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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尃

弗洛蒙

 

用了ABO设定,A农xO手,Alpha有那个。

 

油盐不进地思考了该设定下Omega的可怜之处,感觉和素世偶尔暴露出来的自厌情绪(我认为有)很相称。另一方面,心理和身体都很成熟的Omega极有可能成为超纯情笨蛋Alpha的性启蒙对象......

 

尽管如此,本人特有的磨蹭文笔还是把abo写成了2.4w字的纯情剧,私密马楼,感谢大家阅读。

 

 《弗洛蒙》-薛凯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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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丘女子学园体育祭在即,千早...

 

用了ABO设定,A农xO手,Alpha有那个。

 

油盐不进地思考了该设定下Omega的可怜之处,感觉和素世偶尔暴露出来的自厌情绪(我认为有)很相称。另一方面,心理和身体都很成熟的Omega极有可能成为超纯情笨蛋Alpha的性启蒙对象......

 

尽管如此,本人特有的磨蹭文笔还是把abo写成了2.4w字的纯情剧,私密马楼,感谢大家阅读。

 

 《弗洛蒙》-薛凯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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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丘女子学园体育祭在即,千早爱音已经带着下手们在操场上忙碌好几天了。

 

开幕式排练,场地规划,引导员培训,器材安全检查,还有团体训练——千早爱音报名的四乘一百短跑接力。

 

虽然是跑最后一棒,但千早爱音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压力。作为学生会会长的密集日程,也只是让她充实和满足她的日常生活,旺盛的精力源于她本就享受作为领袖被大家仰仗的感觉,以及刚刚步入高三就分化为Alpha的结果。

 

小时候还不明白,现在已经彻底理解了为什么小户人家不适合养大型宠物,城市化完全把高精力高活力的优势变成劣势了。千早爱音回头看几个Alpha下属干活,都是以一敌十的精力。而自己一个人将排球场地的网杆安置妥当,也没太多疲惫的感觉。

 

“OK,今日任务也圆满完成,周末就为之后的体育祭养精蓄锐吧。为了犒劳大家的努力工作,哼哼,想去吃冰淇淋的,本会长今天请客。”

 

“好耶!千早会长就是大方。”

 

结束工作的次级Alpha们立即鼓着掌围过来,像一群欢脱的鬣狗。而更多的Beta们则只是待在外围矜持地笑笑,等着解散的“指令”,似乎并不觉得会长的冰激凌会请到自己头上。

 

千早爱音朝她们笑笑:“你们没有想吃冰淇淋的吗?”

 

“呃,主要是各位部长承担了最辛苦的任务,我们就......”

 

“这是什么话?不起眼的的小事一件一件会和大事一样重要啊。一起来嘛,校门口那家店的新品很不错,错过多可惜啊。”

 

“那就谢谢会长了!”

 

一些明显也对新品感兴趣的Beta这才两眼放光一并围上。可千早爱音却明显察觉出里圈的几名Alpha脸上浮出迟疑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

 

其实会里的等级森严这一点,千早爱音在刚入会时便感触良多。想来也是,连职位要求上都以“保护”为理由将Omega剔除在外了,历届有名有姓的干部也从来没有除Alpha以外的性别,所以就算是和Beta之间,大家也有一道无形的隔阂,且所有人都一副向来如此的模样。

 

尽管如此,至少千早爱音自己是做不到习惯,哪怕已经成为了高三前辈。

 

因为这实在是无法令人开心的潜规则,明明在分化以前大家都是普通小女孩,但随着发育成熟形成不同的身体,多余的崇拜和排挤就盘生于交际脉络中。Beta作为最常见最平凡的群体,将稀少的Alpha捧于金字塔的顶端,又将更稀少的Omega阻隔淹没于底层之中。与张扬的Alpha完全相悖,Omega因为缺少自我保护能力而大多隐藏着身份,几乎只存在于年轻Alpha们情窦初开的幻想与猜测里。

 

不过作为顶级的Alpha,“与Omega如何相处”已经是千早爱音现实中在面对和苦恼的话题了。

 

 

长崎素世,这女人是自己命中的劫。

 

 

 

 

#

 

乐队里除了要乐奈还没到年纪,高三的四人都已接受完分化。不同于校内风气,队内的大家在发现只有千早爱音是Alpha之后,便鲜少再出现第二性问题了。

 

“反正除了你都是Beta,也闻不到你的信息素,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占用训练的时间。”

 

椎名立希在千早爱音提议大家应该各自报名校内生理课时一口否决。对于高松灯来说,这个透明到不需要为之操心的性别再好不过,所以在粉黑每日都会上演的针锋相对时,只是向要乐奈分享着刚刚捡到的猫型石头。而长崎素世则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背着手老神在在地,适时于两人脸红脖子粗前出声劝和。

 

“再吵的话,今天的编曲要顺不完咯。”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长崎素世背在身后的双手,是正不安地相互摩挲吧?

 

发现长崎素世的秘密是在一个多月以后,倒也不是特别戏剧性的过程,只是排练结束后的收拾总是很散漫,不慎被掀翻的月之森书包里兀地滑出一个小瓶,轱辘轱辘一路滚到千早爱音面前。

 

虽然不知道没去上生理课的其他人如何看待这个东西,但就算无人响应依然坚持自我,在生理课上全勤的千早爱音还是眼疾手快抓起小瓶子,藏进校服口袋里。

 

一抬眼,亚麻色少女瞳孔地震中。

 

“为什么不和大家直说?我,Rikki,Tomorin还有小乐奈都不是会歧视Omega的人呀。”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按时使用抑制药物和Beta也没有什么区别,特意说出来只会给别人徒增烦恼。”

 

距离RiNG一段路程的地铁站口是各回各家的路标,千早爱音左右张望了一会,才如间谍对接情报般鬼鬼祟祟将抑制剂塞进对方手里,如此反倒显得长崎素世是更坦荡的那位。

 

“我们可是Mygo!!!!!啊,才不是什么'别人'!”

 

“好好好,不是'别人'的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就别再不满了。”

 

“当然不满啊,我可是很担心Soyorin的。”

 

在生理课上听过的Omega知识本来还很抽象,现在却慢慢汇聚成眼前女子的形状,重新铸入千早爱音的大脑中。她蓦地想起一些Alpha之间露骨的话题,心里升腾起对长崎素世的担忧。

 

“Soyorin,有去上月之森的生理课吗?”

 

“嗯。”或许是做不到对担心自己的人冷淡,长崎素世语气软下来,看向头顶夜空下暗绿的树,“妈妈是Alpha,教不了我什么,所以只能去上课了。”

 

每次听长崎素世提到她的母亲,千早爱音总能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寂寞与悲伤。大概是不可触碰的角落,冰山一角水下的嶙峋,千面镜昙花一现的本真,难以判断,不好分辨,使得千早爱音很难找到合适的语句去回复。

 

“反正,至少有我和你在做同样的事,上生理课什么的,所以不要不开心呀。”

 

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安慰,长崎素世听了依然仰着下巴,眼窝里目光流转到千早爱音身上,一抹笑意将原先的情绪抚去。

 

“谢谢你咯,不过就算帮我忙,别告诉小灯她们好吗?”

 

这等小忙何足挂齿?虽然并不觉得这样的事需要保密,但千早爱音还是点点头保证。时间不早了,她和长崎素世互相挥挥手转身欲行,但想了想又重新叫住。

 

“那个,如果和我一起时有什么不方便,不要有顾虑直接跟我说,我会注意......”

 

“什么不方便?你这家伙想什么呢?”

 

长崎素世又回归到了以往的没好气形态,不过蓝色的眼睛里并不锋利。

 

“我们和以前一样就好。”

 

 

说是这么说,可是作为性别的两极,她们真的能像分化前一样相处吗?千早爱音对这句话的思忖时间已经远远超过平日思考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的总用时。

 

“会长会长,该点单了。”学生会成员们的声音和一张满当当的单子暂时将她拉回来。

 

“你们都点好了?”

 

千早爱音抽走了那张在自己眼前晃个不停的纸条,颇显气度地走向柜台。刚向服务员伸出自己的付款码,一条LINE私信便弹出挡住了扫码机的红光,尖锐的失败提示音响起。

 

“抱歉。”

 

赶紧将手机收回调试的千早爱音,第一眼就看到了长崎素世的头像,和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帮我。”

 

 

 

 

#

 

稍微有些粗鲁地夺过医师为之主包装好的的药物后,千早爱音自药店夺门而出,朝月之森女子学园飞奔。因为已经连续几日在学校加班加点,还高强度练了短跑,千早爱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一缺氧,脑子里便闪过长崎素世那天在地铁站口微微抬起头又垂眼看自己的半侧脸。长崎素世一直都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分化过后,似乎又附赠了一些新的气质,然而具体是什么,千早爱音暂时还答不上来,只是越不受控地想这些,越是火烧眉毛。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课上说过,Omega发情时处境非常危险,她们会释放强烈的信息素吸引周围的Alpha请求交合,然而人与人之间的自控能力参差又不比人与狗的小。

 

不敢往下想的千早爱音内心咆哮着,又是一个加速在月之森侧门留下一道残影,直奔长崎素世所说的教学楼。

 

此时已经距离放学过去很久,即使是社团活动也基本结束了。刚跨上三楼安静的楼梯,千早爱音灵敏的鼻子就已经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红茶,还真是和Soyorin很配称的信息素。但转进厕所的拐角时,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披着淡青色长发,人偶般精致的小脸——

 

若叶睦。

 

本就混乱的呼吸,几乎停滞,反倒阻隔了那股果柑红茶的甜香,让千早爱音内心更加警铃大作。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小个子,但对方在瞥见来人后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自己身边走过。

 

“素世在里面等你。”

 

“等会!”

 

千早爱音横跨一步,拦住其去路。在若叶睦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地抬头时,深深呼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

 

奇怪,在长崎素世那可以评价为“令人无法自拔”的浓度熏陶下,若叶睦的身遭却平淡无味,没有长崎素世的味道,也没有她自己的味道。

 

是Beta吗?若叶睦眼里的无声询问仿佛也证实了这一点。

 

“失礼了。”

 

心里代表疑虑的那块巨石堪堪落地,千早爱音不再纠缠她,扭头往厕所最里面那扇门走去。手抚上门把,感受到里面的人替她拨开了门闩,因为剧烈奔跑而浸出的汗更是密集地开始向下流淌。千早爱音咬咬牙屏住气,一把掀开冲进去后又重新将门死死锁上。

 

呃,怎么说呢?好美丽的痛苦。

 

千早爱音并不是那种会歌颂痛苦的中二病傻子,但是瘫坐着的长崎素世确实无法不如此形容。红透了的五官,强迫自己清醒的蹙眉,攀附着汗湿鬓发的颀颈,以及几近失声的话语。

 

“怎么这么久...”

 

“买药,买药耽搁了。先先先,先给你注射吧!”

 

千早爱音拔高了音量提醒自己。虽然紧张忐忑,但是她还是默念着心中所想的流程强装镇定。先试探性地摸上长崎素世的手臂,确信对方并不排斥后千早爱音才靠上去,扶着她背身,拨开她颈后的发丝,从塑料袋里撕出两块酒精棉往凸起的腺体上细细擦拭一遍后,才拿起抑制剂剥掉针头的盖子,往腺体中心插入并推进液体。

 

课上说过除非紧急情况,一般Omega都是通过静脉注射或者口服药片胶囊等来抑制发情期,这样直接从腺体注射虽然更速效,但是应该也更痛吧?千早爱音右手一边推着针筒,左手一边抚着长崎素世因为倒抽冷气而弓起的后背。

 

“好冷......”长崎素世低喃。

 

即使跑来的路上,千早爱音已经把抑制剂塞在内兜里捂了许久,但整管液体就这么输进体内还是让脆弱的Omega狂打寒颤。月之森大小姐的端庄得体于剧烈生理反应面前根本没有存在的资格,长崎素世不停蜷缩着自己并不娇小的身体朝Alpha怀里钻去。是啊,我是Alpha来着,同样在升高的体温也提示着千早爱音所能发挥的作用。

 

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是不能乱做的事情也很多。

 

“你想要我抱着你吗?”打完针后,千早爱音悬空着自己的双手,谨慎地提问。

 

“......”然而对方并不没有闲心谨慎,抢先抱住了近在咫尺的热源。

 

得到Omega的默许,千早爱音才敢施展身手。她同样紧紧地将长崎素世搂住,扶着她互换身位,由自己抵在冰冷坚硬的墙和坐便器上充当靠垫,用腿给对方提供一个柔软的支撑。靠近胸口的身体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但抓着自己后背的手指却又凉得可怕,千早爱音只好把她的双手揣在自己的腹部,忍着又冰又火的刺激为对方保温。

 

盯着手表上的分针爬过十个刻度,千早爱音才松开按在腺体上的棉花查看,确定没有再继续流血后将其揉吧揉吧丢进垃圾桶里。诱惑的气味散去不少,长崎素世也渐渐舒展开身体,她从千早爱音肩上抬起头来,重重舒了一口气。

 

“好些了吗?”一开口,千早爱音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可怕,赶紧接了两声咳嗽。

 

“嗯。”

 

长崎素世还是言简意赅,不过现在这种情形也确实不知从何开口。狭小的隔间里,挤在一起的二人肢体大都贴合在一起,虽然在刚才危机关头顾不上这些,但现在都喘过了气来,就很难忽视这个距离了。千早爱音有些尴尬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些反应,不动声色地将屁股往后挪了挪。

 

幸好校服裙子很宽松还有褶皱作为掩护,长崎素世的注意力似乎也不在这边。她明显不喜欢身上汗津津的感觉,开始用离千早爱音较远的那只手拨弄头发和水手服。

 

“我开门了。”

 

“你能走路吗?”

 

“我没事。”

 

隔间门打开的不仅是空间,还有更明亮的光线。腿上的重量和温度离去,扶着门框踱到洗手池边的长崎素世从包里取出湿巾,潦草擦拭着黏糊糊的皮肤。千早爱音也扯扯裙子走出去,打开水龙头抹了一把脸。

 

“今天忘带药了?”

 

“才不是。”一说到这个,长崎素世虚脱的语气又带上懊恼,“只是有同学问我借,而且我的发情期本在月中,抱着侥幸心理给她了,没想到......”

 

喔喔,看来发情期这玩意跟经期一样,经常接触的同学,这种特殊时期的日子也会逐渐接近。千早爱音从镜子里微微颔首作为回应,顺便点亮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六月五号。

 

等待长崎素世收拾的时间里,千早爱音决定去厕所外透透气。这还是她第一次有空闲且有机会近距离欣赏月之森的装潢,法式玻璃窗将楼外的景色划分为一个个拼接的方块,虽然有些阻挡视野,但却充满了艺术气息。千早爱音忍不住想举起手机来拍摄一张,正转着角度从脑中拉出一段网上学到的取景技巧,楼下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就闯入了镜头里。

 

原来夏季正是苦瓜成熟的季节。千早爱音不常烹饪,但是那有着密密麻麻颗粒凸起的表皮,还有柔嫩浅淡的青绿色还是识得的。它们似乎被主人呵护得很好,长得饱满结实,炎炎夏日下的清爽感也对人的视力很友好。但是千早爱音看着那令人熟悉的颜色,还是联想到不久前别过的某位。身后的皮鞋声正好清脆地跟了出来,千早爱音也突然失去掉拍照的兴趣。

 

“让我送Soyorin回家吧。”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帮了一个天大的忙,加上克服发情期后的余韵,长崎素世没有在千早爱音自作主张时拒绝。

 

“我刚刚来的时候,在外面看到小睦了。”

 

天上的颜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红,固定时间打开的路灯和楼宇上的霓虹招牌就反过来将天空点亮。千早爱音还是问出了这个在意的问题,但看到长崎素世一边走路一边时不时抚摸脖子,又觉得自己问得不是时候。

 

幸而长崎素世愿意回答:“是我让她陪我的,那个时候不太敢一个人待着。”

 

“然后就找不到第二个能帮忙买药的人了?”

 

“我看你是又想和我吵架了。”说是这么说,但长崎素世看上去连生气的力气都匮乏,“我不想麻烦那些交情一般的同学。”

 

又在逞强啊,千早爱音了然。其实她也多少猜到了,长崎素世这样的性格,就算在学校里左右逢源,但真正能让她打心底认可并依赖的人,都不能说寥寥无几,那是完全没有吧?

 

“但是怎么说呢,你找我一个Alpha帮忙,也还蛮危险的。”

 

“不方便的话,我以后去找其他人?”

 

“...那话又说回来,毕竟我是Alpha,所以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这不好赖话全被你说了吗......”

 

后脑勺被赏了一爆栗,千早爱音吃痛地挠头,对上一双疲惫无奈,但又很温润的眼睛。不是那种针对性地展示厌倦或者不耐,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是闹脾气的,而是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模样,直白平缓地流释出接受的情绪,在长崎素世这种人脸上能见到,特别是在千早爱音面前,不禁让后者呆愣住。

 

“无论如何,今天都非常感谢,给你添麻烦了。”

 

 

 

 

#

 

添麻烦......吗?

 

真要说麻烦的话,往小了讲,就是请了一大堆客结果自己没吃上冰淇淋,往大了讲,就是做了十八年小女孩,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狰狞的生理反应吧。

 

有点难为情地将清洗干净的贴身衣裤晾晒出去后,千早爱音一个仰身躺进卧室的沙发里,盯着窗外出神。

 

群里椎名立希刚刚安排好下周的练习,长崎素世就马上露出头来回答收到。只有千早爱音能感觉出来,这是她对自己状态的欲盖弥彰。长崎素世的头像还是那瓶淡雅的香薰,但是看在千早爱音眼里却隔着屏幕闻出可谓香艳的味道,瞬间就变得难以直视起来。

 

尽管不想想到长崎素世,但即便是在自己的卧室里,身下这张沙发也是第一次邀请Mygo!!!!!的各位来家时,长崎素世睡过的地方。那个时候大家不过是一群迷失散落的星星,阴差阳错地落到同一片土地上,点缀起一座花园。

 

长崎素世的手和她入睡时的呼吸一样平稳,娴熟地在布料上裁出好看的花边,甚至都不需要千早爱音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捏着图纸叮嘱再三。而睡着的长崎素世喜欢侧躺着,把脸埋进沙发靠背隔绝外物,腰与臀的曲线,或许随着她朝里扭身而凹了下去吧,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如今也无从忆起。

 

这么想着,千早爱音情不自禁也转身向里,鼻翼贴着麻布的触感微微翕动,可是除了妈妈经常换洗椅套留下的清新剂味道外,什么都没有。

 

哇!房间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千早爱音一骨碌从沙发上滚下来,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着空调猛按几下。加大功率的机器开始发出明显的噪音,吹动着窗帘来回摆动,与窗外的树枝一起。尽管如此,早先吸入过的信息素气味却仿佛附着在了鼻腔内侧一般,依旧在脑内不断重演,如丝线一般的,勾勒出长崎素世的模样——

 

暗暗喘息的,柔软滚烫的,几乎要钻进千早爱音身体里的......通红的皮肤,汗湿的水手服,散掉的领结,扯松两格的皮带,还有薄质地被她夹进腿内的裙摆......这些完全不同于大众认识的长崎素世,是唯独千早爱音所见的,陌生的长崎素世。

 

性感。此前一直思考关于长崎素世那股新的气质具体是什么,如今答案一下子从千早爱音脑瓜里蹦出来。

 

不敢再靠近沙发的千早爱音一头扑进被窝里,手上又不自禁描摹出令她焦虑的名字。

 

長崎 そよ。

 

我们究竟要如何跟从前一样,你也未曾说过。

 

 

 

 

#

 

“竟然是关于小睦的事情,你去问素世同学不就好了?”

 

即使是非回归期,三角初音不爱学习的毛病也不会因为时间空闲出来而改掉。经同居者提醒后,三角初音这两年的人脉关系处理已经比过去好多了。至少在因为生活过度以丰川祥子为中心,而被对方拎出去让找点别的事做的时候,还能跟B班的朋友寻求一些帮助。

 

“打工应该不太适合你这样的艺人,不过对教课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给我们队吉他上点特训,她刚好是你粉丝。”椎名立希是这么说的。

 

出于向丰川祥子交差的急迫,以及对那位粉头发友人的印象还算不错,三角初音便答应了。特训课也不是很频繁,Sumimi回归或者Ave Mujica有live时就暂停,闲时差不多一月见一次看看练习成果,其余大部分时候两人还是网上沟通。

 

突然又莫名其妙的,这还是千早爱音第一次提及专业技巧和娱乐圈八卦以外的话题。三角初音好奇,前几分钟自己还在说爵士吉他的事,到底是怎么让千早爱音联想到若叶睦的性别问题的?除了有意问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尝试将球传回去,反而得到对方顾左右而言他的反应,这更加激起了三角初音的兴趣。

 

为什么不能问和若叶睦距离更近的长崎素世呢?由于合同live的关系,三角初音与那位祥子的前队友,优雅稳重的棕发少女有过几面之缘,不觉得是个难相处的人。偶尔听闻同班同学口中的乐队日常,也不觉Mygo!!!!!是个关系不融洽的乐队,那就只能是这位,自己唯一的学生,有独属自己的,不想被素世同学知道而难以启齿的忧虑在其中。

 

是什么呢?比同龄人更早懂得爱慕与嫉妒之情的三角初音,隐隐约约有一种直觉。

 

“前段时间事务所有组织过体检,不过小睦因为还未开始分化就没去参加。”

 

“哦?原来小睦还没有分化吗?”

 

“据小祥所说是这样的,她们关系很亲,应该不至于谎报信息吧?”三角初音将手指勾在下巴上思索,“有些人就是发育比较晚,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说是这么说,可是......

 

真希望她是盖棺定论的Beta啊!千早爱音心间落地的石头又被这只名为“若叶睦”的大手提起,但如此这般说也不妥当,就算不是若叶睦,月之森这样聚集着显赫世家后代和优秀人才的学园,出现Alpha的几率只会比其他学校更高而不是更低。

 

本来就因为回忆而对英国具有抵触情绪的千早爱音,如今更是把那片灰蒙蒙的雨景描摹得多阴郁了几分。如果当年幼稚的自己没有标新立异没有爱慕虚荣,现在坐在长崎素世前后桌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了呢?

 

然往事不可谏也。命运的齿轮是一环扣着一环的,千早爱音痛恨的部分才是造就她与长崎素世相遇的契机。

 

素不相识却问着“发生什么事了”的女孩,单肩挎着书包走到她面前,在耳边带起一阵机车的轰鸣,那是先前遇到的女孩都未曾给予的感觉。美丽,魅力和光环产生了无条件迷恋,让她选择留在长崎素世身边。而同样先遇到丰川祥子和若叶睦的长崎素世呢?是否也可以理解为,纯粹的勇敢,魄力和朝气是以前的人从未带给过她的,所以才情愿被自己拉上舞台,情愿回到乐队中来?

 

“你还好吗?”

