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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烟

满分31

·ABO,破镜重圆

*薄荷雪松x晚香玉

  

【置顶看文方法】

    

———————

少爷的生长环境加上高阶alpha的特性注定他不会是一个完全温良的人^ ^

  

生气了,讨厌lof


大家晚安~

  


·ABO,破镜重圆

*薄荷雪松x晚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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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烟

满分三十

·ABO,破镜重圆

*薄荷雪松x晚香玉

  

  

随着周末结束,西城正式步入仲夏,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与此同时,一中也开始进入期终考的复习阶段。由于期终成绩在综合测评占比巨大,不仅影响奖学金的分配,还是秋冬季许多竞赛名额的重要参考,因此学校历来都很看重期终考,每学期都会有长达两周的复习阶段,期间学校将停止所有音乐、美术、体育课,还会开增晚自习。

 

对于学生来说这是一段冗长乏味却不得不被焦虑裹挟的时间段,好在考完试就会迎来夏假,也算是有了盼头,不少学生会在桌面一角贴上日历,每度过一天便在上面画条斜杠。

 

最后一节体育......

·ABO,破镜重圆

*薄荷雪松x晚香玉

  

  

随着周末结束,西城正式步入仲夏,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与此同时,一中也开始进入期终考的复习阶段。由于期终成绩在综合测评占比巨大,不仅影响奖学金的分配,还是秋冬季许多竞赛名额的重要参考,因此学校历来都很看重期终考,每学期都会有长达两周的复习阶段,期间学校将停止所有音乐、美术、体育课,还会开增晚自习。

 

对于学生来说这是一段冗长乏味却不得不被焦虑裹挟的时间段,好在考完试就会迎来夏假,也算是有了盼头,不少学生会在桌面一角贴上日历,每度过一天便在上面画条斜杠。

 

最后一节体育课变成自习,班里怨声载道,一身腱子肉的体育委员坐在讲台上监督大家做作业,中文阅读册子里藏着本漫画书,体考生一向不在意这类考试,尤其是拿到保送名额的学生。

 

“又要开始上晚自习了。”云筝唉声叹气,偏过头问刘耀文,“你们学校考试前是不是也有晚自习?”

 

扣在桌面的手指停顿,刘耀文稀疏平常道,“我们每天都有晚自习。”

 

“每天?难怪崔老师说从今天开始要上晚自习你一点都不惊讶,那你们岂不是每天回家都很晚?”

 

“不回家,住宿。”

 

云筝做了个抱拳的手势,“佩服,我以为你们东城的少爷都很轻松呢。”

 

刘耀文闻言笑了笑,换了话题,“我去找崔老师说说换座位的事。”

 

“你要回去了?”云筝转头看向后排角落,恰巧跟支着下巴的宋亚轩对上目光,又飞快回头,小声道,“你的omega又在看你。”

 

而刘耀文不用回头,也能感知到背后的那道目光,懒散地勾了勾唇角,语气得意,“好乖好黏人是不是。”

 

云筝被肉麻地上下搓着手臂,“又幸福了少爷。”

 

跟体委说了声,刘耀文便去办公室找崔胜聊换座位的事,崔胜一开始并不同意,两人刚换位置没多久加之学期也快结束,没必要再调位置,换来换去搞得人心浮躁。

 

奈何刘耀文态度诚恳,提到宋亚轩是自己来一中认识的第一位朋友,而自己下学期要回东城,这是他们能够作同桌的最后一段时间。

 

深情诚恳的叙述,崔胜听得动容,心觉青春期的友情就是如此无言且真挚,拉着刘耀文唏嘘道,自己的同窗都早已成家立业、各奔东西,没了再见面的理由和时间。

 

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刘耀文见状抽了张手帕纸递给崔胜,他确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乐潇拿着复印好的卷子进来时,便是眼前的场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班主任和站在旁边淡定递纸巾的学生。

 

换座位这事顺利敲定,崔胜还让两人好好珍惜这段缘分,说宋亚轩从来没跟alpha做过朋友,他是第一个。

 

 

回到班刚落座没多久下课铃便响起,待教室人走得差不多时,刘耀文提着书包回到最初的位置,宋亚轩正在埋头算题,连个眼神都没给,刘耀文靠坐在桌子上,抬手勾住抑制圈迫使宋亚轩抬头,“说欢迎哥哥回来。”

 

宋亚轩被迫仰头看他,语气不善,“要不要我给你拉个横幅?”

 

“真的可以......”

 

“闭嘴。”

 

 

 

 

 

 

*

盛夏傍晚,夕阳染红天际。

 

吃完晚饭两人去逛小卖部,付钱时遇到云筝和班长,omega们热情地跟刘耀文和宋亚轩打招呼,“哈喽。”

 

刘耀文扫到云筝手里的小说——《我当alpha白月光那些年》,眉头一扬,“怎么还买小说?”

 

“第一周晚自习谁能静下心啊,买本小说留着最后一节晚自习看,欸,不对。”云筝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话语峰回路转,“学累了的时候,放松一下。”

 

闻言,刘耀文碰了碰宋亚轩的胳膊,“要不要也给你买一本,你学累的时候......”

 

“闭嘴。”宋亚轩冷冷打断他,付了两人的冰淇淋钱就兀自往外走。

 

“我们先走了。”刘耀文跟云筝和班长打完招呼,快步追上宋亚轩,勾住人肩膀,“大课间还有好一会,要不要去操场散散步?”

 

沉默片刻后,他听到宋亚轩说,“去音乐室。”

 

 

 

 

 

*

恋爱的第一周开始,音乐室便成为刘耀文和宋亚轩发展地下恋的重要基地。

 

密闭昏暗的房间里,宋亚轩坐在桌子上,将抑制圈缓慢解下,举在空中,欲戴在刘耀文的脖颈上,而作为alpha的刘耀文毫无拒绝的意思,微微俯身,甘愿进入圈套。

 

随着抑制圈被解下,omega的信息素也开始不断溢出,好在主人控制得好,浓郁的花香只萦绕在两人之间,宋亚轩手伸进刘耀文的上衣下摆,指尖无意地剐蹭着刘耀文的腹肌,感受掌心的肌肉在触碰下瞬间绷紧。

 

满意看到刘耀文隐忍的神情后才仰头跟对方接吻,舔舐带来的水声划破寂静。

 

不知吻了多久,分开时银线挂在两人唇间,宋亚轩脖子抬得有些累,手从上衣伸出拽了拽alpha的衣摆,要求道,“低头。”

 

刘耀文顺势俯身,撑在桌两侧的手微微弯曲后移,将宋亚轩整个罩进自己怀里,宋亚轩学起对方一贯的手势,拨弄着抑制圈,忽而凑进,咬在了侧颈,又不轻不重地吮吸那块皮肤。

 

直到刘耀文脖颈上出现粉色吻痕,他才若无其事抽离开,语气并不平和,“你跟云筝关系怎么这么好?”

 

“只是普通同学。”

 

“天天聊天。”

 

被S级omega的信息素吊着,而对方的抑制圈如划分领域般扣在他的脖子上,刘耀文喉结上下滚动,撑在桌面的手心缓缓收拢,每个细小动作都昭显着他在忍耐,“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上次去游乐园是她提议,我说我包门票她帮我邀请你。”

 

“你告诉她的?”

 

“不是,刚换过去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说我和你一看就像是小情侣吵架,我说不是情侣,我在追你,她说她可以帮我,那一片人其实都知道我和你在恋爱,包括上次那个告知你有人在堵你的beta,也是我让他帮我提醒你的。”

 

宋亚轩心脏泛起涟漪,刘耀文明明是个从不吝啬表达对他的认可和夸赞恋人,可即便如此,他爱他的方式中,行动仍大于言语。

 

“宝贝,哥哥好难受啊。”刘耀文将宋亚轩整个搂进怀里,稍一瞥就能看到宋亚轩粉色的腺体皮肤,可是不能在这里咬下去,他眼睛闭上又很快睁开,毫无办法地说,“你总有很多办法惩罚哥哥。”

 

 

宋亚轩没反驳自己的恶行,岔开话题,“我有东西想送你。”

 

刘耀文闻言立刻直起身子,“给我的礼物吗?”

 

宋亚轩从口袋掏出今天被打开无数遍的丝绒盒子,准备了一天的送礼措辞却欲言又止,只会将盒子干巴巴地推给对方,“你不喜欢扔了就好,反正没多少钱。”

 

“谁不喜欢另一半送的礼物?”刘耀文郑重,“我很惊喜。”

 

黑色的丝绒盒子被打开,骨头入钉躺在里面,刘耀文小心拿起,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借助天光尚存的余晖看清上面刻着的字母。

 

“这是耳钉吗?”

 

“不是。”宋亚轩看他,手背拍了拍刘耀文的胸,“这里。”

 

“哦。”刘耀文恍然大悟,他轻笑一声,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宝宝,你喜欢玩这种啊?从哪买的?”

 

“路边看到,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

 

“想要哥哥戴它吗?”刘耀文目光怔怔地凝视着入钉上充满占有欲的字母,他不是愿意被束缚的人,但宋亚轩的占有欲却让他极为心动和需要,他牵着宋亚轩的手虚虚搭在自己胸口,别有深意地问他,“小狗的骨头戴在哥哥胸上是什么意思?”

 

宋亚轩干咽了下口水,没回答。

 

察觉到宋亚轩的微表情,他继续循循善诱着,“你想要哥哥戴吗,想要的话要说出来,像哥哥想要你zuo在哥哥脸上那样。”

 

几个字就把宋亚轩呼吸搅得乱七八糟,耳垂瞬间红烫了起来,他撇过脸,犹犹豫豫半天才敢把精心准备的送礼词托出十分之一,“我也想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记。”说出第一句话时,竟发现表达自己的心意也没那么难,语气变得认真,“我也想要标记你,可我是omega,我没有办法这样。”

 

“所以。”他抬头望向刘耀文眼底,“哥哥你愿意被我标记吗?”

 

刘耀文将r钉装回盒子,塞进口袋,环着宋亚轩的腰,吻上对方的唇,“当然,请晚香玉一直这样占有哥哥吧。”

 

 

 

 

 

*

手机闹铃响起时,抑制圈已戴回到宋亚轩脖子上,两人面对面站在镜子前,手电筒的光亮照着刘耀文侧颈。

 

“明显吗?”

 

宋亚轩沉默半晌点点头。

 

“没办法了,我只能这么出去。”嘴上这么说,语气丝毫不像是没办法的样子,“别人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是公主种的草莓。”

 

“闭嘴,在这待着,我去医务室给你拿个创口贴。”

 

宋亚轩走后,刘耀文背靠着镜子随意站着,从口袋又掏出丝绒盒子,入钉上的字母在月色下发出盈盈的光,他的眸色不自觉变得温柔。

 

 

宋亚轩跑着买了创口贴回来,刘耀文见状立刻俯身凑近,omega自知理亏,撕开创口贴仔细盖在吻痕上。

 

凑着轻微的光亮看了看后,开口说,“可以了,回去吧。”

 

 

“等等。”刘耀文搂着宋亚轩对着镜子站着,忽而打开手机的视频录像,低沉的声音响起,“今天是仲夏的第一天,一中要开始上晚自习了,我的omega在大课间把我叫到音乐室强吻我,还给我种了草莓。

 

宋亚轩听到,揪着刘耀文的胳膊,小声质问他,“滚吧。”

 

镜头将两人的打闹拍下,浅淡的月光平静地铺设在两人身上,长长的影子掉在木地板上,“他是这个国家最棒最乖最聪明最可爱最漂亮的omega,他是我的,我会一直爱他。”

 

“好的,音乐室要替我们晚香玉保密哦,他很容易害羞,现在我们要去上晚自习了。”

 

随着话音,镜头移向宋亚轩,面对忽然的镜头愣了片刻后,宋亚轩无奈地对其挥手,“很好的一个音乐室,谢谢,下次会再来。”

 

录像显示保存成功的瞬间,两人眼神对上,笑作一团,好一会,宋亚轩才开口,“别笑了,回去上晚自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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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赌!!

今日份酸甜小情侣送达~

大家晚安

闻烟

满分25

·ABO,破镜重圆

*薄荷雪松x晚香玉

  

  

  


薄荷雪松电台让宋亚轩这一觉睡得不错,次日醒来时,躺在床里面的积木盆栽还把他手背印出几道深深的粉色花纹,一直到坐上去学校的公交车时都没消掉。

 

到学校时,晨读还没开始,班里到了三分之一的人,刚踏入教室门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坐在位置上翻图册的刘耀文,刘耀文也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

 

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和昨天在刘耀文家发生的事情,宋亚轩怔然片刻后立刻慌乱地躲避了视线。

 

打算从讲台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听到乔奈喊他,“亚轩。”

 

刘耀文坐在乔奈...

·ABO,破镜重圆

*薄荷雪松x晚香玉

  

  

  


薄荷雪松电台让宋亚轩这一觉睡得不错,次日醒来时,躺在床里面的积木盆栽还把他手背印出几道深深的粉色花纹,一直到坐上去学校的公交车时都没消掉。

 

到学校时,晨读还没开始,班里到了三分之一的人,刚踏入教室门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坐在位置上翻图册的刘耀文,刘耀文也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

 

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和昨天在刘耀文家发生的事情,宋亚轩怔然片刻后立刻慌乱地躲避了视线。

 

打算从讲台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听到乔奈喊他,“亚轩。”

 

刘耀文坐在乔奈斜后方,中间隔着一个过道,他走进乔奈时,能清晰感知刘耀文的眼神直直地跟随着自己。

 

宋亚轩单手撑在桌沿,低头问乔奈,“怎么了?”

 

乔奈从抽屉里掏出一盒布丁递给宋亚轩,“我妈昨晚买的新零食,挺好吃的。”

 

宋亚轩愣了下后接过布丁说,“谢谢。”

 

“就这事,没了。”

 

“那我先回去了。”宋亚轩自然地往后走,路过刘耀文位置时,印着花纹的手背被alpha指尖轻轻划过,没人会注意到刘耀文这细小的挑逗,但宋亚轩的呼吸却随之停滞了一秒。

 

他甚至没敢低头看一眼恶趣味的当事人,加快步伐回到座位,坐下时才发现抽屉里塞了盒虎皮蛋糕卷和那本粉色小方本。

 

翻开本子,上面写着,

 

【早上好呀小对象,昨晚有没有梦到哥哥】

 

控制不住地唇角微扬,缓缓地合上本子后拆开虎皮卷吃了起来,某个特定称呼再一次提醒他,他与刘耀文的关系已步入新的阶段,目光扫过黑板和前排同学,许是同样的环境却拥有了天差地别的身份,一股莫名矛盾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膛——他知道他们注定会分手,但仍忍不住去期待这段恋爱。

 

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两个人竟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离开教室,等班里人走得差不多时,刘耀文起身敲了敲他的桌面,指了指后门的位置。

 

宋亚轩不远不近地跟在刘耀文后面。

 

刘耀文来一中没多久,平时也没闲情研究哪个教室午休会没人,他不抱期望地先去了天台,果不其然已经有alpha在上面抽烟。

 

绕着教学楼漫无目的走着时,衣服被从后面扯住,宋亚轩说,“去音乐室吧。”

 

音乐室在五楼,他们每周五上午最后一节音乐课上课的地方,此时窗帘大敞,阳光铺设在琴面上,木头的香气萦绕在整个空旷的房间。

 

刘耀文对着视野死角点了点下巴,示意宋亚轩过去,自己则走到钢琴前将窗帘拉上,刹那间,整个音乐室陷入昏暗。

 

宋亚轩背靠在死角的墙面等待刘耀文,刘耀文将他拉进怀里,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垂,声音含着笑,“你怎么这么乖,跟小孩罚站一样。”

 

宋亚轩没说话,只将下巴搭在刘耀文肩头,手臂自然耷拉在两边,像毛绒挂件版挂在刘耀文身上,刘耀文握起他手腕,手背上的花纹已淡了不少,“手怎么弄的,早上就注意到了。”

 

“被东西硌的。”

 

“什么东西?”

