里,鸟一共有六只。”


李炫君说,“这时候就不用再普及游戏基础知识了吧!”




“可惜,”李承勇说,“我还以为是我们各自对应一只鸟呢。”


崔校军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塔比。”


“哈哈哈哈,”李炫君狂笑,“牢香今天过于睿智了。”


崔校军回嘴,“你才睿智呢。”


王杰说,“早跟你们说了,牢香不是傻子。”


“就是就是。”崔校军说。


“那现在怎么办?”金珍洪问,“要打团吗?”


崔校军说,“打团看我,都看我。”


“不用打团,”李承勇说,“拉扯一下。”


崔校军问,“为什么要拉扯?”


李承勇摊手,“训练室站不下了啊,塔比这么大一只。”


李炫君摆摆手,往后退了一步,和王杰并排站在角落。


崔校军、李承勇、金珍洪走上去,摸了摸塔比。


崔校军说,“这只大鸟很舒服诶,又软又暖和。”


王杰问,“这不是羽毛吗?为什么会暖和?”


“真的暖和,”李承勇说,“和巴莉一样。”


金珍洪点头附议。


李炫君说,“那你们多和它玩一玩吧。”


崔校军问,“枪哥、厚朴哥不来吗?”


王杰和李炫君笑。李炫君说,“你们喜欢的话,就多摸摸吧。”


李炫君回头和王杰对视了一眼。


王杰想,他明白李炫君的意思。


塔比静静地等待三人摸了个够,站住,点点头,示意五只小渡渡鸟跳到它背上,埋进厚厚的羽毛里。


崔校军见了,问塔比,“我也可以躲进你的羽毛里玩一会吗?”


塔比只是伸出翅膀,轻轻拍了拍崔校军的头。它依次拍过李承勇和金珍洪。它又对着站在一起的李炫君和王杰咕咕了一声。最后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崔校军追出去,走廊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李炫君说,“真像走马灯啊。”


王杰在旁边小声地嗯了一下。然后他走上前,拍拍怅然若失的崔校军,“以后还能见到的。”


“真的吗?”崔校军问,“你不要骗我。”


王杰想了想说,“只要足够努力,一定会有机会的。”




“你们都站在这儿干什么?”一个声音传来。


李炫君欢呼一声,“哦!是人类塔比!”


剩下四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只留下塔比一头雾水。


走廊上,巴莉跑过来,蹲在李承勇脚边。


突然有人大喊,“大家继续加油!”


- END -




其实是篇赛后按摩文,但写来写去都不如李炫君的几句话,抄在这里:


“就像想写坚持就离不开写放弃,想要有勇气可能就要直面自己的软弱,想要拥有新的开始,就要坦然接受随时会迎来结束的那一天。


“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篇文或许充其量也至多只是这条微博、这五个人、这一年的注脚。即便如此,我也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了。所有人都继续加油!

四足行走

路遇p2邪恶毛米拼尽全力无法战胜,被抓走继续优化思路了

路遇p2邪恶毛米拼尽全力无法战胜,被抓走继续优化思路了

花兆日熙

甄嬛重生助果郡王争得皇位157:追封

果郡王府

允礼主持完下葬典礼回到王府已是亥时,一日的劳累让他感到疲惫不堪。路过书房之时却见里头的灯还亮着,他有些疑惑地推开门,只见叶澜依正在书房内等着他。

“王爷回来了。”

“澜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甄府休息?”

因着要让王府中人都看清叶澜依如今的相貌,她不时便会来王府寻允礼,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允礼也只得由着她,不过像今日这般深夜还未离开倒是头一次。

叶澜依尴尬一笑道:

“听闻王爷近日主持皇上丧仪日日早出晚归,都不能好好休息,我便炖了碗参汤送来。”

允礼瞧见一旁桌上的食盒,便知那应当就是她送来的参汤了。

“这些小事你又何须大老远来一趟,还等我等到这么晚。”

“不远,王爷如今......

果郡王府

允礼主持完下葬典礼回到王府已是亥时,一日的劳累让他感到疲惫不堪。路过书房之时却见里头的灯还亮着,他有些疑惑地推开门,只见叶澜依正在书房内等着他。

“王爷回来了。”

“澜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甄府休息?”

因着要让王府中人都看清叶澜依如今的相貌,她不时便会来王府寻允礼,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允礼也只得由着她,不过像今日这般深夜还未离开倒是头一次。

叶澜依尴尬一笑道:

“听闻王爷近日主持皇上丧仪日日早出晚归,都不能好好休息,我便炖了碗参汤送来。”

允礼瞧见一旁桌上的食盒,便知那应当就是她送来的参汤了。

“这些小事你又何须大老远来一趟,还等我等到这么晚。”

“不远,王爷如今还住在王府,我来一趟也方便。”

按照惯例,在登基仪式前允礼就要搬去紫禁城里居住,这几日已经在准备着了。叶澜依自然知道到那一日便是永别。

允礼也听出来了她的话中之意,长叹一口气道:

“澜依,你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从今往后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都可以,当然了,你若想念我跟嬛儿,也不是不能再见。”

叶澜依点了点头道:

“王爷放心,我心里都明白。只是我有一桩心愿未了,若是能完成最后的心愿,我也就无憾了。”

“什么心愿,你说便是。”

“可否让我为王爷梳一次辫子?”