 

听到一阵清脆的扫弦,千早爱音才意识到自己思绪又不知何时飘向远处了。

 

“抱歉。”

 

“如果有严重到不能集中注意力的麻烦就先去解决,不用硬挨着来上课的。”这么说着,三角初音将自己的木吉他放回到琴架上,朝千早爱音拍拍手,“今天就到这里吧。”

 

“道理不用说我也知道,但最近的苦恼怎么讲,感觉太复杂了,除了胡思乱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千早爱音苦笑,望向出租屋阁楼的天窗——那实在是个过于独特的存在,注意力总是会跑到那里去。

 

“初华乐队里,有没有因为分化的事情产生过什么麻烦?”

 

“嗯?没有呢,小海铃和小祥是Beta,小若麦和我是Alpha,所以大家都不太在意这些事情。”

 

“这样啊,祥子是Beta,一起住的话就非常方便了吧?”

 

“嘛,虽然作为恋人让我有点不甘心。但是,不用看到小祥因为发情期而痛苦,也不用遮掩自己的身份,而是平静顺遂地生活,这样就挺不错的了。”

 

要让女子高中生都像丰川祥子一样闭口不谈同居和恋爱关系也太强人所难了,三角初音还是有着未曾被发现的调皮捣蛋的一面的,譬如现在这样,深情又羞涩地和千早爱音炫耀在与小祥交往这件事。这要放在过去,千早爱音大概会为挖掘到一件不为人知的八卦而偷笑,但现在,反而是听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Omega,很辛苦啊,而自己作为Alpha,却偏偏有着享用她人之苦的天性......

 

“我也是这么想的。”

 

即使是嗫嚅也掷地有声,千早爱音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如果对方能不用被身体的问题困扰就好了。”

 

三角初音闻言,眼珠滴溜溜地转,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的心了:“小爱音这是,喜欢上队里的Omega了吧?”

 

......不愧是初华大人啊,这恐怖的洞察力。千早爱音被问得心漏跳一拍,但这两天积蓄深厚的思虑压下来,又显得不置可否。

 

“我也不知道。”

 

如果长崎素世不是Omega,她和她就可以摒弃滋生的欲望,更坦荡更虔诚地梳理已有的感情来找到关于喜欢的答案。但现在变得不可能了,超脱性欲的纯粹的爱,被扼杀在月之森三楼的卫生隔间里。千早爱音也没有信心去分辨,自己是因为喜欢长崎素世才对她有欲望,还是先起的欲望在哄骗自己喜欢上她,但不论如何——

 

“我不希望自己只想着占有她。”

 

轻声叹息重叠着回转在三角初音的loft里,千早爱音后知后觉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发出感慨。金发女孩和自己明明是同龄,但眼里的揶揄却有着望向后辈的即视感。不知为何,千早爱音觉得,拥有此等眼神的初华大人,一定有着比自己现在这些少年烦恼阴暗沉重得多的秘密。

 

是什么呢?没有范围的答案没有思路,三角初音也不会给她机会发问。主唱的发音标准且明晰,不像高松灯那么感性,有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

 

“不管怎么样,先说出来或者说做出一些行动,看看对方的态度再做计议吧。心意只有传达出去才有价值哦,不然只是你的自作多情罢了。”

 

“虽然同为Alpha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奇怪,但是我确实觉得,拥有这样温柔心思的小爱音,一定可以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伴侣的。”

 

千早爱音的拨片掉了。

 

天窗外的阳光已愈偏愈西,时间跑得不知该如何让人把握住,但对待未来,人们还是会满心期望地伸出手去,正所谓来者犹可追也......

 

 

 

 

#

 

周一的体育祭就这样如约而至。

 

实在难以获得大忙人千早会长的陪伴,高松灯只能一个人握着手机在校门口不安等待,幸好椎名立希和长崎素世没有让她焦虑太久。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迎上两人,犹记得朝后面多瞄两眼。

 

“...小乐奈呢?”

 

“这种和live无关的团体活动,要求她准时准点集合就天方夜谭了。”椎名立希双手环胸,四处打量羽丘学园的布置,“说真的,要不是对没上成的羽丘高校有点情怀,我也不是很想来。”

 

“说的还挺委婉。”长崎素世刺来一刀,“我看你只是想欣赏小灯参加比赛的英姿啊。”

 

“你!”

 

长崎素世无视掉那张喷红的脸,转头跟着高松灯走进校园:“本来小爱音在群里提这事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小灯真的会报名参加体育项目,令人吃惊啊,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赛?”

 

“是——发呆大赛!”

 

“哈?”两位外校人士异口同声地怔住了。

 

“就是,不可以乱动,不可以打瞌睡,也不可以看手机做其他事,能够坚持九十分钟就算胜利。”

 

“......原来羽丘已经变成这样的学校了吗?”椎名立希仰头望天。

 

“虽然和传统体育项目不同,但是听起来意外地适合小灯。”长崎素世决定还是笑笑算了。

 

“嗯,我觉得,我会赢的!”

 

“既然是灯想参加的,那我自然是全力支持......”

 

“哈哈!刚才有点忙啊,原来大家都已经聊了这么多了。”

 

“你是谁啊你?”

 

带着学生会袖套的粉色马尾女子冷不丁冒出来接上话头,吓了众人一个猝不及防。

 

想了想自己右手拍上椎名立希的力度,现在被以“你别影响灯的比赛状态”为由狂甩唾沫星子的千早爱音,倒也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但是鉴于右手只是悬浮于长崎素世肩膀上方,根本没敢使力却依旧收到了一个报复性白眼的事实,千早爱音还是故意在脸上皱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真是的,学生会会长亲自来迎接你们还这种态度。跟我走吧,校外观众席在那边,给你们留了好位置哦。”

 

“好会公权私用哦。”长崎素世戏谑道。

 

真要公权私用的话才不会让你坐离我那么远的观众席呢,千早爱音腹诽。虽然邀请了乐队所有人来参加羽丘体育祭已经是私权的满满体现了,毕竟在培养团队精神的同时,就可以多多见到长崎素世了嘛。不过见到了之后要干什么,其实千早爱音也没想好,只是反复回想三角初音的“传达心意”理论毫无头绪,决定先以满足自己内心所想为目的主动起来。

 

而千早爱音的内心所想,简单来说,就是见到Soyorin。

 

今日的阳光有点过分毒辣了。

 

走出一片绿荫来到操场后,烤箱般的炙热让千早爱音忍不住抬起手遮住头顶,受限的视野便一下转移到长崎素世露出的手臂和侧脸上。体育祭已经进行到后半段,日头从正中偏斜下去,照射在背光而行的众人身上,让千早爱音能够清晰看到长崎素世脸颊上薄而细的汗毛,如同为面部轮廓打上一层柔光般。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完美的轮廓随着本人转过来的正脸改变了形状,但是依旧很完美。

 

“没什么,就是想问Soyorin擦防晒了没?太阳那么大,晒伤可不好。”

 

长崎素世一愣,随之摇摇头:“只带了遮阳伞来。”

 

“需要吗?我包里有防晒霜,要不要拿给你?水呢?也给你们带几瓶?想喝别的也行,学生会那边要订奶茶,我可以把你们的加进去。”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失礼了?”虽然千早爱音向来都很热心,但这么周到还是让长崎素世招架不住,“你这样会被学生会的人说小话的。”

 

“不用考虑这些啦,你只要告诉我需要什么,我给你送来。”

 

“那......”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却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学生会群在响。眼巴巴看着长崎素世主次分明地将自己张开的嘴闭上并示意她先去忙,千早爱音也只能无奈地掏出来,一边回复脚上一边动起来。

 

“唉,比赛用的脉搏仪有点问题,我得过去看一下。Tomorin跟我走吧,发呆比赛准备开始了。”

 

听到比赛就要开始,高松灯的表情又紧绷起来,一边反复念叨着“笔记本”一边往A班的帐篷跑。千早爱音赶紧追上她,又操心地回头朝二人招手嘱咐。

 

“等会给你们送东西,别下来了,记得啊!你们乱跑我可找不到你们!”

 

就这么跟着高松灯跑向班级阵营的千早爱音,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过浅的发色就和打光板一样,将目光所及的盛夏又给提亮了几个度。

 

“那家伙是不是欠你钱了?”一边踏上观众席的台阶,椎名立希一边发出疑惑。

 

长崎素世无言了:“你这又是哪来的推断?随手买一整套效果器的人还能跟我产生经济纠纷不成?”

 

“那也肯定是有其他什么把柄被你抓住了,不然怎么这样嘘寒问暖?”终于找到千早爱音留下的牌子后,两人安生坐下,“说实话,刚才只是在边上看着都觉得肉麻过头了。”

 

“这么喜欢胡说八道的话,等会小乐奈烦你的时候别指望我帮忙。”

 

长崎素世猛地翘起腿来,像是要把刚才的话题从看台上踢下去,于是两人陷入沉默。

 

 

 

 

#

 

三年A班的阵营刚好隔着四百米跑道与观众席相对,即使对面的人看在眼里如蚂蚁一般大小,但椎名立希和长崎素世还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一慌一急的那两只。浅色的那只先拖着深色那只赶到足球场草坪上和其他“蚂蚁”一起排队,交头接耳了一阵后,浅色“蚂蚁”又独自跑开,往二楼看台的深绿色帐篷爬行——那里的旗帜上写着“学生会”三个大字。

 

将到处乱跑的要乐奈接到身边后,椎名立希就彻底失去了行动自由,白毛脑袋就这么钉在她的腿上呼呼大睡,实在是动弹不得。而长崎素世嘛,赌气说了不帮忙后她还真就托着腮冷眼旁观起来,让椎名立希恨得牙痒痒。

 

“灯马上要进场了,你就帮我出去买袋煎茶糖行不行?野猫等会闹起来就看不了比赛了。”

 

“我说过不帮忙的哦,小立希。而且这么热的天,我才不要为了一袋糖跑出去晒太阳呢。”

 

“......素世你真的,有时候好恶劣一个人。”

 

“谢谢夸奖。”

 

椎名立希要晕过去了。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说你和爱音的事?”

 

“有什么理由喜欢吗?如果我说,小乐奈和小立希天天粘在一起真是肉麻呢,你会很高兴吗?”

 

长崎素世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二人之间只剩下身后树上的蝉鸣声。正打算以“你看吧”作为斗嘴的终结,但望过去却发现椎名立希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认真说的话,不会很高兴,但是也不会讨厌。”椎名立希谨慎又有些磕巴地回复了。有蝴蝶盘旋着停在要乐奈翘起的发丝上,她悄悄去触,那抹彩色立刻地警觉地从长崎素世这一边飞走了。

 

“因为确实是事实,野猫就是认定我了,能有什么办法?”

 

认定吗?

 

这可是一个很不得了的词啊。听到椎名立希不嘴硬的承认,长崎素世内心受到了震撼。难道说是因为拥有被认定的力量,才可以如此自然而心甘情愿地卸下冷酷外壳吗?

 

“小立希喜欢被认定的感觉?”

 

“有什么理由讨厌吗?”

 

啊,就这么被反将一军,不过倒是不像之前那么让人恼怒。

 

“我们大家,不都是因为被灯认定了,才克服了一切决定组一辈子乐队的吗?”

 

一说到高松灯,操场上恰好响起了广播声。发呆比赛正式开始,胸前抱着一本绿的高松灯选了一个边边角的位置,盘着腿坐下后便再没有其他动作。简直是毫无观赏性的比赛,但并不影响椎名立希的激动。她一边不时查看要乐奈有没有醒来,一边尽量将身子前倾,徒劳希望自己能看得清楚一些。

 

高松灯的魅力真的有这么大吗?在重新回归Mygo!!!!!前,自己还暗暗不屑于椎名立希的痴狂很多次,但在自己的双手被钳制着拽到舞台边来时,在被牵起念出为自己而作的诗时,在MC中接受毫无修饰的直视时,长崎素世终于明白了,那种被触及灵魂的共鸣包裹过便不愿分开的眷恋。

 

“你说得对。”

 

她一直以来都在寻找不被厌嫌不被放弃不被搁置的怀抱,哪怕是压垮自己挺拔的腰,泪湿紧绷的脸,堵住倔强的呼吸,她也甘之如饴。而这种幸福,她正在被Mygo!!!!!不断地塞进手里。所以长崎素世不再否认了。

 

注意许久的学生会帐篷里,那显眼的色块又再次钻出来,手上提着蓝色的箱形物一路小跑,那是来给大家送水的千早爱音。长崎素世思索片刻,终于在能看清楚千早爱音动作的距离内掏出手机,向对方发出了购买煎茶糖的请求。

 

如愿看到目标个体忙不迭将手里的重物托管给服务处,又耸起肩头擦了把汗开始往外面小卖部跑的画面,长崎素世开心地笑了。

 

即使没有暴露在阴影外,高温紫外线依旧灼烧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如果问讨厌热的长崎素世有没有特别难忘的夏日,她绝对不会说实话,但她自己清楚,实话绝对是被多出来的一个影子亦步亦趋赖在身后的那天。

 

说着什么由你我开始的不退出同盟,不会气馁的纠缠在心间滴滴答答激起涟漪,又以更高的密度沉于密不透风的心底。和心跳水位线一起不断升高的还有被拽住而腾空跃上舞台的身体,笑容和指尖拨过自己颊边的发丝,迸发出这个季节不应出现的静电火花。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是豁达到令人发指的笨蛋,身上的味道变得好闻起来。

 

千早爱音的信息素初闻是松榛香,让一直以为气味会和她唐突形象相衬的长崎素世完全猜错。远远地嗅到时,四肢百骸都松散掉了般浸入融化,近距离靠上肩头后,还附加了一股莫名的花蜜甜,把长崎素世腻得晕头转向。

 

只能说,就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成长的过程也让熟悉的家伙变得蛊惑人心起来,笑容如是,气味如是。

 

该死的大晴天,怎么愣是一朵云都见不到啊?果然太阳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显摆的家伙。

 

 

 

 

#

 

千早爱音哼哧哼哧爬到观众席时,发现长崎素世已经站在棚边,笑着背手等自己。

 

“怎么不坐着?”

 

长崎素世只是从箱子里抽出几瓶重量为她减轻负担:“搬点水喘成这样,你等会接力赛怎么办?”

 

“这不是跑去给你买糖吗?看来Soyorin很期待我的比赛啊。”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长崎素世的回答,千早爱音从购物袋里掏出承诺的物品。

 

“给,防晒霜,煎茶糖,还有,额外赠送Soyorin奶茶冰淇淋一盒!发情期过了应该可以随便吃吧?”

 

“小声点!”

 

全然忘记保密任务的千早爱音被塞了两颗糖噤声,包装纸在长崎素世手里被捏得吱吱嘎嘎的,前一秒还睡着的要乐奈立马腾地爬起来。

 

“抹茶。”

 

尽管如此,如愿获得的大包糖果还是被椎名立希一把夺过:“不可以一口气吃光,二十分钟一颗。”

 

所以要乐奈还是和椎名立希黏在一起,小小的帐篷下四个人两两分坐。

 

“再这样下去,Tomorin说不定真能拿奖。”千早爱音一边嗦着冰棍,一边朝草坪上逐渐瓦解的方阵努努嘴。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自以为对消磨时间手到擒来的学生们已被折磨殆尽,只剩下两成左右的人还在坚持。高松灯摊着一页写了一半的歌词若有所思,只有Mygo!!!!!的人知晓,她们的主唱看似在发呆,其实她很忙。

 

“喂。”长崎素世偶尔会做出这种不叫人名字的无礼行为。

 

“咋了?”由于此等行为多作用于千早爱音身上,所以受害者已完全适应。

 

“你是怎么发明出发呆比赛这种东西的?”

 

“哇塞哇塞!终于被发现了吗?”

 

故作深沉了那么久,终于被猜中是自己手笔的千早爱音前所未有地兴奋起来,脑后马尾也跟着摇晃,像犬科被夸奖后抑制不住的螺旋桨。

 

“稍微正经一点的学生会也不会设立这种项目还给通过吧?”

 

“哪有不正经啊?你看大家不是玩得很开心吗?报名的人这么多。”

 

“所以你是为了增加人气才设计这个环节的?”

 

“在Soyorin眼里我总是那么肤浅吗?”千早爱音叹气,“我是不希望属于全校人的体育祭,结果只有擅长运动的人享受,那样太不公平了。”

 

“能看到Tomorin她们在体育祭上找到自己的目标,用自己的努力收获一份快乐,这才是脚踏实地为学生服务的会长该有的目标啊!”

 

好像说得太冠冕堂皇了,以至于身旁的人又开始不讲话。千早爱音悄悄瞄一眼,赶紧自嘲道:“不过,你要说为了增加人气,那也确实是的。”

 

长崎素世不是因为不想说话才沉默的,她只是突然发现,千早爱音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始终保持着美好初衷的人。

 

纵使成为令人羡慕的Alpha,纵使抱有受人瞩目的小九九,却还是会考虑分出去的蛋糕是不是真的每块都一样这种问题。对于始终站在金字塔顶端的Alpha,其实只要确保最大的一块在自己手上就行了,怎么会......长崎素世难免错觉,这个和孩子一样寻求正义的善良综合征患者,和那个总是在live上出错的闯祸冠军,以及在小小隔间里喘着粗气抱紧自己的强势Alpha,或许都不是同一个人。

 

然而事实就是,不管彼时此时,都是最生动也最真实的人类千早爱音,近在眼前,与自己肩并肩。

 

“哎呀Soyorin你说句话吧,你这样显得我前面的话很傻......”

 

“你想听我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呗。”

 

“那我说,其实公平什么的,在有些人幸运地分化成Alpha可以踌躇满志一展宏图,或者是成为老实本分的Beta过平淡的生活,而有些倒霉蛋却还要为最基本的生理问题而苦恼时,就已经不存在了。”

 

“诶?Soyorin......”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话题一下子变得过于沉重,千早爱音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开始说错,道歉的话就在嘴边,但长崎素世明显不是为了得到她的道歉才说出那些话的。

 

坐在右下角的椎名立希还在和要乐奈拉扯煎茶糖的分配条件,看起来完全注意不过来这边,长崎素世观察到这点后才继续说: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呢,自从知道自己是Omega后就一直很害怕。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害怕妈妈发现我没有和她一样成为Alpha而感到失望。”

 

叮地一下,看着说出这般话语的长崎素世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一般,千早爱音感到心脏被刺入了图钉一般酸疼。

 

“Soyorin不应该这么想吧?阿姨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因为区区这种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哦,小爱音。我的妈妈和爸爸以前也一样很相爱,但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

 

沉重的话题一下子又滑坡到了更未知的领域,要求家庭健全的孩子马上接受这份爱的不成立是不可能的,尽管如此,千早爱音还是耐心地看着长崎素世的眼睛,尽管长崎素世并没有在看她。她的目光开始漂浮于天空和塔楼之间,像是徘徊着寻找落处的飞鸟。

 

“我一直以为被爱是需要资本,如果你失去自己的价值,那么对方离开也是合情合理。所以为了不让别人离开我,我希望自己被需要,努力不给承担抚养义务的妈妈增添负担。但是成为Omega后,妈妈就花了好多时间来操心我。”

 

“有没有按时回家,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不舒服,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你......每天看到妈妈将这些问候发给我,心里反而变得很不好受。小爱音在成为Alpha后,应该是更有成就感了吧?而我成为Omega后,只为自己变成了一个比从前更麻烦而逐渐失去价值的人感到挫败。”

 

“不要再这么说了。”

 

刚落的话音衔接的是千早爱音毅然否认,毫无征兆地,她将手伸到长崎素世鼻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吓得后者往后一仰,于是令千早爱音再熟悉不过的恐怖眼神限时返场。

 

但越是这样,千早爱音越是肯定:“你现在瞪我的样子和以前完全没有区别哦,由此可见,Soyorin依旧是Soyorin。”

 

“你......”对于这样不着调的话,长崎素世眉梢高高扬起,深吸一口气想要反驳,但最终又吐出,“算了,说太多你也不懂。”

 

“在我看来反而是Soyorin不懂吧。是Omega又怎么样?Soyorin还是会对其他同学伸出援手,会替妈妈做完所有的家务,会在乐队努力练习,给小乐奈买糖,安慰Tomorin,和Rikki斗嘴,以及时不时就教训我......咳咳,总而言之,这不就是和过去一样吗?”

 

“Soyorin的价值不会因为依赖别人而失去,获得爱也不是非得需要什么条件。爱你的人只因为你是Soyorin而爱你,不是因为其他,Soyorin的妈妈是这样,其他人的话,也是一样。”

 

“听不太懂你的意思呢。”

 

“就是说......”

 

“我是在问最后一句,你说其他人也一样爱我,其他人指的是谁?”

 

......

 

自以为很有深度的安慰就这么卡住了。

 

想要隐瞒的心意真的会从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字眼中泄漏出去。

 

逐渐理解三角初音所言的千早爱音,后知后觉在脑内进行自我掌掴,但表面还若无其事地保持与长崎素世的对视,任凭对方的犀利硬生生往塑料的佯装上凿出凹痕。

 

“其他人,就比如说学校里喜欢你的人啊,看了live想要开始关注SNS的粉丝啊,RiNG总是照顾我们的前辈啊,还有我们Mygo!!!!!的成员们,都爱着你啊,怎么了很难想象吗?”

 

“是这样吗?”长崎素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刻伸手拍了拍椎名立希的肩膀,“小立希有在爱着我吗?”

 

“又发什么神经?”

 

“小乐奈呢?”

 

“给糖的素世,喜欢。”

 

“看来还是需要条件的嘛。”

 

长崎素世了然地耸耸肩,重新转向千早爱音。她将手肘支在膝盖上,头发因为伏下的身子而淌到腿上,被她用手指捏起不停地卷动。防晒的脂粉味夹杂着一些别的香气源源不断地通过闷热空气传来,让千早爱音被动吸入肺中,泛起拨弄贝斯才会发出的那种噔噔低频撼动。

 

如果之前把长崎素世比作孤鸟,那现在就是一只匍匐狩猎的狐狸。

 

“轮到你回答了,小爱音。”

 

“小爱音有在爱着我吗?”

 

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不是手机在响,不是所有人都听得到,是千早爱音自己脑子里的声音。

 

但即使是大脑宕机,千早爱音也不会记错的。精准的嗅觉从库存里抽出只闻过一次便常驻梦境的记忆,与混迹于护肤化妆品的那段气味匹配上。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悄悄释放信息素?太狡猾了Soyorin!幻想中的狐狸恶作剧地摇动起巨大的尾巴,蓬松柔软得引人触摸。即便如此,敲响内心的也不止是勾人的气味,还有同样出自此人口中的叮咛——

 

学习天才的大脑强行开机,飞速运转。

 

“我对Soyorin的感情和以前差不多吧,毕竟我们约好了要做不退出同盟。”

 

话闭后舒出一口气,千早爱音觉得自己的回答还算自圆其说。这可是经住了两三年考验的答案,应该不会有错吧?