 

“薄荷雪松电台。”

 

“嗯?”刘耀文反应过来后觉得新奇好笑,“你不会抱着它睡觉吧?积木那么硬。”

 

没听到回答,刘耀文又亲了亲宋亚轩的耳垂说,“我也想被晚香玉抱着睡觉。”

 

这话实在烫耳朵,宋亚轩缩着脖子要躲,“好了,一会有人过来。”

 

“那亲一会,你主动一点。”

 

“不要,不能在学校亲。”宋亚轩指尖在刘耀文布满青筋的手臂上来回滑动,动作暧昧,话却残忍,“说好的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刘耀文抽回手臂不愿再给宋亚轩当画板,环着胸看他,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回答,宋亚轩手指蜷缩了一下,思考片刻后,仰起脖子轻轻碰了下刘耀文的唇。

 

刘耀文说他,“天天撒娇。”

 

 

 

 

 

*

因为宋亚轩特意强调不能公开恋情,除了数不清的只有两人知晓的眼神对视,两人在学校的大多时候基本无话。

 

但刘耀文偶尔会假借帮忙发作业本的空档跟宋亚轩说两句,没什么重点,大多数是问,“谁家omega的作业本?”

 

就会听到宋亚轩回他,“幼稚。”

 

“嗯?”刘耀文把作业本收回,懒懒地开口,“不说是吧?不给你了。”

 

又或是假装到后面书柜拿东西,实则只是为了塞给宋亚轩一颗巧克力或是一张画着简笔画的彩色便签,那些便签都被宋亚轩贴在粉色方本上。

 

偷情般的热恋就这样谈到周五。

 

周五下午的电影课结束便是双休,教室吵作一团,正在整理书包的宋亚轩听到刘耀文问他,“周五了,可以约会了。”

 

“不行。”宋亚轩头也没抬,“我今晚要打工。”

 

对面停顿片刻后像回想起了什么,“那个角色扮演网咖?”

 

宋亚轩没说话,只点头。

 

“可我昨晚特意问了你,你说你周五没事。”

 

“中午乔奈才和我说今天要去。”

 

刘耀文回想到中午乔奈喊宋亚轩说话的场景,啧了声,只好退让一步,“那我去接你下班。”

 

“不要。”宋亚轩拒绝干脆,“你别来,被看到不好。”

 

耳边传来一声哼笑,宋亚轩听到刘耀文悠然开口,“恋爱第一周,晚香玉对哥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行,不要,不可以。”

 

“我.......”话到嘴边又收回,短暂回想了下这几天,事实确实如此,宋亚轩自知理亏,也明白刘耀文第一周的恋爱体验实在糟糕,只好干巴巴地说,“我谈恋爱就是这样,你不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

 

刘耀文指骨在桌面敲了两下,宋亚轩的话被这响声遏制住,对方凝声道,语气严肃,“不要再随便说这种话,很破坏两人的感情。”

 

回座位前又说,语气恢复温和,“注意安全,记得吃饭。”

 

宋亚轩离开教室时,刘耀文正坐在位置上看手机,他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乔奈催着走了。

 

 

 

 

*

网咖这一周的主题是:童话乐园。

 

服化道较之前繁琐,加之门口的灯牌写着今日的陪玩员成员里有晚香玉,光顾网咖的人比往常多了两倍,宋亚轩从到店就开始换衣服忙碌。

 

他今晚身着一条华丽的绿色衣裙,戴着精灵耳饰,两条精致的腰链随意缠在他白皙富有马甲线的腰上,上面的吊坠随着腰线的起伏而晃动,浑身气质冷淡,像真的诞生在森林深处不可靠近的精灵仙子。

 

宋亚轩手里拿着台球杆随意地站在一旁等待顾客打完,他当陪玩时虽然也会让着顾客,但并不爱跟顾客闲聊说话,经常一个小时的陪玩服务,他只会说两句话,开头的你好和结尾的结束。

 

但仍然有很多人点他,甚至不少人为晚香玉而来。

 

omega低俯在台球桌上的身段修长利落,绿台衬得他肤色更白,捣杆收杆动作利落,最后一个球进入网袋,房门也被敲响,外面传来声音,“您好,主人,今日活动结束了。”

 

宋亚轩放了杆子要走。

 

顾客显然不太尽兴,但又不好对一个网咖陪玩太过谄媚,显得自己没有面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问,“晚香玉,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抱歉,店里规定不能私加联系方式。”

 

“我知道,但你应该挺眼熟我的,我点了你很多次,我是想和你进一步交流,就是发展AO恋爱关系。”

 

AO恋爱关系,宋亚轩擦手指的动作一顿,脑海里瞬间涌入某alpha傍晚失落的样子,心脏像被揪住一般,他推开门前开口,“抱歉,我有alpha,正在恋爱。”

 

一直忙碌到十一点半,宋亚轩和乔奈才结了工资下班,两人在更衣室换衣服,宋亚轩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扬了下眉,对今天的装束颇为满意。

 

忽然想到什么,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腰链将宋亚轩的后腰划出不少红痕,他背对着镜子扫了一眼,开口喊来乔奈,语气十分平淡,以至于浮想联翩的话在他嘴里也显得正经,“乔奈,帮我后腰拍个照片?”

 

“怎么突然要拍照片了?”虽然疑惑,但乔奈还是照做,直到看到腰上的红痕后自以为道,“是不是要看看红痕啊,这腰链质量真不行,回去涂点药。”

 

宋亚轩没说话,接过了拍完照的手机,打开微信,刘耀文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因为一直在忙,都没来得及回复,

 

L:【我到家了】

 

L:【记得吃饭】

 

L:【我不吃,我饿死自己】

 

 

四小时前,

 

L:【好吧,我吃了】

 

L:【会好好照顾自己的alpha很有魅力】

 

 

两个小时前,

 

L:【打会游戏】

 

 

一个小时前,

 

L:【下班没】

 

 

半个小时前,

L:【下班说声】

 

 

十分钟前,

L:【我要报警抓你们老板】

 

L:【让他等着】

 

 

宋亚轩抿嘴一笑,

 

S:【刚刚才下班】

 

L:【累不累】

 

S:【不累】

 

L:【回家吗?】

 

S:【嗯】

 

L:【哼哼jpg.】

 

“亚轩,快点。”穿鞋的乔奈催道。

 

“知道了。”

 

S:【换衣服打车了】

 

L:【我给你打】

 

S:【不】

 

L:【(巴掌表情)(巴掌表情)】

 

宋亚轩回完消息后就抓紧时间换上了衣服,在路口跟乔奈一起等车,再打开手机时刘耀文的消息正好弹出,

 

L:【打到车的车牌号发给我】

 

S:【西A5556】

 

L:【到家了和我说】

 

S:【知道了】

 

那边便没再发来消息,宋亚轩就那样开着两人的聊天框,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直到微微抬头无意瞥到地面上的停车线时,忽而想起刘耀文在这里载他回家的那个夜晚。

 

那时城市已完全步入沉睡状态,他第一次坐刘耀文的机车,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听到他想当审判长时没有觉得好笑或是进行说教劝导,只有祝福。

 

他其实,有一些想刘耀文了,想自己的alpha。

 

“亚轩,车到了。”乔奈在前面喊他。

 

“哦。”宋亚轩跟在后面,眼睛总时不时看向停车线。

 

然后想到刘耀文给他戴头盔。

 

想到刘耀文说自己如果恋爱了周五这个点只会在家跟自己的omega打视频。

 

宋亚轩脚步倏然停住,他的情绪在告诉他,不只是一些想,他很想很想刘耀文,很想跟自己的alpha一起度过悠闲的周五晚上。

 

“乔奈。”乔奈回头看他,“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你到家了和我说声。”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宋亚轩上前关了车门,“别担心我。”

 

见乔奈的车消失在视野后,他在路边重新打了一辆车。

 

车窗外的植被和楼宇飞速闪过宋亚轩的眼前,他戴上耳机听歌,忽而觉得绷紧的情绪终于得到放松,他想下一秒就敲响那扇门,然后被薄荷雪松抱进怀里。

 

刘耀文会开心吧?一定会的。他如此笃定。

 

而他竟为能够看到刘耀文开门看到他时的惊讶欣喜止不住期待着。他学会了一点东西——给爱人准备惊喜时,自己会先感到幸福,同时也要给爱你的人感受这样幸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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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酸酸甜甜的恋爱日常送达~

大家晚安~^ ^

闻烟

满分02

·ABO,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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烘焙教室在一号教学楼五楼,室外围了几个alpha,夏天卓看到刘耀文跟他招手打个招呼,又在看到旁边的宋亚轩后立刻收回了手。

 

联盟教育课程不公平的规定,烘焙课要求所有omega必须达标,但alpha可以随意对待,因此会有很多alpha打个卡就逃烘焙课去操场踢球。刘耀文所在的公校国际班就有不少这样的公子哥。

 

不过刘耀文倒是勤勤恳恳地上烘培课,受父辈爱情影响,在他看来能给恋人做饭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心仪的omega,但总会有的。

 

烘焙室很大,前面...

·ABO,破镜重圆

·薄荷雪松x晚香玉

  

  

烘焙教室在一号教学楼五楼,室外围了几个alpha,夏天卓看到刘耀文跟他招手打个招呼,又在看到旁边的宋亚轩后立刻收回了手。

 

联盟教育课程不公平的规定,烘焙课要求所有omega必须达标,但alpha可以随意对待,因此会有很多alpha打个卡就逃烘焙课去操场踢球。刘耀文所在的公校国际班就有不少这样的公子哥。

 

不过刘耀文倒是勤勤恳恳地上烘培课,受父辈爱情影响,在他看来能给恋人做饭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心仪的omega,但总会有的。

 

烘焙室很大,前面的黑板上写着生巧巴斯克的用料比例。

 

老师是位看上去十分温柔的omega,留着大波浪,裙子前系着粉色围裙,叫孔离,孔离看到宋亚轩后喊道,“晚香玉,你怎么又没有穿围裙带烘焙工具?你可以学不好,但你不可以态度不端正,不然下一次我会在你的学评上打上不及格。”

 

作为前职业是调香师现职业是烘培老师的孔离对香味口味会更加敏感,记忆更快更深,因此带的学生一多,她就不自觉以信息素来称呼学生。

 

“抱歉老师,我不喜欢烘培。”宋亚轩实话实说。

 

“这是你作为omega必须要学习的课程,没有人在乎你喜不喜欢。”

 

宋亚轩自知理亏,也明白孔离在为他好,只好点点头,“我明白的老师,我现在就去制作蛋糕。”

 

刘耀文站在宋亚轩旁边,看宋亚轩冷着脸把一块乳酪蹂躏得不成样子后,开口,“要不我帮你做一份?这节课你先休息一下。”

 

宋亚轩闻言手上揉捏的动作停下,把乳酪团起重重砸进盆里,“你会烘焙?”

 

刘耀文穿着围裙在筛面粉,如实说,“我上个月测试烘培成绩是A。”

 

宋亚轩点点头把盆推到刘耀文面前,“行啊,喜欢做你就多做点。”

 

蛋糕制作环节结束,到了学生最喜欢的环节——品鉴,大家需要双双交换蛋糕来为对方打分。

 

刘耀文整理完料理台后寻找宋亚轩的身影,厌恶烘焙的宋亚轩此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独享两份巴斯克,两腮塞得鼓鼓的,像是仓鼠。

 

宋亚轩挖了一大勺蜂蜜放进热巧,抿了一口皱着眉摇摇头,又要再挖一勺时刘耀文上前阻止,“少吃点糖,不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宋亚轩打断他的话,端起热巧挑衅似的猛喝一口后说话,语气不太好,“我不会成为你的太太,所以少管我。”

 

刘耀文摸摸鼻子,思考自己到底哪句话有让对方做自己太太的意思。

 

刘耀文制作的两份巴斯克均获得了高分,宋亚轩还因此被孔离表扬了一番,奖励了他一盒泡芙。

 

宋亚轩拿到泡芙时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冷淡疏离的神情出现短暂的木讷和不易察觉的喜悦,“谢谢老师。”

 

刘耀文跟宋亚轩并排往食堂走,宋亚轩紧紧抱着那盒泡芙,人少时就会从盒子里捏一个塞进嘴里,奶油蹭满嘴角。

 

刘耀文拿了张手帕纸给他,宋亚轩没接,干脆道,“脏,不要。还有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我不跟着你我没办法吃午饭,我的饭卡还没申请下来,中午你帮我刷一下,我回头把钱还你。”刘耀文知道宋亚轩要拒绝,直接打起感情牌,“刚刚烘焙课,我帮你做了蛋糕,你还拿了奖励。”

 

说完指骨敲了敲泡芙盒子。

 

谁知,宋亚轩抱着泡芙后退一步,毫无良心道,“不是你求着要帮我做,为了显摆你烘焙成绩为A吗?”

 

刘耀文:“......omega至少但不应该。”

 

宋亚轩又从盒子里捏了个泡芙塞进嘴,绵密的奶油融化在口腔,看在泡芙的面子上宋亚轩决定退一步,“帮你刷也行,翻五倍。”

 

刘耀文气乐,“多少?”

 

宋亚轩伸出五个手指,见刘耀文迟疑,直接说,“爱刷不刷。”

 

刘耀文舌尖抵着腮帮子,再次宽慰自己别计较,omega是财迷很正常。

 

“行。”

 

 

 

 

 

 

*

西城一中的食堂还没有东城公校一层楼大,但刘耀文第一次来西城,什么特色菜品都想尝试,每个窗口都拿了些,刷卡时,机器播报声音很大:同学你这次消费八十九元,胃口真好呀,余额零点八毛,请及时充值哦。

 

卡在刘耀文手里转了两圈后他还是没敢回头看端着一荤一素站在他身后排队等待刷卡的宋亚轩。

 

直到后面排队的学生催促起来,宋亚轩骂了刘耀文声傻逼,把拿的菜放回窗口,找了空位坐下。刘耀文是个饭卡常年四位数的人,刘从南和文青生对他品行和学业要求严格,但很少管刘耀文花钱,他只需要每个月汇报支出大致方向即可。

 

他确实没有想到宋亚轩卡里就一百块钱,就像宋亚轩没想到怎么有人一顿饭吃九十块钱。宋亚轩看着面前摆满一桌的菜品说,“我明白这是你的最后一顿,所以我能原谅。”

 

刘耀文夹菜的手一顿,再再次自我宽慰,是自己有错在先,用别人饭卡不节制,omega生气很正常,别计较。

 

一顿饭两人吃的无话,回到教室时已经有不少同学进入午休,只有个别alpha围在后面看一部手机,议论着些什么。

 

刘耀文担心打扰人午休,刻意放低音量,对宋亚轩说,“加个微信,我把钱转你。”

 

宋亚轩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刘耀文添加后转去五百元。

 

宋亚轩点了接受后,反手把刘耀文拉黑了。

 

想发个谢谢表情包的刘耀文:“......”

 

没关系的,刘耀文再再再次自我宽慰,omega是爱拉黑人的,这很正常,别计较。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兴趣拓展课,大多数omega都会选择烘焙、绘画、跳舞、插花等,alpha则是游泳、击剑、棋牌、模型等。

 

西城相对落后,兴趣拓展课可供选择的类型没有东城公校多,好在有刘耀文感兴趣的建模。

 

巧的是夏天卓也选的建模,夏天卓评价建模拓展课冬暖夏凉还好摸鱼,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上午坐在中间那位戴眼镜的omega,叫乔奈。

 

刘耀文跟夏天卓去建模室前喊了声在睡觉的宋亚轩,宋亚轩好像格外疲惫,一有空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你拓展课报了什么,别睡过了。”

 

手臂里传来声音,“滚。”

 

三人并肩往建模室走着,夏天卓突然问,“少爷,你知不知道你旁边那个omega拓展课报的什么?”

 

“以我今天的了解,肯定不会是烘焙。”

 

夏天卓笑了两声,尽是揶揄,“是散打,你敢信吗,一个omega学散打。”

 

刘耀文狐疑地嗯了声,反问道,“为什么不敢信,学校有规定omega不能学散打?”

 

“不是,是你不觉得一个omega学散打很那个吗?”

 

“很哪个?”刘耀文随意道,“omega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这是他们的自由。”

 

在背后肆意嘲笑omega的夏天卓没想到刘耀文不与他为伍,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找了别的话题,“少爷,你这个条件应该谈过不少omega了吧?”

 

刘耀文,“没有。”

 

“怎么会呢,你身边肯定不缺omega吧。”

 

刘耀文想到身边好友的情史笑了笑,中肯评价,“我身边真的不缺给omega当狗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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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良的晚香玉高举灯牌!

大家晚安

山海有龙

总有一天我们会怀念老福特热度榜还不都是买来的年代

我前几天把同人创作平台的产品逻辑给理了理,想明白以下三件事。

一,同人的天然属性决定它不奖励能力,而奖励感情。

二,同人圈的存在基础就是人人都是创作者。

三,“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而一个圈子出现作者(“太太”)与读者之间的分割就是商业化的根源和开始。


什么是“同人”的开始?