允礼闻言愣了一瞬,他刚想开口拒绝,就见叶澜依满怀着期待望着他。

“好,梳完我派人送你回府休息。”

见他同意,叶澜依开心不已。允礼走到桌前缓缓坐下,任由叶澜依解开他的辫子,仔仔细细地梳开。

编好后还不等允礼开口,她便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行了个礼道:

“王爷,保重。”

说罢便离开了书房。

允礼连忙唤来阿晋,吩咐他派人将叶澜依安全地送回甄府。

翌日一早,黎明的天空上还闪烁着稀疏的晨星之时,叶澜依已经卸下面皮,戴着面纱,背上包袱独自骑马来到了果郡王府面前。她掏出怀里用丝线系上的一缕青丝,将它紧紧握在手里,接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果郡王府大门,随后毅然决然地挥鞭离开。

能有这一丝念想,对她来说就已经够了。


丧礼结束后,阂宫上下都在准备着新帝继位大典,可就在大典前几日,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贵妃随着先帝一同去了。

紫禁城内乃至民间,无一不赞颂皇贵妃的用情至深,甚至将她称作天下女子之典范。

乾清宫

允礼身着金丝龙袍,周身的气韵浑若天成,他终于坐在了这无上高位。

“朕唯先帝世宗遗命,今日登基,当遵循仁孝。皇贵太妃甄氏,恭谨温厚,娴孝端仁,更与先帝情谊深厚,今追随先帝而去,朕感念其贞烈,特追谥其为庄敬皇后,与先帝同葬泰陵。”

底下大臣也纷纷赞同这道旨意,毕竟先帝在世时的种种迹象也可表明他是有意立皇贵妃为新后的,只是碍于国丧而不能实现罢了,新帝此举也算了了先帝一桩心愿。

而下葬之人也早就装殓完毕,因着是追封皇后,未免叨扰先帝安宁,也就省去了许多大丧的阶段,赶着下葬去了,只是在碎玉轩设了灵位以供祭奠。

所以并无人能发觉,真正下葬的其实是宜修的尸身。

允礼心里知道,他的嬛儿内心依旧保留着一丝善意,否则也不会全了宜修的心愿。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并非是她同情宜修,而是她曾答应过太后要留宜修一条性命,可宜修一心求死,她便只能做到如她所愿以皇后之礼与先帝合葬,算是给这个与她争斗两世的姨母一个体面的结局。


碎玉轩

望着面前的灵牌,底下的人神色各异。

安陵容抹着泪,一度哭的就要晕过去,还是玉珑在旁边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敬贵妃也无比伤心,她想不明白为何甄嬛会追随先帝而去,更不敢相信甄嬛费心搬倒皇后,真的是因为对皇上的爱。

端贵妃是唯一一个没有落泪的人,她即便不知道甄嬛的计划,也不相信她会如此决绝离去。

只是她也无需知道太多,如今她能够守着温宜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便是最重要的,过往种种早已随着年世兰的自裁烟消云散了,她之前或许还未真正释怀,可听到年世兰死讯的那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放下了,她知道年世兰认下了一切罪孽,哪怕她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其实她是有些可惜的,或许她该告诉年世兰,她早就原谅她了。

底下的“甄玉姚”假意用帕子抹着泪,实则悄悄看着身前那群吊唁的人。她实在有些想笑,参加自己的葬礼,这说出去是何等的荒谬。所幸胧月不过才两岁多,弘曕才一岁多,还不明白何为死亡,否则也定会痛苦不已吧。

最惬意的莫过于眉庄了,她怀着身孕恐有相冲,不出席碎玉轩也是名正言顺,不然她还真没办法逼迫自己挤出几滴眼泪出来,若是再惹人怀疑就不好了。

上朝第二日就有朝臣上奏提议选秀,却被允礼严辞驳回。

“皇上作为天子,后宫之中怎可无妃嫔?那岂不是皇嗣凋零!”

花兆日熙

甄嬛重生助果郡王争得皇位156:落幕

年世兰死后,甄嬛让允礼将她的绝笔信带给了年羹尧,听闻年羹尧得知消息后伤心欲绝,悲痛过后希望能将年世兰的遗体送回年家,他自此带同年家其他人隐居深山再不过问世事,不过临走前他特意将自己的信物交给了允礼,也算回报了允礼救他的情谊。

对外也只说年世兰与先帝情谊深厚,追随先帝而去。

几日后,祥嫔也同样找到甄嬛,希望甄嬛能够遵守承诺,放她与方丛出宫相守。

甄嬛欣然答应,同时为她备了许多金银细软,足以让她能离开京城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可她却拒绝了甄嬛的好意。

“宫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带走。我本不属于这里,阴差阳错被困在这深宫,虽无心害人却还是让四阿哥因我受害,对此我深怀愧疚。我与方丛不会走远,待我二......