 

可是是错觉吗?眼前的狐狸像猎物进入攻击范围般猛地窜起,但是又刹住了,她将尾巴圈至胸口,略显沮丧地舔舔爪子。

 

“还真是拿小爱音没办法。”

 

短暂的停顿后将把玩的发梢甩开,长崎素世拧开放在旁边的矿泉水朝嘴里灌了一口,喉头滚动咽下的那一刻,她的气势犹如一个无形的喷泉向四周迸发而出。

 

“好聪明的家伙啊,每次跟你说话,都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诶?”

 

“以前以前的,你是真心真想和从前一样相处,还是只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提起?”

 

“什么?报复?怎么可能......”

 

千早爱音的心情,大抵同手到擒来的国语考试遭遇滑铁卢一般严重,分明被老师教了作文多用排比句于是照做,结果又被老师点名批评为什么全是排比句,只能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长崎素世这女人,简直就和看似应试实则诡辩多端的考题一样,她身上真的存在正确答案吗?

 

正这么怀疑的时候,操场突然响起的尖锐哨声害两个人一起抖起哆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椎名立希就带着她的猫尾巴马不停蹄跑下楼梯,还特地顺走了一瓶水。原来是长达九十分钟的发呆大赛圆满结束,呆到了最后的高松灯正被引导员们搀扶起来,往领奖台走去。

 

机会啊。千早爱音的危机意识告诉自己,再呆在长崎素世身边事情就要变得复杂了。正打算傻笑两声借口去接Tomorin,但连首字母音都没发出来,千早爱音就被长崎素世一把扯住脖子上的领带。

 

“想走就先回答我。”

 

说到聪明,千早爱音确实对自己有很大的信心;但要论阴险,暂时是无人能与长崎素世匹敌了。挽留人的时候牵制对方肢体其实并不牢稳,但是抓领带就不一样了,在脖子上绑着固结的领带与防止宠物暴动的牵引绳无异,于是此女就这样扼制住堂堂羽丘会长的喉咙。

 

太过分了吧,我是狗还是怎么样!千早爱音赶紧朝附近张望,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后悔。庆幸的是观众席距离本校阵营很远,没有认识的同学看到自己被粗暴拖拽的场面,后悔的是这样一来也找不到能帮忙解围的同学了。

 

真心的真心的真心的。被逐渐拉近到和长崎素世只剩一掐距离的千早爱音只能疯狂点头。

 

倒也不能算说谎话,她从来都没有厌恶过长崎素世,即使是被对方念叨着只是利用和不需要而推开时也没有。同时她也从来不曾抱着轻浮的态度想要获得长崎素世——成熟的,美丽的,性感的Omega,在这个身份前,她首先是长崎家的女儿,是一同开启乐队的伙伴,是Mygo!!!!!的贝斯手,是不退出同盟的Soyorin。

 

“是吗?那你能不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刚刚理清思路的千早爱音,突然又看到狐狸的额上生出一对恶魔的尖角,魅惑的长戟轻易再次掀起堪堪平复的涌动,在左胸的位置上捅了个对穿。千早爱音有些恐惧地闭上眼,而长崎素世从自己视野消失的最后一刻,将声音停留在被浸湿的耳根。

 

“你抱我的时候是不是起反应了?”

 

轰——

 

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千早爱音的心里,有一堵关于贞操的高墙幡然倒塌。

 

 

 

 

#

 

结果最后还是让千早爱音逃掉了。

 

“我...我先去接Tomorin了......”

 

Alpha突然发狠的力量实在太难抗衡了,更何况,被自己主动勾出来的信息素也让肢体发软。感受着领带被强行扯走时,在指缝间剧烈摩擦留下的火辣辣生疼,长崎素世脸上也不可避免地染上类似的颜色。趁着只有自己一个人,她紧紧将脸埋进双手里。

 

我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情......

 

向来保守的女孩,几分钟前说出的露骨话语在她脑内挥之不去。然而被自己逼得无法回头的,濒临坠崖的感觉,反而有种豁出去的快感和刺激。所以虽然感到难为情,但是长崎素世意外地不后悔。

 

反倒是小爱音,比想象中要胆小呢。

 

这么想着,姣好的视力从逐渐张开的指缝间钻出,继续捕捉那个让她感到愉悦的身影。

 

虽然千早爱音时常在她面前表现出矮两厘米的不服气,但并不妨碍那双正在高速迈动的腿拥有颀长漂亮的曲线,尤其是在为了运动而换上的短裤之下。千早爱音的姿态很轻盈,贴身T恤让人能清晰看到她豹子般的腰背,她不遗余力地冲向了刚被授予奖状的高松灯,夸张又滑稽地一把抱住对方,引来椎名立希肉眼可见的不满。而拿着奖状的短发女孩倒是面向自己这边,也不管长崎素世有没有看向她就一个劲儿挥舞起空着的手,但长崎素世当然在看着她们,所以也用力举起双手报以回应。

 

明明现在这里只有长崎素世一个人坐着,但是无形的牵绊却让她感觉自己也在大家的臂弯中。如果这种热乎乎的拥挤就是自己曾上下求索的幸福,那长崎素世觉得,她已经学会如何主动收紧自己的手了。

 

发呆比赛的颁奖结束,就要到本次体育祭的最后一个项目了,那就是重中之重的短跑接力赛。广播里开始点人,起跑线聚了不少人热身,而终点线的红丝带也拉了起来。令人意外的是,正好有理由赶去比赛以代逃避的千早爱音还是跟着高松灯一行人折回来了。

 

虽然她的表情还是很窘迫,但是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千早爱音没有走上台阶,只是隔着高低差努力仰起头,对上依然站起来等候的长崎素世。这次长崎素世也坚持着看向她,不再是飞鸟亦或狐狸,只是人类的长崎素世。她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但身边的噪音和多余的气味都被隔绝在了外面的世界,天地之下只剩下彼此二人。

 

在想什么呢,小爱音?不论是笨拙又没眼力见地解释Alpha的生理构造,还是掩耳盗铃地找些牵强理由来搪塞自己的“误会”,都没有关系,因为被长崎素世认定的人,想跑掉的难度属于地狱级别。哪怕能跑掉一次,两次,跑不掉第三次。

 

然而千早爱音在让长崎素世出乎意料这方面,从来不令人出乎意料。她就这样保持着望进长崎素世心里的眼神,掏出手机对准收音的位置说了什么,松开拇指的瞬间,长崎素世的手机便响了。

 

长崎素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高,几乎可以代替跳高项目的选手去参赛了。她淋着这场赤裸的眼神洗礼,将手机举到自己耳边。

 

“等比完了赛,我会认真和Soyorin告白的。”

 

“和以前一样,我不会逃跑,所以Soyorin也不要逃跑哦。”

 

......

 

这是什么?

 

知晓自己即将收到人生第一份告白的长崎素世猛地将手机扣下,一边抚摸着拇指圆润的指甲,一边将其凑到嘴边啃咬起来。

 

原来告白还可以提前预约的吗?我是你家的餐馆吗?

 

有点眩晕,又有点懊恼的长崎素世再往台下寻找时,发现光明正大预约了告白的人已经攥着手机往等待她的队伍奔去了。她从几个悠哉逛街的同学身后蹦蹦跳跳着超越,引得旁人侧目。衣摆随她的速度如旗帜一样拂动,偏短的裤腿也是。

 

唉,好傻。

 

但是没办法,或许这就是认定的感觉吧。

 

确实,不管是心还是身体,已经认定了的话就干脆接受吧。

 

对于长崎素世来说这句话是感叹句,但对于奔跑的千早爱音来说则是肯定句。

 

十八岁的体育祭,阳光明媚的下午,脚感良好的草坪与塑胶跑道,耳边呼啸的风声与挥洒的汗水,还有一直看着自己的爱慕而渴望的人,这样的青春,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啊。

 

虽然被赤裸裸地戳穿了欲望的时候如雷贯耳,但救赎也通常就降临于刑法之后。虽然还是那么表里不一,但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依旧默默接纳自己的一切,如果连面对这样的长崎素世都做不到好好传达心意,那么作为千早爱音也太失败了不是吗?

 

跃过高松灯挥舞的奖状,看到远处的长崎素世用力地朝着这边挥手时,千早爱音终于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再逃跑了。

 

不论是作为Mygo!!!!!的节奏吉他手,还是不退出同盟的伙伴,又或是单纯被Omega吸引的Alpha,千早爱音都爱着长崎素世,这份感情确实做不到追本溯源,不过却做得到毋庸置疑。

 

 

 

 

#

 

就这样,认为已经克服了所有障碍,和长崎素世早早做下约定后便松懈掉精神的千早爱音,终于感觉到自己布满汗水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一涨一涨地难受起来。

 

而后,这种感觉从总控中心一路感染到四肢末梢,皮下的血液都因为涨热而沸腾起来。不敢再跑的千早爱音放慢了脚步插进队伍里,揉着穴位弓下腰来,企图缓过那个劲儿。

 

“爱音同学没事吧?脸好红啊,”

 

“啊,可能是因为今天一直在晒太阳,没关系的。”

 

说是这么说,号令枪声听在耳里却和烟火大会的炮响一样炸起一串混沌,完全没让她提起精神。不知不觉比赛已经开始了!看着第一棒的人在排山倒海的加油助威中加足马力冲出,千早爱音赶紧用力拍拍自己的脸,也来不及在意其他班选手有些诧异的眼神。

 

只是一百米,短短一百米而已,坚持......

 

第二棒,第三棒,队友们都完成得很好,不小的优势令千早爱音稍微振奋起来,但越是如此,耳边如滚水蒸腾的汽笛声也越发尖啸。台上的观众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最后一棒上了,这样期待已久的万众瞩目时刻,千早爱音却完全没有享受的心思。

 

好糟糕的状态,但肌肉记忆还是带着她在与第三棒合适的距离开始起跑。那根在眼前随着跑动而模糊的接力棒突然化成了live时常看到的那种荧光棒,残影飞舞翩翩,往台上的千早爱音砸去......

 

诶,不对啊,这是接力棒来着!

 

幻觉过去一篇又一篇,有惊无险接下棒子的千早爱音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征战,紧绷的腿肚和脚掌支撑在地面将整个身体反弹出去,眼前是专门留给第四棒的最笔直最宽阔的赛道,她全速前进。

 

象征着第一名的的红丝带逐渐变得清晰,身后也刮过一阵顺风,托着她飞向终点。三年A班的同学们都在那里等她,欢欣鼓动的笑容惹人侧目,却又在千早爱音定睛望去时全部变成了同一个人的脸——是Soyorin,是所有的Soyorin都在笑着看她。

 

朝前猛扑的最后一刻,没有重量的胜利揽过自己的胸膛,千早爱音在惊讶焦急而簇拥过来的脚步声中,重重摔在地上。

 

赢了......赢了......

 

已经烫得不省人事的千早爱音下意识将自己蜷缩起来。她的头顶盘旋着高松灯和椎名立希的呼喊,还有一双微微发凉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和后颈,随后它们将自己放入一个柔软的怀抱里。察觉到褐色的发丝垂在自己鼻尖,即使看不清楚表情,但脸上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焦急的呼吸频率。

 

想要开口安抚拥抱自己的人的千早爱音,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便沉沉倒头睡去。

 

......

 

“易感期?”

 

“看起来是的。”

 

给晕倒的千早爱音在腺体上贴好抑制贴,又配合着长崎素世将她搬到出租车上后,椎名立希依然不放心地扶着半开的车门往里查看。

 

“你回去吧,小灯还在等你呢,你也知道她应付不了小乐奈太久。”

 

看着顺势钻进后座的长崎素世就这么顺理成章将千早爱音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椎名立希品出一些奇怪的感觉,但碍于前车之鉴不敢乱说话。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我一个Beta还能被她生吞了?”这么说着,长崎素世将自己过长的鬓发撩至耳后,以免打搅到千早爱音的休息。

 

“就是说啊,你作为Beta是怎么这么了解Alpha易感期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上生理课是浪费时间的,小立希。”

 

“所以你真的听从爱音的提议,跑去上课了?”

 

“......”

 

长崎素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也就没必要追问了。椎名立希了然地耸耸肩,挥一挥衣袖,深觉自己确实不该打扰这对别扭的家伙。

 

“师傅开车吧。”

 

一直看到椎名立希彻底走远后,长崎素世才松开自己紧咬的牙关。车外的的风景不断倒退,车内的空气和温度平衡适中,长崎素世一手搂着千早爱音的肩膀以防她从膝枕上划走,一手摸到自己的颈后,查看方才紧急贴上的抑制贴严不严实。

 

如果不及时掩盖自己并阻隔对方的信息素,想要从校医手里把千早爱音接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会在靠近她的路上就耗尽所有的气力。即使是现在,长崎素世的神经末梢也依旧敏感得让她有些维持不住表情和坐姿,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外面表现出来。

 

车子左拐右拐,终于进入那条眼熟的辅路,千早爱音家的一户建驶入眼帘。

 

 

 

 

#

 

缓缓睁开眼睛来,千早爱音感觉自己正身处无重力的银河之中,但当她抬起自己的双手,却惊讶地发现它们变得稚嫩而娇小。原来并非银河,这里更像是正在孕育自己的母体。她肚子上的脐带连接着外面的世界,母亲的脉搏与她同步着扫除未知的不安。紧贴在头顶的腔壁也传来外界一下一下舒缓的抚摸,于是千早爱音伸出了自己陌生的双手,隔着皮肤去拥抱......

 

“小爱音?小爱音?”

 

再次用力挣扎着掀起沉重的眼皮,母体内畅游的感觉消失了,身遭的空气因为自身的高温而变得寒冷,只有拥抱着她的人稍显温暖。顺着呼唤自己的声音往上望去,是长崎素世带着水雾的眼睛。

 

在她的肩上钳锢着挤出肉印的是自己的十指,在她的后背捆绑着如同铁链的是自己的双臂,在她的胸口哭出一滩泪痕的是自己的双眼。从手臂到指尖用力过猛的酸麻感重新注入大脑,从眼部传来的酸涩肿胀感也在依旧无法闭锁的泪腺下不断刷新着,难以消退。

 

呜呜呜呜......

 

千早爱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哭,但是浑身的不适感比起高烧有过之而无不及,委屈也涌上来得比以往都更迅速更猛烈。同时,长崎素世身上的信息素又似有若无地撩动着她的神经,就像大快朵颐水果三明治后口干舌燥极想喝光一整杯红茶的时候一样,千早爱音呜呜咽咽着将脸重新埋进对方的锁骨处,贪婪地想要嗅取更多的Omega信息素。

 

“Soyorin......Soyorin......难受......”

 

“小爱音,等一下,你先看着我。”

 

对方的声线也在止不住地颤抖,平时能拨动贝斯的劲手现在却柔若无骨地攀上自己的脸颊。如受蛊惑般千早爱音勉强抬起头来,重新对上那双朦胧的蔚蓝。

 

长崎素世的身后是一堵再熟悉不过的墙,床头的纹路也不需要过多地思考就能让千早爱音知晓,这里是自己的卧室。百叶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沉寂,床脚边的小夜灯散发着整座室内唯一的光亮。晕倒后的自己是怎么被长崎素世一路照顾着送回家的?长崎素世又被自己缠着在这里呆了多久?千早爱音暂时没有思考的能力想下去,也来不及想下去。

 

“小爱音之前有经历过易感期吗?”

 

“易感期?”

 

原来是易感期了吗?先得到答案的千早爱音再往回思考就变得容易了。其实不无道理,从刚分化完到现在也就过了几个月而已,未完全适应的身体新构造,还在最近三番五次受长崎素世的刺激,大概就引起了生理课上介绍过的激素紊乱吧。

 

“除了刚开始分化时发了很长时间的烧,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这样啊。”长崎素世明显也想到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易感期是拜她信息素所赐,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抱歉。”

 

“没事...没事...”还在哽咽的千早爱音,突然扭过头,用捧着自己脸的那双手蹭了蹭湿哒哒的眼睑,惹得长崎素世瞳孔缩了缩。

 

“因为我喜欢Soyorin,所以没关系。”

 

“你......”长崎素世一时语塞,昏暗的暖光下,她脸上的颜色还是明显深了几分,“这不会就是小爱音之前说好的告白吧?好简短。”

 

“那,Soyorin还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

 

明知道现在的千早爱音无法正常思考,但是看Alpha意乱情迷的样子就是让人莫名的爽快。长崎素世挑挑眉,竖起食指描摹起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的眉毛,鼻子和嘴唇。被逗得脸上酥酥痒痒的千早爱音小狗一般皱起鼻子,鼻梁上的褶皱俏皮得让人想啃咬一口,但是长崎素世还在忍。

 

“告白的内容不应该跟我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有关吧?好好想想吧小爱音,我可是因为答应了你不会逃跑才留在这里陪你的哦。”

 

“我......”千早爱音呼出的气灼热而湍急,鬼灵精怪的眼珠子在这种关头滴溜溜转得更快了。

 

长崎素世正打算出声催促,千早爱音却反过来捏起她的下巴:

 

“我决定边和Soyorin接吻边思考这个问题!”

 

“什...等......”

 

几秒钟前的游刃有余再次在意料之外转瞬即逝,无路可退的长崎素世就这样被撬开了嘴唇。对于亲吻目前还毫无经验的千早爱音,齿舌交加地侵略过唇瓣和牙床,因为过于笨拙而不可预测的感觉往长崎素世的大脑里塞着浆糊。而负距离的接触下,信息素直接从口腔内度进呼吸道中,也进一步掠夺着长崎素世的神志。


令人羞恼的啧啧水声从两人之间传出,千早爱音含含糊糊地仍不忘告白:


“我喜欢Soyorin的所有,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一样。贝斯,性格,脸蛋,身材,味道,全部都......”


“我最近一直在想Soyorin,睡觉也会梦见Soyorin,几乎要疯掉了。如果不是Soyorin,我就无法喜欢,如果见不到Soyorin,我就感到不安,如果Soyorin不属于我,我大概就会一直一直一直哭下去......”


“小爱音......”


一连串的Soyorin轰炸得脑袋晕乎乎的,长崎素世勉强让嘴巴抽出空来想要制止,但是对方不依不饶。


“我想要每天都见到Soyorin,我想要一睁开眼就见到Soyorin,我想要Soyorin满足我所有关于Soyorin的愿望,我想要做Soyorin的伴侣!”


告白突然一下子就变成许愿了,尽管如此,企图变得铿锵的话语里还是像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狗儿闹脾气哼唧一般惹人怜爱。千早爱音的眼泪在念完这一大串后终于是勉强止住了,她吸了吸鼻子,吊起眼睛看了长崎素世一秒又垂下去。


“So...Soyorin可以答应我吗?”


原来易感期可以让平日嚣张跋扈的Alpha变成这么可爱的生物啊,长崎素世突然有点爱上了,虽然自己还是被这家伙亲得气喘吁吁。


说真的,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长崎素世在意很久了,但千早爱音完全不提,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撑在身后让自己直起身子的千早爱音,虽然疑惑但依旧仰望着转变为坐在自己腿上的长崎素世,似乎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长崎素世眯了眯眼,伸手撩起她宽松的睡衣下摆,露出形状不是很平坦的睡裤。千早爱音一惊,正要伸手去挡,肩头就被长崎素世一把搡去,倒回了床上。

 

“Soyorin,等一下!”

 

“要做伴侣的话,首先得先解决这个吧?”

 

短装睡裤本就属于修身款,现在更是因为撑起而紧绷在胯上。加上承受着恋慕之人的注视,淡色的布料上渗出明显的渍迹,让千早爱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不用在意这个。”

 

“为什么?易感期释放出来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不想强迫Soyorin为我做这些。”

 

千早爱音不停抓着自己已经汗湿的刘海,有意阻挡着视线:“那个,可以的话,Soyorin给我一些随身物品比如衣服什么的,我自己来......”

 

“哈?”长崎素世气笑了。

 

这样的笨蛋与其说是纯情大王,不如说是下辈子都没救的榆木脑袋吧?

 

“别又给我在那擅自做起决定了。”

 

趁着千早爱音还在唯唯诺诺,长崎素世一把扯下遮羞布,激起对方一阵哆嗦。但这并不够,气不过的长崎素世又用拇指狠狠碾了一下,坐在臀下的大腿便跟着剧烈抖动起来,像出海的渔船般将长崎素世颠簸起来。

 

“我有说过是被你强迫才答应做这种事的吗?”

 

眼眶再次变得红红的千早爱音猛地抬起头来看她,长崎素世也再忍不下去了,扛着这样的注视,她将月之森繁琐的领结与双排扣尽数解开。在坦诚相见的最后一颗纽扣松开前,千早爱音又伸手制止住了她。

 

自身也完全是箭在弦上的长崎素世语气开始不善:“放开。”

 

“我只是想最后再问一遍,Soyorin。”

 

卧室内的的信息素浓度已经高到就算马上被爱音妈妈敲门也是理所应当的了,但没有人敲门,只有两个人的心跳,踩着对方节拍的空档交响不息。千早爱音的眼睛已经几乎是要滴出血来,盯得长崎素世腰背一阵酥麻。

 

“真的要做到最后吗?Soyorin请最后再认真考虑一次,因为如果下定决心,我今晚是不会放Soyorin回去的。”

 

“而且,做到最后就代表Soyorin同意和我交往咯,之后反悔也没有用的哦。”

 

看着对方满头大汗将仅存的理智掷于桌面,长崎素世忍俊不禁。她毫不在意地举起沾湿的那只手,伸到自己颈后,用千早爱音没带眼镜也能看清楚的速度,将最后一层防线——抑制贴脆生生地撕开。

 

透明的薄片从指尖飘落,旋转着落到地面上。

 

积攒已久的Omega信息素如火山喷发一般从腺体内扑出,和Alpha的信息素交织缠绵在一起,同样如此的还有床上的二人。

 

“再废话,我就让你憋一辈子。”

 

这是今晚上千早爱音能听进去的,长崎素世能完整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又是一月一度的吉他特训课,千早爱音刚在loft玄关换完皮鞋,三角初音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坏消息吧,好消息放后面能让心情好一些。”

 

“其实,这个消息的坏是对于你来说的。小睦上一周刚刚完成分化,是你最不想看到的Alpha哦。”

 

说完,三角初音期待地盯着千早爱音的表情,但对方却意外地冷静,只有眉毛稍微往上抬高了几毫米。

 

“竟然是这样啊。”千早爱音发出棒读的感叹,又问,“那好消息呢?”

 

“呃,消息的好是对我来说的,那就是我们Ave Mujica可以和以前一样,毫无障碍随意相处了。”三角初音说完,自己都觉得没劲,“你之前不是很担心小睦成为Alpha吗?怎么现在......”

 

话还没问完,三角初音深吸一口气,从空气中千早爱音新颖的味道中解读到了答案:“难道说?”