是:——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它不需要是一篇文字,一张图画,一支视频,哪怕只是一个脑洞,一个主意,甚至一个念头:这个故事不止可以是编剧写出来、导演拍出来、演员演出来的这样;它不止属于他们,它也属于我,属于我们观众,属于每一个对它有着感情的人。

这就是同人的本质。它是创作。是没有资本,没有限制,没...

我前几天把同人创作平台的产品逻辑给理了理,想明白以下三件事。

一,同人的天然属性决定它不奖励能力,而奖励感情。

二,同人圈的存在基础就是人人都是创作者。

三,“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而一个圈子出现作者(“太太”)与读者之间的分割就是商业化的根源和开始。


什么是“同人”的开始?

是:——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它不需要是一篇文字,一张图画,一支视频,哪怕只是一个脑洞,一个主意,甚至一个念头:这个故事不止可以是编剧写出来、导演拍出来、演员演出来的这样;它不止属于他们,它也属于我,属于我们观众,属于每一个对它有着感情的人。

这就是同人的本质。它是创作。是没有资本,没有限制,没有贵贱的创作。而自由的来源不仅应当来自政策,和资本。也应该来自圈子本身。不能让政策和资本限制创作的自由,同时,也不能让所谓的热度排行,所谓的“顶流”,还有“我只是小透明”“圈子里太太多我出不了头”“ta写得什么玩意也配上热度榜第x吗”这样的想法,限制创作的自由。

同人创作的自由的来源,归根结底是:在爱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受到别人的喜欢,不是因为我的创作有多么优秀、能力有多么强,是因为别人能共情我的爱。所以“我”,不应该是什么“太太”,也不应该有什么“粉丝”,你读我的文,是我的读者,我的同好,不读我的文,我们是同担,没有结构,没有组织,一盘散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同人圈的自由。

而老福特这种热度榜、关注、tag榜,乃至于后来的打赏机制,都不尽符合维持自由所需要的规则。榜单的本质是竞争,竞争就代表划出等级,竞争固然非常令人上瘾,这可能也是许多用户一开始被老福特而非一些匿名或固马论坛吸引的原因;但是一旦评出了一二三名,划出了优劣等级,圈子内的人就有了排序,话语权就有了排序;但是这在同人圈内有没有合理性呢?才华可以有排序,能力有排序,爱意难道有排序吗?在同人创作中,固然有人怀着打磨能力、试验才华的目的,但是同人之独一无二的本质,同人爱好者聚集在一起的缘由,是共同的感情啊。

老福特最初是一个轻博客定位,后来成了同人本营,我以为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它之所以能引来热度,应该与榜单这一令人上瘾的设计有关。在最近的三四年里,老福特的流量和热度肉眼可见地一年比一年高。有热度不一定是坏事,但有人流的地方就有商业和资本的眼睛。

“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是我在微博上读到的一个我很欣赏的观点。

因为商业和资本需要的是消费者。

最好是好骗的,不用动脑子的,只想要用掏钱表达爱的消费者。

而不是那个问题: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不是相信:这个故事属于我,不因为我花钱,不因为我做数据、投票、买代言,而只是因为我爱它,我为它做过梦,我对它投入了感情。

因为这个原因,一旦资本开始下场,同人的立身根本,就会被一步步腐蚀得干干净净。

当然,一个平台有了流量、引来资本、失去自由,被腐蚀损耗的周期,可能花费几年;我们把平台当做消耗品,几年一换,也不算太难。只是,老福特这个模式一旦异军突起,它就成了同类产品模仿的对象;我所耳闻过的几个同人平台竞品,基本上也都是老福特的初级复制品,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流量,但是也已经为迎接资本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用尽全力让那一刻来得早一点。

除了“老福特模式”,或者说“博客模式”,同人发布平台主要还有两个模式。其一是论坛模式,账号订阅+文章收藏+轻量社交+由回复频率决定文章排序前后的浏览方式。我喜欢这个模式的点在于它对于评论的依赖性,极大地要求圈子中哪怕不“产出”的人参与到“创作”之中。而且一般情况下账号“等级”的划分也不决定话语权的大小,更多是发言、收藏、私信的便利。其中的成功代表首先当然是随缘居。但随着欧美圈的衰落和内娱的崛起,我也很多年没有再做它的使用者了,非常遗憾。

另一种模式就是AO3为代表的文库模式。这个模式之内,可能也只有AO3一家,绝无仅有,独此一号。特点是轻社交+古董级别的邮件提醒订阅+详细的tag归类和严格分级制度+tag/fandom内默认按照最新更新/自定义排序屏蔽的浏览方式+基于志愿者和用户捐款的运营,几乎可以说,不是一个按照易用性、用户黏性、上瘾性设计的平台,它天然是反商业的,甚至是反“流量”,反“热度”的。它忠于同人创作自由的决心,并不是体现在它纸面上的承诺,而更加是刻在它整个设计逻辑里的。

眼下AO3被墙,论坛经常因为定位而用途受限,老福特的未来可以说已经可以依稀看见,其他大平台因为商业化,前途对于同人圈而言也乐观不到哪里去。将来真有一个“你们知道吗以前老福特的热度榜位置竟然都不是买的”的时候,我们还能往哪儿去?——这个问题提出来似乎有些丧,但其实也不一定。

第一,AO3从逆LJ、FF、Fanlib等商业平台之势诞生到现在拥有亿点点用户也过了十几年。天生OTW以前,墙外同人圈四十多年不也是万古如长夜。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说不定有一天我们打着打着游击也能打出新的战线来呢。

第二:我们可以做什么。

我们没可能阻止资本带热度,我们没可能阻止别人买热度,我们也没法阻止别人只看热度,但是我们可以试着从自己做起,别那么在乎热度。我需要每一天提醒我自己:我所谓的粉丝,所谓的热度,甚至我的创作,都不是我的,或者说不全是我的,它们首先属于原作、属于原人物,属于我们共享的感情。这事比想象中的更难,但也很重要,因为这世界上最他妈容易的事情就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理由相信自己应该比别人高贵。

除此之外,就是记得要创作,要参与,要鼓励别人创作,要鼓励别人参与,要交流,要共情,要和别人分享你的感情,要跟更多的人相连。因为同人的本质就是这个:同人之所以不同于饭圈,本质就是在于你要用创作来参与,用创作来爱。不一定要写出多精美的故事,画出多美丽的画,才叫做创作;即便是问出那个问题:这个故事还有可能怎么样?是产生那个想法:这个故事在某一个平行宇宙里,也属于我;这就是创作。

如果你现在在写,记得重要的不是你老福特帖子底下的那个数字,而是你手里的笔,是它带给你的快乐;如果你现在在读,记得重要的不是这个帖子底下的那个数字,或者在日帮上的那个位置,重要的是你的眼睛,你在阅读它时的笑容,是它带给你的感情。

这是我能想到的,在现在这个老福特热度榜还不都是买来的年代里,尽可能保存下我们作为同人爱好者尊严的,一点小小的他妈的办法。

世界上唯一仅有的瓜

【文轩】白日梦醒

· AU

· 大学生金主X音乐青年

· 写着玩的

· 全文2.4w/以及 这是一篇甜文

 

/白日梦醒

Cigarette after sex /

 

 

00/


刘耀文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四年以前,事后鲁莽,说要用钱把宋亚轩给包下来的决定就是个错误。


那时的宋亚轩,当然还没有像现在这种程度一样嚣张得无法无天,可当年二十岁才过的家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失身,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也实在称...

· AU

· 大学生金主X音乐青年

· 写着玩的

· 全文2.4w/以及 这是一篇甜文

 

/白日梦醒

Cigarette after sex /

 

 

00/

 

刘耀文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四年以前,事后鲁莽,说要用钱把宋亚轩给包下来的决定就是个错误。

 

那时的宋亚轩,当然还没有像现在这种程度一样嚣张得无法无天,可当年二十岁才过的家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失身,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也实在称得上可怖。刘耀文经常在想,他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对方那双理智又清醒的眼神,在酒店清晨洒落到地板上的阳光里面,瞪视着他,脸上写着凶狠的样子。

 

宋亚轩没有慌张,没有像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地扯着嗓子放声地嚎叫,又或者是拎起放在一旁的枕头来痛揍自己的肩膀。

 

他只是淡定并小心地从被子里滑了出去,带着股后强烈的不适感,赤着上身下床,摸出来那只塞在被扯下来以后,就随意乱丢到一边的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机。

 

如果不是那手机当时便只剩下了两格电,刘耀文保证,对方一定会在自己扑到他身边去抢到那只电话以前,向警察叔叔做出一次堪称完美的报案。

 

刘耀文把人给按在地上,右手立马将那只已经黑了屏的电话像丢山芋似的,一下子扔出去好远。

 

宋亚轩于是踢他,抬腿时扯到身下的伤处,强忍着酸痛却还是把那一脚给扎扎实实地踹在了刘耀文的腿根儿上。

 

后来刘耀文跟他说,但凡他那天再抬得高一点儿,那一蹬的代价,就是害自己断子绝孙。

 

宋亚轩原本正看着电影在浴室里泡澡,听到他这话,随手拽了条浴巾围着从浴缸里站起来,长腿一迈,便带出滴洒到地面上的哗啦啦一大片水渍来。

 

他向后拢了拢湿着的头发,从半开的门扇里透出个脑袋,说你这话讲的,好像跟我不踢那一脚,你现在就能有儿子了一样。

 

刘耀文反问他怎么会没有,走到身前去,扯着那浴巾的边缘跟人家接吻,手指插进他鬓角处还在滴着水的头发丝里,说:

 

“你要是能生,我估计现在这几个小刘耀文都已经能坐在一起,凑够桌麻将牌了。”

 

宋亚轩一巴掌打在人头上,躺回到水里头泡着,却觉得他这话其实讲的也并不假。

 

一般人包小情儿,一个月带出来玩儿几次,隔三差五地吃个饭也就顶天了。可是他刘耀文包男孩儿独树一帜。天天都嚷嚷要见面这也就算了,见过面以后,话都还没有说上几句便又滚到床上去。可赶上那附近没床,要是能有辆车子的话,就大概也可以凑活。

 

去年冬天,自己正跟之前乐队里头的几个老哥们儿凑局吃饭。火锅涮到一半,接到刘耀文的电话要睡他。

 

宋亚轩撂下了筷子,庆幸自己今晚吃的刚好是麻酱碟。跟兄弟几个赔了个罪,起身要走的时候,胳臂肘又被原先的吉他手给压下,问他说:“轩儿,你跟那男的,是不是还没断?”

 

宋亚轩又坐下来,说这档子事儿,实在也不至于谈什么断不断的。

 

“反正一开始也就是他出钱,我卖艺。两个人各取所需吧。”

 

“你那卖的是艺么?”

 

吉他急的拍桌子,“你他妈卖屁……”

 

“卖屁股。怎么了?”

 

宋亚轩看着他:“我拿我卖屁股的钱给你妈治了病,给贝斯他弟缴了一年的学费,还给鼓手结婚凑了个彩礼钱。当初拿钱的时候谁也没人嫌脏,一个又一个感恩戴德,恨不得跪在地上要给我当牛做马。现在你们都过得好了,不缺钱了,反过来指责我不干不净?我他妈自己挨人睡,拿人钱,心安理得——从来就没什么不干净。”

 

01/

 

宋亚轩过生日那天,剧场给他办了个小型的生日会。在新剧落幕之后,他站在人群里,同大家一起手拉着手向观众席鞠躬。

 

舞台的两边突然有彩带飘落,三层的奶油蛋糕被人用小车手推着自后台运送出来。

 

观众席上,零星坐着几个买票进来的观众,和卖不出去票便全当是进来团建的黄牛。宋亚轩对着那蛋糕塔斜歪着切下了第一刀,大家围绕着他唱《生日快乐》,回到后台接到刘耀文的消息:

 

- 今天有事,不能去现场。最顶上一层蛋糕的内馅里,有你喜欢的巧克力冰淇淋。生日快乐。

 

宋亚轩回复说好,把蛋糕切成小块,一些分给了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就让同事帮他一起拿着送到剧场的后门那里,分给了几个特地过来看他的粉丝。

 

有个姑娘拿着条自制的手幅,样子很激动,说自己是他的老粉了,从宋亚轩还在做“儿子小明”乐队主唱的时候就喜欢他。

 

“后来但凡有你参演的音乐剧,我几乎每一部都过来看了!”

 

宋亚轩还是说谢谢,接过她送来的本子签名。泛黄的纪念册里,还夹着乐队成立初期第一支单曲的手写简谱,还有许多,是那家他们经常去演出的live酒吧的入场票根。他的视线飞速地扫过那几页,然后翻到本子的最后面,签了串诚心地写满了祝福语的,长长的的to签。

 

女孩得到签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本子跟他道别,转身时,一张小纸片掉落到两人脚步之间的地面上,宋亚轩低头见起来,看到那上面“儿子小明”巨大的logo和四年以前的一个日期。

 

那是他们乐队解散前的最后一夜,也就是那一天,他跟刘耀文遇见。

 

四年以前,是一个大雨天。狂风卷集着落叶,满天都是乌云彩。“十八楼”酒吧的外面贴了张A2大小的海报,黑底红字,上头印着:儿子小明,今天就要解散啦!

 

吉他手在后台换弦,达达里奥的NYXL系列,还是趁前两年乐队势头好的时候买的定制款,今天刚好就剩下最后一包用完。

 

解散就是他提出来的,他母亲重病,心力衰竭,在医院里躺了小半年。那天结束了排练,说散伙的时候,宋亚轩还正在用塑料杯里头的白开水,涮着自己手里面,那根牛肉串上面的辣椒屑。

 

贝斯闻言附和,说现在乐队混成这样,再继续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他是小地方的人,在大城市想要落脚也不容易,因为排练和演出,两年之中他换了三四份工作,自己的积蓄全部砸进去不说,家里那边,更是连弟弟明年上大学的学费都拿不出手了。

 

鼓手默不作声,他家里面暂时是不缺钱,但说白了倒也不富裕。他玩乐队,一开始的初心就是要把妹。谁知道这剧情事与愿违,本人对旋律实在是没天分不说,手指还笨。他玩儿不了电吉他,阴差阳错地就成了鼓手。坐在乐队的最后面,灯光一拉,平时连脸都不会露一下,别说是钓姑娘了,就是在他们乐队最火的那段时间里头,不是追现场,估计都不知道这乐队其实是有四个人。最近他在网上认识个女孩子,人品不错,不出意外的话,有可能谈婚论嫁。那女孩儿是做文职的,平日里喜静,对鼓手的要求除了需要他安稳,其他也再没什么过分的别的。

 

宋亚轩放下了筷子,吉他手看着他说:“轩儿,我知道,你也难。但是哥哥几个跟你不一样。你……虽然跟家里闹掰了。但怎么着也还在上学,人好看,而且又是学科班的,就算没有了乐队,以后能去唱流行或者是参加选秀混个小偶像当什么的,总算还是有希望不是么。”

 

“但是,我们不像你。我们的脑袋里,没有你那台播放器。放空的时候,也不会有音乐在响。你知道么,我们一闭上眼,能感觉到的就只有人生……现实又苟且的那一种人生。”

 

宋亚轩点头说好,乐队不是他组的,所以如果要散的话其实也不用特地经过他同意。

 

他们还是办了场散伙前的演出,但是是拼盘的,依然在以前混得还不错的时候,每个季度都会去演专场的“十八楼”Live酒吧。

 

那天来看的人挺多,正赶上放五一节,不少人都趁着晚上无聊便跑过来喝酒。他们一共唱了三首歌,一首出道作,一首成名作,还有一首是最近才写完,其实也并不太令人满意的“分手”作。

 

演出结束,吉他回医院守夜,鼓手去接女朋友下班。贝斯背着琴,跟他在后门拥抱着道了个别。宋亚轩把人一一送走,最后只剩下自己回到“十八楼”,坐在吧台上叫了两瓶啤酒,一口喝下去,觉得那味道简直就像是马尿。

 

他不胜酒力,半瓶喝完就几乎要飘了。所以他后来听刘耀文“狡辩”说那一晚是他主动去搭讪的,细想一想也并不无可能。

 

可是他的确又对于对方所说的,有关自己头倚在他肩膀,右手还搭在人大腿上又捏又摸的事情毫无记忆。以至于第二天睡醒,在看到身体上留下的痕迹和睡在一旁的男人时,脑袋里的念头就只剩下报警。

 

他最终被刘耀文给治服在地板上,愤愤不平。刘耀文也才起床,带着一肚子怒气,扣在他两只小臂上的大手使了十成十的力气。

 

“要是放平时,我还真无所谓你打不打110。可最近我那群家里人刚好不痛快,你这一打,被警察找上,把我关起来,倒正遂了他们的意。”

 

“你他妈进监狱跟牢头说去吧!”