年世兰死后,甄嬛让允礼将她的绝笔信带给了年羹尧,听闻年羹尧得知消息后伤心欲绝,悲痛过后希望能将年世兰的遗体送回年家,他自此带同年家其他人隐居深山再不过问世事,不过临走前他特意将自己的信物交给了允礼,也算回报了允礼救他的情谊。

对外也只说年世兰与先帝情谊深厚,追随先帝而去。

几日后,祥嫔也同样找到甄嬛,希望甄嬛能够遵守承诺,放她与方丛出宫相守。

甄嬛欣然答应,同时为她备了许多金银细软,足以让她能离开京城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可她却拒绝了甄嬛的好意。

“宫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带走。我本不属于这里,阴差阳错被困在这深宫,虽无心害人却还是让四阿哥因我受害,对此我深怀愧疚。我与方丛不会走远,待我二人研制出了能将四阿哥医治好的方子后我才会放心的离开京城远走他乡,去过自己原本应过的日子。”

看她如此认真的模样,甄嬛才觉得自己似乎轻看了她,纵然在宫里经历了这许多事,但她依旧与这紫禁城格格不入。

因而甄嬛发自内心道:

“你这样善良的人,会有好报的。”

她笑了,看着甄嬛道:

“你也是。”

甄嬛早已习惯她直呼“你我”的说话方式,不过还是被她这三个字逗笑了。

“为何这么说?我可是利用了你们二人的情谊。”

“如果不是你主动找到我分析利害,或许我与你不会有交集,更不用说有如今出宫的机会了。你是个好人,我看得出,在这深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你能在这么多不得已之下还对我保留善意,难道不是善良吗?”

“多谢你的夸奖,望你一路顺风。”

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我叫阿陵。”

甄嬛微愣。她早在让允礼去调查黎家之时就知晓了阿陵的本名,可宫中一切都是未知数,即便知晓也只能当做不知。

而今阿陵主动说出,便是拿她当了好友。

“阿陵,望你一路顺风。”

二人相视而笑,此刻并没有皇贵妃和祥嫔,有的只是两个互相欣赏的人。


景仁宫足足闹了近一个月,甄嬛一直等到了下葬结束才去见她。再见到她时,她已然白发丛生,眼角的褶皱加深了许多,应该是日日忧心所致。

见甄嬛来了,她突然开始冷笑。

“你与本宫争斗这么久,最后还不是替他人做嫁衣?”

甄嬛并未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自顾自坐下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被关在这景仁宫里还能看见外边的风景。”

“没如愿当上太后,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说罢,她放肆大笑起来。

“我从未想过当太后,自然不会难受。”

“你胡说……”

“你如今还有什么值得让我欺骗的?”

她听了这话后愣住了,喃喃道:

“你不想做太后,那你为何要跟本宫斗?”

“我不过自保而已,你次次置我于死地,不除掉你,我还怎么在宫中过下去?”

这番话让她又苦笑起来:

“自保……哈哈哈……自保,我费尽心思除掉你,甚至不惜孤注一掷,你却都能一一躲过,究竟是为什么!”

甄嬛看着她疯魔一般的脸道:

“也不怕告诉你,我重活了一世,上一世你的算盘也是如这般落空的。”

她皱起眉:

“你疯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信不信由你,你现在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我又何须诓骗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与其怨天尤人,不如细想想你是否早就初心不在了。”

说罢,甄嬛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的人大喊:

“等等!”

甄嬛闻言停在原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上一世,弘晖可平安长大了吗?还有……皇上可曾爱过我?”

甄嬛回身看向她:

“爱与不爱,真就如此重要吗?”

她缓缓起身,朝着甄嬛走来:

“你不爱他,自然不觉得重要。”

望向远方的宫墙,她渐渐陷入了回忆:

“我那年不过十二岁,就被送进了四爷府上,我自觉只是个庶女,配不上当时的四爷,可他在新婚之夜握着我的手道,别怕,以后他就是我的夫君。因着庶女的身份,我自幼备受冷落,刚进王府那段时光是我毕生回忆的梦。

说到此处时,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可随后就凝固在了唇边:

“可一切都断送在他第一次见到姐姐的那一刻。我这才知道他从未爱过我,他对姐姐的才是爱……为何……为何我永远都只能活在姐姐的光芒之下?因为她,我又回到了幼时在府中的日子,我以为我做小伏低上天就会怜惜我,让我安稳的过完这一生,可偏偏他要收走我的弘晖,为何……为何,这对我来说公平吗!你们都说我贪心,何为贪心?本该是属于我的东西却被姐姐轻而易举夺走,我不过是设法夺回来罢了,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又岂是贪心!你不会懂的,姐姐也不会懂的,你们自小被捧在手心呵护的花骨朵又岂能懂我!”

甄嬛静静地听完这一切,心中有些感慨。

幸而母亲并未身处这样的家庭中,否则心底的委屈该不亚于她吧。

而后她并未回答,只是径直走出了景仁宫,身后传来宜修失心疯一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甄嬛,你疯了,最后赢的人还是本宫,哈哈哈哈哈……”

当日夜里便传来消息,景仁宫自裁了。

来报的人说她去的极为安详,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唯独两只手上戴着一对玉镯。

她将双手交叠在胸前,两只玉镯也紧挨在一起。

花兆日熙

甄嬛重生助果郡王争得皇位155:初定

恒亲王闻言激动道:

“皇上即便不欲让三阿哥继位,也不会让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提继位!”