 

“哈哈,你闻到了?”千早爱音羞涩,但是不否认,“已经在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中了,所以其他人怎样都好啦。”

 

“还有这种事......等等!还有这种事?”

 

三角初音前一秒还在感叹事态发展之快,后一秒就被“结婚”二字硬控住,本来欣慰的眼神瞬间转换成了敬佩。

 

“小爱音,请务必教授我让恋人答应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技巧。”

 

“诶?这种事情,是可以教的吗?”

 

......

 

“哈?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是什么?”

 

“原来,小素世是Omega啊。”

 

“有趣。”

 

“是这样哦。”

 

RiNG的咖啡馆里又是一片“不安静”的祥和,长崎素世在其余三人的惊讶中依旧优雅地拾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严肃地低下头。

 

“虽然之前是想着不给乐队增添负担才隐瞒,但这个行为本质还是不诚实的体现,所以我向各位道歉,恳请原谅。”

 

“原谅条件,抹茶芭菲。”要乐奈根本还没到理解这一切的年纪。

 

“小素世选择隐瞒,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辛苦了。”高松灯揪起自己手边的橡皮和铅笔,似是突然有了灵感,往长崎素世刚送的便签条上写写画画。

 

“嘛,对于我们来说其实都没差,反而是还没来的那家伙跟这事关系比较大。”大大方方道歉的素世简直是世间稀有,即使是椎名立希也被狠狠钉在原地,更多现实的考虑开始在她脑内酝酿。

 

“之前爱音易感期,放任你一个人去照顾她,也是我的失误。”

 

“啊——那倒也不用为这个事情道歉。”

 

长崎素世的表情并不沉重,反而因为说起这事语气更加轻快起来。她愉悦地剜起蛋糕的一角送进嘴里,又叼着叉子吮吸上面残余的巧克力酱,一副回味的模样。

 

这是在干什么?椎名立希刚刚涌起的歉意和担忧重新被肉麻过敏占领高地,也第一次为Beta退化掉的利鼻器感到遗憾。不过就算闻不到信息素,她大概也能猜到,这俩费洛蒙的奴隶,估计已经跟街头艺术一样,用自己的味道当作颜料将彼此泼得到处都是了吧?

 

“别耽误队内训练啊,你们这些搞队内恋爱的。”

 

“队内恋爱?什么时候?”高松灯突然抬起头,满脸疑惑。

 

“啊......灯不需要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懒懒地看着椎名立希手忙脚乱转移高松灯的注意力,长崎素世解开刚刚传来振动的手机屏幕,充斥着粉色生物表情包的聊天框里,插入了一行文字。

 

“我到楼下了,让Rikki别生气!”

 

比看完最后一个符号更快的是自动门外的咚咚脚步声,门还没有打开,最近几乎每晚都会包裹着自己入睡的气味就先钻进鼻腔,将午后瞌睡的心灵与血液唤醒。

 

不用回头去确认也知道是谁,长崎素世勾勾嘴角。

 

七月,小暑已过,大暑将至,除此之外再没多久就是立秋了,每年都一成不变却永远新颖的秋天,是属于长崎素世和千早爱音真正拥有彼此后的第一个季节。

 

 

 

 

———THE END———————————————

 

《弗洛蒙》-薛凯琪

 

 

 

八百标兵奔被窝

【ansy】混蛋

*一点大学pa,年龄操作是为了能喝酒,能喝酒是为了

*大概还是双向暗恋但不自知的故事,就喜欢看被逼急的soyo库库吐真心话呢(你)




“你说的池袋的那家店吗?”长崎素世合上手,温柔地笑着,“我也去过哦!那家店的确挺好吃的。”

 

“太好了!那素世下次要一起去吗?”

 

“可以呀。”

 

长崎素世与身边的同学开心地交谈着,又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喂!小心!”

 

应声抬头,长崎素世看见了迎面朝她飞来的篮球,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抬起手,眼见这个球就要砸到她的脸上,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砰。”

 ...

*一点大学pa,年龄操作是为了能喝酒,能喝酒是为了

*大概还是双向暗恋但不自知的故事,就喜欢看被逼急的soyo库库吐真心话呢(你)




“你说的池袋的那家店吗?”长崎素世合上手,温柔地笑着,“我也去过哦!那家店的确挺好吃的。”

 

“太好了!那素世下次要一起去吗?”

 

“可以呀。”

 

长崎素世与身边的同学开心地交谈着,又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喂!小心!”

 

应声抬头,长崎素世看见了迎面朝她飞来的篮球,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抬起手,眼见这个球就要砸到她的脸上,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但却没有带来任何痛感。

 

长崎素世愣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了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嘶——好痛好痛。”

 

看向身边的人,一个粉毛正晃着自己的手。察觉到了她们的目光,她笑了起来,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没有伤到你们吧?”

 

还未来得及回答,打篮球的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了,看见她们后弯腰道着歉,长崎素世抿了抿唇说没有受伤,那个粉毛便接过了话:“下次打球小心一点。”

 

对方连忙点了点头,抱着球离开了。

 

“哎呀,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待会儿晚上一起吃饭吗?”

 

长崎素世盯着对方的手:“不好意思,已经有约了。”

 

“哦。”对方似乎也没有很意外,朝她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

 

同学看着对方离开,激动地抱住了长崎素世的胳膊:“那个同学好酷哦!你们认识吗?”

 

长崎素世垂下眸子:“不认识。”

 

“那就是在搭讪?天哪!好浪漫……”

 

同学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长崎素世没有跟上,困惑地回过头:“素世?”

 

长崎素世顿了顿,抬头时表情一如既往地温柔:“抱歉,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事情,就不一起回去了。”

 

 

 

“千早爱音!”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轻哼着歌的千早爱音不免一顿,而后懒洋洋地原地转了个身。

 

“soyorin?”千早爱音看着来者,不禁挑了一下眉头,而后笑着露出虎牙,“改变主意想和我一起吃晚饭啦?”

 

长崎素世没有说话,只是将千早爱音的手拽了过去。篮球飞过来还是太快了,将她的手掌擦破了些皮。长崎素世不禁皱了皱眉,说:“你跟我去校医务室。”

 

“诶?这点小伤还去……”

 

“话真多。”

 

“?”

 

千早爱音被长崎素世拽了一路,忍不住无奈地说:“慢一点呀,soyorin……”

 

“我不是在担心你。”长崎素世说,“我只是担心会影响你弹吉他。”

 

“好好好,我知道。”千早爱音点了点头,“话说……”

 

“什么?”

 

“你刚刚有跟你身边的同学介绍我嘛?”千早爱音笑着问,“她长得好可爱哦。”

 

长崎素世顿了顿,将千早爱音的手腕握得更紧:“介绍了,她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哎——”千早爱音失落地拖长了声音,她似乎又想到什么,于是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你这么喜欢她?”

 

“嗯?那倒没有。”千早爱音怔了怔,而后弯起眼睛,“只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谈到恋爱呀!我有一个舍友已经有恋人了,两个人天天没事就在校园里压马路呢。”

 

长崎素世沉默片刻:“我们两个现在不也是在压马路?”

 

千早爱音愣神片刻,然后扑哧一笑:“这怎么能一样,我们这是在通往校医院的路上奋勇拼搏好嘛?”

 

长崎素世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过……”千早爱音摸了摸下巴,“如果是soyorin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哦?”

 

“……谁想和你在一起了?”

 

“哎,真遗憾。”千早爱音看着自己的手,心不在焉地说着。

 

长崎素世听着对方的回答,沉默片刻,又问:“你为什么总是想谈恋爱?”

 

“诶?”千早爱音想了想,“大概是想要有个特殊的存在吧。”

 

“不是有不少人跟你表白吗?”

 

“但是都不喜欢呀,得跟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吧?”

 

长崎素世听着,而后轻轻地咬了下唇:“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话语落下,全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长崎素世不喜欢这种氛围,刚准备说不想说就算了,千早爱音就回复了她:

 

“soyorin也太坏了吧,就想着打探朋友的八卦。”千早爱音笑着说道,“有哦。”

 

 

 

现在,长崎素世正躺在学校附近的出租房的床上思绪游离。

 

她今年大二,和千早爱音认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千早爱音对她来说大概是她完美的交际生涯中少有的意外,也是少有的知道她本质如何的几个人中的一个。当时事情败露时,她一开始以为她不会再跟千早爱音交往了,但她没有想到,对方却还是追了上来。

 

她犯了一个本来不应当被原谅的错,她也不明白千早爱音为什么要原谅她,明明她也认为自己是个表里不一、谎话很多,还心眼挺坏,但到现在,她却还是陪在自己身边。

 

长崎素世一面在心中指责千早爱音虚伪,一面却又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感情在滋生。

 

直到有一天,千早爱音和她出门看live,live结束后,千早爱音要去补妆。因为没有空余的手,她让长崎素世帮她拿口红。

 

“soyorin帮我补吧?”

 

千早爱音笑眯眯地凑了过去,长崎素世在闻到对方身上香水味的时候恍惚了一瞬,而后连忙撇开头:“你自己补不行么?”

 

“诶?可是……”

 

长崎素世皱起眉头:“我知道了。”

 

那并不是长崎素世第一次帮别人上妆,来到大学后总是会遇到一些不会化妆的同学,大概是因为自己脾气好,总是会有人来拜托她来帮忙化妆。

 

可没有一次,长崎素世会这么紧张。

 

“……蹭出来了。”长崎素世挪开了视线。

 

“诶?”千早爱音扑哧一笑,“soyorin紧张什么?我记得你给不少同学都化过妆吧?”

 

“啰嗦。”长崎素世想要去翻自己包里的餐巾纸,千早爱音却握住了她的手,在唇沿轻轻一蹭。

 

“这样就好啦,一点点而已。”

 

千早爱音看向长崎素世,对方却盯着她沾上口红的指尖。

 

“soyorin?”

 

长崎素世猛然回神,手垂落下去,语气不耐的模样:“好了就走吧。”

 

“走吧走吧,谢谢soyorin~”

 

长崎素世跟在千早爱音身后出去,那只手却一直背在身后。

 

指尖烫得厉害。

 

 

 

“喂……喂!”

 

长崎素世如梦初醒地抬头看向椎名立希,对方皱着眉头:“你刚刚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长崎素世顿了顿:“抱歉……”

 

椎名立希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在想什么?”

 

放在以往长崎素世会含糊过去,但今天莫名其妙的,长崎素世问道:“你说一个人突然想谈恋爱是因为什么?”

 

“哈?”椎名立希将谱子放在桌面,“是因为想谈恋爱呗。”

 

长崎素世:

 

算了,自己也是疯了,问这个家伙……

 

长崎素世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千早爱音告诉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呢?

 

根本看不出来啊……

 

烦躁地揉了揉额角,长崎素世站了起来,吓了椎名立希一跳:“你去哪?”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呢,不好意思哦,立希。”

 

椎名立希:?

 

椎名立希刚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了什么:“喂!乐奈,不许偷吃!”

 

但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的七倍,椎名立希看着对方鼓动着嘴巴,忍不住捂着额头:“到底怎么回事啊?!”

 

 

 

“素世,你刚刚记笔记了吗?”

 

“记了哦,要拿去吗?”

 

“呀!太感谢了——真是的,怎么水课老师还要求要检查呀!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我今晚请你吃饭吧?”

 

长崎素世将笔记递了出去,顿了顿,而后浅浅地笑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情……”

 

“啊,那就下次吧!素世什么时候有空和我说哦!”

 

和同学告别后,长崎素世走在校园里。她其实今天晚上没有确定的事情,但以往千早爱音总是会在每个周五邀请自己出去吃饭。

 

大概是习惯了吧,她总是会把这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手机叮咚一声响,长崎素世低下头,果然是千早爱音的消息。

 

她熟练地解开手机,却没有看见熟悉的邀请消息。

 

千早爱音问她:soyorin喜欢我吗?

 

 

*

 

 

千早爱音正在居酒屋。本来千早爱音今天晚上还是想问长崎素世要不要一起吃饭的,但今天班级团建。

 

千早爱音当时犹豫要不要主动和长崎素世说一声,但有想到对方对她们周五的吃饭并不热衷,之前也告诉过她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总是找她。

 

……还是不打扰soyorin了吧。

 

千早爱音将手机熄灭,身边的女同学就用胳膊肘抵了抵她:“爱音,到你啦!”

 

游戏无非是那些投骰子,然后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千早爱音喝了口酒,投了骰子。

 

然后她输了。大冒险让她去问她的置顶喜不喜欢她。

 

千早爱音一开始听见这个要求不禁有些迟疑,却在同学的起哄下咬牙把这条消息发出去了。

 

千早爱音大概等了十分钟,都没有等到回复。垂下眸笑了笑,她想,等回寝室后再跟长崎素世解释吧。

 

她将手机挪到了旁边。

 

酒过三巡,千早爱音不胜酒力,早就开始头晕目眩,她想酒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让她出幻觉了。

 

不然她怎么能看见长崎素世站在自己的面前?

 

长崎素世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神色逐渐转化为浓浓的失望,她转头就走,千早爱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抓起手机就走。

 

“soyorin——”

 

千早爱音很快追上了长崎素世,对方却一言不发,她抿了抿唇,一直跟在对方身后。

 

“不要跟着我。”长崎素世冷淡地说着。

 

“但是你好像生气了……”千早爱音的头晕得厉害,一路跟着对方来到了家门口。

 

长崎素世没有理睬她,也没有驱逐她,千早爱音刚进了门,身后的门便自己啪嗒一声关上了,将她吓了一跳。

 

“你发那种消息给我,只是为了取乐吗?”

 

长崎素世的话落在千早爱音的耳中时,千早爱音不禁一愣,她抬头看向长崎素世,对方却没有看她。

 

千早爱音踉踉跄跄地向客厅走去:“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长崎素世咬住了唇,“看我那样慌张,你觉得很有意思吧?”

 

……消息?什么消息?

 

千早爱音失措地掏着口袋,却发现手机静音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到的。

 

她打开手机,发现那条消息得到了回复。

 

18:38 「soyorin喜欢我吗?」

 

18:50 『?』

『不喜欢』

 

20:48 『。』

 

21:56 『说句话』

 

23:03 『你人在哪里?』


23:24 『对不起』

『喜欢你』

 

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千早爱音说话时不免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把手机设成静音了……”

 

长崎素世没有回答。

 

千早爱音顿了顿,低下头:“我的确是因为大冒险才给你发的消息,但这是的确是我想问的,因为我喜欢soyorin!”

 

千早爱音不敢看长崎素世的反应:“我很喜欢你,soyorin,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千早爱音抬起头:“我——”

 

话语没能说完,千早爱音被按倒在了沙发上,原本喝了酒的她现在更是脑子晕乎乎的。

 

“so……”

 

她被咬住了嘴唇。

 

她从这个吻中明白对方仍有怨气,所以只是乖巧地任由长崎素世仿佛发泄似的吻她,吻得眼眶通红,在她的身上微微地发抖。

 

“你知道我等你的回复等了多久吗?混蛋。”

 

喝得迷迷糊糊的家伙大脑也运转地迟缓了许多,长崎素世垂眸看着对方眼中的情绪从懵懂到恍然大悟,她以为对方要说些什么长篇大论,可对方却倏忽坐了起来,像大型犬一般将她压在身下。

 

千早爱音蹭了蹭长崎素世的颈窝:“最喜欢soyorin啦!”


身下的人顿了顿,将眼前的粉毛推开。看着对方露出不解的神色,她咬了咬唇,而后捧住了对方的脸。


呼吸声逐渐急促,手陷入对方的发丝,长崎素世的眼睛逐渐被水汽弥漫。


明知道自己生气还这么用力……


讨厌死了,千早爱音这个混蛋……


长崎素世咬住了千早爱音的耳骨,听见对方吃痛地倒吸一口气。


千早爱音:soyorin……疼诶!


长崎素世:疼死你算——呜……!




——


就这样在沙发上打起架来,为什么打得沙发湿了呢好难猜啊(×)


喜欢请给红心蓝手,感谢各位大人的支持!


南云持

[MyGo/ansy] 茉离弦

全文3w,一如既往,废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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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长崎素世将贝斯斜靠在桌边,滑动鼠标挂断了联线。
    音响里的水滴声湿答答响着,在无数个清寂的夜里,流出来又淌回去。好像年轻人胸口怀抱的乐器,总是会堰塞住无尽的泪水,然后在琴弦颤动的瞬间一次次震落下来。
    [对不起,我没法接受。]
    文字框里的句子,决绝的完全不像是会出自自己口中。...

全文3w,一如既往,废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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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长崎素世将贝斯斜靠在桌边,滑动鼠标挂断了联线。
    音响里的水滴声湿答答响着,在无数个清寂的夜里,流出来又淌回去。好像年轻人胸口怀抱的乐器,总是会堰塞住无尽的泪水,然后在琴弦颤动的瞬间一次次震落下来。
    [对不起,我没法接受。]
    文字框里的句子,决绝的完全不像是会出自自己口中。
    “抱歉呢,とくめい。”素世轻声叹息,抬头看着网站页面的标题发呆。
    Crystring,哭弦——匿名线上合奏网站。音质清晰,使用免费,接上一根内录线,便能在线上与身处各处的人一同合奏。
    与这完善的音乐传输相对的,是灾难般的交际功能——账号搜索,不存在;语音聊天,不用想;就连那本就近乎残废的文字消息,也是发五到三,失踪率直逼一半。
    “以琴音相通之心无需宣之以文字。”站长说的,随后拒绝优化社交功能。
    于是乐手们的交际走了样,虽是人言,却往往不如琴弦铮铮听的真切。琴弦歪出了指板,一丝一缕缠绕上人心,勒得心痛,系得发急。
    所幸Crystring依旧保留了基本的交友功能,若是弹的尽兴,尚且还能添加好友,下次再续前缘。
    联线对面的是素世在网站上遇到的吉他手,水平虽磕绊,但勉强也算是熟练。机缘巧合遇到后,素世从对方那里感觉到一丝亲昵的生疏,本能的照应有加。
    许是时间发酵了关照,在对方那里演变成异样的情愫,最后如预谋般,在今天爆发出来。
    若在平时,自己大约也不会拒绝的如此决绝。只是今天,长久以来的犹豫终于下定了决心,素世本能的,排斥着任何的节外生枝。
    素世看了看桌上的手机,屏幕暗淡着,暂时还是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滴答——”
    素世点击鼠标,退出了合奏室。
    这简陋的网站据说只有两种音效,联线断线,全都伴着这潮湿的声音。
    至于另一种,素世倒是见过那些纷纭的猜测。猜来猜去,不过是些杜撰的故事,见了几次,便也不再想点开了……不提也罢。

    数月前的的练习室里,椎名立希用力敲打鼓棒,暂停下激扬的合奏。
    “爱音!又抢拍了!”
    “啊……抱歉抱歉。”千早爱音尴尬地理了理垂到吉他边的长发,“可我真的有在好好练习的。”
    “这倒不是练习的事情。”听到这话,立希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乐队是个整体,合奏练习就是协调大家的一致性。”
    “我可没缺席过啊。”爱音垂下肩,有气无力的回应。
    “小爱音,加油。”高松灯握拳放在胸口,给她鼓起劲来。
    “加油——”要乐奈走上前,面无表情地说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弯下腰,从爱音包里露出半截的纸袋中摸走了一颗糖。
    “就剩几颗了,乐奈连袋子一起拿走吧。”
    乐奈抬起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抽走了纸袋,“加油。”
    素世对着镜子整理着发尾,等待众人的讨论结束。她悄悄抬眼看角落里的爱音,那团精力十足的粉色,难得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
    “所以,现在打算怎么办。”素世转过身开口,波澜不兴。
    立希点开平板,皱着眉头检查日程表,“实在没法再加练习时间了。”
    “只是练习合奏时的节奏的话,只要有鼓或者贝斯其中的一个就能进行吧。”素世抱着胳膊,看起来漫不经心。她歪着头,悄悄用食指和拇指掐住胳膊。
    “周末的话我倒是没问题,但是场地的话……”立希抬起手,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她不想被姐姐看见自己一整个周末坐在鼓位上,无论出于什么缘由。
    听到这话,素世没来由的感觉到一丝欣喜。她松开一直抱着的胳膊,抽出手机点开了消息记录,在和母亲的聊天框里翻找起来。
    她纷乱的上下翻动,漫无目的地翻动自己纷乱的心。良久,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地按灭了屏幕。
    “我家可以。”
    “诶?”
    “母亲最近出差,不会被练习打扰到。”素世解释到,悄悄把手机收到背后,“明天周六,要过来吗?”
    说也奇怪,需要帮忙的是爱音,她却不问爱音,转头问起了立希。
    立希脸上露出解决问题的轻松,“那我也就不用去了,既然素世在的话,有贝斯也足够了吧。而且,就算是手鼓也不方便带着到处去。”
    素世转头看向爱音,语气平淡,“爱音,这样可以吗?”
    爱音仰起头,咧嘴笑了出来,“soyorin!”
    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左手依然扶着琴颈,右手却拽住素世的胳膊晃呀晃。素世看着她的笑容,板起脸摆出一幅不耐烦的神情,从爱音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心中却生出无尽的希望来。
    素世再一次抱住胳膊,“那就,九点钟?”
    她试探着说出一个时间,心中却是一片慌乱。太早,爱音就得背着吉他,早早地坐上地铁穿城而过;太晚,又怕落下一个周末会赖床的懒散形象来。
    “好呀,今晚烤一些饼干带过来。”爱音这么说着,伸出手似乎又要去拽素世。可看到素世抱着的胳膊,便停下伸出的手,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不需要,爱音有这个时间的话多练习一下好了。”虽是这么说,可素世的心里又不住的期待。对于这份许诺的饼干,她自然没什么兴趣,可如果这份事件也能变为独处的练习时间,自然是极好的。
    这么想着,思绪再次慌乱起来。早餐的盘子还在水池里,若是今晚就去练习的话,得先找个借口先藏进洗碗机;昨晚睡前的香薰用的浓了些,也不知房间里的气味散去了没有,可不要留下什么药材的怪味。
    如此胡乱的思索着,突然感到刚才被爱音拽过的地方,露出空空的凉意。手臂内侧一片酸痛,刚才实在是掐的太用力了。
    “刚才才说了不是练习的事吧。”爱音反驳,“我一个人的话,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素世抱着手,张了张嘴想要直接发出邀请。犹豫间,立希插上话来:“一个人时间少的话,倒是也有能过练习的方法。”
    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了几页,从中间像是草稿的一页上撕下一角,“这是个能线上合奏练习的网站,朋友推荐的。主要以弹拨乐器为主,我用不上。”她似乎有些遗憾,看着那片纸片摇了摇头。
    “诶,Rikki好可爱。”爱音接过纸片,莫名的感叹道。素世低下头,看见刚刚撕下一角的笔记上,涂鸦一般画着几只熊猫。
    “好烦!”立希抽走笔记,用力合上了笔记本。
    素世盯着那张小小的纸片,心中生出莫名的烦躁。仿佛那张薄薄的纸片,从她身边切走了什么东西,然后招摇的炫耀着离开。
    爱音似乎注意到了素世的目光,大方的递过纸片让素世查看。素世接过纸片,悄悄地记下了那串网址。