 

宋亚轩还挣扎,纤细的手腕几乎被捏到了充血。

 

02/

 

刘耀文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你打我一顿出气,要么……咱们就拿钱私了。”

 

聪明人都知道选第二个,宋亚轩扑上去便给了他一拳,气撒完之后才停下了动作,骑在人身上,犹豫地问着他能给多少钱。

 

刘耀文被打了个失神,措手不及地挨了人拳头,酸得下颌骨钝钝地疼。他本来想骂他“打了人还想要钱”?睁眼看见宋亚轩身上的红斑,想起那夜晚的缠绵,心有不忍,于是又回答他随便。

 

宋亚轩翻身下来,坐在一旁的地板上抓自己耳后的头发。他的头发硬且浓密,呈小撮地从指缝间钻出来,刘耀文还盯着看,耳边便听到这人狮子大开口地回答他说:“那我要十万。”

 

“十万?”

 

刘耀文被吓了一跳,心说昨夜怕不是“花烛夜”,怎么春宵一刻还值千金?

 

“十万。”

 

宋亚轩重复着,还补充道如果他不给钱的话,就等着警察上门来找他吧。

 

刘耀文闻言,点头答应,从地上撑起来,先一步到浴室去洗澡。边走嘴里还边笑着说:

 

“十万就十万,全当是花钱买教训。”

 

他打了通电话,又预约了台车子带宋亚轩去银行提现。十叠红钞票被分成两摞摆开,刘耀文问柜员要牛皮口袋,伸出手把钱全拢进去的动作,轻松地就像是在扫一捧沙。

 

接过纸袋的时候,宋亚轩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和耳朵根。他把钱收起来,然后就把包背到正面去,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刘耀文看见他不好意思,身子又凑近了些,故意地对他笑起来,说:“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晚上回酒店来找我。”

 

他讲的是笑话,故意羞辱人家,心里其实是想要撒这通平白无故地变成个“冤大头”的气。

 

可他实在没料到过宋亚轩居然真的会找回来。甚至都没等到晚上,大概是他午餐才结束的时间前后,酒店的房门就传来阵持续不断的铃声。

 

刘耀文当是酒店服务员来收盘子,打开门看见宋亚轩站在他门口。那人身上,还穿着一早分别时候的衣服,头也低着,几乎一抬眼就能看见他头顶深深的发旋。

 

“你真敢来?”

 

“十万不够……”

 

意识到自己刚刚听了句什么,刘耀文用力地睁了睁眼。

 

可是他依然没看见这个人抬头。眼睛里面,就只注意到这家伙始终低垂的脑袋,和身侧紧紧攥着的拳头,对他说:

 

“十万块不够,我还要十五万。”

 

刘耀文被气笑了,他退后关门,重重的房门却被宋亚轩用手给顶上。

 

他不可置信地问着对方:“还要十五万?二十五万,你值这个价么?你把我当提款机了?”

 

“我需要钱……”

 

宋亚轩的头沉得更低,刘耀文觉得自己仿佛看见有水滴顺着那下降的动作直接坠落到地上。

 

“求你了……再取十五万给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他自诩不是个菩萨,可是看着这眼前的男孩儿,想起他昨夜枕在自己耳畔轻吟的歌声,刘耀文又的确无法说出个“不”字来。

 

他沉默地应允了,回房间又换了张卡,亲自开车带宋亚轩去另一家支行的营业厅提款。

 

第二包钱的分量比第一包重,可宋亚轩只是抓在手心里,抬手拦上出租车时,对着一旁的刘耀文轻轻道了声谢。

 

车子停在他面前,宋亚轩开门上去,被刘耀文一把便抓住了手腕。

 

“我给的钱,我总得知道你是要用来做什么吧?”

 

宋亚轩抿了抿嘴巴,回答他“救命”。

 

然后他坐进去,车门关上,跟司机报了个“市立医院”的地址。橙蓝相交的伊兰特右转消失在十字路口边,刘耀文打开手机,拇指划过屏幕,通过了对方刚刚在出银行以前发来的微信验证。

 

头像图片上,是一个拿着棍棒的小人儿,身后还跟着串黑色的浓烟。

 

他把手机又收回到兜里,坐进驾驶席,嘴里面却忍不住地念叨对方的名字。

 

03/

 

宋亚轩之后再回忆起他们认识的这一天,唏嘘之余,连自己也觉得很滑稽。他们之间,最初稍差了点运气。相遇时,一个的样子像极了纨绔,而另一个,则简直是亡命之徒。

 

他甚至想问刘耀文,当初遇上自己,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就把钱给掏出来。

 

二十五万可不是个小数字,替吉他手的妈妈交上手术费以后,宋亚轩靠在医院的走廊上一直在想。

 

他随口问吉他手,市面上最普通的鸭子,陪一宿能拿多少钱?

 

吉他手心不在焉,跟他说叫鸭子的事情他怎么知道,“反正如果找小姐,不挑的话……便宜一点的,一两百一晚差不多吧。”

 

吉他手看着宋亚轩,欲言又止,最后淡淡地说:“轩儿。你跟家里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突然拿出这么多钱来,不管你是怎么得来的,这份恩情哥哥记着。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还!”

 

宋亚轩苦笑,说你没有工作,我还是学生。生活费跟学费都要靠平时打零工才能够赚出来。这么多钱,拿什么还。

 

吉他叹了口气,对他说:“那手术费,我从你那里拿了二十八万六。还剩的那部分,你拿回去。”

 

宋亚轩手插着兜,说贝斯他弟不是要上不起学了么,就把这钱给他吧。

 

“乐队虽说是散了。但是……一个人难,总好过大家都难。”

 

他说完,低头做计算。把二十五万除以两百一晚,计算下来,他还欠刘耀文一千两百四十九觉。折算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勤上岗的话……这笔债,他也要还三年半。屁股都要被上烂掉。

 

丢人么?丢。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跟刘耀文相处的时候,宋亚轩常提醒着自己,要尽量地把面子给放下来。脸这东西,是双刃剑。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强调尊严的话,就反而像爱情。

 

那天之后,刘耀文便开始约着他出去,当然那一会儿的频率远没有到后来的那么频繁。他不情愿,都滚到床上了,却还连嘴都不让人亲。规矩多,身体却僵硬,他看着刘耀文用胳膊架起自己的腿弯,然后欺身压上来,动作活像是在摆弄着一块又笨又沉的木头。

 

每做完一次,他会在手机的备忘录存档,记录进程时,甚至根本不背着刘耀文。

 

有次他被人给弄狠了,第二天一早就发起了低热的烧。刘耀文先察觉到不对,他把人摇醒,找不到温度计,便低下来用额头去试他的体温。

 

宋亚轩烧得难受,浑身上下,现在只觉得哪里都别扭。他挡开刘耀文的脑袋,听对方傻傻地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会突然就发起了烧呢?平时不是都好好的么?”

 

“你说呢?”

 

宋亚轩睁开双眼,被刘耀文吵得头疼,有气无力地看着人家。

 

刘耀文也是真慌了,右手摸着人发烫的额头,笨笨地回答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宋亚轩看着他:“不知道可以问啊,人人都有一张嘴。”

 

他的脾气,又臭又倔。仔细想想,每一回见面被人家从头给伺候到尾,不会谄媚更不会叫,睡醒之后抬腿就走,末了还要在手机里清两百的帐。

 

如果不是了解了刘耀文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小男孩,柿子就专捡软乎的捏,换做成旁人,估计他早就被打了。说的更严重一点,他自己会报警,刘耀文就不会么?赶上个脑袋再灵光一点的,就凭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可能早就已经以强买强卖的罪名被扣押上民事法庭了。

 

能够一口气就给他提二十五万的,宋亚轩以为,刘耀文无论如何也是个小开。而后来事实证明,这家伙确实很有钱,但身体蹿高得太快,这么大个子的人了,说到底,其实也只是个学生而已。在“十八楼”附近的理工大读建筑系,课业繁忙,所以平常来约他出去的次数很少。

 

起初知道这消息时,宋亚轩吓了一跳。并且也觉得同样是做学生的,自己被另一个还比他小一两岁的给“包养”了这事情实在不光彩。于是他立志改“肉偿”为“还钱”,为了多赚一点,大夏天的,穿着毛绒人偶的套装去广场上发传单,每发一天赚两百块,足够抵掉他陪睡一晚的价钱。

 

那一天,正赶上刘耀文发疯,上午十一点钟发消息说是要见他。宋亚轩趁午休的时候回信息,说自己在忙,今天不行,而至于以后行不行需要再议。

 

刘耀文看到后便问他在哪儿。他问得执着,宋亚轩架不住人家的纠缠,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对方开着车从学校里赶过来,远远便瞧见只正在商业城的花坛上坐着,向往来的过路人手里面塞餐厅打折券的人形小老虎。

 

车子停好,刘耀文走近了些,把那老虎的脑袋给摘下来。人偶服里面,露出张宋亚轩已经快要被闷到中暑了的发白的脸。

 

他接过刘耀文递来的冰咖啡,埋头才吸了一口,就立马看向他说着完蛋了。

 

“大少爷,你能不能看一看这人间的疾苦啊?我刚白白卖的半个上午的力气,这下好了,都得用来还你这杯咖啡的钱!”

 

“我,我又不用你给钱。”

 

刘耀文被他吼得一慌,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说:“你来打工,是为了还我钱?”

 

“那不然呢?真白拿了你的二十五万么?”

 

“不记账了么?”刘耀文小声地问着他,“睡一夜,还二百?”

 

“你……”

 

“要不然,你以后按次算吧。按次算,还得能快一点。”

 

刘耀文说完,老虎爪子打在他身上。可隔着层棉花做的厚厚的肉垫,又根本没感觉。

 

04/

 

而那次对话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宋亚轩的错觉,但是他隐隐总觉得,刘耀文约他出来的次数开始变多了。

 

有一天他结了个帮人写曲的单子,挣了些小钱,就打算要犒劳自己,在独居的单人间里头点了些火锅的外卖。

 

他这边才刚下单,手机里就蹦出来刘耀文叫他去酒店的消息。宋亚轩有点为难,主要是舍不得外送火锅比起在店里面吃要多花将近一百块的人工和锅子钱。

 

于是他便回复,说自己才点了吃的,如果刘耀文愿意屈尊的话,可以直接来他家,先上床后吃饭。反正是火锅,正好也不怕凉。

 

刘耀文发了个“好”,按照他发的地址找过来,几乎跟外卖是前后脚进门。

 

他俯下身子,亲宋亚轩颈窝的皮肤。满屋子飘荡着火锅味,他把人抵在墙上,撩起的衣摆在他手里被攥了又攥,然后说:

 

“算了吧。还是……先吃点东西。”

 

为了不白花那外送的钱,宋亚轩点的菜几乎够两人吃。他们面对着坐在宋亚轩家的小餐桌上,火锅煮沸,刘耀文埋头吃饭,筷子在红汤里捞进捞出,样子活像是被饿了三天。

 

宋亚轩夹了片牛肉,分三口咽进肚子里。他看着刘耀文进食的样子,心里真吃惊,直言便问他说:

 

“如果我今天恰巧没喊你来吃火锅呢?看你这架势,就是宁可饿着也要来上我的是不是?”

 

刘耀文放下筷子,抽出旁边的纸巾来擦了擦嘴,对上宋亚轩微怒的神情,举足无措地,像是个犯了错的小朋友。

 

“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看了看对方,又补充道:“你着急,我也着急。”

 

“我急着还钱。你呢?急着睡我?”

 

“没有。”

 

他又吃起饭来,而后宋亚轩再问他着急干嘛,却又是怎么问都不肯说了。

 

说起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明明都见了面却什么也没有做。

 

火锅吃完以后,两个人略微收了收餐具,便一起洗洗躺下来睡了。

 

刘耀文是大少爷,窝在宋亚轩家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说是被床板硌得后背疼。

 

宋亚轩脚踢在他小腿上,问着说你是豌豆小公主么?我们穷人就只能睡这种床,真不习惯的话你不如就直接开上车回家吧。

 

他辅一说完,刘耀文那儿就也再没了声响。只不过他一整晚都没有听见过这人平时睡觉时传来的平稳又绵长的呼吸声,打着四四拍强弱的节奏,好像是深夜里抒情地诉说。

 

刘耀文起了个大早,或者是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宋亚轩一起床就看见他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下巴上面冒出个血点,他用纸巾给擦了,才发现那其实是刘耀文被自己从酒店里攒的那一大堆一次性的劣质刮胡刀给无意间划出的伤痕。

 

他两只手捧着刘耀文的脑袋,说你到底是哪儿来的仙子啊,下凡这一路是不是走得很艰难。

 

刘耀文被逗笑了,出其不备,突然间低下去吻了吻对方的嘴。继而又趁着宋亚轩还在愣神的档口,回答说:“那可不是很艰难么。我看你们这凡间的人啊,一个个的,都坏得很。”

 

宋亚轩缓过神来,下意识问他说哪里坏了。

 

“劫财,算不算?”

 

见宋亚轩被戳到痛处,脸红起来,刘耀文眼睛一眯,紧接着又逗他道:

 

“不算啊……那劫色呢?”

 

05/

 

他们之间存在爱情么?答案或许是肯定的,至少存在在刚开始变熟络以后的那一段时间里面。

 

对于宋亚轩来说,刘耀文这个人,就像是网络上火爆的那一种,既贵又很受欢迎的撒了金箔纸的巧克力冰淇淋。

 

冰淇淋人人都爱,可就像是这一款撒上了金箔的……他却知道自己爱不起。

 

七月底的某一天,还在暑假里。城市又下起暴雨,仿佛要把帝都全吞没。宋亚轩坐在窗台上,笔和本子都放在一边,低头看窗外躲雨的人,抱着把吉他写音乐。

 

这是他成年以后,难得能感觉到优越的时候,心里涌动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快感,边哼着小调边记录,高兴得也像是小神仙。

 

门铃偏偏就是在这会儿响起来的。他把琴放下,趿拉着拖鞋小跑去门边。

 

一开门,看见个浑身都湿淋淋的少年。水滴顺着他的头发稍掉落下来,见到门开了,刘耀文抬头问他,家里面有没有干净的衣服能换。

 

宋亚轩给了他换洗的睡衣,带着深灰色的格子纹,自己穿还嫌宽大,他穿上身了却正合好。

 

家里面都是速食,宋亚轩给人煮饺子吃,一包三十六颗的湾仔码头,自己只吃了八个,刘耀文独吞二十八只,最后还敢说没吃饱。

 

宋亚轩只能又给他下面,正在往锅子里放调料包的时候,背后粘上个高个子来。

 

刘耀文下巴抵着他肩,两只胳臂也扣住他腰线。

 

宋亚轩用筷子把面给搅散,侧过头轻轻地问说怎么了,声音温柔得简直能化出春水来。

 

刘耀文随口答没事,说:“就是每一年一到了今天……就有点高兴不起来。”

 

宋亚轩松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是你玩儿男人的事情被家里人发现了,一言不合,让家长给赶出来。”

 

刘耀文便闷着声笑,说要就这么点小事儿,他家里头还真不至于。

 

“这事儿很小么?”

 

宋亚轩问他,锅里的面饼简直要被煮得全烂掉。

 

刘耀文抱得更紧了,“那如果我是真的被赶出来了,你会收留我么?”

 

宋亚轩把火给关了,说自己本来还欠着他不少的钱,真有那天,倒也不用说什么收留不收留。反正如果他吃的再少一点,大不了就搬过来,两个人住一起,凑活着能将就过。

 

刘耀文又笑了,脑袋深深地埋在他肩上,鼻子贴着他皮肤,又重重地吸了口气。

 

后来每每听旁人谈论起爱情,宋亚轩就总会回想起那天。他心里的秘密的爱,伴随着窗外的雨水和屋子里面,小锅煮沸泡面的廉价的诱人的油香。

 

他想,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喜欢上那个一掷千金的男人。但是,却又对这个受了伤的少年人完全无力去抵挡。

 

刘耀文还是睡不惯硬板床,第二天起来落枕,一上午歪着个脖子,又痛又叫地,被宋亚轩取笑说是像傻子。

 

可是他终究还是很心软。大雨天写的曲子卖掉了,宋亚轩抽了一半,又挪用了些学费之外打算买设备的钱来给出租房换了张乳胶的床垫。

 

但即使是这样,那一张花费了他上千元的床垫,在刘耀文亲身的检验之下,也只是勉强达到了“可以入睡”的程度。

 

这个结果,让宋亚轩觉得很难受。因为刘耀文对于满足感的要求实在太高了,即使他拼尽了全力,他所能达到的最好,也不过是人家那边的及格线。

 

刘耀文并非不懂得感恩,恰恰相反,偏偏就是他太明白了,盈满则亏,才会被对方给察觉到漏洞。

 

他伸着懒腰,活动着筋骨说昨夜实在睡得太舒服。

 

可宋亚轩习惯了浅眠,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中途醒过来两次,第一次上了趟厕所,第二次起来揉了肩之后,还静静地站在窗户边,一个人抬眼看了会儿月亮发呆。

 

他搂着宋亚轩,问这床垫是不是很贵,这东西该我来付钱。

 

宋亚轩回答他不用,过一会儿又转回去问他:“你要是真的想给钱,这次的花费,能不能抵账?”