甄嬛冷哼一声道:

“那么依恒亲王所言,谁堪继位?”

他虽气愤,可也不敢接甄嬛的话茬。毕竟他也不敢肯定皇上究竟留下了什么口谕。

张廷玉也未继续发言,而是静静等待着甄嬛宣告皇上的遗言。

“大行皇帝亲口对本宫说,弘时平庸,弘历病弱,弘昼顽劣,弘曕年幼,诸子皆无法担起大任,为了大清的百年基业,还须选仁德有才干者继为新帝。果郡王允礼,为人贤德又颇具才干,于圣祖时期就得以重用,若朕有不测,继位者当为果郡王。”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俱惊,唯有允礼不卑不亢地接受着底下人的纷纷议论。

恒亲王依旧率先出言反驳道:...

恒亲王闻言激动道:

“皇上即便不欲让三阿哥继位,也不会让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提继位!”

甄嬛冷哼一声道:

“那么依恒亲王所言,谁堪继位?”

他虽气愤,可也不敢接甄嬛的话茬。毕竟他也不敢肯定皇上究竟留下了什么口谕。

张廷玉也未继续发言,而是静静等待着甄嬛宣告皇上的遗言。

“大行皇帝亲口对本宫说,弘时平庸,弘历病弱,弘昼顽劣,弘曕年幼,诸子皆无法担起大任,为了大清的百年基业,还须选仁德有才干者继为新帝。果郡王允礼,为人贤德又颇具才干,于圣祖时期就得以重用,若朕有不测,继位者当为果郡王。”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俱惊,唯有允礼不卑不亢地接受着底下人的纷纷议论。

恒亲王依旧率先出言反驳道:

“大行皇帝的手足中有能者众多,为何会传位给老十七?老十七平日里既不参与朝政,也不上阵杀敌,什么颇具才干,怕不是你胡编乱造!”

甄嬛怒声道:

“恒亲王慎言!此乃大行皇帝临终遗言,本宫若要胡编乱造,也该让六阿哥继位,为何要提起果郡王?试问诸位大人,无论由哪位王爷登基,与本宫又有何干?”

恒亲王鄙夷道:

“自然有干系,你的亲妹妹与老十七有姻亲之好,老十七继位自然比旁人继位于你更有利。”

“恒亲王此言本宫着实不明白,若是六阿哥继位,本宫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太后,又何须舍近求远?果郡王满腹经纶,先前平定西北内乱又立了大功,如何不算颇具才干?恒亲王方才说有能者众多,莫不是在说亲王自己?本宫可是听大行皇帝说恒亲王从小养在孝惠太后膝下,连汉文都是成亲开府后才学的。”

一番话说的他满脸羞愤,随即开口反驳道:

“本王自然不是说自己……”

“那么恒亲王的意思是大行皇帝应该依着你的心意另选定继位人选?”

他顿时怒不可遏道:

“胡说,本王没这个意思,你胡乱揣测本王是何居心!”

慎贝勒见状开口道:

“皇贵妃并非无故揣测,实则是恒亲王先对皇贵妃不敬。大行皇帝在世时,亲赐皇贵妃摄六宫事,享皇后礼制,用皇后仪驾,这就说明在大行皇帝心中,皇贵妃早已是新后人选。而恒亲王今日频频驳斥皇贵妃,言语中还处处挑衅,是否存心让大行皇帝魂魄不宁!”

恒亲王闻言欲上前理论:

“你!”

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张廷玉沉默了半晌终是开口道:

“虽有皇贵妃娘娘宣告皇上遗言,可终究无皇上亲笔诏书,朝臣们心中有惑也属常理。”

“本宫自然明白,可事情既已发生,本宫也只是据实相告罢了。”

“那么老臣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法子。”

“张大人但说无妨。”

张廷玉挺起胸膛,扬声道:

“那就是由果郡王继位之时立六阿哥为太子,这样即可解决六阿哥年幼无法登临皇位之难,又可遵循大行皇帝的遗言,想来大行皇帝也会满意。”

甄嬛心下暗叹张廷玉不愧为两朝元老,想来皇帝同他谈论立嗣一事时言语中并未提及允礼,他才会对自己所宣告的皇帝遗言持中立态度,从而提出这个折中的法子。

可允礼若继位,往后自是由他那一脉继承大统,张廷玉这么说显然是对他不利的。

就在她沉思之际,允礼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本王无异议。承蒙皇兄所托,本王今日也在诸位面前立誓,往后定当对大清鞠躬尽瘁使之愈加强盛,对六阿哥尽心抚育使其能但大任,必不辜负皇兄的信任。”

他这一番话,也算是安了以张廷玉为首的一众老臣之心。

恒亲王还欲说些什么,顺贝勒却径直下跪叩拜道:

“拜见新君。”

顺贝勒如今不过才十岁,小小的身躯下跪之时却无比干脆利落。弘暄虽然年幼,可早就知道父王离世的真相,再加上母妃告诉过他,若继位的是十七叔,那么无论旁人怎么反对他都不必理会,只需要代表敦勇亲王一脉支持他便是。

慎贝勒随后也即刻拱手下跪道:

“拜见新君。”

紧接着是兵部尚书、兵部侍郎、还有一众将领,甚至是一旁驻守的侍卫统领都陆续跪下,纷纷隆声道:

“微臣拜见新君!”