    练习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素世擦着还沾着水汽的发梢走回房间,披着睡袍坐到桌边。
    扁扁的弦月挂在天上,清莹夜色中,如霜的月光洒在卧室。房间里的一切像是被冻住了,覆着一层白霜,冷若寒川。素世放下毛巾,稍稍回忆了一下,打开电脑输入了那串网址。
    “滴答——”
    许是之前忘记将音量调整好,巨大的水滴声伴着Crystring几个字母在房间中回荡,满屋的寒霜被震碎,淋淋落在地上,晶莹剔透。
    素世查看完说明,从琴盒里取出贝斯和接线来。注册轻松便完成了,右上角的用户名里,简简单单地列着四个字母:SOYO。
    她一向不喜欢在这些地方花心思,能够成功注册就好。Crystring没有好友搜索,就算是去问了爱音账号,也没法用这个网站陪她练习,无需多做考虑。
    然而,究竟是什么鬼使神差使自己记下这串网址,她自己也说不好。
    网站在线人数上万,她实在没法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在期待一场概率不到万分之一的偶遇。
    素世摇了摇头,抱住贝斯,尝试连接合奏室。
    连接成功,滴答声又一次响彻房间。这次素世确定了,与音量无关,那水滴声就是故意被调整的如此震耳欲聋。
    房间里已有一位吉他手,看样子很是娴熟,也不打字,在联线频道里拨弹出几个短音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在曲库中挑出练习曲来。
    合奏很快结束,对面的吉他手也不多停留,在频道里再次留下几个流畅的短音后离开了。
    第二位联线者则活跃很多,结束后的合奏室,文字聊天框里密密麻麻列着一片消息。只是似乎单条消息上限字符实在太少,而莫名的消息失踪和屏蔽又太多,一来二去,越说反而越听不明白意思了。
    素世在文字框里打出感谢,退出合奏室,告别了这位话唠。
    第三次搜索时,连接的是个无人的合奏室,“搜索中”的提示显示在屏幕上。素世活动着身体,靠在椅子上等待起来。
    “滴答——”
    又一次,水滴声重重地砸在胸口,像是一柄重锤,砸开那些自以为是的坚韧。
    素世坐起身,看向角落里那个新链接进合奏室的名字:とくめい,其意为——匿名。奇怪的名字,不过也好,这网站本就不乏奇怪的人。
    素世学着先前遇见的吉他手,拨拨琴弦算是打过招呼。
    与那看起来个性十足的名字相对的,是对方完全生疏的技巧。弹奏姑且熟练,只是这纷乱的节奏,却如同长期独舞之人,偶然错踏公共舞池。
    对方似乎对此也很有自知之明,一曲奏毕,便在文字框中道起歉来。
    [抱歉。]
    [不要光想着自己的节拍,平时要多感受鼓手和贝斯手的节奏,然后同时调整自己。]
    对方道了谢,礼貌的询问愿不愿意再来一曲。
    素世对这个总是抢拍的吉他手有着没来由的亲切,若不是担心居高临下的指导会惹的对方厌烦,大概每一曲之后都会给出建议来。那一次次的抢拍间,心中总是显出一个活力十足的影子,让她手里的动作忍不住又轻了几分。
    很快便到了深夜,对方以第二天有事为由要先离开,临走时询问素世是否愿意添加好友,以便以后还能一起继续。
    “滴答——”
    已经习惯了。在响亮的滴水声中,とくめい名字后的加号变成了勾。

    第二天的素世早早便起了。
    说是早起,其实是一也不曾睡好。她总是梦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沿着过道一路停在自己床前。来人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自己的脸。素世心中带着无尽的期待,可又介意刚醒来的蓬头垢面,慌乱的用被子遮住脸。最后一次次的,在被子扇出的凉风里醒来。
    晨光熹微,朝阳给茶几上的茉莉花拉出细长的阴影。
    素世煨上一壶水,将茶叶投进那只镀着金色边线的白瓷茶壶里,顺手切上了两片柠檬。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桌对面的女孩似乎很喜欢伯爵茶那酷似柠檬的香气。
    一想起那次见面,素世笑着摇了摇头,从头顶的橱柜里取出了方糖罐。可她立刻就犹豫了,垫着脚把糖罐塞回橱柜深处,从抽屉里取出了咖啡用的代糖。
    她倒是挺想大方的把一整盒代糖往爱音怀里一塞,告诉她这个味道很好,而且更加健康。可一想到这个,原本的期待便变成了紧张,无缘无故的,自己实在没什么像样的身份去对着别人的健康指手画脚。
    煎蛋顺着锅边滑进餐盘,配上几片培根和香肠,又从锅里捞出几朵水煮的西兰花,最后再倒上两杯牛奶。素世把餐盘端上餐桌,坐在桌边等待起来,码放整齐的餐具,今天看来却是如何都不满意,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滴——”门口的门禁声响起,素世心中一惊,快步走到屏幕前。屏幕里的爱音正对着电梯里的呼叫器,抬着手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打过来。
    素世按下开门键,把载着一夜期翼的电梯唤到自己身边。
    楼太高,迟迟不见人影;电梯又太快,还没看够屏幕里的容颜。胡思乱想间,脚步声已踏出了梦境,停驻在走廊上。
    “soyorin,我带了饼干哦。”进门的爱音献宝一般举起食品袋,一沓曲奇凌乱的挤在袋中,袋子口上扎着一根粉色的丝带。
    “说了不需要了吧。”素世接过袋子,用拇指摩挲着那根丝带,口中却依旧说出煞风景的话来。
    “我有好好练习啦,昨天试了试Rikki推荐的那个网站,感觉还不错哦。”
    “那就好。”素世随意的应答,她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提着爱音的吉他盒走向客厅。
    “soyorin要不要也来试试,贝斯好像也可以用的。”
    素世稍稍回忆了一下,昨晚震耳欲聋的滴水声又一次出现在耳中,“不需要。”
    “诶,怎么这样。soyorin陪陪我嘛。”爱音没来由地笑起来,从身后赶上,远远的就被桌上的早餐吸引了注意力,她抽了抽鼻子,“好香。”
    素世听见她的鼻息声,徒然有些不自在。油烟机刚才一直开着,连厨房里都没留下多少烟气。可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正飘出令人不悦的油烟味来。
    她挪开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爱音的距离。

    用过了早餐,素世引着爱音到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早早放好了音响,靠窗的桌边上,放着一盆盛开的茉莉花。
    素世上楼取了贝斯,顺便补了些香水。走下楼时,爱音已经调整好吉他坐在茶几前了。她将吉他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那盆阳光中的茉莉。
    “开始吧。”素世在茶几另一侧坐下,捏住拨片开口。
    练习预料之外的顺利,爱音并未像昨天在练习室一样不断抢拍。
    “爱音进步的蛮快嘛,是因为立希不在所以没那么紧张吗?”
    “都说了我昨天有好好练习了。”爱音反倒有些得意,“soyorin真的不去试试rikki推荐的网站吗,感觉确实有用诶。”
    “不去。爱音才是需要练习的人。”
    对于素世又一次的拒绝,爱音并没有展现出预料之中的失落,只是有些得意的仰起头微笑。素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爱音,刚才不会是一直看着我手上的动作才没有抢拍的吧。”
    不知是小聪明被发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被素世这么一说,爱音反倒扭开了头,“才没有。”
    “有的吧。”
    “才没有。”
    素世有些好笑,抱着贝斯站起身,坐到了爱音身边。
    “这样爱音就不能靠观察来作弊了。”
    可话音未落,却感觉身边的爱音突然沉默下来,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欢腾。素世刚想开口,肩头的触感却让她再次沉默。洗发水的香味,混着桌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飘进鼻尖,一阵阵的,带着暖暖的体温。
    “好近,过去一点。”素世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算是替自己解了围。转头看向爱音时,却发现爱音也僵着身子,用手指一圈圈绕着自己的侧发。
    她直了直身体,稍稍挪开了一点点,算是对素世的回应。
    “我这边都到沙发边了。”她这么说着,声音如蚊似蚋。
    素世向右边挪开身位,胡乱的拨着弦调音。香气依旧萦绕,只是已然分不清是花香,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一曲的练习,便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顺利。琴弦在手中胡乱的颤,把吉他本就忽快忽慢的节奏带的上下翻飞,十根琴弦,生生震出了两颗心里的兵荒马乱。
    素世放下贝斯,用手掌抚过琴弦,按平自己慌乱的心。
    “休息一下好了。”
    “……嗯。”回答的声音很轻,随着气流蹭着鼻腔吹出。
    素世将贝斯靠在沙发边,径直走向厨房。她将爱音带来的饼干用盘子装了,端着茶具和饼干盘走回客厅。
    她犹豫地看向茶几对面的位子,最后围着茶几绕开半圈,重新坐回爱音身边来。
    琥珀色的茶水打着旋儿注进茶杯,爱音伸手端过茶杯,凑近了嗅着茶香。
    素世伸手,捏过一块饼干,咬下一小块在口中咀嚼着。嚼来嚼去,却品不出个甜咸味道,只是缓缓的蠕动着嘴唇,用牙齿一点点将饼干磨碎。
    “为什么那么香。”身边的爱音问道。
    “我添了些柠檬片。”素世盯着茶几的桌面,回答的心不在焉。她完全不敢转头看爱音,只觉得那茉莉的香味,已经丝丝缕缕的把整个客厅淹没,连口中的饼干都被熏上了一层花香来。
    可当她解释完,客厅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素世转过头,看见爱音双手捧着茶杯靠在唇边,也不喝进嘴去,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茉莉。
    “爱音问的是茉莉吗?”素世开口确认到,“定期修剪,保持充分光照,就能让茉莉保证整颗植株的开花时间一致。这样一来,自然比自然生长的要香些。”
    “同一株花,还会前后错开开放吗?”    
    “那是当然,毕竟茉莉总是保持花苞状态很久,开花后却只有一两天的花期。”
    “明明长出了花苞,却要忍耐很久不开放?”
    “大概是,怕受伤吧。开花后的植物,都是很容易受伤的。”
    素世抬起手,碰了碰茉莉花的花瓣,花朵随即飘摇而落,轻轻落在茶几上。素世有些后悔,小心的捡起那朵茉莉,就手递给爱音。
    爱音接过茉莉,放下茶杯用手捧着,凑近了闻了闻。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素世捏着那块饼干,半天也不见吃完。
    “不好吃吗?”她有些担心地伸出手,捏起一块饼干尝味。甜度正好,不过她猜对于素世来说,大概有些过于甜了。
    她突然有些抱歉,将饼干放在茶盘边缘,伸出手想要给素世的茶杯续上茶水,却想起自己刚刚捏过饼干的手指有些油腻。想要换只手,又顾及起了手中还未放下的茉莉,左右为难间,一时不由得僵住了。
    素世注意到了她的窘态,弯腰从茶几下取出湿巾来。她握住爱音的手,轻柔地擦拭起来。
    指甲圆润的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湿巾传来。素世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僵硬顺着手指,一直蔓延到爱音全身。素世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乱地放开了手。
    爱音抽回了手,默默的用湿巾擦着自己的手指。动作很是从容,脸上腾的红了起来。不知哪里吹来的凉风吹过,只衬的脸上热气蒸腾,想起刚才指尖温热的触感,一时间竟是更红了。
    素世低着头,眼睛却不住地往旁边瞥,一想到刚才自己出格的举动,只感觉胸口咚咚,心脏扑扑作跳。她深深地吸气,随后慢慢地吐出来,只希望过重的心跳,不要被爱音听见。
    良久,两个人才不约而同地抱起琴,心不在焉的练习起来。琴声断断续续,直到远处的霓虹,完全盖过了天边的阳光。

    “滴答——”
    又是一个不练习的日子,素世点开Crystring的网站,在依旧大到刺耳的水滴声中接上贝斯的连线。
    也巧,那位叫とくめい的吉他手也同样在线,素世舒心一笑,点击鼠标加入了合奏室。
    [晚上好呀。]对方很是热情。经过几次合奏,素世完全习惯了对面那自来熟的性格。
    素世拨动琴弦打过招呼,随即听见对方也拨了拨弦,发出一阵流畅的、像是“晚上好”几个字音调的短音来。
    仔细一看,对方显然很有闲情雅志,在网站有限的选择里给自己选好了头像,在介绍栏里也添上了一句英文,“Waiting With Strings Held Tightly”,执弦静候。
    素世忍不住笑了出来,在意这种小细节,却在正经的合奏中出现纰漏,简直就像是另一个爱音。但至于是否又可能就是爱音,素世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人总是期盼着幸运,但又对幸运将信将疑。比如live现场看向前方的队友时,对方会不会刚好回头迎上自己;再比如,在那万分之一不到的概率里,能不能遇上自己想要遇见的人。
    素世拖动鼠标,在曲库里寻找起练习曲来。
    对方进步很快,哪怕是素世刻意中途变化节奏,现在的とくめい也能在几个小节之内调整好。
    几曲练罢,素世再一次翻找起了练习曲的曲库。对面这活泼的性格,实在让她很难不联想到一个熟悉的人,爱屋及乌,连平日里的指导也变得尽心尽力了。
    [SOYO。]
    对方在文字框里叫住了素世。不知为何,语气一直彬彬有礼的とくめい,在称呼素世时向来不加后缀,即便性别不明,可是连酱(ちゃん),桑(さん),之类的后缀也没有,着实有些怪异。
    [怎么了?]
    [SOYO会弹《Stand By Me》吗?]对方突兀的提问。
    素世犹豫了一瞬,不明白对方为何问出这个问题。说到这首曲子,素世自然是会的。作为贝斯的经典曲,甚至是不少贝斯手最早尝试的曲子之一。可这曲子和吉他关系不大,和合奏更是没有关联。
    [可以给我弹一次吗。]
    素世想了想,点开了选曲框。
    贝斯低沉的声音沿着节奏奏响,素世小心地控制着节拍,尽可能做出了一套标准的示范。屏幕上的歌词一行行滚过,没有了人声,这欢快的曲子反倒变得有些清寂。
    “……Oh stand now, stand by me, stand by me.(在我身边,不要离去)”
    最后一行歌词滚过,素世抚平琴弦。文字框里弹出消息来:
    [谢谢你,SOYO。]
    素世猜测这应是对她弹了曲子的感谢,拨了拨琴弦算是回应。
    这实在并非值得道谢的事情,不过是把已经会的东西展现了一遍。但素世的心情,却依然很愉快,她不住想象着爱音在网站里,是不是同样能够遇到愿意付出耐心和精力指导的乐手。
    素世回头,看向书桌上的茉莉花。为了下一个花期能够同时开花,还是得多添些光照时间才是。素世是这么想的,然后把它搬上了楼。
    卧室里的光照未必比比客厅更好,只是每天早晨醒来,看见晨曦斜照在花叶上,心中总是有着温暖的安定。

    这天是个练习日的清晨。灰白色的车厢里,黑白的正装混杂着净色的制服。正装们暮气沉沉,制服们萎靡不振,伴着电车起停的节奏,一摇一摆,昏昏欲睡。
    素世挎着包,侧身倚在车厢壁上,握着手机看向窗外。她一向不喜欢车里这千篇一律的素色,在无数个一成不变的早晨里,重复着在同样的时间和同样的路线,在同样的车站广播里见到同样的人穿着同样的服饰。
    于是她总是透过车窗望着窗外,灰白城市间,那几缕穿透了钢铁森林的阳光,总比车里的单调让人舒心些。
    可今天是个阴天。
    初春的阳光穿不透沉厚的云层,水汽在云端散漫,聚集不起倾盆的阴霾。没有阳光,也没有落下的雨,只有沉闷的空气层层包裹着人心。说不上讨厌,但也更谈不上喜欢,不过是在老生常谈的生活里,一天天蚕食掉青春的颜色,让每一套制服染上纯粹的白与黑。
    [soyorin,昨天接线忘记在你家里了。]
    一条消息突兀地送进手机里,沿着指尖传来的震动让素世心间一颤。她垂下手,隔着包按了按挎包里那卷被盘齐成圆形的接线。
    [咦?是吗,我都没看见呢。]
    斟酌再三,她还是留下了小小的私心,把话题抛回了对面。
    [啊,soyorin还在家吗?帮我去沙发上找一找下午带过来可以吗。]
    当然是不在的,素世按灭手机,顺着人流走出车厢。无论学校离家是近还是远,现在这个时间,自己都不可能还在家里了。
    [已经快到学校了哦。]
    素世站在站台边,重新点开手机回复到。
    [啊,看来是没赶上呢。]
    [怎么想也不可能现在还在家吧,爱音的出勤率还好吗?]
    [至今都是满勤哦。]
    [所以,爱音打算怎么办?]
    素世追问起接线的事,结束了这段闲话。
    [今天排练完去soyorin家取?]
    [也只能这样了。]
    [所以,放学以后一起过去RinG吗?]
    这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联系。一起去RinG和取回接线,这根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素世看着发送框里闪动的光标,稍稍思考后才回复。
    [好呀,我刚好要去羽丘附近有些事。]
    她不再等待回复了,收起手机快步向前走去。
    晨曦初露,旭日斜斜地照在校门口,红砖绿树中,大门顶端金色的挂饰,在朝阳中泛出一抹颜色来。

    下了课,素世收拾了东西,便匆匆地往羽丘赶去了。
    月之森素白的夏服,在羽丘门口终究是有些突兀。素世抽出手机,低头在不同的软件中间漫无目的地翻阅。她并不习惯周围热切的视线,似乎套上了这套绣着金色校徽的校服,就成了某种珍奇动物似的。
    这样的视线,其他月之森的学生也许习以为常,可她能习惯的,只有身上裹着的一层校服。
    “也许那个人更能习惯吧。”她没来由的这么想着,侧着头望向校门内,成片的黄绿色背心和绿色领带,像是大片大片的茉莉叶子。览尽花丛,却偏偏少了些别的颜色。
    叶子们三三两的从她身前飘过,嬉笑着、打闹着,肩并着肩,恨不得手挽着手。
    她突然,很是迫切的想要见到爱音。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便看见爱音远远地从教学楼里出来,长长的吉他盒衬着落日的光晕,行进在成片的绿色里。素世缩回墙后,抬手顺了顺本就整齐的侧发,这才转身迎在门口。
    “soyorin!”不知是这身校服太显眼,还是对方也已四下寻了几遍,身隔数十米,爱音便抬手打起了招呼。
    “说了不要那么叫了!”素世压低声音,制止了爱音的大喊大叫。她有些局促的看向周围,这才发现爱音身边正簇拥着几名女生。爱音站在一片黄绿之中,倒像是一支独花从叶丛中探出来。
    素世收起刚才的慌乱,正了正神色向着周围的几位女生打招呼,“你们好。”
    几名女生应了招呼,一同向着爱音感叹起来:
    “是爱音的朋友吗?”
    “是月之森的大小姐诶!”
    “好厉害!”
    对于这种称赞,素世一向是当作拂面的微风,不作数的。只是今天,当着爱音的面,总觉得这毫无营养的赞叹,似乎也变的入了心,在胸口缓缓的烧起来,一直烧到脸上。她第一次觉得这轻飘飘的制服,似乎还有着别样的价值。
    “不要一直说学校的事情啦。”爱音开口,替素世解了围,“我们还有排练,先走了哦。”
    她这么说着,和朋友们道了别,和素世一起走向车站方向。

    说是道别,实际学校门口也就那么两条路可走,不左就右。两人背着琴盒,沉默地赶着两道狭长的影子走在前面,爱音的几位朋友在身后不远处,压低了声音嬉闹。
    身前凉飕飕的,很是寂寥。适才当着爱音同学的面不曾察觉,如今触了凉风,脸上的热气被吹尽,那些喧闹声反倒惹的人有些心烦。不过终究是爱音的好友,就算是自觉不满,也绝不可表现出来,否则反倒显得自己小气。
    “不用等一下爱音的朋友吗?”素世转头看向爱音,尽可能平复心情笑到。
    爱音答的却很是坚决,“她们今天都没有练习啦。”
    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素世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一丝不悦。她沉默的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到底是哪句话引得爱音不快。
    是自己到的太早影响了她的社交?还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小情绪被爱音敏锐的察觉?
    她当然知道爱音不是如此小气的人,只是这从早上开始就约定好的邀约,如今却凭空变成了多人的同行,这让她实在说不上开心。
    夕阳从身后照来,暖烘烘地顺着领圈晒进上衣里,暖的人心都要化在这片赤红中。虽说夕阳无限好,但这融融日光,须臾间可能就要转换角度,照到别的地方去。
    霞光流泻,自然是没什么应当不满的,可这么想着,竟引出心底的一丝委屈来。
    “灯呢?”素世尝试着打破沉默,她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至少不应该是这样尴尬的静谧。
    “今天值日啦,所以才让我提前走。”爱音答的淡淡的,她对这个话题,似乎并不热情。
    素世看着投在身前的两道影子,看着她们一次次的一同越过地砖的砖缝。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打探起来:“刚才的朋友,是同班吗?”
    被问到这个的爱音,反倒莫名的有些开心,一改刚才的淡漠,转过头解释到:“班上的朋友哦,最早就是她们带我去RinG的,后来就在那里与soyorin再次相遇。”
    “原来都是因为乐队结识的朋友,和我一样啊。”素世这么说着,可这话从嘴里说出来,却有种不知来源的凄凉。她并非自卑之人,可每次面对爱音这八面玲珑的社交能力,她总是没来由的,感受到一种危机。
    “一样,但也不一样。”爱音看着素世,声音很轻,怕被他人听去似的。
    “哪里不一样。”
    “为什么不问哪里一样啊。”爱音说完,向着素世微微一笑。素世应着她的笑容,忍不住也笑出来。夕阳照透爱音的发丝,在她的脸上扑上一层粉霞。

    同样是高峰,傍晚时刻的电车,却是和晨间是不同的。素世侧着头,和晨时一样看向窗外。夕晖在楼宇的玻璃间回转曲折,楼宇间多了一轮夕阳,像是泼翻了大半盘颜料。
    车窗上像是嵌着一副城市主题的巨幅油画,斜阳顺着画框泻出来,流的满地金虹。
    素世望着车厢地板上的颜色,一路看着那些光影如时钟般咬合转动。她想到过去的黄昏里,自己又错过了多少绚烂的颜色。
    她这么想着,着实感到很可惜。