 

刘耀文还天真地问什么账,得到了答复后便立马说不行。宋亚轩追问说为什么,他就把头一偏,卫衣的帽子也被他给拉上去。

 

“一码归一码,专款专用,你懂不懂。”

 

06/

 

宋亚轩知道他在出租房睡得不舒服,所以又过了几天,等刘耀文直接把他叫去自己家时,宋亚轩也就没有多拒绝。

 

房子是简单的两室一厅,但是地段在市中心,而且朝向很好,早上的时候,阳光可以从客厅的落地窗扇里一路直通向书房。

 

刘耀文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开放式的料理区,从冰箱里给他拿巴黎水。家里面没有放拖鞋,宋亚轩于是便也学他,穿着能包裹住脚踝的袜子过去小吧台上的座椅里坐好,顺着玻璃一眼望出去,可以看到长安街上早高峰排队的车龙。

 

刘耀文站在他身前,帮人把气泡水的瓶子给拧开,说:“你坐的位置,晚上看夜景的视线最好。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平时无聊的时候,我也会坐在这儿想事儿,觉得她年轻时可真是会享受。”

 

刘耀文用了个“留”,显然话里是有深意。但宋亚轩没有细问他,就像对方也从来都不好奇他为什么自己养自己,明明缺钱,却还是要坚持着租房子,不住学校住外头。

 

两个人的肚肠里,各自有一大堆秘密。而这些难言之隐,恰巧又全都在双方对彼此毫无道理的信任和包容中持平。

 

一场淋漓的大汗出透,刘耀文揽他去浴室洗澡,一身清爽之后,他会让宋亚轩上床睡觉,而自己则又跑去书房里熬夜画图。

 

他说是说画图,但实际上除了书桌上散落的那几张潦草的画稿以外,大多数的时间里面,刘耀文全部都专心地面对着电脑。

 

宋亚轩总爱凑到他身后面看,但就像是刘耀文永远也搞不清楚他那些编曲软件里头的各种工作栏和音轨一样,自己面对着人家电脑屏幕上的“模型”也全程摸不清头脑。

 

可是他依然喜欢看刘耀文专注而的样子,十指掌控着键盘和鼠标,万丈高楼,在他宛若会发光一般的眼睛里,不过是一大片排列穿插的几何跟群组。

 

宋亚轩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应当是很“拜金”的。

 

日子长了,他便总是很喜欢坐在刘耀文家里面,那一张柔软的兔毛地摊上,听对方跟他讲建筑的实用主义和蒙太奇。他爱伯纳德屈米,也喜欢理查德迈耶。听这些的时候,宋亚轩认为刘耀文其实就是在对牛弹琴。自己听不懂,但是却沉醉于对方提起这些事情的神态,在刘耀文半眯起来的眼睛里,他的理想主义,就像是五彩斑斓的糖果。

 

到底要如何能拥有这样的人呢?好像是做了场醒不来的梦。

 

“儿子小明”最火的那段时间,风头无两。靠着作品和皮相,宋亚轩带着乐队,在一次小众的音乐节上面初露锋芒,跑到他们跟前儿腻乎加献殷勤的小姑娘数不胜数。

 

鼓手开了瓶啤酒,一口灌下去,传授他泡妞秘籍。说如果有女孩儿来加你的微信,第一次你就拒绝,第二次也不理她,只有要等到她主动过来问第三次了,你才能答应。

 

套路老派却有用,学会一招就吃遍天,屡试不爽。

 

这事情其实很奇怪。宋亚轩既不喜欢女孩子,也从来不打算做情场的浪子。可鼓手的这段经验之谈,却被他一直都放在了心上。

 

所以在刘耀文刚一提出来要让他干脆就住进自己家时,宋亚轩的脑袋里警铃大作。鼓手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响,他努力咽了次口水,定睛看着刘耀文说“谢谢,我不用”的时候,心里头叫苦不迭。

 

金子做的冰淇凌他是买不起,只是这不代表那贵东西明明都送到嘴边儿了,他也不会馋。

 

07/

 

一模一样的话,刘耀文又问了他第二次。宋亚轩依照“秘籍”置之不理,严格又谨慎的样子很有些渣男的潜质。

 

只是这前两关他过得容易,那等到了第三次呢?

 

第三次,难道他还真的要答应么?他能答应么?如果他答应了……那再然后呢?

 

刘耀文的意思,他并非读不出来。宋亚轩不傻也不瞎,他被人宠着,爱护着,每一天醒过来都像是脚踩在松软的棉花糖上。

 

他自己想不出来,打算去问一问鼓手。谁知道对方也恰巧给他打电话过来,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宋亚轩正要跟他讲这事情,听筒中的鼓手便对他说:

 

“轩儿,我听说最近你手头宽,给吉他和贝斯他们都接济了。我……我其实,也不好意思这么久没联系,跟你一张口就是提借钱。只是我跟我女朋友打算结婚,她妈说如果拿不出首付的话就不让她跟我。我家里这边儿,东拼西凑的,还差了点儿……”

 

宋亚轩锁着眉,问他差多少。

 

“不多,也就五万块。”

 

鼓手顿了顿,“轩儿,你帮帮哥吧,我是真的想娶这姑娘。”

 

跟吉他一样,鼓手对着电话,说这钱将来他一定还。

 

宋亚轩听了只笑,说:“婚纱,酒席,以后的房贷,有哪一样不需要钱,等你把这五万还上,都到哪年了。在我这儿,只有这个月送出去,下月就能收回来的才叫作借。”

 

鼓手沉了沉声,“轩儿……我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了,也不会问你借。可你是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的人,就五万块,你要是想拿的话,至少也比我们来得要容易多了。”

 

鼓手说得很直白,宋亚轩虽然憋气,又何尝不懂得世人皆苦的道理。他靠着窗框,说这钱我试着凑一凑看,但是也不保证就一定能凑齐。反正拿多拿少的,就当是我给你和新嫂子凑的份子钱。

 

放下电话,宋亚轩数了数存款,去掉留着交新学期学费的那一部分,还能拿出手的大概有两万多。

 

他原本还能再富点儿,只不过五月初给吉他垫付医药费的时候,除了跟刘耀文要的那些,从他自己的户头上,多少也掏了小几万贴进去。

 

宋亚轩又倒了倒在手机的支付宝和微信里剩余的钱,东拼西凑,费了好大阵功夫,总共也只攒了个三万整。

 

他把那些钱转账给鼓手,打过去时,在附录的留言里预祝他新婚快乐。

 

他这边的家当才掏空,手机响起来,一接通便又听到刘耀文上赶着要把他给填满。

 

两人躺在被子里,十指相握。刘耀文偏过头来,说自己是九月的生日,那天想跟宋亚轩一起过,希望能提前跟他预留个时间出来。

 

宋亚轩点头说好,睁开眼问他想要什么礼物,话说出去了才想起不论人家要什么,他现在估计都买不起。

 

刘耀文亲亲他,说:“我反正是什么东西都不缺的。如果真可以提要求,我只要你在我生日的那一整天里面都陪着我。”

 

宋亚轩笑了,说你未免也太好糊弄。

 

刘耀文抱得人更紧,牙齿咬在他肩上,留下上下弯弯的牙印。

 

转给鼓手的那几万块,宋亚轩原本的打算是想要用来换个新合成器的。现在用的这个是之前他们乐队常去排练的那个练习室里头淘汰不要了的。转到他手里时就是把旧琴,黑键的颜色都老旧了,最近又有了电路问题,他辗转地问了些朋友,得到的回复说是原因有可能出在MIDI。

 

这把琴,与其说是来做音乐,不如说是宋亚轩平日里赖以生存,用来养家吃饭的东西。合成器坏了,没法做编曲赚钱,把琴暂时送出去修时,宋亚轩就只好趁着暑假去打短期工。

 

他通过学姐,找了份商场咖啡厅里的工作,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就在刘耀文家附近。

 

而提起刘耀文这个人,咖啡对他是必需品。这人于是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毛病,放着家里的小锡壶和咖啡机不用,每天一起床就抱着台电脑,坐在卡座里喝冰美式。

 

他喜欢看宋亚轩被那绿围裙勾勒出细细的腰身。他见过对方在舞台上作为一个乐队的主唱光芒万丈的样子,但是话实说,私心里更喜欢的却是宋亚轩在他的日常里频繁出现,用那双白又修长的手指,在纸杯上反复写自己的名字。

 

08/

 

终于熬到了开学,工资跟存款全加到一起,宋亚轩才堪堪把学费给交上。

 

划出这笔钱以后,他马上就变得很穷酸,好在他的键盘已经被修好,隔三差五地,又可以接一些私活儿来赚钱。

 

开学第三周,他在上课时收到房东的消息。从学校匆匆地赶回去,便看见屋门大开,而房主此时还正带着“客人们”在他的“家”里转悠。

 

他当初租这房子,因为图便宜所以并没找中介。位置离学校也不远,一个月按两千算,租一个单间,这价格说真的也不高。

 

房主把人送走,关上屋门对宋亚轩说:“你在我这儿租住,数一数也有两年了。我每个月收你两千,刨除了物业根本就没什么赚。开学又是新学期,出来找房的学生们比比皆是。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只是你成天在屋里头唱歌、弹琴,街坊四邻的平日也没少跟我抱怨。现在,要么我就把房重租给别人,要么就只能涨你点房租。你不想给,那就收拾一下,月底搬出去好了。”

 

这么多的乐器,宋亚轩没地方搬,他问房主要涨多少钱,对方回答:“看你是学生,我也不多要。每个月涨一千二,周末之前,你先把今年的补交一下吧。”

 

一个月涨一千二,十二个月就要将近一万五。

 

他数了数兜里的钱,就算再加上银行卡里,那些用取款机都取不出来的零头,总共也不见得能有个五百块。

 

抱着吉他,宋亚轩一夜未眠。他看着这破旧的小区里,对面楼整夜不熄的百家灯火,想到从刘耀文家里的落地窗望出去,北京城横贯线上的车水马龙。

 

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生来就会有标签么?

 

是谁在给他们比价估值;爱情一定要发生在同类中么?

 

他心里清楚得很。谈钱太伤感情,可如果要谈起感情来,那钱又该去哪儿弄。

 

一夜过去,天刚大亮时他打电话给鼓手。鼓手还在被窝里,通话被接通的一瞬间,听筒间仿佛还传过来女孩子声音很柔软的埋怨。

 

他跟鼓手说,自己最近手头紧,之前给的三万块钱,能不能现在先要一半回来。

 

鼓手闻言,清醒地当即便坐起来,说那钱已经被拿去交了房款,更何况……

 

更何况,那是他自己说的,给鼓手和新嫂子的份子钱。决定打这通电话以前,宋亚轩也知道会很丢脸。

 

如果“人以群分”这话是真的,那么他身边朋友的共同点就是共同地穷得很明白。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会管当真能借得到钱的人借钱。

 

周末的期限之前,他跑了趟刘耀文学校。打电话叫人从专业教室里下来,看见那少年风风火火地跑到他身边,手里还攥了颗费列罗的巧克力,一见面就塞到他手里面,说这是午休时他朋友给的,自己还没有吃,宋亚轩正好就来了。

 

“想我了么?”

 

他压低了声音,眼睛汪汪地看着对方,像是在等人跟他回答说那一句“想”。

 

宋亚轩勾了下嘴角,没满足人家,低头却开始说:“你……能不能给我点儿钱。”

 

刘耀文愣住了,但还是顺着他问说你要多少?

 

宋亚轩报了个一万五千,看见刘耀文随手掏出手机来就要给他转,忙一把按住,说:

 

“你现在方便么?能不能找个地方,取现金给我。”

 

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刘耀文依然按照他说的做。在校门外正对面的营业厅里,宋亚轩拿到了钱,问他说:“你就这么拿给我了,记录也不留一条,不怕我是借故骗你的么?”

 

刘耀文听了就笑,“你要是真的想骗我,那我怕还有什么用?”

 

宋亚轩点点头,回过身就说要走。刘耀文几步追到他身后,说大后天就是我生日了,你答应了要来陪我,反正周日,能不能一大早就来我家?

 

宋亚轩站住,背对着人家便说“不行”。

 

“那天……我接了个活动,已经安排了要出去弹琴。”

 

“你最近很缺钱么?怎么从假期就一直打工到现在。”

 

刘耀文很失望,于是又问他:“那这次的钱你拿去做什么?”

 

宋亚轩说:“拿去交房租。”

 

“我不是说过了,要你搬来我家里面住。”

 

他走到宋亚轩正对面,看着那人眼底里晶莹的一片,眼眶也已经是红通通的,他不敢再过问。

 

而宋亚轩说不用了。

 

这是他第三次拒绝刘耀文。鼓手教会了他很多事,比如说知人善用,再比如劫富济贫。

 

鼓手告诉他,说如果你想追一个姑娘的话,拒绝她两次,第三次她就会被你套牢。可是鼓手没有说,如果他喜欢上一个男孩子,三次的机会全浪费掉,胆子小,还自卑,在明明早就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上临阵脱逃……

 

这故事又会带着他,走向未知的什么地方。

 

09/

 

有了那笔钱,今年的房租是全补上了,可明年的和生活费,还得他靠着接下来的几个月慢慢地挣。

 

谁都不是从打小就爱吃苦的,如果日子还能过得去,宋亚轩当然也不愿为了那区区的五斗米折腰。

 

但是光靠着坐在家里面帮人家编曲,他所能赚到的酬劳始终很有限,咖啡厅打工又耗时间。于是乎在乐队解散、陪在刘耀文身边当了小半年的乖仔以后,宋亚轩终于又开始混迹酒吧,做枪手写口水歌,有时还不得不逃几节专业课,背上吉他,去周边的小城市演出走穴。

 

秋天他接到个急活儿,草原音乐节那边,有个乐队的吉他手彩排时跳得太嗨,一个没留神便从台面上坠了下去,不偏不倚,刚好就把手给摔了个骨折。

 

朋友打来电话,说那乐队的歌好听却不好弹,事出突然,他们不愿意随便借个吉他手过来凑合,宁可出高价从北京再请人救场。

 

“我一跟他们说认识你,对方立马就全团同意。就是……这时间太不赶巧,明天就要到音乐节的正式演出了,得麻烦你连夜赶过来。”

 

宋亚轩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五点,飞机是坐不起的,火车也没戏,想来想去,觉得为了生活,自己也就只能咬咬牙在长途巴士上睡过这一晚。

 

他背着吉他走上了征途,谁知天不遂人愿,车子在半路抛锚,他在睡梦中被赶下车,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一群人一起走向附近的长途休息站,想着等下一辆车来再找空位置坐过去。

 

车子开向北方,道路两旁已经显现出草原的形貌。宋亚轩背着吉他走在公路上,抬头仰望,才发现即使不是在城市里,天空之中,其实也很少能看得见星星。

 

在长途车站里才坐下来,宋亚轩喝了口热水,立马便接到刘耀文电话。

 

对方问他在家么,说北京今天降温了,专业课的方案被老师推倒了,打篮球被个胖哥哥盖帽了,心情不好,想要见面抱一抱他。

 

宋亚轩手拿着电话,回答他说自己现在不在家,心情不好不如早点睡觉。

 

他说完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有些人想睡都睡不了,而有些人,明明能睡却不去睡。

 

刘耀文沉声,语气也严肃起来,“你不在家?都这么晚了,那你在哪儿?”

 

宋亚轩看着大屏幕上面不停滚动的长途汽车时刻表。

 

“在从北京去张北的路上,一个说不清名字的巴士站里。”

 

“你跑那么远干嘛?”

 

“赚钱啊。接了个急茬儿的演出活儿。”

 

刘耀文又不做声了,好半天以后才又跟他说:“你很缺钱么?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要?我可以借你。”

 

“我还不了。”宋亚轩坦白道,“也还不清。刘耀文,我欠你太多钱了。”

 

“那又怎样?我们之间,难道就只有钱是么?”