见众人纷纷表态,恒亲王再也支撑不住,不甘不愿的随着跪下。允礼在众人的参拜中,缓缓向甄嬛身边走来。

“诸位平身吧,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将大行皇帝的丧仪操办妥当,至于继位大典,还需礼部好好商议一番再行定论。”

张廷玉应声道:

“微臣遵旨。”


丧仪一直持续到亥时,一切结束后甄嬛回到碎玉轩就听得流朱说翊坤宫的宫人方才来传话,说是年妃想要见她。

年世兰极少派人来请她,她猜想年世兰许是想同她商量出宫一事。

左右皇上已经驾崩,将她送出宫也不是难事。所以即便浑身疲累不堪,甄嬛还是去了翊坤宫。

她让槿汐在殿门外候着,独自一人走了进去。里头没点几根烛火,看着有些昏暗,年世兰身着素白丧服,头上别着那只蝴蝶簪子,正襟危坐于大殿内。

“来了,有样东西我想托你给哥哥送去。”

“什么东西?你何不等到时候出了宫自己给他?”

她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我有生之年能再见哥哥一面已是满足,该当面说的话,我早在那一次就说完了,剩下的话,是我不能当面说的,所以还得由你转交才是。”

甄嬛不解道:

“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想以后都留在宫里?”

她缓缓昂首,面上带着微笑,嘴角突然渗出的血流让甄嬛震惊不已。

甄嬛慌忙上前两步道:

“你做了什么!”

“我无颜面对哥哥,无颜面对年家,若我从前没有央求哥哥助我嫁进爱新觉罗家,现下不知道又是哪般光景。”

年世兰说话时嘴里的血液随着奔涌而出,可她却丝毫不在乎,任由它们染红自己素白的衣衫。

“你还是深爱着他。”

甄嬛缓缓吐出这句话。

正因为太爱,才恨得入骨。

“我恨他,他欠我的今生都不够偿还。只是我做的孽太多,若有什么罪都让我赎了便罢,听闻自缢而死之人去到阴曹地府里会受尽煎熬,那么就由我自己了断吧,就当是为年家积德。”

她一边说着,一边倚在靠垫上。泪水与血水一齐落下,但她却笑得灿烂:

“哥哥,世兰做到了,年家从此再无威胁,也再无软肋。”

甄嬛眼睁睁看着她逐渐悄无声息,垂落的手中执着一封染上血色的信件。

她终究没有放过自己。

  

  彩蛋是年世兰的另一版结局,有遗憾的话可以看一看,不看也不影响剧情哦~

花兆日熙

甄嬛重生助果郡王争得皇位154:驾崩

可无论怎么用力拉扯,黄带子都纹丝不动的挂在床帘之上。

他这才确信今日之事是她们早早就谋划好的,他悔不当初,为何当初没有一举将年妃赐死,反而给了她今日的机会。

自登上皇位以来,他从未如此惊慌过,更加拼命地喊道:

“来人……来人!”

年世兰冷笑道:

“来人?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天何尝不希望有人能来救一救我的孩子,哥哥在接到自尽的圣旨时何尝不希望来人救一救他?如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也该是你受着了。”

“来人……”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皇上和年世兰瞬间齐齐地看向门口,前者带着希望,后者带着惊恐,随着一阵脚步声,进来的人却让她们都意想不到。


门口的守卫早已被甄嬛遣走,直到听见......

可无论怎么用力拉扯,黄带子都纹丝不动的挂在床帘之上。

他这才确信今日之事是她们早早就谋划好的,他悔不当初,为何当初没有一举将年妃赐死,反而给了她今日的机会。

自登上皇位以来,他从未如此惊慌过,更加拼命地喊道:

“来人……来人!”

年世兰冷笑道:

“来人?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天何尝不希望有人能来救一救我的孩子,哥哥在接到自尽的圣旨时何尝不希望来人救一救他?如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也该是你受着了。”

“来人……”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皇上和年世兰瞬间齐齐地看向门口,前者带着希望,后者带着惊恐,随着一阵脚步声,进来的人却让她们都意想不到。


门口的守卫早已被甄嬛遣走,直到听见里头传来呼喊声,她才推门而入。

与她预想的相同,年世兰与他皆是双眼猩红,不过皇上看到是她后那惊恐的神色与年世兰截然相反。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对皇上说。”

年世兰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向门口走来,经过甄嬛时她停了片刻,俯身耳边轻声说道:

“都该结束了。”

说罢,便离开了养心殿。

甄嬛迎着他充满怒火的双眼,缓缓走向床边,在离床榻还有两尺的距离时方停下。

他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大口喘着粗气,费力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明知道朕只会传位给弘曕,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弘曕还不到两岁,没有朕为他筹谋,他如何能继位?”