    练习室暖黄的灯光里,素世整理好贝斯的背带,对着镜子捋顺自己微卷的鬓发。发丝一束束摩擦过指缝,素世透过镜子,紧盯着身后那个半跪在地上的人影。
    爱音从琴盒里抱出吉他,蹲在地上把背带扣好。素世悄悄扫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挎包,包侧面微微鼓起一团,塞着昨晚从沙发上找到的那根接线。
    她犹豫着,犹豫着要不要这就取出那根线来交还给爱音。她不想放弃一次两个人一同回家的机会,可若是因此让身后的女孩难堪,这反而会让她更加不安。
    纠葛间,爱音从琴盒正面的小包里抽出一匝细长的接线来,起身接上音响,顺手将另一端插在吉他上。
    “那根线是?”
    “就是平时用的那根啊。”爱音笑答。
    “那忘记在我家的是?”
    “是平时线上练习的时候用的音频线啦。”
    两种线材都是同样的外形,小型立体声插口配着细长的minijack,也难怪自己没能分清。一时间,倒也忘记了追问爱音为何会把链接电脑的接线忘记在自己家。
    爱音起身,用手扶住琴颈。指尖按着琴弦,琴弦连着接线,长长的接线落在地上,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看起来倒像是被拴在那根接线上似的。
    素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同样拖着的纤长接线,不由得有些怅然。近在咫尺,互相之间的连接,却不得不依托于两束铜丝。
    再看那接线,细细的,稍微老化的胶皮泛着磨损后的哑光色。总觉得只要一点点意外,那线便会整个的断开。
    她不免悲哀起来,她仿佛看见那根接线,在一次次的演奏中逐渐磨去表面的胶皮,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铜丝,随后被扯出纷乱的断口,把另一头的人划得血肉模糊。
    “怎么了吗,soyorin?”
    素世走上前,弯腰握住了爱音身后的接线,“说了多少次了,接线要塞在背带内侧才不容易被扯掉。”
    她把接线折起一段,拔出爱音吉他上的接口,从背带内侧塞了过去。夏服的线织背心很是轻薄,体温透过衣料,把背带也染上温度。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乎一直爬到了脸上,素世尽可能认真地盯着线材,掩藏起心底的慌乱。
    “这种事情自己好好记住啦,明明都已经弹了那么久了。”
    爱音似乎闭着气,稍稍迟疑后才小声地从口中吐出字来,“其实是记得的啦,只是最近线上比较多,所以忘记了而已。”
    线上练习都是坐在原地,自然是不需要如此这般处理的。
    爱音继续说道,“要是买了无线的发射设备,大概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吧。”
    “爱音总是喜欢在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地方花钱呢。”
    “明明就很方便嘛。”
    “是是,明明就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好了。”素世把线利落地整理好,顺手拍了拍爱音的肩膀。
    “还有还有,线上练习什么的,要是能够用pad完成那不是也很方便吗。随时随地都能背着吉他和人一起合奏。”爱音说的眉飞色舞,似乎像想着自己端着这套简易版的设备,在某些正常人难以想象的环境里弹奏。
    “不太可能吧,不说接口就不对,而且就算转换了接口,pad也不可能支持这种使用方式吧。”
    “诶——”不知为何,爱音比想象中更加失望,似乎这份奇思妙想的终结,宣告着她某些梦想的覆灭。
    素世站起身,想要尝试着安慰她几句,犹豫如何开口间,练习室的门开了。
    “素世,还有爱音,到的真早呢。”立希推开门,略显惊奇的感叹着二人到达的时间。
    “也只是刚到一会儿而已。”素世微笑。
    “你们在说什么?”对于两个人难得在积极讨论器材相关的话题,立希似乎很是有兴趣。
    “爱音在想象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在pad上使用合奏网站呢。”
    立希歪着头,略微思考了一瞬,“嗯……好像还真有可能哦。”
    “诶?!”练习室里另外两人同时惊叹起来。
    “之前好像就看到有把pad作为放大器使用的尝试,加上采集卡的话,倒不是没有可能呢。”
    对于这个答案,爱音似乎很是满意,满意到几乎倾刻间就要冲出练习室,向着器材店飞奔过去。不知是线上练习颇有成效,还是急着想要购物的冲动,当天的练习,节奏莫名合拍很多。

    然而等练习结束,爱音拉着素世一路紧赶慢赶,最终也只能对着EDOGAWA GAKKI紧闭的店门兴叹。棕褐色的小木牌挂在门内的把手上,隔着玻璃晃来晃去,把一晚上的期翼阻隔在门外,棕褐色的木牌上凹刻着几个字,写着:“闭店”。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是说不出的落寞。
    “还是没赶上呢,果然还是明天再来就好了。”素世笑着安慰到,她是在不明白爱音对于这这些设备的执着,只能尽可能的,施以自己仅有的支持。
    “要是赶上前面那趟车就好了。”爱音凑近店门,隔着玻璃向着店里张望着。
    “在路上赶时间是很危险的哦,我可不会同意爱音在绿灯的最后几秒冲过马路。”
    这关心实在露骨,爱音听完,扭头看着素世笑起来。头顶的灯光照着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长长的倒影,那笑容被这么一照,在素世眼中反倒显得有些狡黠。
    素世见状,只得用力板起脸说教起来。说来说去,无非是些交通安全之类无关紧要的话,到最后,竟是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店门口的灯熄灭了,玻璃门透出两方暖黄的灯光,落在青灰色的地板上。阴影在地面上割出两格方框,素世低头,发现自己站在这格,而爱音站在另一格。
    “说到底为什么那么今天急着想要买啊?”
    素世开口,说话间,不动声色地向着爱音身边挪了两步,站进了地上的另一个框里。
    “因为我很想要嘛。”爱音继续向着店内张望,隔着玻璃观察起了线材架上的商品来。她用手撑住玻璃,没戴眼镜的她眯着眼睛,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素世看着爱音的背影,一时竟有些心疼。
    她是不愿见到爱音如此期翼地望着错过的东西的,这份无果的期翼,让她心如刀绞。
    “好啦好啦,明天我陪爱音早点过来?”
    “好呀。”似乎是预料之外的答案冲淡了刚才的情绪,爱音转过身,反倒愉快的笑了出来。
    “那我看看明天的安排?”素世抽出手机,在日程表里翻着。她很快发现自己很是享受在这安排紧凑的日程里,纷乱的加入这么一条突发事件。
    说话间,头顶的灯光闪烁几下,四周忽然亮了几分,紧闭的店门此时被重新拉开了。店员套着淡绿的围裙,腰间的系带散着,松垮垮的,似乎是在匆忙间重新穿上。
    “您好,我们已经打烊了哦。”
    “抱歉,可以让我们拿一张采集卡吗,只要两分钟就好!”素世抬起头,看见店员的瞬间,便急切地解释起起来意来。
    可她这焦急的神色,反倒让店员感到有些好笑了。
    “啊……我正在补货,结账机倒是暂时没关。”她把店门用力一拉,“欢迎光临。”
    爱音点头致谢,钻进门急匆匆地向着线材架走去。
    “抱歉呢,耽误您下班。”素世向着店员致歉。
    “我倒是很理解那种心情呢,有了什么想法急着把配件拿到手试验的心情。毕竟灵感转瞬即逝,一时间抓不住,可能就是终身的遗憾呢。”
    “您好,这两个分别是……?”爱音转过身,向着这边询问者。
    “抱歉,先失陪。”店员微微欠身,转身走向爱音方向。
    素世品味着店员的话,她实在想不到爱音那个活力十足的脑袋里,能诞生出什么奇妙的灵感。是一时兴起想要学编曲?还是想要在什么地方线上合奏来追寻某种飘渺的“英伦风”?
    凭空当然是想不出答案的,素世眼见爱音和店员在货架前讨论,索性在店里闲逛起来。收银台边补货的推车上,放着几盒新到的耳机。素世一向少用这类设备,大多数时间里家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用不着这些,更不用说还是夸张的头戴式降噪设备。
    素世顺手拿起一只来,捧着盒子阅读起上面的文字说明。
    “那是新到的产品哦,物理降噪的监听耳机,因为线材用了编织工艺,所以不会有大多数有线耳机的弊端。”店员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素世抬起头,爱音和店员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收银台来了。
    “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隔音很好,如果出现听诊器效应的话,很影响效果吧。新的线材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哦。”店员低头操作着结账机感叹着,“毕竟老式的线材越是隔绝杂音,反而会更听不清自己想听的声音呢。”
    “哇,这个颜色好可爱。”爱音凑了过来,开口感慨。素世默然,隔着硬质透明的塑料包装捏了捏粉红色的耳机罩。
    “请给我这个。”素世递上耳机,伸手在挎包里摸索起钱包。

    买完了东西,爱音似乎方才想起今天要去素世家取回接线的约定,与素世一同向着车站走去。素世盯着路边行道树飘摇的枝桠,常人看树,一向是看叶的。可素世不同,一直盯着娑婆树影间黄绿的嫩枝。初夏的风吹过街道,叶子靠在一起,像是谱上穿成串的音符,全靠那根细细的嫩枝链接。
    若假以时日,这细嫩的枝桠也会有长成粗壮树枝的那天,它会坚定的向着天伸出手,把一切的飘摇不定紧紧擒在自己手中。
    可它是街边的行道树。不由自主的扎根在街头,不由自主的在街边老去,不由自主的,被框在一米见方的绿化带里。只能尽可能的,把触到的一切砌进自己荫绿的树冠。
    素世这么想着,免不了又是一阵伤春悲秋,那夏风吹透了薄薄的夏服,一时间竟更是萧索了。
    “啊,好冷。”爱音抱住胳膊,用手掌在手臂上搓揉几下。似乎冷只是一种外在的附着物,能被她这样揉搓几下就去掉似的。
    “毕竟制服刚刚换季嘛。平时也不会在外面呆到这么晚的样子。”素世盯着爱音身上那间淡黄的线织背心。说也奇怪,明知这装饰性的衣料并不保暖,可套在爱音身上,她却依旧感觉到安心。
    “校服换季,也是最后一次了。”爱音感叹道。
    素世不作声,关于这个问题,她已经回避了太久。升学考试在初春时节便陆续完成了,剩下的无非是些校招和单考。对于大多人来说,未来早已尘埃落定,于是素世闭上了眼,不去看未知的、已经注定的将来。
    可她想回避,不代表人人都想要回避,“三年时间果然好快呢。”
    “嗯。”素世轻声答道,低下头去看地上的影子。她比爱音高了两厘米,也许就是高了这两厘米,总是让地上的的影子先后着越过一道道的地砖缝。
    “soyorin会报本地的学校吗?”
    素世微微加快了脚步,好让那两道人影在同时越过下一道砖缝去。
    自己的心思,素世向来觉得是藏不住的。于是她焦灼地等待着真相被揭露的未来,又期待着心意得到回应的瞬间,最后在一个个寻常的日子里,细致入微地寻找起蛛丝马迹的暗示来。
    被人关心着自己的未来,自然免不了联想到想要和自己有着未来的交集上去。因此对于爱音的问题,素世心里其实很是欣喜。
    可万一这份关心,不过是对于自己心意的关怀呢?谁又不喜欢和对自己有好感的人来往。
    “嗯,是本地。”素世心不在焉,应答的自然很是随意。可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简短,忍不住又补充到:“但是之后就不太想在家里住了,通勤一类的感觉会很麻烦。”
    她自认这是个极佳的话题,若是爱音有兴趣,自然可以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倘若是没有,也能借势聊到别的地方去。
    就这么说着,地上的影子,又参差了起来。素世放慢了脚步,再次让那两道影子回到同一条线上。
    “叮——”
    素世抽出手机看了看,有些失落地按灭屏幕。
    “怎么了?”爱音问到。
    “没事,妈妈说她刚下飞机,一会儿就到家。”
    显然是不能再慢悠悠地走了,二人向着车站加快了脚步,两道影子参差着,飞速掠过一排排地砖。素世看着如同向着脚下流动来一般的砖缝,不禁枉然。

    这一晚,似乎尽是在赶路了。下了车,便又是一路的疾走。两个人背着琴盒,提着器材店的纸袋,从疾走到慢跑;从三言两语的闲聊,逐渐变成均匀的喘息声。
    刚才是为了赶上营业时间,可是现在,素世自己都不知道在赶什么。似乎只是本能的,想要在母亲到家之前先赶回来。
    如今倒是不需要再赶了。到了公寓楼下,素世看着手机上那条“我到家了~”的欢快回复,反倒觉得这一路上的疾走有些亏。
    她发现自己似乎不愿让母亲和爱音碰上面。母亲舟车劳顿,想必此时已经累了,爱音又是排练又是赶路,多半也没有了平日的精神。可既已经到了楼下,断然没有拦着爱音不让上去的理由。
    就这一踟蹰的功夫,素世反倒想通了。她并非不愿意爱音和母亲碰面,只是糊乱的担心着,担心劳累的母亲给爱音留下什么严苛的印象,又担心母亲看不到爱音那份俏皮的活力来。
    就这么左思右想,脚步反倒在大厅里停住了。
    “那个……soyorin。”
    素世抬起头,看见爱音别着头,用手指卷着自己垂到胸前的发梢。
    “怎么?”
    “我就不上去了。”
    刚才还在为难的素世听到这话,自然是有些松下气来,可转念间添上了一丝怅然,“平时不都吵着要上去吗?况且接线还需要拿的吧。”
    “乱跑了一天,妆都已经花掉了,继续再补的话看起来很怪诶。”提起接线,爱音反倒笑了出来,提起手中的纸袋,“其实除了采集卡,本来就打算买新的哦。”
    素世不禁有些好笑,“那还跟着我跑过来。”
    爱音抬头一笑,也不回答,“我走了?”
    “路上小心。”
    “嗯,我会的。”
    “不许抢红绿灯。”
    “我不会啦。”
    “到家了记得告诉我。”
    “那我走了。”
    她终于转身离开,素世看着她一连回头几次对上自己的视线,最后似乎突然醒悟了似的,小跑着离开了大厅。素世站在原地发着愣,不住地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地上的影子也消失在门口。

    “滴答——”
    还是那么震耳欲聋的水滴声。素世晃了晃头,庆幸着自己顺便买了耳机回来。今天实在不是什么该上线练习的日子,下午刚刚排练完,母亲又回了家。
    贝斯这种东西,平日里总被人开玩笑说听不见,可若是自己在家练习,又会冒出穿金裂石的声音,怎么盖也盖不住。
    可今天实在特殊。除了带着好奇心想要试一试这新买的耳机,自然还有着其他原因。
    素世伸手,拂了拂接线上不存在的浮灰。她把这接线捋顺又弯折,颠来倒去,似乎想从接线上弯出些柔软的暗示。
    胶质质感摩擦在指腹,心旌摇摇之下,她甚至诞生出一丝表演的情绪。
    “滴答——”
    素世抬头,真是够巧,とくめい进到了合奏室。
    [晚上好呀。]
    [晚上好。]
    难得的,两个人都用文字打着招呼。
    [感觉我上线时总是能遇到とくめい呢。]
    [Waiting with Strings Held Tightly.]
    文字框里,对方敲出自己的介绍,引得素世一阵发笑。素世拖着鼠标,在曲库里翻着练习曲。她难得的藏了一点私心,尽可能的,想要选一曲贝斯部分多的曲子。
    [那个……SOYO。]
    文字框里,对方突然叫住了素世。
    [怎么了?]
    [其实,我现在没法弹。]
    素世哑然,とくめい向来冒冒失失,今天不打算练习还进到合奏室来,也只能说实在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今天是?]
    [SOYO能再弹一次吗,《Stand By Me》。]
    这自然是可以,更何况,这还刚好满足了素世今天偶然的表演欲。贝斯砰砰拨出旋律,屏幕上的曲谱一行行往下刷新,余光偶尔扫见侧面的那根接线,指尖便更是流出些极尽的温柔来。
    终了曲,素世抚住琴弦,第一次期待起文字框里的回复。
    [SOYO今天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诶?怎么了吗?]
    素世明知故问的回复到,心中很是有些得意。
    [感觉很温柔呢。]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素世的预料。她很想炫耀一下这根来历特殊的接线,只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咽了下去。
    该如何介绍呢?来自同学?朋友?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队友这一层关系符合现实。乐队的队友啊,提起琴琴瑟和鸣,放下琴四散东西的队友,前一秒的合奏激昂澎湃,下一秒便拔了插口,各自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去。
    文字框里光标闪动,明暗之间,又是徒增出些若即若离的孤寂来。
    所幸とくめい很是健谈:
    [而且感觉音质清晰了好多呢。]
    [诶?听得出来吗?]
    [是的哦。]
    纠结,很快便被这东拉西扯的闲话冲散了。合奏室里从未如此安静,乐手们放下了乐器,将指尖搭上键盘;选曲栏空空如也,文字框反倒一句句刷新着,热闹的像是什么社交软件。
    [好可惜呢,难得SOYO那么有兴致,要是能合奏的话就好了。]
    [没关系啦,以后还有机会的嘛。]
    [以后啊……]
    とくめい感慨起这个承载着未来的词汇来,试探着询问起更多事情。
    [SOYO以后怎么有什么想法呢?]
    [好像暂时没有吧,现在的话,更在意的是朋友们的事情。]
    “以后”这个词,即是还未到来的开始,也是已经即将到达的结束。文字框一条条刷新着,很快把刚才的句子刷新到了上方看不见的地方,变成飘渺而不可改变的过去。
    [啊,抱歉,我要先下线了。]
    とくめい道起歉来,解释几句后离开了合奏室。
    刚才聊天时不曾在意,如今とくめい离开,才发觉被降噪耳机包裹的世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素世怔怔地看着文字框,回忆着刚才的对话,总觉得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清楚。
    或许交流就是这样的东西吧,那些琴弦间的共振,落到了文字上,便只剩下有意或无意的遮掩,还来不及品味,便跟着一条条的消息,慢慢流进时间里去。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桌上的茉莉伴着新风系统的送风,一颤一颤的。花枝间的花苞饱满,串串紧挨着,点着头一聚一散。
    素世伸手,用指背抚平了那一丝颤动。
    要是也能同时开放就好了。一想到上次开花时和爱音单独练习的心情,素世便不由的,从心里飘出几缕期待。
    她站起身,低头嗅了嗅那株盆栽。毫无意外的,是绿色植物特有的清新味道。路人自然是闻不出来的,只有茉莉花自己知道的花苞深处,悄悄酝酿着浓香。
    如此,便更是生出了想要好好照料这棵盆栽的想法了。细细的检查有没有需要修剪的侧枝,这才看见背面的叶子上,有几处珠泪般的瘢痕。伸出手摩挲一番,叶子光滑又脉络分明,着实不像是受了什么病害。
    素世俯下身去,看了又看,才发现刚才叶子上的瘢痕,如今挪到自己拇指的指甲盖上。最近的指甲圆润光滑,自然是不会有这种痕迹的。
    抬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被霓虹灯映得五彩斑斓的窗户上,正星星点点的缀着些水滴。
    素世除下耳机,世界瞬间活过来似的,雨滴声沙沙地敲着窗。她从桌上拣起手机来,刚才分别时,一如既往地嘱咐爱音到家后要联系。现在看来,多半是一回家就忙着摆弄那采集卡,给玩忘了。
    [说了到家要说一声了吧,很让人担心的。]
    她莫名的有些怨念,语气自然比平日重了几分。
    [抱歉嘛soyorin,可我还没到家哦。]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素世的预料,紧接着便又是一阵担心。雨天的烦躁和新的担心搅在一起,便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委屈。
    [已经很晚了吧。]
    [突然有个地方想去啦。]
    又有什么自己不能陪伴的事务吗?这般想着,顺手将手机扔向床铺,趴在桌上不再理会。
    “叮——”
    提示音再一次响起,素世撑起身,歪头看向床铺。被消息唤醒的屏幕从同被褥间的缝隙里透出光来,在房间里实在晃眼。
    素世犹豫了一瞬,起身过去捡起手机。自己并未回复,爱音也并未多做解释,自顾发来一张照片。
    爱音实在狡猾,若是文字,还能在通知栏里略略的窥视,不留下任何痕迹。可现在,通知栏里突兀地提示着,消息是一张照片:
    雨天夜晚的RinG,湿淋淋的浸在了水汽里。玻璃窗里透出金黄的灯光,一方方的,像是格纹玻璃杯里冷泡的红茶,一颗颗的在杯壁上凝起水珠。水滴滑落下去,金色的灯光也就渗了出来,把空中拉长的雨滴染成淡金色,一道道流光粼粼悬在半空。
    素世是没想到雨天的RinG会如此好看的,这种感觉好似是失踪极久的项坠,寻之不见觅之不闻,却在某一个平常的早晨里,突兀地从床下滚落出来。
    事后一回想,虽是离奇荒诞,却又缠着几分无言相伴的幸运。
    雨滴依旧沙沙淋在窗上。高楼上的雨夜,当然不如照片里的好看,只有遥遥的城市霓虹被雨水濡湿的模糊不清,如商场里团团的假花,并非不美,只是实在没什么生气。
    素世放下手机,屏住息退了几步,生怕自己的鼻息吹散了画面中淡金的雨,转身从衣柜里取了浴巾出去。

    等洗了澡重新回房来时,屏幕自是熄了。新消息当然是没有的,从刚才开始,素世就赌气般没有回复。
    但是其实她的心底,始终还是有一种期待。期待着爱音在这蛛丝马迹中,寻觅到自己的小小情绪,主动发过消息来。
    素世躺在床上,一下下刷新着消息。她把消息框拉的很靠下,用屏幕下缘的边框挡住那个熟悉的对话框,然后松开手,看着它快速地弹回顶部去,像是童年的回力车。
    “叮——”
    机身轻微一震,素世立刻点进对话框。
    空无一物。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震动不过是推送的广告邮件。素世顺手删掉了通知,盯着手机发起呆来。
    “叮——”
    又是新的信息,这回不是邮件了,Line的绿色图标横在屏幕上,让她心中一怔。
    [素世同学,关于之后的社团活动……]
    素世按灭了屏幕,将手机调成了震动倒扣在床头柜上。她不想再去碰手机了,素世翻过身,闭上眼假装自己已经入睡。
    装睡这种自我欺骗的事,对自己显然是没什么作用的,对没有温度的机器来说更是如此。没过多久,便又听见消息的震动声。
    素世闭上眼,强抑住翻身的冲动。期待是痛苦的根源,于是她缩回手,想要等希望落地后,再连泥带土地拾起来,连同上面的沙子一起咽下去。
    听的人闭着眼,震动声却还在继续,淅淅沥沥地,像是初夏连绵的雨。踌躇半天,便也就听清了,沙沙的雨声打在窗上,相由心生,被自己给听成了震动。
    “嗡——”
    又是一阵震动声,素世闭着眼,只当是又一次的幻听。可心思又怎么是藏得住的呢?期待顶住眼皮,微微撑开一条缝,沿着眼角悄悄钻出来。
    房间是亮的。一片漆黑的的房间里,只要进了一丝光亮,便会整个的亮起来,灌满整个房间。这次不会是错觉了,素世翻过身,伸手拿过手机。
    [soyorin,睡了吗?]
    自然是没睡的,只是刚才辗转反侧,现如今真的等来了消息,又搜肠刮肚的思考起对自己阅后不回的解释来。
    [刚才去洗澡了。]
    解释太过牵强,可如今的自己,好像也只能找出这么一句回复。
    所幸爱音并未在意:[soyorin有空语音吗。]
    素世愣了愣,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头发答到:[可以呀。]
    “晚上好呀。”
    “晚上好,爱音。”
    素世这么回复着,可话刚出口,又觉得太过生分,张嘴想要补上几句轻松的玩笑话。
    可惜爱音反倒单刀直入:“照片,看到了吗。”
    “嗯,爱音怎么跑回去了?”
    “soyorin,我想说的是,其实雨天也可以有很多漂亮的东西。”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可素世,却并未觉得突兀。
    “嗯,确实很好看。”
    “所以不要再害怕雨天了。”
    素世,突然理解了爱音打这通电话的意义。冒雨去拍下张照片或许是突发奇想,可这句话,便只能是蓄谋已久了。
    素世握着手机,把指尖点在书桌边缘上,沿着棱角来回滑动。她憋着一肚子话要说,可偏偏一句也说不出,像只细颈花瓶,来回颠倒几下,也倒不出几滴里面的水。
    那天晚上的对话,到后来几乎就是些无意义的闲聊。家长里短,校内八卦,东拉西扯的延长着通话。
    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清,只留下怯生生分享,互相试探进心里。
    雨早就停了,月光照进房间,把一切映的流光漫溢,镶着乳白的光晕。
    手机的对面已经没了声音,偶尔能听见轻柔的呼吸。素世轻轻推开阳台门,高楼风吹过双颊,带走了过度的灼热。桌上的茉莉盆栽向着月光颤巍巍地伸出枝桠,还未探清那片恬静的光幕,便被风吹的缩回了去。
    素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忘记询问爱音的志愿。