 

“那你说还能有什么别的?”

 

宋亚轩听见电话另一边刘耀文忍不住倒吸凉气的声音,仿佛在眼前就能看到对方那一颗破碎的少男之心。

 

那天之后,两个人开始冷战。其实就是刘耀文自己单方面地两个月不理宋亚轩。他不再来找他,不再来约他吃饭,不再突然出现在他打工的地点,几杯咖啡坐一天,或者是在出租屋的沙发上静静地闭着眼,听那些从他的指缝间传来的,悠扬的悦耳的音乐。

 

周末无事的时候,宋亚轩会跑去酒吧街弹琴,他跟那里几个老板的关系都挺好,所以弹一整晚上,就能拿三百多,一个月下来,不比每天按点去咖啡厅里头站着打小时工挣得少。

 

周五生意不错,打烊之后,一家小清吧的老板收了摊子,拉宋亚轩和几个乐手去附近大学城后头的美食街喝酒兼吃宵夜。宋亚轩还是那半瓶的量,本来说不喝,但是那老板劝人的手段很厉害。他才刚灌进去两杯,便眼前发晕,迷蒙之间感觉有东西在转,自己的身体恰被谁搂进了怀里,大腿根上还摸着只手,不急也不缓地,直直地往底下钻。

 

他感觉到冒犯,就后撤着,伸手给挡开。椅子起翘,他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上,那老板似是要扶他,躬下身来,两手眼看着就要接触到人之前,又被宋亚轩给用头狠狠地撞开。

 

他虽然醉酒,心里却还绷着根弦不肯断。两个人于是很快便打起来,而后来,有关于那一晚上最后的记忆,是他自己坐在警局的走廊里醒酒,等了好半天,刘耀文才赶过来,又跟警察到小屋里去办了好一会儿的保释手续。

 

而等一切全部结束,这人才终于肯走出来,矮下身蹲到了自己的跟前,仰着头,摸摸他脸上面红肿的伤。

 

开车回家的路上,宋亚轩还有些醉。这个人,坐在后座上仍不安稳,他凑上来,两手抓着驾驶席靠背,问刘耀文说我的琴呢?

 

“我那把琴是Fender的,Tele 52……又酷又好听。这琴可不便宜,我买的时候,攥着卡,在乐器行咬了好半天牙。”

 

他眼睛一瞪,醉了酒还打架,大半夜地被人给捞出来,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道理,偏偏还就是敢质问着人家:“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给我拿!”

 

刘耀文不看他,单手把人脑袋给推回去,说:“琴砸坏了。你下手可真够狠的……哎,总之,我给你买新的吧。”

 

宋亚轩不说话。

 

刘耀文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的更紧了,他看着反光镜里面对方头倚着他靠背的样子,自说自话:

 

“宋亚轩,你知道么?你第一次喝醉那一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提出过要你必须要因为那些钱就跟我做什么,也没说过你一定得把钱还给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刘耀文便反问他,“那你想想是为什么呢?”

 

10/

 

宋亚轩觉得,他一直都很擅长在绝境之中拯救自己,又或者说,是在刘耀文出现之后,生活里不论遇上多难多不可逾越的事情也都能化险为夷。

 

第二天醒来,刘耀文便消了气。虽然他因为宿醉来袭,宋亚轩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头晕恶心的状态,但是被人家怀抱着喝下了一点蜂蜜水和白粥以后,在刘耀文关心的眼神里,宋亚轩确定,他们的冷战期已经过去。

 

当晚的事情,刘耀文白天又抱着他,挑挑拣拣地给人略讲了一些。听到他是因为那老板“手脚不干净”才跟人家打起来的原因以后,宋亚轩觉得一点都不意外。与之相反,他自出生到现在,所有有记忆的人生里最迷惑也最想不清楚的一个谜团,就是当初在刘耀文对他“这样那样”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挨揍。

 

这事过去,酒吧街弹琴的工作是做不成了,宋亚轩辗转又拜托了几个音乐圈儿里的朋友,最后还是“十八楼”的飞哥主动找到他,给了他一份在酒吧平时开live的时候做和音加伴唱的活儿。

 

飞哥是精明的人,看中了宋亚轩能弹能唱还会写,赶上地下没演出的时候,到了晚上,就会时不时地开放二楼做酒水生意。赶上客人来得多了,飞哥也会叫他抱着把木吉他,到楼上一个极简陋的小台子前头去唱上个一两首。

 

“十八楼”的工资,开的没有酒吧街高。但是单凭这股子的苛刻和小气,却又让宋亚轩在当面吐槽他之余,产生出一种别样踏实的安全感。

 

这世界上,哪有人会完全没道理地对另一个人好。宋亚轩知道他得长记性了,酒吧街的小老板不就是个反例。

 

而他跟刘耀文也彻底放弃了冷战,一切恢复如常。更多的时候,在那几年某个突然闪回的片段里,他还总是能看得到自己往复在学校、“十八楼”还有刘耀文的家之间,三点一线的跑。

 

“十八楼”里刘耀文的学校很近,所以这家伙有时没课,便会一个人跑过来喝酒。他喜欢坐在离小舞台不近不远的位置上,点一杯长饮,慢慢地喝一整晚上。

 

再后来,为了促进消费,飞哥又随潮流在酒吧区推了出点唱的服务。那服务还不便宜,点一首歌要一百五,层层剥削,等分到宋亚轩手里了就只剩下了十块钱。

 

刘耀文财大气粗,每次去“十八楼”就肯定要“送点儿钱”给人家。宋亚轩经常会拦着他,问他说你能不能不要太阔气。

 

“就楼上那个音响,外加那种场地,一首破歌也敢要一百五?你十首歌点出去,就够买我一礼拜还多一百!”

 

他拽着刘耀文愤愤不平,直骂这小孩儿挥霍无度,金汤匙也含得太久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骂到最后连自己都累了。对方坚持不改,而宋亚轩也就只能在接到“24号桌客人”点歌的单子时暗自肉疼,低头默默调试着麦克风,和那个效果还比不过“手机唱吧”的又大又沉的破音响。

 

不过,有机会可以在楼上唱歌的时间终究是少的,更多的时候,宋亚轩都只能够躲在“十八楼”的地下舞台边的黑暗角落里,一个人苦守着一台小小的键盘和麦架。

 

刘耀文问他,既然喜欢音乐,为什么不试一试再组一个乐团。他说着,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宋亚轩那会儿的场景,穿着垂感十足的阔腿裤抱一把吉他,站在舞台上面想要多飒就有多飒。

 

似乎他总喜欢穿这样的衣服。腰带捆锁住细腰,宽大柔软的布料却又藏不住鼓翘的起伏的臀线。

 

Live演出大多在周五,结束之后,刘耀文就会开着车子把人给直接接回自己家。他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这长安街整夜的灯火在天亮的时候一点点熄灭。

 

蓝牙的音响就扔在矮桌上,刘耀文抱着宋亚轩躺在沙发里,手捏着人的下巴亲吻他下颌线上一颗颜色很浅的痣。

 

刘耀文就是那种典型的,会把很好吃的东西留在最后吃的人。所以他手摸着人家的脸,亲来亲去却偏偏地不肯碰嘴巴。

 

这个位置,原先是他的禁地。刘耀文拇指按着他唇角,宋亚轩忍不住痒,便被他摸得不停地笑。屋子里回荡着音乐声,英文歌,是刘耀文偏爱的一首。直爱到了每一次随机播到了,就都要停下来,没完地单曲循环的程度。

 

歌词里说:

 

It's affection, always
Ooh; you gonna see it someday.
My attention for you,
Even if it's not what you need. 

 

当唱到这一句,刘耀文才会埋下去亲他的嘴。唇齿相依时,也不用花很大力,但每每结束,宋亚轩还是会察觉到自己红肿的嘴唇,在恋恋不舍地追随着刘耀文抬头起身的动作。

 

他特地去查了这首歌,抱着手机靠在人怀里,发现这歌曲其实是来自一支美国的光线流行乐队,乐队的全称就叫作“Cigarette After Sex”。 

 

宋亚轩锁了屏,心想着说刘耀文喜欢的乐队,果然连团名都要起得那么过分地性感。

 

继而他再想起“儿子小明”……就只好抓一抓鼻子,难堪地紧闭起眼睛。

 

11/

 

春天,音乐学院又组织起校园歌手大赛来,听说今年的外联部拉到了大赞助,第一名的奖金有三千块,宋亚轩几乎是一听到就报了名。

 

事关财政,他于是心中很把这比赛给当回事,有时去刘耀文家里也不忘了练习,就用那把人家重新买给他的吉他,一遍遍重唱着参赛的歌曲。

 

总决赛的前一天,他拿给刘耀文一张入场券。对方收到很开心,承诺他第二天一定会准时去。

 

音乐学院的比赛,选手的程度比理工院校的要高得多。流行、美声比比皆是,宋亚轩的演出很成功,所有选手唱完一轮之后,台下的观众们可以填写座位上预留的投票单,挑选出其中最喜欢的五名选手进行排序。序列的第一记五票,第二记四票,以此类推。

 

结果出来,宋亚轩拿了第三。虽说前几名之间的名次相差并不大,可是第三的奖金却只有区区的五百块,跟冠军的实在没办法比。

 

刘耀文在礼堂大门口等到背着吉他出来的宋亚轩,他情绪不算高,但看到刘耀文之后还是微微地露出个笑来。

 

刘耀文安慰他,说你们这一整个学校都是学音乐的,能拿到第三你已经很厉害。

 

宋亚轩便回答说他自己也知道,“只不过一想到跟第一名其实也就只差了四五票,因此损失两千多,觉得有点亏罢了。”

 

刘耀文的脚步在他身旁明显地停顿了下,宋亚轩转过头看他,注意到这人的脸色由正常转红,紧接着手也不知该放到哪儿,就那么直直地站立着,一脸抱歉地看着他。

 

“你……”

 

宋亚轩也明白了,“你投票单上,没写我第一?”

 

刘耀文皱着眉,小声说得第一的那女孩儿,歌剧的选段唱得实在好……

 

“第二的那个大哥……低音,也太牛了。”

 

他不敢再说下去,眼神看到宋亚轩的拳头因为生气而握得死紧。他猛地推了把刘耀文肩膀,说:“你不知道我让你来干嘛的么!大少爷,您还真给当一场演出看了是不是?”

 

刘耀文被推得一踉跄,后错着站稳了脚步,对宋亚轩说:“比赛都结束了,第三也不错,重在参与嘛……”

 

“重在参与?”

 

宋亚轩气笑了,“是啊,你当然可以带着你那颗绝对公正的心来投出您神圣又宝贵的一票。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随便写一写,我损失的,就是我这个月和下个月吃饭的钱。”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唯一一张留票给你这种人……”

 

他说完便走,琴套的带子却垂下来,被刘耀文给紧紧抓了个正着,“我这种人?你说清楚,我是什么人?”

 

宋亚轩没回答他,肩膀上负担一卸,正好把那把电吉他“还”给了人家。

 

而后他一路向前,走得很坚决,任刘耀文在身后追着他、喊他,都始终迈着大步子,全部都充当没听见。

 

刘耀文有车,先他一步回到他家门口堵人。老式的小区里没有安电梯,宋亚轩一层层爬上去,直走到二楼半,一脚跺响了声控灯,才看到刘耀文拿着琴,靠在三层防盗门一边的暗处里。

 

宋亚轩没去开门,站在半层之下的高度上仰视着他。

 

刘耀文把那吉他包靠着墙根放好,一个人走下来,最后停在离对方几步之遥的台阶上,说:“琴我给你拿回来了,你不想见我,那我走就是了。”

 

宋亚轩也没有拦他,只在刘耀文慢慢地路过他身边时负气地说:“我欠你的钱,还有吉他的钱,我以后都会还给你。”

 

“哦。”

 

刘耀文闷闷地应一句,然后他回过身,在楼道的月光里静静地看着他,“还多久?你打算拿什么还?”

 

宋亚轩梗着脖子,说自己会去找工作,大不了学不上了,把音乐学院那每年高昂的学费给省下来,应该就能一口气地先还不少给他。

 

刘耀文点头沉默着,径直顺着楼梯走下去。无声的夜色里,他们赌着气。

 

当天晚上,宋亚轩睡在他那张曾经“斥巨资”购置的大床垫上,挑剔这枕席过分绵软,当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他生人气,睡不着。反正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想到刘耀文没有把第一留给他,浑身上下,就四处都散布着强烈的不满和怒意。

 

他打电话给刘耀文,而另一头接通得也很快。

 

他对人家说,床垫当初是为了你买的,现在我睡着,却觉得根本就没有我以前的那一床舒服。

 

“你不是说要付床垫钱么?三千三百,你现在就转给我。”

 

刘耀文话都没说,不一会儿,手机里传来零钱入账的声音。可几乎只几秒钟过去,听见他真转了钱,宋亚轩的心里头却反而更委屈。

 

12/

 

后面几天,刘耀文几乎天天都回去“十八楼”碰运气等他。而事实证明这人的运气不错,过去的三天居然都是宋亚轩在楼上“当班”。他还是喝着他常喝的酒,坐24号桌。只不过因为之前被狠狠地教育过,现在的他,已经很少再点歌了。

 

没有订单被送上去时,宋亚轩就会唱自己想唱的歌。刘耀文心中后悔,觉得宋亚轩明明就唱得很好听,那天晚上,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怎么就能忍心不把他排在第一名。

 

礼拜五那天,宋亚轩照例在地下小现场做伴唱,傍晚彩排的时候有一支新乐队,听说是第一次来“十八楼”唱现场。他拿着乐谱,一抬头看见之前“儿子小明”的吉他手站在女主唱后头。四目相对,吉他手看着他,一瞬间的表情就也变得很复杂。

 

正式演出的间隙,他们在后台又遇到。吉他手主动搭话,说是母亲的病情已经有好转,他放不下音乐,思来想去就又跟着人出来了。

 

宋亚轩不置可否,拍拍他肩膀也没做评价。后来当天的表演全结束,宋亚轩背着包走到大门口,身后传来吉他在喊他的声音。那人追上来勾着他肩膀,说两人难得再遇上,一年多没见了,不如就赶巧一起去吃个串儿。

 

宋亚轩还没回答,路边一辆g500便开始滴喇叭。刘耀文把车窗降下来,手肘撑在窗框上,眼睛盯着他,问他怎么还不上车来,磨磨蹭蹭地到底要干嘛?

 

不耐烦的语气里面,带着些平日里面连宋亚轩都可以称得上是难能一见的狂妄和张扬。

 

他甩开了吉他手,朝着车子的方向跨步走过去,钻进副驾驶席上坐好以后,眼见着刘耀文调头驶出街区,直等到车子行驶到了主路上,宋亚轩才终于敢彻彻底底地卸下力气,瘫倒在座位里,怏怏地看着他左边窗外摇晃的树影。

 

宋亚轩趴在窗框上,一任夜风撩动他发丝。刘耀文没有打扰他,但视线扫过他单薄的背脊,月色之中,他难免不心疼。

 

刘耀文把人带回家,让宋亚轩跪在那柔软无边的兔毛地毯里,身子则趴在沙发上,选了个两人都很喜欢的姿势抱着他。

 

他不会忘记那一天,平日已经习惯要坚强的男孩儿,在他的怀里面,哭得很厉害。

 

刘耀文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是被弄的不舒服。可事实上哪里会不舒服呢?刘耀文轻得,温柔得,简直要化掉他。

 

刘耀文抱他去浴室里洗澡,三十九度的水波里,帮宋亚轩在头发上打满满的泡沫。

 

对方的眼睛红着,睁开看着刘耀文,说我真的好累,那些账我也不想再还了。

 

刘耀文便继续顺着说好,把人宠得不像样,单手拖住他后脑,另一只手就闲下来,用泡沫在人家的下巴上画胡子。玩儿着玩儿着,泡沫弄进人眼睛,他连忙用水去洗,却惹得宋亚轩因此又哭了第二次。

 

而至于他为什么不开心,刘耀文则根本就不知情。在“十八楼”前面“装逼”发声的时候,他只当宋亚轩是又被什么小人物给找上了麻烦。可仔细想来却觉得不像,真被占便宜,这家伙,就算喝醉了都能把琴给打到烂。负隅顽抗的性子,从来不服输,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明知道还在自己家,就忍不住地当着他面哭呢。

 

刘耀文想不明白,自己也洗好了澡从浴室里出来,躺在床上便看到宋亚轩又忙着做那“清账”的记录单。

 

他大手一伸,拿过人手机,“不是不想再还了么?”