甄嬛低头轻笑,随即抬头望着他,一字一顿道:

“我从来没想过要让弘曕继位。”

皇上拧着眉,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她也不欲多绕弯子,继续开口道:

“皇位,是为允礼筹谋的。”

甄嬛轻飘飘地一句话,让他陡然睁大双眼,脸上顿时升起一片赤红。

“你说什么……你……”

她向前走了两步,躬下身来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面上带着笑意:

“我爱的一直是允礼,只有让他登上皇位,我才能与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毒妇……你想都别想!”

“为何不敢想?说来还得感谢您为我和允礼赐了婚呢,我与二妹长得如此相像,您猜大家能不能分辨出来呢?”

“为什么……朕如此宠爱你……为什么……”

甄嬛闻言冷笑道:

“宠爱?你究竟是宠爱我,还是我身上纯元皇后的影子?就连我的女儿,我的母亲,我的妹妹,都被当成纯元皇后的替身,像你这样辜负真心的人,最终注定得不到真心!你还不知道吧,眉姐姐的孩子,是她与温太医的,她还要谢谢你给了孩子一个皇嗣的身份呢!还有祥嫔,她爱着的一直是方太医,我打算等你殡天后,就放她出宫寻求自由。您不是说让我做您的口您的手吗?那我这样做可好?”

“毒妇……朕要杀了你……”

他拼尽全力撑起身子,却又因体力不支而瘫倒在床上,只能无奈的闭起双眼重重地喘着粗气。

甄嬛走到床榻边,看着他因怒极而涨的通红的脸,从容道:

“皇上息怒。”

皇上眯着眼,慢慢陷入了平静,这倒有些让她意外。

“在朕眼里,你一直都谨守规矩,不敢有半分逾越,所以朕无比的信任你……告诉朕……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与老十七定情的。”

甄嬛缓缓凑近他的右耳,轻声道:

“上辈子你让他在我面前死去,这辈子也该是你偿还了。”

他睁开双眼,死死盯着甄嬛戴在发上的玫瑰簪子,浑身再一次抽搐起来。

他应是发现了什么,用尽全力抬起手想要将发簪拔下,不过这回他却没能如愿,而是瞪大着眼,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她摘下发簪,对着眼前之人不能瞑目的双眼道:

“四郎,这只簪子承载着你我二人的回忆,今日就让它送你最后一程吧。”


  

皇上驾崩,阂宫上下都痛哭不已,尤其以景仁宫里那位闹得最是厉害。

大殓当日,满朝文武都立于乾清宫瞻仰着大行皇帝,待到仪式结束后,朝臣也开始提起新帝之事。

“大行皇帝并未立太子,但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皇贵妃上位。”

率先开口的是慎贝勒允禧,这一世他虽未与玉娆成亲,可平日里对甄嬛也十分恭敬。

恒亲王却不满道:

“册立新帝乃国家大事,怎可由后宫妇人擅专!”

甄嬛并未理会他的话,径直走上台阶中央,扬声道:

“本宫身为后宫嫔妃,本无权置喙朝政,可有件事还需告知诸位。大行皇帝病的突然,虽未来得及留下立储圣旨,可驾崩当日本宫正好于养心殿侍疾,大行皇帝感慨时日无多,便向本宫提及了继位人选一事。”

恒亲王冷哼一声道:

“哼,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大行皇帝尚有成年皇子,自然是由三阿哥继位。”

“大行皇帝此次便是因三阿哥弘时私自前往宗人府看望罪臣而怒火攻心,以至于病情加剧。大行皇帝亲口下旨将三阿哥削爵禁足一年,又怎会让三阿哥继位?”

下边的朝臣们闻言开始窃窃私语,更有些频频点头认同她说的话。

张廷玉作为礼部尚书,并未参与朝臣们的私议,而是正声道:

“那么按照规矩,该由六阿哥继位,”

花兆日熙

甄嬛重生助果郡王争得皇位153:囚笼

年世兰闻言眸色一沉,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便满眼娇媚道:

“那等皇上好起来了,可要常来翊坤宫陪世兰啊。”

“那是自然,不过朕想着,若你有意,朕也可将其中一位皇嗣交由你养育。”

“交给臣妾抚养?可宫中还未成年的皇子公主都由其母抚育。”

“话虽如此,可也不是没有先例。就好比敬贵妃帮着皇贵妃照顾胧月,端贵妃在曹贵人死后养育温宜,这都是一样的。”

皇上这几日虽躺在床榻之上,可作为帝王又怎会轻易被蒙蔽。

弘时无故惹他动怒,夏刈不知身在何处,自己的身子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能将手伸到他跟前来做这些的也就只有他的皇贵妃了。

他知道皇贵妃的目的是让弘曕继位,身处宫中有这样的念头也无可厚非,左右皇贵妃不过......