    后来的日子是无聊的,至少对于素世来说如此。联考已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剩下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招考。母亲重金聘来的规划师把志愿安排了个通透,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一切都只剩下等待。
    乐队那边就更不必多说了,今天有人复习,明天有人临考,到最后,索性把排练全都暂停了。素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一等清闲的人,周围日新月异,而自己故我依然,她不由的,把每天盯着手机的时间又增加了几分。
    如此心态下,素世自然是期盼毕业的,似乎脱下校服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变得活泼起来。她就这么,期待起自己曾经避之不及的毕业来。到课的学生原来越少,自习和考试的学生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教室里几乎就剩下寥寥几人。终于,其他学生也不来了。
    素世侧头趴在课桌上,一头长发没了约束,顺着肩膀滑落下来,露出素白的脖颈。阳光斜射进窗内,烤的全身暖烘烘的,连自己栗色的卷发都被晒出几分淡金色。
    真是好看。
    她心里这样想着。她不由得想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约爱音出门,把着淡金色的自己展示一番。下一秒,便又想象起爱音那一头粉色长发在阳光下的模样来。这么想着,便慢慢睡着了。

    结业典礼的那天,学生们到的都很早。几个月不见面,自然有着说不完的八卦想要分享。女学生总是这样,在消息和电话里说过的话,见面后总要再说一遍,再感叹一次。似乎不当着面看到对方的表情,想说的话就得当作没传达到似的。
    素世和同班打过招呼,到签到台前去领纪念用的胸花。月之森的胸花实在精致,黄铜的胸花中间镶着月之森盾型的校徽,花瓣围着校徽一层层铺开,好像被校徽激起的浪,层叠着向外扩散开。胸花的下面,垂着两根素白的丝带。
    这精致的有些欧风的东西,倒像是那个人会喜欢的样式。
    “您好,可以拿两个吗?”
    “啊,没问题学姐,几个都行。”负责签到的学妹热情的从盒子里拿出两个递过来。
    “数量上不会有问题吗?”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素世开口询问起情况来。
    “没问题啦,本身就是有大量冗余的。而且有很多人都要求邮寄毕业证,大概多半是不回来参加仪式的吧。”
    说的也是,素世戴上胸花,把另一只小心地收进校服口袋里,担心把那丝带弄皱了。
    典礼乏善可陈,听不完的演讲鼓不完的掌,感谢不完的祝福和流不完的泪。
    留恋的不是一个地方,而只是特定的人;惋惜的也不是青春,而是一去难返的时间。空间和时间在情绪的冲刷中模糊了,只记忆的碎片总让人误会,以为回到某个地方就能跨越时间。
    然而等到在场的学生们能够懂得这个道理,多半已是一两年之后了。

    道别总是一茬又一茬,参加完了仪式,还有成群逐队的饭局;参加完了饭局,还有三五成群的聊天。十余分钟就能结束一个的话题,硬生生在咖啡店从下午一直聊到了天黑。
    脚下窄窄的红棕色地砖,深色一格,浅色又是一格,一步能跨出好几格去,却延延走不到尽头,一直通到看不见的未来里去。回头一想,同样的路,似乎倒已经走了快六年。
    “……所以我就很担心啦,毕竟要是那边没录上的话,英国那边本来已经拿到录取的学校也要错过了。”
    同班的朋友,正乱七八糟地讲述着近几个月录取的事。其余的人附和着,隔着数月的时空送去迟到的安慰。
    “可那毕竟是哥大呀,你说过从高一开始就一直想去了吧。”
    “就是呀!”
    素世走在旁边,格外认真的听着。这份对于出国留学的期待,虽然动机不同,却总让她想起某个人来。
    “叮——”
    一条群聊消息送进手机,以MyGo为标题的群聊里,熊猫头像发出一个长句,询问起众人的意见。
    [大家基本都已经搞定了吧,练习的话,从明天开始怎么样?]她口中的搞定,自然指的是结业的事情。素世将手机按成静音,接着询问起众人里唯一的例外:
    [我倒是没问题。乐奈那边呢?]
    [没问题,我刚才在店里问过了。]
    [今天还打工吗?]
    [也不是,这两天店里有好几场live,我来参考一下,顺便帮忙。]
    [真认真啊。],素世感叹到。
    [毕竟能选好方向不轻松,总得再努力些。]
    这份坚定,倒是让素世心生羡慕。无论起因为何,能心无旁骛的追求某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洒脱。
    [我可以。]
    一条消息突兀的插队进来,像是某种宣言,宣告着自己的存在。素世愣了愣,这条消息来自乐奈,素世几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积极地回复群聊。
    [我知道你可以来,我已经和素世说过了。],立希这么说到。
    [想开live。]
    [现在完全没在讨论live的事情吧。]
    [live]
    乐奈固执地表达着她的想法,一如既往的简短,但又突兀。素世听懂了,立希当然也听懂了。可是乐奈觉得她们都没听懂,在她看来周围的众人近乎永恒的沾染着迷茫。
    素世没再说话,边走边盯着屏幕又看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想看见的消息。
    “原来留学也在面对这种事啊?”讨论还在继续,又一人补充起刚才的话题来,“我择校的时候也觉得,总想着更好的学校是不是也能尝试一下。”
    “还是算了吧,我家里也请了规划,指导的老师给我说了句汉文名言哦。”
    “什么什么?”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她学着国文课上老师的念法摇头晃脑起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话尽了闲聊,一行人不免安静下来。刚才觉得这红棕地砖如何也走不尽,如今每过一个路口,便少了一两个脚步。独行而去的人恋恋不舍,留下的人反倒步履萧索,吧嗒吧嗒的拖在地上,像是秋天里最后的几片黄叶,明知时辰已到,可就是死死地扒在树上,竭尽所能发出惶惶的悲鸣。
    “素世,我坐这边的地铁。”最后留下的,是刚才说想要去留学的朋友,或许是从此和众人又要多隔上一层时差,今天的告别,她尤其恋恋不舍。
    “啊好的,我要去旁边那条线坐车。”她的这份伤感,让素世着实有些为难,想要多安慰上几句,又实在没什么单独闲聊的理由。素世有些尴尬的抬起手,指了指前方的路口方向。
    “嗯,那常联系?”
    “好呀。”
    她转身往地铁站走去,素世在她身后,突然想到了刚才的话题:“对了,最后你怎么选的?”
    她转过身来,似乎有些如释重负地回答,“当然是选了梦想啦。”
    “结果呢?”
    那人摆了摆手,颇有些无奈的回答,“没录上啦,英国那边也错过了。”
    “那怎么办。”
    “明年再申喽。”她挥着手回答,那动作颇有些潇洒的味道。随后在地铁即将到站的提示里,狼狈地跑下楼梯。
    素世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猛然间一低头,才发现地上那红棕色的地砖不知何时已到了尽头,只余下街灯都照不透的柏油路,顺着交错的路口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素世回到家,从衣柜里取了便服却又不换下校服,随意的把一条碎花长裙扔在床上。母亲自然是不在家的,原本答应好来参加毕业典礼的母亲,从昨天开始就在消息里道歉个不停。这一道歉,今天多半也不会回来了。
    她转身开了灯,灯光将黑暗逼进床底,将整个房间都塞的满满的。桌上的茉莉被灯光透成淡黄色,满枝的花苞轻颤着碰到一起,愈发像是谱上的音符。
    “下次她过来的时候就送给她吧。”素世想了想,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那枚纪念用的胸花,抬手别在了一根较粗的枝桠上。
    手机上的群聊,不知何时又多了几条对话,灯回复说没问题,顺便给另外两人展示自己捡到的石头。捧着石头的手掌下面,隐隐能见到背景中校服的裙摆,看起来在学校逗留了许久。
    虽是同班,但她也未提及爱音,想来那一位,大概是应酬自己的社交去了。
    素世其实有些日子没有爱音的消息了,这备考的日子里,人人疲于奔命。素世做事,向来是万般周全,自己这个“闲人”,自然不会去平白去扰了人家的“正事”,无故地触些“霉头”。
    羽丘的结业典礼,也同样就在今天,爱音昨晚发来消息自己说的。以爱音的性子,今天恐怕是少不了一通八面玲珑的交际。这本是素世多少有些妒忌的事,可就因为这条短信,却徒增出几分有持无恐的优越来。
    她主动告知了她的事,而她无时无刻地记挂着她,她觉得,她是幸福的。
    她很想知道在那些左右逢源之后,回到家的爱音,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胡思乱想。
    这辗转游思,总像是夏日里入口的一粒梅。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若是心心相印,心头眉头,不过是缠上一丝酸甜;但若是孤心孑影,剩下的就不过是酸涩了。

    贝斯盒斜靠在里间,正面的小包里,鼓鼓囊囊地塞着她的线材,效果器的,直连音响的分门别类,卷成一个个小卷塞在那里,应有尽有。
    唯独有一根线是不在里面的。素世拉开抽屉,取出一匝接线来。排练暂停许久,Crystring的线上练习,自然也是搁置状态,算来就连贝斯都有月余没碰了。
    素世在手心里捏着那匝线,揉过来又捏过去,像是能从线材外的胶质上,挤出什么不曾留意的痕迹来。
    忽听楼下传上声音来,电子门开关的机械音,伴着凌乱的脚步:“素世,我回来啦。”
    素世匆匆下楼,长崎女士将手包随意向沙发上一甩,将一只串着衣架的防尘袋搭在沙发背上,随后难得正式地站在沙发边,“抱歉素世,突然实在是很紧急……”
    随后便是一阵听不懂的解释了,无外乎这两天的出差对于公司的重要性之类的话。长崎女士慌乱地解释,素世静静地听,然后上前,少见的主动拥抱了母亲。
    母亲对于毕业典礼的重视,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哪怕没有那些纷乱的解释,她早已过了用歉意确认母亲对自己的爱的年纪。
    或者说,是跳过。
    “谢谢你,妈妈。”
    母亲没有回应。对于已经成长的儿女,家长往往都不在再过多的用语言表达情感……无论这份成长,是不是来的太过早了。
    “对了对了,弄的差点都忘记了。”长崎女士抬起手,翘起拇指用大鱼际轻轻沾沾眼角,提起沙背上的防尘袋,“毕业的礼物,素世。”
    白底的防尘袋上印着淡紫色花瓣样式的纹。她拉开防尘袋的拉链,里面是件米白色的羊绒短大衣,袖口和腰带上的搭扣上,带着墨黑色的拉丝纹路。从内衬上缝着的衣料表示看,多半出自什么手工调版的定制店。
    长崎女士取下固定着的衣架和衬形,拉着素世想要试衣服,却又看见素世身上还没换下的校服和胸口那朵胸花,“素世刚回来吗?”
    “不是,回来有一会儿了。”
    长崎女士不再发问,拍了拍素世的肩膀,“都要面对长大这一天呢。”
    素世接过大衣,转身打算上楼换上。对于所谓长大的这一天,她始终感觉,似乎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
    成年人总是这样,在你还是个孩子时希望你快些成长;而当他们觉得你长大的时候,你早已独自面对过自己的世界。
    “等等。”母亲叫住了她,从她的胸口取下了那朵纪念用的胸花,“给我做个纪念吧。”
    素世回了房间,床上依旧铺着她的长裙,素世随手,把手中的大衣也铺在床上。既然要试大衣,这休闲的长裙自然是不合适的。虽说本就量体裁衣出来的衣物,实在没什么合适与否,穿脱来回间,不过是母亲对于自己关爱的陶醉和欣赏。
    她走进衣帽间,解开了身上校服的纽扣。长久以来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她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脱下校服了。
    那些被称为日常的重复,那些曾言永恒的过往,都在日月的拉扯中被挫成碎屑,落在地上成了泥。平时不以为意,沾了几滴缅怀的泪水,反倒变得黏糊糊的,拔不出脚。

    素世在那一刻下定了某种决心,想要在瞬息万变的未来里,尝试抓住自己倾向的那一条。
    可凡是人间的话,终归需要有个头。那话头从心里沿着肠子,九曲十八弯地探出来,若能说下去,自然最好;如若不能,便调转话头沿着肠道爬回去,再也不提。
    素世坐在桌前,从以往练习时的记忆里寻找起合适的契机。将人叫出来坦诚而谈自然是可行的,可没人不想在意外中保住颜面。人心之间,总是先隔着一张面皮。
    她突然想起不久前在Crystring上独奏的那首《Stand By Me》,轻快的曲调和意义,用作打开话题,倒也合适。
    “滴答——”
    素世戴上耳机,将接线连在贝斯上。“以琴音相通之心无需宣之以文字”,站长的个人宣言一如既往挂在网页顶端,第一次,素世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とくめい多半是不在的。所幸素世今天本就只是想练习独奏,对面是谁,倒也随意。
    “滴答——”
    合奏室里凭空挤进个人来。旁人自然是不能如此的,能这么闯进来的,只能是列表中的好友。
    素世看着自己在网站上唯一的好友,哑然失笑。
    [晚上好。]
    素世拨了拨弦,轻松地打过招呼。她还在犹豫如何开口,让对面的那位,再一次作为观众聆听自己的练习。同样的曲子,却要人家重复着翻来覆去地听,素世心里自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踌躇的功夫,对方反倒自己主动选了曲,自顾自地弹奏起来,是鲍勃迪伦的名曲《make you feel my love》。弹的倒是极好,显然过去的这几个月里没少练习。
    素世没有打断,偶尔在曲调的节奏处给对方补上些即兴的伴奏。
    曲终,とくめい结束了演奏,没有再去添加新的练习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降噪耳机把一切喧嚣隔绝在外,乐声一停,感觉像是将人隔绝到一个静止的世界。
    良久,似乎是等待实在无果,对方才在文字框里敲出文字来。
    [以后也可以和我一直合奏吗?]
    素世正打算回复,突然感觉这句话背后本身就有着其余的韵味。她迟疑了一瞬,抬眼看见了曲名。
    本就内心忐忑的素世,面对眼前节外生枝的意外,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慌乱,抬手在文字框里打起字来。一行字写了删,删了写,最后挑挑拣拣地发出一个短句:
    [对不起,我没法接受。]
    才刚发完,又想起Crystring这莫名其妙的文字功能,以防万一又复制下来,重新发了第二次。这边刚发完,又觉得如果消息并未失踪,这么一摸一样的两条实在不妥,手忙脚乱的想要重新造句,慌乱间,反倒将同样的消息又发了第三次。
    三条一摸一样的消息列在文字框里,原本还算平淡的语气,现在看上去说不出的决绝和严厉。素世看着不再变化的文字框,很是尴尬,犹豫着点击鼠标退出了合奏室。
    “抱歉呢,とくめい。”
    素世摘下耳机,没有了隔绝,城市细微的噪音重新回到耳中来,像是从什么遥远的地方,重新回到人间。
    手机的通知栏空空如也,爱音到现在也没在群聊中回复。素世倒是很像私下问问她今天的情况,可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些刻意,干脆作罢。一抬头又看见电脑上Crystring的页面,只觉得心烦意乱,就手将电脑按成了休眠。
    素世突然觉得口干,拒绝别人仿佛是一件极耗体力的工作——她已然下定决心了,她没法不联想到她自己。
    素世站起身,下楼倒杯水喝。她少见的没有泡茶,从滤水器里接了冷水就往嘴里灌。凉水涌进胃里,焦躁藏在心里,隔着一层心壁,似乎怎么也浇不灭。一连喝了几杯,才堪堪冷静下来。
    她背过身,将双手撑在岛台上靠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母亲已经上楼去了,一楼静悄悄的,有些寂寥。窗外是空明的天和淡金的月,她突然很想邀请爱音来家里看一次这样的天空。
    以后肯定有机会的,她想。
    她低下头,将视线拉回黑色的阴影里,把繁星和月色留给未来的自己。
    在这死寂的空气里,隐隐能听见马路上车辆驶过的噪音,母亲在楼上开关着柜门,嵌在水槽下的净水器,正嗡嗡地汲着过滤水。
    “叮——”
    电梯运作的声音传进家里来,这倒是常有的事,电梯井毕竟是联通的,到达下面那层的提示音,总是传到上面来。
    可今天有些不对,声音很大,似乎就在这一层似的。细细又听,仿佛有着一串很轻的脚步声。素世走到门边,点开了门口的监控。
    空无一物,一切正常。
    素世上楼,顺路走进长崎女士的房间,“妈妈刚才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有人按门铃一类的?”
    “嗯?能听见的只有素世在练琴吧,虽然隔着房间实在听不清楚。”
    “就是不想打扰到你啦。”
    “不会的,下次有空的时候要好好给我表演一次哦,刚才就感觉很好听呢。”
    贝斯的伴奏单独拿出来能有什么好听的。素世把这评价权当作母亲的善意,转身回了房间。

    爱音的回复,一直到了很晚才发到群聊里。少见的没有解释自己回复晚了的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可以]。
    “多半是玩累了。”素世想。
    第二天的下午的排练,实在说不上顺利。素世到的很早,只能一个人在心中无数次演练着今天可能的情况;接着进门的是立希,据她所说昨天认真的研究新曲,彻夜。灯和乐奈几乎同时到达,也幸好是同时到达,灯说她走进RinG时乐奈正向着二楼的茶室走去,要是再晚一步恐怕免不了又是一阵等。
    爱音到的很晚,那头披在身后的长发,今天全都顺到肩膀两边来,把脸挡的严严实实。她随意的打过招呼,俯下身去摆弄吉他和接线,这一低头,刘海也垂了下来,想要去看清她的脸色倒是更不可能了。
    就这气氛,准备好的曲子显然不可能表演了,可该说的话,总归还是要说的。有些话说出来不光说给别人,也要说给自己,只有自己的耳朵听见了,才知道嘴巴没有欺骗自己的心。
    休息的空隙,素世叫住爱音,询问她要不要去买饮料。买饮料自然是假的,可得了这个空,至少可以把话说了,换回些更加确定的答案来。
    爱音没有拒绝,转头还叫上了灯。
    素世只感到氛围怪异,一时间倒也并未多想,只是打算有机会独处时再行其事。可是一来二去,爱音都叫上其他人,素世无论如何,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明白了,爱音在避免和她独处,丝毫不打算留下两人私下说话的机会。

    素世在那天的练习室里,觉得自己确切的得到了某一种回复。只是这种回复,确实出乎她的预料。当天晚上,素世到家便回了房间,坐在桌前发起呆来。
    桌上的茉莉盆栽飘出淡淡的香味,几朵淡黄的花苞已经提前绽裂开缝隙。素世叹了口气,这一茬的培育,和自己今天的尝试一样,出师未捷,便已经确定失败了。
    无论如何,盆栽都应该是送不出去了。素世随手想要将枝桠上的胸花取下,指尖碰到青黄的骨朵,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手掌震动到鼠标,唤醒了原本在休眠的屏幕,Crystring的主页泛着青蓝色的光,将茉莉的叶子染成墨绿色。网页上的泪滴溢出屏幕,一滴滴浇在叶片上,吧嗒吧嗒地濡湿了花苞。
    角落里的好友列表依旧只列着一个名字,并未上线。素世心想大概从昨天开始,とくめい就没再上线过了。只剩下个人简介里的那句——“Waiting With Strings Held Tightly.”
    没来由的,她很想把今天的失败和昨天とくめい的行为关联在一起,都说事皆前定,因此她迁怒于每一分因果。
    素世挪动着鼠标,将光标移动到好友的设置栏上。从今以后自己多半不会再上线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在好友后面的设置栏里点下“X”。
    “咔嚓——”
    玻璃碎裂的脆响从音响中传来。素世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在Crystring上听见另一种音效。她终于明白了为何论坛中总吧第二种音效当作故事传说了,碎了心或是伤了别人心的人,又有谁愿意把这一切当作故事来讲?
    窗外又下起了雨,很是适时,沙沙地敲在窗上。不是每场雨都像照片上那么好看的,无论何时何地。城市似乎只剩下一片白色的冷光,透过满城的冷雨照进来,寒的彻身。
    这世间本就是各下各的雨,只是偶尔,有人会愿意分你一片伞,借你一片云。

    或许有些感情本就只该掩于岁月,止于唇舌。焦黄的秋叶熬干夏夜的雨,层层叠在地上;几场秋雨后,便覆上一层新雪,将高中时代的东京埋葬。新的时代在雪面上抽出枝来,树冠浅吟低唱,长成了人们期待的模样。
    桌上的盆栽早已挪到楼下的花台,快一年的风吹日晒后,那朵胸花最终变成了一团棕黄色。
    素世系上大衣的纽扣,将腰带在身侧系成一个松松垮垮的结,捏出形状后将下垂的部分调整齐。看似随意,其实一丝不苟。
    她的穿衣风格几乎全变了,米白色短大衣下面,衬着素白的高领棉线毛衣,下摆虚扎在黑色毛呢的阔腿裤里。稍微离远些看,几乎看不出来是大二生,倒像是什么涉外企业的管理。
    她最后一次理了理侧发,提起包转身下楼。