 

手机猛地不见,宋亚轩也急着抢,可偏偏刘耀文就是要展着那双长胳臂,把东西支得离这人远远的。

 

宋亚轩抓不着,就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去够。刘耀文被他手肘给压得胸口疼,连连求饶地把手机送回来,身体一偏,又顺势把人掀翻在侧,改自己压上去,又重复说:

 

“问你话呢,不是说就不还了么?”

 

宋亚轩抬头看天,也没力气把刘耀文给推下去,被这人给桎梏在眼前,就只好说:“我决定了,还是要还。不过……反正拿身体还,对你来说就跟不还没区别。”

 

刘耀文笑了,问他说这又怎么会是没区别呢。

 

宋亚轩捶着他,直接说你要是真喜欢我这么还,我干脆就继续讹着你,这样等以后老了没准还有得赚。

 

13/

 

再开学就到大四了,宋亚轩忙着他们专业毕业大戏的事情,从扒词、排演到重新编曲,事情多得做不完,每天都恨不得要连轴转。刘耀文抓不到人,便不请自来地溜到他们学校的排练室偷看。

 

这一场戏里面没有他,宋亚轩穿着练功服坐在角落,点开手机app上的钢琴软件,正拿着个本子对着旋律编和音。

 

刘耀文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有什么别的,这段时间以来,他隐隐地总觉得宋亚轩是在躲自己。

 

他在音乐学院的练功房等了人一天,眼看着这家伙连外卖都点了两次吃,九点钟终于排练结束,宋亚轩跟着一行人关灯走出教室的时候,刘耀文才从角落里出来,把自己那玩儿了一天早已经电池耗尽的手机给收起来。

 

出了教学楼,宋亚轩走在最后面,手腕被人抓住时,第一反应是猛地就想要打过来。

 

刘耀文固执地拽起人就走,在附近的小树林里,把他给压在棵大树上没完没了地亲。

 

宋亚轩的嘴里有甜味,可能是在排剧目的时候,吃过哪一个小姑娘送的糖。刘耀文扣着他肩膀,亲得没力气了,就鼻头触触他脸侧,然后把头也疲惫地抵在人肩上。

 

他问宋亚轩怎么了,为什么那天以后就几乎不再去理睬他。

 

宋亚轩倚在树干上,抬起头来能看见头顶悬挂的月亮和眼前茂密繁盛的枝丫。

 

“你觉得,我们算什么?”

 

一开始说是要还债,债没还完,两三年间却又疯长了一堆又一堆的羁绊。刘耀文问他,你怎么看呢?宋亚轩不回答,他就又抱上去,问:“那我们在一起好么?”

 

当然很好了,怎么会不好呢。林影闪动,风声蝉鸣。刘耀文的脸上有光,眼神落在宋亚轩身上,任谁被这样的男孩子喜欢着会觉得不心动呢?

 

可是宋亚轩想了想,开口依然拒绝了他。说至少就现在而言,他们之间还不能像这样单纯地抛下一切去谈情说爱。

 

刘耀文问他,那你对我什么感觉?

 

宋亚轩很回避,最后还是带着笑意地垂下了眼,说:“感觉当然很复杂。而在所有这些复杂的感情以前,我们都无法否认,这些感觉能开始是因为有那一层关系。”

 

大概有一周多,刘耀文没有再找他。月底又轮到这人过生日,去年这一天宋亚轩爽了人约,所以等到了今年,虽然两个人还在为了些不明又不白的事情争执着,可至少他还是把这整天都空着,躺在家里面等对方“召唤”,就连毕业大戏的排练都告了假。

 

宋亚轩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空等了人一整天。晚饭以后终于接到条消息,刘耀文给他发了个KTV的定位,让他准备一下,现在就过去。

 

宋亚轩按照地址寻过去,站在刘耀文给的包房号门口,推开门,里面热闹得很。

 

男男女女相拥在一起,有人在亲密,有人在热吻。没有人注意到他走进来了,而刘耀文坐在点歌台附近,拿着麦克风,对着屏幕独自唱《我要我们在一起》。

 

约摸着又唱过两三首歌,起身想要出去透气时才看到宋亚轩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在了房间里。他挤到人身边,手臂张开把人抱进怀里时身旁才又有人起哄。

 

朋友在问说这是你男朋友?刘耀文就脸带着笑意地冲人家挑一挑眉,不否认,但是也不承认。

 

朋友笑着说懂了,转回头拉起女伴儿去小吧台调酒。房间里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人,坐在沙发上成双成对的,到后来,几乎每个的怀里面都有人可以抱。

 

玩到深夜,人群作鸟兽散。刘耀文叫车要带宋亚轩回自己家,而宋亚轩一整个晚上都不怎么高兴,现在听到刘耀文要把他带回去,言下之意他自然立马也懂了。

 

两人在后座上各执一方,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沉默的车厢里彼此僵持。

 

回到家也快三点了,刘耀文让他先去洗澡,自己则径直走到厨房去开了瓶威士忌。等到宋亚轩终于洗完出来时,杯中的冰球已经化成了小块。刘耀文掠过他走进浴室,而在卧室的大床里,宋亚轩内里中空地系着件浴衣,睁眼看着面前的吊灯和天花板,仿佛是一条在砧板上,被敲晕的、待宰的鱼。

 

可刘耀文那一晚上却没有动他。

 

小心翼翼地躺倒在床里,又从后面紧贴着抱上去。他抱着宋亚轩,说:“你别气我了行不行?”

 

无话可说,宋亚轩把被子一把拉高过头顶,在一片漆黑的被窝里,狠狠咬刘耀文抱在他身前头的小臂。

 

刘耀文是计谋家,他什么也没说,用一场生日的闹剧告诉宋亚轩,如果要保持“那种关系”,他根本承受不起。

 

他对于“被爱”这件事的需求,简直要大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概念的程度。而如果要刘耀文严格地按照一个“金主”的姿态去对待他,没有感情的接吻和拥抱,宋亚轩连一晚上都忍不了。

 

他时常回想,自己跟刘耀文是如何走到了今天。过去的一切他无法改变,趴在刘耀文肩膀上,宋亚轩只觉得很好奇,如果说这一场相遇对自己来说是幸运的话……那么对刘耀文呢?是不是就像被衰神附体,倒霉地惹上个大麻烦精。

 

14/

 

毕业以后,宋亚轩找了份剧团的工作,在离音乐学院不远的小剧场里头安心当了音乐剧演员。刘耀文跟他提出过,其实以他的条件,不论是想要再组个新乐队还是像许多音乐生一样去选秀,未来选择其实还有很多,而不论他选哪一个,自己都希望能帮到他。

 

宋亚轩靠在他怀里,说他其实真的很享受在剧团里面这种简单又自在的工作。钱赚得虽然少了些,可至少离舞台的距离特别近。

 

他有时还会回到“十八楼”唱歌弹琴,某一次又遇见了吉他手,两人闲谈几句,不知怎么就扯到要“重聚”。

 

这家伙,词用得挺大,可说是说重聚,摊到明面上也只不过是把四个人重新给凑到一起,找家火锅店闲聊吃吃饭云云。

 

吉他手这两年混得挺不错,新组的乐队小火了一把,这回火锅店吃饭,赶在鼓手跟贝斯来之前,还先给宋亚轩塞了张十万的卡,说是当年他老妈的救命钱,经过这几年的打拼,今天终于也能先还一小半。

 

他还了钱,腰杆子就也硬起来。他涮了一筷子牛肉,夹到宋亚轩的碗里头开始充大哥。说男人跟男人,始终不长久,又说剧团没意思,如果宋亚轩还愿意的话,还想玩儿乐队,自己能给他当介绍人。

 

饭吃到一半,他被刘耀文的电话叫走,顺便还就这饭局闹了场不愉快。

 

他在路口等刘耀文开车来接他,冬季的寒风吹散身上的火锅味,他攥着吉他的卡,数了数在刘耀文那边还没有抵完的债。减去这十万,他欠的其实就不多了,剩下的那点即使要还现钱,一两年之间咬一咬牙,辛苦点也可以攒出来。

 

刘耀文是刚做完一个比赛,交了图以后来找他的。宋亚轩跟着刘耀文回家,那人累得不行,简单洗漱了一下以后就搂着宋亚轩躺到了床上,肩并着肩睡在一起,盖上棉被纯聊天。

 

宋亚轩跟他说了卡的事,掏出手机来,计算器按得飞快。他给刘耀文看还剩下的数字,然后便拱着他问真的不做点什么?今晚再消二百,明天就正好能凑个整。

 

刘耀文困得睁不开眼,手臂压在人身上,说今天叫他来“睡觉”就是真的单纯想要抱着人睡一宿而已。

 

宋亚轩悠悠地说好,没过五分钟就又戳他:“那能不能就算还剩一次觉,剩下的我还现钱?”

 

刘耀文只好苦笑着随他的去,继而还听见宋亚轩嘀咕说:“可是还现钱也暂时还不够……可是要还是按睡觉算的话,这么多,我得还到哪年啊。”

 

宋亚轩是个狠人,霸王条款都是口头签订的,那一夜趁着困顿跟对方“讲好”了以后,一礼拜以内又睡过一次,从此他便不再让刘耀文碰。

 

刘耀文说他太霸道,心道可真是欠人钱的是大爷,一想到这里,他心里面,仿佛就有一个缩小迷你版的宋亚轩,躲藏在门后面冲着他得意地做鬼脸。

 

他还威胁人,说如果恢复成债务关系的话,宋亚轩不让人动他,自己保不齐就会去找别人。

 

说这话时,宋亚轩正在玩儿吉他,按弦的手指突然就滑了一下,他抬眼看着刘耀文说如果你会找的话,那我就不会么?

 

有了个可以达到的数字,宋亚轩赚钱的激情瞬间就迎来了空前的高涨。他接私活做枪手,演出走穴,偶尔还去当驻唱。指挥刘耀文开着他那辆拉风的g500带自己从东城跑过去西城做艺考老师辅导学生,结束以后大手一挥,八百块现钱塞进刘耀文的口袋里,一笔接一笔销账的时候,那心情爽到无与伦比。

 

刘耀文有时会埋怨他,说小宋老师,咱俩现在的样子也太柏拉图了。

 

宋亚轩听了便拉下脸,还挖苦他说这不是你自己说要好好在一起的么。

 

15/

 

生日那天看到以前粉丝的记录本,回去他讲给刘耀文听,说他是真想不到,这世界上原来也会有人默默地喜欢他这么多年。

 

刘耀文听了很吃醋,酸溜溜地说:“是想不到么?还是根本就没想,看到了还装看不着?”

 

宋亚轩就冲着他笑,说自己跟他讲的完全就是两件事,“我是没有想到,儿子小明居然也会有这么长情的歌迷。是不是代表着这乐队其实还挺有吸引力的?”

 

刘耀文抱他进怀里,说:“吸引力当然是有了。不然我怎么会当年在Live听了三首就入了迷,后来见有一个小主唱醉意醺醺地来撩我,还没应付过几句就又跟人家动了心。”

 

他问宋亚轩,两个人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宋亚轩说,首先得等他还完账,然后再休息一段时间,“有可能是休几个月,但当然也有可能是要休几年。休到什么时候得我说了算。”

 

刘耀文便佯怒着去挠他痒,说:“怎么了?这几年是累着你了么?”

 

宋亚轩被弄得咯咯笑,精疲力尽地躺在人怀里,“我只是想让我这几年间的好运气都歇一歇,就当是我需要多补一补人品,不然一切都太顺利了,我害怕以后会失去你。”

 

七月之前,宋亚轩攒够了九万多,一口气取出来交到刘耀文手里的时候,他把纸袋送出去,身上的重担仿佛就也轻了。

 

钱款结完,刘耀文搂着他说是要出去吃饭庆祝。宋亚轩反手便一推人家,背过身去抬腿就走,转身离开前他潇洒地摆了摆手。说现在钱都还完了,你以为我还那么容易就能答应跟你吃饭么。

 

他给自己放了一整天假,第二天又是周末,一大早起来去琴行给自己挑了台新的合成器,坐在家里等着琴送到的时候念头突然间一转,打电话回去给琴行老板,说那把新琴不要送这里了。紧接着他又报了个地址,说完把具体的门牌号用微信给人发过去。

 

晚上他接到刘耀文电话,说是他的琴到了,好大一个纸箱子,有一米多长,放在客厅里占地方,他到底该拆不该拆?

 

宋亚轩让他不要动,打了个车跑去人家家里面,看到刘耀文抱臂靠在门边上等他,说:“这可真是难为你了,想跟我同居,还要兜着么大一个圈子。不是还说要歇歇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宋亚轩跑过去拆箱,叫刘耀文最好别多想,“这把琴还挺贵的,我是怕把它放岀租屋那里,磕着碰着了还怪肉疼。”

 

“那你到底想不想过来跟我一起住?”

 

拒绝三次以后又等来第四次,宋亚轩答应了他,心想着这样的话,会不会比鼓手的秘籍还要锁得更牢些。

 

有一天“十八楼”的飞哥找到他,说是他最近刚认识的几个年轻人想要组一个新乐团,鼓手和贝斯都是专业级别的,吉他手还会写歌,现在正好缺主唱,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宋亚轩拿不定主意,去问刘耀文意见时,对方还正在卧室里画图,他的合成器和电子鼓把人家的书房全都给霸占了。刘耀文听了,推一推眼镜,说会不会写歌、是不是专业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得人品好,不然逼得他再卖第二次身,自己可不一定还会肯花这冤枉钱。把宋亚轩气得,简直要骑到他头上。

 

打闹了一阵,他抱着人好好说,说自己知道“儿子小明”是宋亚轩乐队生涯里的第一个梦想。

 

“可是,歌词里也在唱: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

 

宋亚轩很听他的劝告,于是第二天就回复飞哥说自己也愿意去试试。

 

尝试着排练过几次以后,新团的事情很快就确定了下来。第一次公演还是选择了在“十八楼”,宋亚轩终于又可以用主唱的身份上台,聚光灯下他看见刘耀文站在乐池里,举着灯棒期待他们新作的第一次公开演唱。

 

乐团的名字就叫做“白日梦”,定下来的时候吵了好大一架,主要是宋亚轩一直都希望他们可以有一个浪漫又上口的团名,最好是可以媲美刘耀文深爱的那几支的。所以几个人犹豫了许久,最后叫这个还是因为宋亚轩据理力争。

 

演出结束后他在后台碰到以前的吉他手,听他说,鼓手今年已经当爹了,儿子的名字就叫做小明。

 

宋亚轩听了还挺高兴,觉得梦想这东西,终究会是在每个人的生命里,以不同的形式得到归宿或者是解脱。

 

他没有跟新团一起出去吃宵夜,放下琴从后台又走到酒吧区,找到正坐在吧台上一个人喝长饮的刘耀文。

 

他叫了两瓶啤酒,凑过去坐在那个人身边。

 

夜晚,还很长。而他的美梦会做一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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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安利无尽夏老师(lofID:zuixihuanxiaolan123)的《世纪末彼岸花丛的死之结界》!是两个体操员之间的故事,设定很有趣,作者的脑洞很清奇,小绿给体操动作命名的时候笑死我了!此外无尽夏太太的文笔真的很好,描述体操动作的时候画面感太强了,看完仿佛有一百个小蓝在我脑子里闪转腾挪托马斯全旋哈哈哈哈哈,绿蓝的感情戏也循序渐进水到渠成,让人捂心口大喊可爱!总之推荐大家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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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波普星

夏夜の未成年诱导事件簿(逸霖)

六千多字,几乎三分之二是ROU,三个部分,设定是前后楼住着的青梅竹马。

评论里也PINGBI了。。。询问了老车手,以下是链接。。。

PART1: 这里

PART2: 这里

PART3: 这里

六千多字,几乎三分之二是ROU,三个部分,设定是前后楼住着的青梅竹马。

评论里也PINGBI了。。。询问了老车手,以下是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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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这里

PART3: 这里

业余多比

盐味云

    我叫宋文嘉,我有联觉症。


  一开始我和我妈说,我能尝到声音的味道。我妈说“小兔崽子就是嘴馋,滚滚滚”。


  她以为我是听见锅包肉就流口水,其实我能“尝”到更多别的声音。小时候上音乐课对我来说就是吃水果拼盘。降E的dol是苦咖啡味道,升C的sol是草莓味,一个甜美的12b3b35b6b7就像是吃芒果刨冰。


  我小时候特别爱噘嘴,用舌头舔口腔壁,尽情吃这些声音。我妈说我嘴唇像个桃心,一看就是随了她,其实我感觉就是我小时候老噘嘴闹的。


  后来直到我上了小学,开始练习写字,语文老师才发现了我的另一种天赋。


  我能看到汉字的...