年世兰闻言眸色一沉,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便满眼娇媚道:

“那等皇上好起来了,可要常来翊坤宫陪世兰啊。”

“那是自然,不过朕想着,若你有意,朕也可将其中一位皇嗣交由你养育。”

“交给臣妾抚养?可宫中还未成年的皇子公主都由其母抚育。”

“话虽如此,可也不是没有先例。就好比敬贵妃帮着皇贵妃照顾胧月,端贵妃在曹贵人死后养育温宜,这都是一样的。”

皇上这几日虽躺在床榻之上,可作为帝王又怎会轻易被蒙蔽。

弘时无故惹他动怒,夏刈不知身在何处,自己的身子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能将手伸到他跟前来做这些的也就只有他的皇贵妃了。

他知道皇贵妃的目的是让弘曕继位,身处宫中有这样的念头也无可厚非,左右皇贵妃不过一介女流,母家也不显赫,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唯一仰仗的便是弘曕,那他偏就将弘曕交给不与她交好的的年妃抚养,待她二人为了弘曕斗个你死我活之时他再找个由头将弘曕接到身边亲自抚育。

到底弘曕还小,就算离了生母也会很快忘却。

年世兰饶是再笨拙,也听出了他话中之意,他这是怀疑起甄嬛了。看来甄嬛的猜测没有错,所以她才会借苏培盛之口给自己递来讯息,自己也正是因此才做足了准备。依着皇上的性子,怕是容不下甄嬛了。

她深吸一口气,身躯微微前倾靠近眼前的人:

“臣妾不想抚养旁人的孩子,臣妾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她突如其来的逼近让皇上有一瞬间地愣住,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就继续道:

“臣妾的孩子,皇上还记得吗?那个因一碗安胎药而无法降生的孩子。皇上,害他之人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呢。”

皇上听了这话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不明白年世兰此刻为何要说出这些话,但还是强装镇定道:

“那也是朕的孩子,朕何尝不心痛?可当日之事没有证据,朕不能无故处置端贵妃,否则会寒了齐家的心。”

“究竟是端贵妃害的臣妾,还是皇上从未想过留下臣妾的孩子而让她背了黑锅?”

皇上心里一阵咯噔,他不知这些陈年旧事是如何传到年世兰耳里的,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是谁……谁对你说这样的话。”

年世兰闻言“咯咯”地笑着,可眼眶却红了起来:

“皇上这是承认了?那么臣妾倒想问问皇上,您为何能对自己的孩子那么狠心!”

皇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逐渐面目狰狞的年世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独独赐予臣妾的欢宜香,内务府精心设计的香炉,太医院数十名太医三缄其口,还有那碗葬送了孩子性命的安胎药,您将臣妾置于牢笼,又将这牢笼编织地如此美妙,您眼睁睁看着臣妾在这样的牢笼里失去了一切还浑然不知,甚至真心实意地爱着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看着破碎的年家绝望的臣妾,您应该无比享受吧!可臣妾却是痛不欲生啊!”

话说到最后她甚至激动地喊了出来,极尽癫狂的面孔离面前之人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这段话落到皇上耳里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瞒的如此滴水不漏,却不知年世兰是从何处得知所有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便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宫中的太医自是不敢,也不必告诉年妃实情,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太医院早已被皇贵妃所掌控,年妃也早就与她勾结,自己原以为身子不见好是皇贵妃为了让弘曕继位才暗自更改药量,却从未想过整个后宫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

想到此处他顿时怒火中烧,浑身不可控制的发抖起来,他想回应年妃,可心口好似一下一下地遭受撞击,让他想开口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切事情都变得有迹可循,千丝万缕缠在一块,他也彻底想明白了,她们想要的是自己的命。

他很想平静下来,可身前淡淡的清香不仅不能平定他的心绪,反倒让他觉得怒火更盛。

“你……你怎会如此……”

他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话还未说完就被年世兰打断:

“皇上是不是觉得您赢了?您处心积虑地利用臣妾,利用哥哥,利用年家,只为了让您这皇位坐的更加安稳。那就让臣妾来告诉您,哥哥并没有死,他活的好好的,就等着有朝一日亲眼看着别人坐上您这至高无上之位呢,哈哈哈…..”

说罢,年世兰癫狂地笑了起来,眼眶猩红地看着他越来越愤怒,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的耻辱就要将他吞噬。

“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若不是哥哥还活着,你以为我愿意继续委身于你?我要看着你失去至亲失去爱人失去皇位,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

“来人……来人……”

他知道年世兰说这些话是为了激怒他,所以他绝不能让她们如愿。

他抬手拉住床边的黄带子,黄带子断,君死有疑,他即便撑不过今日也不能让害他之人苟活于世。

花兆日熙

甄嬛重生助果郡王争得皇位152:两厌

“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她低头轻笑,抚了抚额边的发髻。

片刻后,他幽幽开口道:

“自打朕病了,一直都是你从旁照看,也不见其他嫔妃侍疾,你怎么不让她们来。”

甄嬛闻言瞧了瞧窗外,心下有了几分了然,面上却轻松道:

“敬姐姐要替臣妾照顾胧月和弘曕,安妹妹则要照顾棠宁,端姐姐身子不好不宜出门,眉姐姐又怀着身孕,至于其他姐妹,天寒地冻,路面又积雪难行,臣妾便让她们各自在宫里休息了。若皇上想见谁,那臣妾传她来就是。”

“朕只怕让你一个人伺候太累了些。”

甄嬛缓缓凑近他:

“臣妾不怕累,怕只怕皇上看腻了臣妾呢。”

说罢,她轻笑了起来,皇上看向她的目光也更锐利了几分。

如今......

“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她低头轻笑,抚了抚额边的发髻。

片刻后,他幽幽开口道:

“自打朕病了,一直都是你从旁照看,也不见其他嫔妃侍疾,你怎么不让她们来。”

甄嬛闻言瞧了瞧窗外,心下有了几分了然,面上却轻松道:

“敬姐姐要替臣妾照顾胧月和弘曕,安妹妹则要照顾棠宁,端姐姐身子不好不宜出门,眉姐姐又怀着身孕,至于其他姐妹,天寒地冻,路面又积雪难行,臣妾便让她们各自在宫里休息了。若皇上想见谁,那臣妾传她来就是。”

“朕只怕让你一个人伺候太累了些。”

甄嬛缓缓凑近他:

“臣妾不怕累,怕只怕皇上看腻了臣妾呢。”

说罢,她轻笑了起来,皇上看向她的目光也更锐利了几分。

如今的他就像一只病中的老虎,纵然目光中还留着上位者的压迫与威严,可在没有十足把握之下却不会轻举妄动。

甄嬛也早做好了他会疑心的准备,作为帝王,若是这点儿敏锐的嗅觉都没有,那他也不会坐上这至高无上之位。

“傻话,朕与你是至亲夫妻。弘时不成器,弘历还病着,弘昼又顽劣,朕的皇位迟早是要传给弘曕的,更何况弘曕有你这样聪慧识大体的母亲,朕很放心,只待弘曕长大,朕就立他为太子。”

“皇上怎么说这样的话?皇上正当盛年,将来皇子会越来越多,只看眉姐姐的身孕便知了。这次不过是一时动气,也不是什么大病,很快便会好起来的。至于弘曕,臣妾只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长大,别无所求。”

他的目光渐渐柔软下来,只是眼底还夹杂着些许不明的意味。

“即便以后还会有皇子出世,在朕心里都无法与弘曕相比,因为他是朕与你的孩子。”

甄嬛闻言笑得温柔,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

“臣妾对皇上的心意,也是如此。”

皇上抬手轻轻抚摸着她额前的发,语气平和道:

“好了,看你都憔悴了不少,还不赶紧回去歇着,存心让朕心疼你吗?”

“那臣妾安排柔答应来伺候皇上?”

“不必了,传年妃来吧,年妃打从王府起就在朕身边侍奉,朕的习性她也清楚。瞧你眼下的乌青,快回去歇着吧。”

他已将话说得如此明白,甄嬛也不好再多言,起身便告退了。

走出养心殿,看着面前的白雪皑皑,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厌恶,抬手轻掸额前的发丝,抹去上面一切痕迹。

而养心殿内那人眼中的寒意同样直达眼底,如同数九寒天里的雪窖,叫人忍不住颤栗。

苏培盛正在养心殿门口候着,见她出来忙开口恭送。

“皇上想见年妃,去传年妃来养心殿侍疾吧。”

说罢,她顿了顿,继续道:

“寒风刺骨,别忘了提醒年妃先去喝一碗姜汤驱寒。”

苏培盛自然知道甄嬛是在同他说话,应声退了下去。

翊坤宫

苏培盛一刻也不敢耽搁,径直赶来请年世兰去养心殿侍疾。年世兰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淡淡的,直到听见苏培盛说皇贵妃提醒她先去喝一碗姜汤驱寒,这才有了反应。

“有劳苏公公了,本宫收拾一下即刻就去。”

苏培盛退下后,年世兰便开始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她才不在乎养心殿那人是否等着她,依旧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着眉,直到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堪堪出门。

年世兰刚到养心殿门前时,苏培盛正准备去翊坤宫再请她一回,见她来了才松了一口气道:

“哎哟,年妃娘娘,皇上等了您好一阵子呢,奴才刚预备带着软轿去接您呢!”

年世兰淡淡道:

“临出门前弄湿了衣裳,回去换了一件,耽搁了些时间。”

“皇上正等您呢!”

年世兰微微点头,轻拎起衣摆踏进了养心殿。

殿内炭火烧的很旺,吱吱啦啦地声音越来越刺耳,整个屋内很是暖和。皇上倚在床头,见年世兰走进来,柔声开口道:

“怎么这么晚才来?”

年世兰一改方才的冷漠,行过礼后语气娇媚道:

“臣妾临出门前不慎弄湿了衣裳,恐污了皇上的眼,沐浴更衣后才匆匆赶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床榻走去,拿起一旁的毛巾轻擦着皇上的脸。

“你身上这香气很是好闻,即便在这冬日里还置身花海一般。”

年世兰笑了笑道:

“衣裳是用花香熏过的,臣妾从前偏爱香料,如今倒不甚爱用了,反而觉得花朵的清香更沁人心脾。”

“嗯,是梅香,闻着确实比那些香料更让人舒心。”

他望着眼前人继续道:

“朕觉得,你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年世兰仔细地替他擦拭着双手,听了他的话只是淡笑:

“臣妾能再得皇上宠爱已是不易,自然不能如从前那般任性了。”

“朕与你多年的情分,只可惜未曾与你有个一儿半女,如今你愈发成熟稳重,若膝下有子不知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