    我叫宋文嘉,我有联觉症。


  一开始我和我妈说,我能尝到声音的味道。我妈说“小兔崽子就是嘴馋,滚滚滚”。


  她以为我是听见锅包肉就流口水,其实我能“尝”到更多别的声音。小时候上音乐课对我来说就是吃水果拼盘。降E的dol是苦咖啡味道,升C的sol是草莓味,一个甜美的12b3b35b6b7就像是吃芒果刨冰。


  我小时候特别爱噘嘴,用舌头舔口腔壁,尽情吃这些声音。我妈说我嘴唇像个桃心,一看就是随了她,其实我感觉就是我小时候老噘嘴闹的。


  后来直到我上了小学,开始练习写字,语文老师才发现了我的另一种天赋。


  我能看到汉字的颜色。


  我指着“宋”说这是金粉色的,并且坚定不移,绝不改口,当天就被请了家长。我妈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带我去了鞍山最大的卫生所。


  大夫敲敲打打,给我照了CT,检查了智商,一顿招呼。最后和我妈说,“没毛病啊。他智商还超常,比同龄小孩都聪明。你领回去吧,啥事没有。”


  我妈不放心,又领我去看了鞍山最有名的“半仙儿”黄大师。不对,改革开放30年了,现在只讲科学民主,不让整迷信那套,我们得喊他“黄老师”。


  黄老师见了我兴奋的不得了,说我是天上的“侍烛童子”下凡。我能看见文字的颜色,尝到声音的味道,还有其他一系列解释不清楚的“通感”,都是因为我在佛祖面前开了智,如今下凡来游历,叫我妈一定好好把我供起来,认真培养我。


  我妈心领神会包了个大红包,又问,“这犊子,不是,童子,该怎么培养,您给指点指点?”


  大师看着我的脸,说,“侍烛童子,命里带火。送去当个明星吧,唱歌跳舞准能火。”


  呵,我看他就是看我长得俊,随口瞎说。


  他这一瞎说不要紧,害我妈做了一件特别对不起人类篮球事业发展的事:她给我买了钢琴,并且取消了我在少年宫报的篮球兴趣班。如果当时黄半仙说你儿子适合送去NBA,我现在没准都带上总冠军戒指了。


  算了,都是命中注定的。


  后来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钢琴弹得不错了,每个黑白键的味道我都了如指掌。这期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又出现了新的“通感”,我能看见月份了。三月在我的正前方,四月在右手边,七月在我头顶,每一个日期好像都有实感一样,坐落在我身周。


  等我一个一个迈过了这些日期,来到了十五岁,我妈把我送去了重庆。千里迢迢,满腔热血,“侍烛”终于要开始自己的火红明星路了。


  我说实话有点忐忑,可能是头回下凡,我去面试人家给我照相的时候,我绷的手心里全是汗。


  结果我当真是命中带火,就给领导“走了两步”,拍了两张照片,录了一个自我介绍,我就被通知加入了那个什么什么家族,然后要和其他同龄的童星一起进组拍戏了。


  我妈乐的不行,又给黄大仙包了一个红包。我们镇传的满城风雨,说鞍山马上就要出一个刘德华了。


  刘德华确实不敢当,你哪里见过刘德华被骂的狗血喷头?重庆吴彦祖我倒是见了一个,长得真是好看,脸颊还没有我一个巴掌大,皮肤嫩豆腐似的,那双眼睛就像我姥姥家种的大葡萄,又黑又亮。


  他这么好看,我觉得肯定也是天上哪个神仙下凡游历,我俩上辈子是同行,所以我对他感觉格外亲近。我相信他对我也是,他特别喜欢抱我的胳膊,喜欢摸我,喜欢挨着我。我贴着他坐的时候,也觉得很舒坦踏实。还真没准是同行,我得蹭着他这点仙气才能在人间好好生活。


  都是十五六岁的男孩,没用俩月我就和他们混熟了。还没怎么好好训练就给打包送进了剧组,我演丁程鑫弟弟,这角色又怂又老实,挺可爱,我挺满意的。


  

  后来有一回我俩在片场等戏,聊到我这个特异功能。


  他兴奋的说,“文嘉,你听听我的名字是什么味的。我叫,丁,程,鑫。”


  他这么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特别认真,弄得我很想笑。


  可是我还是配合他,故意浮夸的舔了一圈嘴巴,咂摸半天,说,“鼻涕味的。”


  他弯弯的眼睛突然僵住了,刚才还笑的像朵花一样,现在突然垮了。我觉得他要打我,可是他生生忍住了,装着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去翻剧本。


  我憋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爆笑出来。


  “老弟别伤心,人各有味,你以后少提自己名字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边笑一边躲他,他跳起来追着我捶。他是个纸老虎,打人的时候胳膊抡的圆,下掌专挑衣服厚的地方,软绵绵的不用劲儿。


  我叫他逮着捶了几下,笑的缺氧了,只好给他解释,“不是每个字都有味道,很少一部分有,而且味道没那么浓,很淡的。要不然对我生活影响太大了。”


  他很好奇,又缠着我给他打比方。


  我左右看看,说,“比如云吧。我听见这个字,嘴里就是咸的,很淡的盐味。”


  没想到他突然一副怅然的样子,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忽闪忽闪,望着天说,“云是眼泪的味道啊。”


  他这幅样子可真好看,穿着校服站在早晨的雾气里,像老电影海报,又矫情又美,我形容不出来。


  我对着这幅样子的他,有种奇异的感受,非要形容就是猕猴桃的甜,降B调的fa,波长492的青绿色,下雨之后的草味,痒痒的舌头。


  为了遮掩这种奇怪的感觉,我赶快打岔,“你可真能扯,有味就不错了,你的名字还没味呢。”


  他眨眨眼,坏笑着说,“是么?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万里无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呜,呜呜呜呜...”


  我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哥,你是我哥。别说了,我要高血压了。”


  他还是不死心,又问我,“有没有味道是本来没有,后来出现的?”


  我使劲想了想,说“小学毕业的时候我正好换牙,校长在讲台上致辞,一直反复说‘毕业’什么的,我在底下一直舔我那颗槽牙,满嘴都是血腥味。后来我听到‘毕业’就能尝到血味。”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一只可爱的小狗,我都能看见他身后疯狂摇动的尾巴。从此以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被“人为训练”的过程。


  他就像一个小学生,充沛的好奇心让他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的味道。


  我和他一起上声乐课,老师让唱音阶,他把“dol re mi”换成“丁 程 鑫”,问我有味道了没有。


  没有,还是原来音阶的味道。


  可是他从不气馁,他是百折不挠丁程鑫,从他对练习的态度就知道,他是一个胜负欲狂,他永远不认输。


  所以我一天要听他的名字千百次,我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自动流口水,然后舔口腔壁,仔细品他的味道。


  没有。一直没出现。


  然后他开始变着法给我带吃的,多数时候是糖果。他说如果有机会选,他希望自己是糖果味的,或者肉味的,比较好吃。


  我就含着棒棒糖听他念自己的名字,来回念,


  “丁程鑫,丁程鑫,丁程鑫...”


  我被他念得昏昏欲睡,只好说,“我忘了告诉你,念得节奏不同,我尝的味道也是不同的。所以我才喜欢念rap,flow变化特别快,我就像在吃麻辣香锅。”


  他于是又一板一眼,按着四四拍,四三拍,换着节奏念,


   “丁程鑫。丁——程——鑫。哟,哟哟,丁那个程鑫。”


  那段时间我每次睡午觉之前他都在坚持不懈的念这段,真是他的风格,刻苦努力,从不偷懒。他相信任何付出都有回报,我想我不能辜负了他,所以我连做梦都在使劲吞口水,想他到底是什么味的。


  有一回拍夜戏,我躺在“血泊”里演车祸,他哭着扑过来,手按着我胸口声嘶力竭的喊我。


  我闭着眼,脑子里还在反复想他是什么味的。导演喊了停之后我突然灵光乍现,猴急的到处找人要纸和笔。


  大家的剧本都不知道丢到哪里了,更别提找到笔。可是我真是太兴奋了,我一秒也等不了,我叫他用手沾了我后背的血浆,在我手心写“丁程鑫”,他写的字太大了,从我手心一直写到我手腕,又沿着动脉写到小臂上。


  我对着微弱路灯,看的直要对眼。他也呑着口水,屏住呼吸,一只手扒着我的肩膀,踮着脚尖仔细看。


  我俩像是两个杰出科学家,做的实验都是顶要紧的,可能关乎几亿光年外的星系,可能是解密螺旋染色体,总之今夜人类存亡都在我和他凝望的这只手臂。


  几只虫子在橙光里飞来飞去,可是我俩谁也没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他踮着的脚尖开始不稳,抓着我的肩膀踩碎步,可是我俩谁也不说话,就那么专注的看。


  马嘉祺走过来问,你俩在干嘛?


  丁程鑫说,嘘!我也不知道,但是很重要的。文嘉给我写了血符,可能给我做法呢。


  我又忍不住噗呲乐出来,我竟然和这个傻子一起做了三分钟疯狂科学家。


  我说“不是的,我想看看你的名字有没有颜色,没有的。”


  他耷拉着头,过一会又问我,“那我名字有味道了么?丁程鑫?丁,丁,丁check程鑫?”


  我说,“没,没,没有味道skrskr”


  当天晚上回了宾馆,我辗转难眠,去问工作人员要了纪录片看。还没看上半个小时,他就给我发微信,是一个音频文件。


  丁没有味道鑫:我听王哥说你睡不着,给你录了一段音频。既然睡不着就努力一下吧^ ^


  打开又是他在念,“丁——程——鑫——丁程鑫丁程鑫。”


  一分钟后终于停了,开始念绕口令,“有个小孩叫小丁,上街打醋又买布。买了布,打了醋,回头看见鹰抓兔...”


  .........服了,练习狂人设不倒,训练我的时候还不忘了练习普通话。


  我带着耳机百无聊赖的听,他还用自己的名字唱音阶,练发声,用他的名字念rap。不过还挺管用,我每次听到五分钟左右就能睡着了。


  日子就这么过,我俩越来越熟,熟到他直接上手给我擦汗,熟的我偶尔也敢顶嘴茬他两句。


  有一天我突然害怕了。


  我俩排练同一个节目,留到最后。夜里一两点吧,我靠着玻璃躺着,重庆是个不夜城,灯火通明。


  当下我莫名有点想哭。


  我想回家了,这个侍烛童子爱谁当谁当了,我不做鞍山刘德华了。太苦了,没有觉睡,天天挨骂,什么时候是个头。黄老头这个骗子,害死我了。


  我把手臂挡在额头,汗水贴着汗水,有点难受。


  这个时候他关了音乐,没再苛责我,头挨着头的躺在我旁边。他说,“文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偶像么?”


  我心里烦躁,感觉旁边躺了个汪峰,下一句又要给我喂鸡汤。


  他果然接着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从小被抓进来练习唱歌跳舞,一天被人告诉一百遍,我的梦想是唱歌跳舞成为偶像,弄得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


  恩?怎么不是鸡汤?


  “可是今年夏天,我确定了。我有梦想了,我想站在更大的舞台,我想,想,”


  他说的很激动,有点磕巴,甚至喉咙都沙哑。他侧过头看我,湿哒哒的刘海贴在他眼睛上方,他离我那么近,右边脸颊的几颗星星一样的痣都在我面前呼吸。


  “我想和你,”他顿了顿,又磕磕巴巴说,“和你,和你们,一起,站在更亮,更大的舞台。”


  他期待的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猕猴桃,痒痒的,绿色的感觉又来了。

       我的脑子里放肖邦,眼前烟火绽放。就像我第一次登台,我的五官都打开,色彩炸裂,味蕾超重,海与天倒过来,世界成了喋喋不休的万花筒,四季64倍速更迭,大象尖叫着捧着大束玫瑰,盐湖蒸发烫的音符枯萎。


  我还没把感官铺展完,他突然拉住了我的卫衣帽子,他说,“文嘉,你呢?你愿不愿意?”


  我像个大撤退的逃兵,丢盔弃甲,我把头歪向窗户,不看他钻石一样的眼睛,我说“多大的舞台啊,是不是有我姥姥家那么亮堂?”


  他突然泄了气似的,低低说,“很大,很亮,很多人鼓掌。”


  我尝了尝,这句是黄连味的。


  我说不清为什么突然怂了。


  我和他不一样,他在真空无菌的培养皿里长大,单纯天真。往后五十年的人生都已经写好,打开看一看,只有一句live happily ever after。


  我怕我是那个让他掉眼泪的意外因素,我不愿意演这么个角色。


  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一吻定情的王子呢?可是不能人人都是王子,如果不行,我想我还是当个猎人吧,做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关键时刻救他一命,然后默默隐去,去过我的快乐人生。


  老了之后给我儿子讲我的赫赫战功,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搭救那个小王子于水火,是天下最潇洒的猎人,牛X不牛X?


  



  那之后我们去了北京,一切都闪闪发光,像是养金鱼的玻璃缸。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真的拿了王子的剧本,我想再过两个月,捱过了立秋和白露,我得去告诉他,那种猕猴桃的甜,降B调的fa,我渴望和他分享我的世界我的感官,如果他实在尝不到,我想亲亲他,哎,又扯远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走了几个伙伴之后大家都有点沉闷。


  说实话连我妈都被蒙在鼓里,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变天,要下雨了。


  我临走的前一天想给他买一只猕猴桃吃,可惜猕猴桃9月才成熟,还不到时节。你看吧,还是我聪明,知道水果要吃当季的,不对的时间,怎么可能结出好吃的果呢。


  


  他穿着短袖,和我在房间里的窗户边趴着看月亮。


  他问我,“文嘉,我的名字有味道了么?”


  我说,“你们北京的月亮真圆,可是我们家的更亮。”


  你要来看看么?


  我不敢问,暗搓搓的。


  我听人说,谈爱不能说爱,要谈月亮,谈天气。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发射一个没有密码的暗号。


  他过了一会,也附和我说,“对啊,我家的月亮也比这个圆。”


  


  仔细想,我俩其实谁也没搭上谁的话,不知道在语无伦次的聊些什么玩意。可是我又想起了对着路灯看手臂的那个夜晚,我想长长的呼一口气。


  这个瞬间,我总觉得我们在相爱。在一个没有调频的频道里,全情投入,认真仔细,一起做一件世界上除了我们俩没人能懂的事。毫无意义,没有目的,可是这件事又实实在在证明我们相爱。


  我想这一刻他也明白,他能尝到我嘴里的味道,降B调的fa,他一定尝到。


  


  最后一天他去送我,其实也没送到我。


  人山人海,我带着口罩耳机,走的很快。


  T3的航站楼,刷了票进去是下沉式的电梯口。我站在关口,最后回望了一眼,女孩子们尖叫,挤来挤去,大家在喊丁程鑫别哭。


  我把耳机塞好,站上电梯,我想如果我在拍电影,这一定是一个悲伤缓慢的长镜头。一沉一寸,我这个最终还是让小王子哭泣落泪的路人甲,就在夕阳里默默的消失了。


  我把耳机打开,切了随机播放,正好是他录给我的音频。这回我没睡着,听他一句一句念完了所有绕口令和音阶。


  短暂的安静之后,吉他的和弦突然响了起来。


  他弹的每一个音,我都曾经提起,是我喜欢的水果的味道。他把他们组合起来,唱自己的名字。


  我有点想笑,到了最后一刻,他都还没放弃。


  我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里,笑着听完这首没有名字的果味丁程鑫之歌。


  然后又听见他断断续续哼唱,


  “他们猜随便猜不重要,连上彼此讯号才有个依靠。”


  “想吹风,想自由,想要一起手牵手。”


  我心脏被人捏紧,哆嗦着打开Safari搜索歌名。


  不知所措的坐在长椅上,像是被浪花抛起落下。


  他是不是在给我发暗号,在给我发什么暗号,我不知道,也不太重要了。


  耳机里又在循环这个音频,他念自己的名字。


  我在口罩下面使劲舔了舔嘴巴,吓了一跳。我千百次的想象他是什么味道,并且期待他是清爽的,最好是某种花,或者是橙味芬达的味道。没想到他和云一样。


  还挺合理,云不由己,像是夏天的一场雨,往来没有踪迹。


  我想给他发个微信告诉他,他终于有了味道,想了半天还是算了吧,他听了又要跳起来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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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宋文嘉,已经超过一米八,长得很帅,侍烛童子下凡,今后一定红透半边天。可是再没有一个夜晚的月亮,像那天一样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