    东京繁忙的地铁线路,在早高峰后终于得以喘息,不再拥挤的时段很受大学生们选课时青睐。此时的车厢里,目的地是各个大学的,十停中到有九停。
    地铁穿城而过,在某一处枢纽站打开车门。
    一只纤细的手松开扶手,指尖上的薄茧刮过扶手,听起来微微的硬。手的主人仓促地下车,提着包向换乘车厢跑去。
    车门重新合上,继续在既定的路线上一次次打开车门。
    素世上了车,从提包里取出手机来查看消息。排练今天是没有的,今天二年级开学,每个人都在匆匆忙忙的适应新的课程表。于是那平日里叽叽喳喳的群聊,总显得有些冷清。
    置顶的聊天框,依旧还是MyGo的那几位,只是又添上了几位大学的好友。最下面的那一个来自爱音,她说:“开学快乐。”
    她说快乐,那就是快乐的。
    素世遣词造句,故意给她奉上了一段极尽文采的回复。
    她说,“soyorin回的好假。”
    素世说,“才没有。”
    她说的当然是对的。
    友情是虚伪的,交流是做作的,和睦是伪装的……唯有心中掩埋于整座城市下的感情是真实的,而这恰恰是她们都避之不及的。
    人间话尽是如此,本以为蝉翼之隔的心壁,一旦开了口,便是越说越说不清,心转蹉跎,最后封住了唇齿。
    地铁开始加速,站台边的广告逐渐被拖出残影,素世抬手握住头顶的扶手。
    扶手微热,余下上一位乘客留下的残温。素世感觉到这份异样,就要松开,又在车厢的晃动中重新握住。这是常有的事,只是今天这一次,意外的没有那么让人不悦。
    自己家门口的交通实在方便,无论去哪儿都不过几站路的光景。素世下了车,从包里抽出湿巾擦着手,走出地铁站和朋友会和。
    “素世!”
    那几人都很是活跃,远远就朝着站口招手。
    “早呀。”
    “素世这一身好漂亮啊。”
    “哪儿有。”
    随后就是一阵互相的夸赞和吹嘘。周围的几位,穿着同样考究。身上纷繁的名牌服饰,尽是些故意落后流行数月的款式,以彰显出学生的矜持来。
    “诶,这边有垃圾桶。”其中一人注意到素世手中一直捏着的湿巾,热心的指出方向。
    素世低头看了看手中叠好的湿巾,犹豫了一下扔进桶里。
    “素世连垃圾都叠的很整齐呢。”
    平日里自然是不会的,可今天偏偏就那么做了。
    “快点吧,商务英语换了教室,等下还要走出好远呢。”
    几人哄闹着,向着学校深处走去。

    二年级外语教学的教室在的很远,从这方向的校门进去,得穿过一整片园林花园。园径清幽,路过时免不了又是一阵嬉笑和拍照。
    素世突然站在隔墙边,看着那一排一人高的灌木发起愣来,正直花期,树丛里四处缀满了十字形的白花。
    其余几人见素世停步,又一窝蜂地凑到花前面去看。棕色的小木牌上写着植物的拉丁学名和介绍,日文部分列着一串假名,意为风车茉莉。
    再不走,多半是要迟到了。大家推搡着往前,剩下的那一位站在素世身边,和她一同看着满树的白花发愣。
    “再不快点要迟到了哦。”
    “嗯。”
    “素世很喜欢茉莉吗?”
    素世轻轻吸气,嗅了嗅淡淡的花香。园艺栽培的茉莉,自然不如盆栽的精细,无人在意花期是否一致,香味实在一般。
    “是啊,一直很喜欢。”
    “为什么不自己养一株呢?”
    “大概是,怕她受伤吧。”素世喃喃。
    “啊?”友人不解,随后轻轻笑出声来,“一次没调好花期,剪了花苞等待下一次就好了,只要枝叶仍存,不管多少次都能重新长出来的。看来素世的园艺不如我嘛。”
    她难得开了个玩笑,推了推素世的肩示意快些去教室。

    今天是第一周课,教授在讲台上讲的多是些考核和出勤要求。东一个指标西一个文件,上面说的纷乱,听的人多也心不在焉。
    素世合上资料,拄着腮看向窗外。她知道,自己的纷乱并非因为课程,而是刚才关于茉莉的那番对话。她想起家里那棵茉莉盆栽,在那之后因为自己的迁怒,便疏于照顾,伤了根。如今移栽花台,也算是不得已的事,毕竟那株茉莉,还能维持生命便已是勉强了。
    只等着虫吃鼠咬,把满枝的郁郁葱葱熬成枯枝败叶,等到那挂着胸花的枝桠寸寸碎断,一根根落到泥里化作一抔尘土。
    从此,便再无人知晓。
    教授终于结束了介绍,从包中抽出一张签名簿,挨个让众人互相传递着签名。
    “请各位注意我们75%的出勤要求,我们严查名单,我个人实在胆小,不希望教室里出现看不见的同学或者匿名(とくめい)同学。”她幽默地开着玩笑,惹得学生们一阵哄笑。
    素世接过签名簿,在表格中画上自己的花体签名,顺手递给下一位同学,这个熟悉的词让她不禁抬头看向教授。
    教授还在继续,“我们逢双周会有小测,考核方式为单选,博弈角度来说,扔橡皮也会比缺考更有优势。同样的,我们严查代考行为,决不欢迎课堂上出现とくめい同学。”
    她顿了顿,“虽然我们是英语课,但是Anon当然也是不行的。”
    とくめい,匿名,英文书面写做——anon.
    素世脸上一呆,过往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串联在一起,像张逐渐收紧的网,勒的胸口一阵闷痛。痛的窒息,痛的层层叠叠,痛的像激起的浪,一叠叠铺开从胸口一直泛尽全身。
    素世起身,向教授致意想要提前离开教室。教授明显感觉到这位学生状态不佳,加之课程已至尾声,便示意她可以提前离开。
    素世端着平板,冲进卫生间的隔间。
    那些本以为埋藏起来的情绪,那些被她刻意赶开的过往,终于沿着熟悉的轨迹找了回来,化作一阵摧毁了肝肺的啜泣。浪花终于撞上了枯枝和雪花堆成的堤坝,一触即溃。
    视线很是模糊,素世胡乱地点击屏幕,凭着记忆输入Crystring的网址,一连输了几次才按对。
    “滴答……”
    她的平板从未链接过这个网站。
    平板怎么可能用来线上合奏?可这堪称荒唐的举动,却是另一人筹谋已久的心意。
    “滴答……”
    那份万一的可能,没能相信的幸运,能否再赐予我第二次。    
    “滴答……”
    她曾说过,执弦静候;
    “滴答……”
    那些没能听出的弦外之音;
    “滴答……”
    能否不要变成;
    “滴答……”
    悬爱之音。
    “滴答——”

爱堕了
是谁点了水果三明治呀 ⚠️cp...

是谁点了水果三明治呀

⚠️cp向所以打了tag 注意避雷

是谁点了水果三明治呀

⚠️cp向所以打了tag 注意避雷

八百标兵奔被窝

【ansy】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妹妹

*标题误(×)有一百个好妹妹的中央空调(伪)农×周围莺莺燕燕到处飞的绿茶(伪)手

*大概是双万人迷之人设(嗯)一点女同最爱的相互拉扯,大学时间线

 

 

 

 

长崎素世总觉得千早爱音这个名字最近在她的周围出现的频率提高了很多,而在这个周末抵达了一个新的顶峰。

 

她和千早爱音是老熟人了。两人高中就一起组建了mygo,现在的老队员还有一个在东京读高中。

 

mygo不算很有名气,因此不关注乐队的同学很少能够知道她和千早爱音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千早爱音是隔壁学院的,和自...

*标题误(×)有一百个好妹妹的中央空调(伪)农×周围莺莺燕燕到处飞的绿茶(伪)手

*大概是双万人迷之人设(嗯)一点女同最爱的相互拉扯,大学时间线

 

 

 

 

长崎素世总觉得千早爱音这个名字最近在她的周围出现的频率提高了很多,而在这个周末抵达了一个新的顶峰。

 

她和千早爱音是老熟人了。两人高中就一起组建了mygo,现在的老队员还有一个在东京读高中。

 

mygo不算很有名气,因此不关注乐队的同学很少能够知道她和千早爱音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千早爱音是隔壁学院的,和自己的商学院隔了十万八千里远,大学比高中也要大上不少,如果刻意回避,她们或许在大学四年里都不会见上一面。

 

但千早爱音是个显眼包。

 

不,应该说是个中央空调。

 

长崎素世坐在咖啡厅里,手里握着一杯伯爵红茶,听着她的朋友和她诉苦。话题无非是感情相关,她的朋友深深地爱上了一个直女,脸长得非常漂亮不说,性格还好,而且是专业前几,雅思还高分过了,简直是女同界的天菜。

 

但她不仅爱而不得,甚至对方都不眼熟她。

 

简而言之是对方的好姐姐好妹妹太多了。

 

都直女了……

 

长崎素世忍不住这样想,又慵懒地低头抿了一口红茶,开口安慰了朋友几句,又听见对方开始跟自己好言相劝,让自己不要爱上这种类型的天菜。

 

长崎素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饥渴到飞扑直女大火,但还是耐心地听对方跟自己说,直到对方开始报起了对方的专业,连带着姓名一起贴在了她的脸上。

 

千早爱音。

 

长崎素世听着这个名字沉默了一会儿,双手交叠在一起,轻轻地摩挲起指甲。

 

朋友似乎还想和她说些什么,却倏忽像是吃了一惊,开始直直地盯着她的身后,嘴里发出急促的气音。

 

长崎素世不知道对方什么毛病,但看着对方的眼睛都瞪大了,还是下意识地侧过身。

 

“哎?soyorin?”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长崎素世顿了顿,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方似乎挺意外的,笑的时候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长崎素世去洗手间时口袋中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不用看就是她的朋友在夺命连环询问她是怎么和千早爱音认识的。

 

叹了口气,长崎素世边洗手边抬起眸子,看着镜子问身后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千早爱音:“我记得这家咖啡厅离主教学楼很远哦?”

 

千早爱音懒洋洋地将手撑在洗手台上:“你不是说这里的咖啡挺好喝的嘛,就来看看喽,正好看看能不能遇到你。”

 

长崎素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转过身:“这句话你和多少女生说过?”

 

“嗯?”千早爱音怔了怔,而后失笑,“当然只和soyorin说过啦。”

 

“这样吗?”

 

长崎素世往前走了一步,但千早爱音没有退开,只是面带微笑地与她对视。

 

距离逐渐拉近,千早爱音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就听见长崎素世轻声说道:

 

“爱音身上是我没闻过的香水味哦。”

 

千早爱音在瞬间恍惚了一瞬,缓过神来时对方已经转身离开了洗手间。心脏跳得快得要命,千早爱音揉了揉心口。明明在三年前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手段,但即便到了今天,她的镇定也只能持续这么长时间。

 

千早爱音深深吸了口气,才想到对方刚刚说了些什么,连忙揉了揉滚烫的耳朵,快步追了上去。

 

“是小灯送给我的礼物!”千早爱音提高了声音,委屈巴巴地强调着,“你闻闻,这么浓呢,怎么可能是蹭上的。”

 

长崎素世当然没有去闻,头也没回地说道:“我知道了。那也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为什么??”

 

“爱音这么受欢迎,怕其他女孩子生气呢。”

 

“?”

 

千早爱音看着长崎素世和朋友的手离开不免感到莫名其妙,她沉默了一会儿,打开了手机,问椎名立希新写的谱子是不是贝斯部分很难。

 

「?没有,和以往差不多的难度,怎么了?」

 

『那她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

 

「。」

 

「无人在意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有病。」

 

早已习惯的千早爱音合上手机开始思考,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又去问了高松灯,有没有给长崎素世寄香水。

 

「寄了呀,怎么了吗?」

 

千早爱音盯着这条消息,更是感到莫名其妙。明明小灯也给她寄了呀,她怎么可能想不到是小灯送的。

 

想着忍不住瘪了瘪嘴,千早爱音忍不住嘟囔道,明明她也跟很多女孩走得很近嘛,自己都没有介意。

 

 

 

长崎素世一直很好奇别人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来千早爱音是直女。而其他人的说法是,千早爱音天生长了一张直女脸,而且和那么多女孩子都会手牵手,听说之前还公主抱过其他女生。

 

显而易见的直女。

 

长崎素世听得笑容都端得有点僵,她撇开头,赞同似的说:“这样呀,想想也是,很直女的行为呢。”

 

长崎素世垂下眼睛,她太懂千早爱音了,只要有女孩子向她请求些什么,她从来不会拒绝。

 

简直是中央空调中的极品空调。

 

长崎素世知道对方对自己也经常被很多女同包围不服气过,但这怎么能一样?


她那些关系都只是为了表面和平而维持的,她对距离有分寸,不会跟那些女孩搂搂抱抱。


但千早爱音就没有她那样的自觉。


长崎素世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千早爱音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行为容易引起人的误解,但对方笑得像是人畜无害的傻狗,得意洋洋地和她说,她的确经常帮助别人,这是件很快乐的事呀。

 

长崎素世听得眉毛皱得很紧,手指轻轻地敲着茶杯:“是哦,爱音这么乐于助人,当然很受女生欢迎,我就学不会这样。”

 

千早爱音:

 

千早爱音听出了对方口中浓浓的阴阳怪气味。她觉得她很冤枉,因为她只是想在长崎素世面前塑造她很靠谱的人设。

 

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千早爱音大受挫败。

 

但下一秒,长崎素世问她:“你知道有多少人认为你是绝望的直女吗?”

 

千早爱音的大脑自杀了。

 

 

 

千早爱音喜欢长崎素世很久了。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长崎素世还是在高一的时候。那是个下雨的夏夜,她在长崎素世家避雨,她抬着头看窗外,雨下得远比预报中说得夸张,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她苦恼了很久。

 

而长崎素世说,你可以留宿在我家。

 

千早爱音惊喜地转头,看见穿着睡裙的长崎素世,对方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有客房。”

 

千早爱音不免失落地诶了一声:“难得在soyorin家留宿诶,不一起睡吗?”

 

长崎素世登时皱起眉头,千早爱音自知没戏,便准备乖乖去洗澡。

 

结果长崎素世却走向了房间:“你要是抢被子,我就把你踹下床。”

 

千早爱音高兴极了,洗了澡以后乖巧地爬上了床。她知道长崎素世虽然看上去很容易和人亲近,但实则是距离感很强的人,所以她很老实地和对方隔了一点距离。

 

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震得仿佛房子都在颤抖。

 

千早爱音偶尔会怕这样震天动地的雷声,天马行空的她会开始联想一些可怖的画面,所以她蜷缩成一团,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长崎素世就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千早爱音在黑暗中隐约能看见对方的脸,她以为对方会嘲笑她竟然害怕这些。

 

但长崎素世只是说:“你要是害怕就离我近一些。”

 

所以千早爱音抱了上去,将长崎素世抱得很紧很紧。

 

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千早爱音在那一瞬间感到安心。

 

在那个雷声震耳的晚上,她难得做了个好梦。

 

梦境的内容千早爱音已经忘记了,但她总能记得那天晚上带着对方体温的拥抱。她想她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那个晚上了。

 

她只知道她做梦都希望长崎素世也爱她。

 

“不想说就算了。”

 

长崎素世的声音落在千早爱音的耳中,她如梦初醒地看向对方,又想起了对方的问题。

 

“soyorin问这个干嘛?”千早爱音弯起眼睛,开玩笑地问,“想和我谈恋爱?”

 

长崎素世显然愣了一下,而后笑了一下:“只是身边有人打听而已,我有责任让我的朋友死心……倒是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吗?”

 

“什么?”

 

“心里想什么就会说什么。”长崎素世慢悠悠地反问道,“你在想什么呢,爱音?”

 

千早爱音被噎了一下,随后无奈失笑:“所以你一直没有解释我是弯的事吗?明明你都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说?”长崎素世往前倾去,她看着千早爱音因为自己的靠近恍惚了一瞬,不免勾了勾唇,“毕竟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

 

又来?

 

千早爱音挑起了左眉,然后露出浅浅的笑容:“的确。”

 

话语刚落,指腹便按在千早爱音的喉骨,长崎素世垂下眸子,笑容维持得很好,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真这么说了又不爱听。

 

千早爱音只是弯起眼。什么都解释过了,只跟她十指相扣过,公主抱也是和她,这件事也被她传了出去,把她传成了绝望的直女,让一堆女同望而止步就算了,可偏偏眼前这个女人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明自己身边也跟着那么多爱慕者。

 

长崎素世问她:“爱音平时靠什么吸引女孩的?”

 

“soyorin为什么好奇这个?”千早爱音偏了偏头,笑容无害,“想学习学习?”

 

烦躁的情绪霎时升起,长崎素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

 

不是她的手机。

 

千早爱音顿了顿,看向手机,长崎素世观察着对方的神色,问道:“爱音的确很受欢迎,嗯?又是哪个人约你出去?”

 

千早爱音将手机关上,看向长崎素世,轻轻眨了下眼:“我和你约好了今晚要看电影的。”

 

长崎素世轻笑了一声,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不用管我,耽误了你的事可就不好了。”

 

千早爱音与长崎素世对视了一会儿,她习惯了对方的不坦诚,出于她对长崎素世的了解,她毫不怀疑,如果她现在转身,她可能接下来一周都看不见对方的影子。

 

soyorin总是这样,对她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也好,时不时不满的阴阳怪气也罢,千早爱音逐渐习惯了对方的反应,也更加喜欢对方的不坦诚。

 

她又想起了那个高一的夜晚,以及之后她们同床而眠的无数个夜晚。

 

她不知道长崎素世有没有意识到,在她握着自己的手缓解欲望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睡着。

 

她猜长崎素世是知道的,毕竟每次都会抖着身子,趴在自己怀里哭着轻颤着声喊她的名字。

 

她一直都知道长崎素世爱她。她一直在等对方坦诚地说爱她。

 

所以她笑着问长崎素世:“soyorin对其他朋友也这样吗?”

 

长崎素世皱起眉头:“什么?”

 

“我今晚要住在这里!”千早爱音高声宣布道。

 

长崎素世:。

 

长崎素世:莫名其妙。

 

长崎素世看着千早爱音哼着歌走向冰箱,忍不住嘟囔了一声:好像平时不会住在这里一样。

 



——


soyo: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但我希望你找个链子把自己拴起来,然后把钥匙给我

anon:好哦!

(误)

 

喜欢请给红心蓝手,喜欢的多继续写!!!

顺便推推上次写的,攒攒红心:【ansy】模范艺人禁止恋爱 

八百标兵奔被窝

【ansy】模范艺人禁止恋爱

*公共场合很规矩但私下不听话艺人农×严肃嘴硬理智事业p经纪人手

*内含一定做恨剧情(?)委屈狗农在线扣手,爱素左右位有意义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许随便给粉丝签名?”


千早爱音看着面前恼火地朝她说话的经纪人,笑容无害地端坐着:“可是人家跑了半个日本,希望我在拍立得上签名诶,我怎么能让人家白跑。”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拿着亲签拍立得倒卖?”


“但如果每次都不签,总有人会说我小牌大耍的吧?”


对方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千早爱音却笑了笑,上半身向前倾去。她的经纪人在那一瞬显然晃了神,所有语句卡在喉咙,千早爱音直视着对方的双眸,压...

*公共场合很规矩但私下不听话艺人农×严肃嘴硬理智事业p经纪人手

*内含一定做恨剧情(?)委屈狗农在线扣手,爱素左右位有意义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许随便给粉丝签名?”


千早爱音看着面前恼火地朝她说话的经纪人,笑容无害地端坐着:“可是人家跑了半个日本,希望我在拍立得上签名诶,我怎么能让人家白跑。”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拿着亲签拍立得倒卖?”


“但如果每次都不签,总有人会说我小牌大耍的吧?”


对方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千早爱音却笑了笑,上半身向前倾去。她的经纪人在那一瞬显然晃了神,所有语句卡在喉咙,千早爱音直视着对方的双眸,压低了声音:“况且粉丝们什么都没说呢,soyorin这么担心我?”


长崎素世的目光弹开,她别过头去,生硬地说道:“我是你的经纪人。”


“哦,这样呀……”


千早爱音抬起手,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仿佛触电般退后一步。像是习以为常,千早爱音停顿片刻,自顾自将手中的签名拍立得塞进对方胸口的口袋。


“没签,我知道她不是粉丝。”


千早爱音弯起眼睛,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所以你为什么要躲我呢,soyorin?”


“明明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千早爱音看她的经纪人不爽已经很久了。


千早爱音是在一年前换的经纪人,在她的经纪人长崎素世接手她时,她在圈里还是个小透明。她和长崎素世都是事业狂,在某些角度上来说也算契合,在长崎素世的手上,她得到了机会一炮而红。


她曾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非常喜欢她的新经纪人,但因为发生了一些并不愉快的事情,她现在很讨厌对方。


说来很幼稚,但她现在工作中少有的乐趣是和她古板的经纪人唱反调。


她觉得是她的经纪人有问题,明明对所有人都可以那么温柔,可和自己说话总是能把她气死。


手机振动了一下,低头看是朋友高松灯的消息,对方邀请她去看看新的剧本,说椎名立希和要乐奈也在。


千早爱音自然不会拒绝,骑着小电驴就出了门。


晚风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将头盔按好,又想到了她的经纪人。


如果长崎素世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戴墨镜,做好全套防护。


真是讨厌。千早爱音哼了一声。大晚上戴什么墨镜。


所以她也是这么和她的朋友们说的。高松灯看着喝了酒的千早爱音开始摇摇晃晃地说着人类无法听懂的蛇爬语,只能艰难地从中分辨着千早爱音吐出的字眼,然后欲言又止地点头。


直到椎名立希实在忍不住了,抿了一口烧酒,看向一旁吃着抹茶芭菲的猫:“你怎么看?”


猫舀了一大勺芭菲塞进嘴里,猫猫嘴鼓动了一下,含糊地回答:“经历我心疼,文字还爱她。”


千早爱音:。


千早爱音震声说道:我根本不喜欢她!


千早爱音终于趴倒在了桌子上,肩膀一拱一拱地呜咽起来:“我才不喜欢她呢,她就是个表里不一,还谎话连篇,而且心眼挺坏的女人,明明都亲过我了,为什么还说只把我当朋友,这就是唇友谊吗??”


一桌子人听着千早爱音醉如烂泥地控诉她的经纪人,椎名立希头疼地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高松灯也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抚对方。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把她给我吧。”


椎名立希一顿,扭头看着身后的栗发女人,对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让椎名立希头更疼了,经验告诉她现在绝对不能让对方将千早爱音带走,但她偏偏又没有理由阻止这位经纪人。


千早爱音就这样被带走了。


但由于喝得太多,她迷迷糊糊的,上了车才发现她身边坐着她的经纪人。


她的经纪人正专心致志地开车,千早爱音就这样盯着的唇。长崎素世的嘴唇是典型的薄唇,抿起来后显得更为冷漠,千早爱音就这样盯了很久,直到长崎素世实在忍不住了,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方向盘:“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soyorin是个冷漠无情的坏女人。”


长崎素世:……


长崎素世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不跟醉鬼计较。


她将千早爱音送回家,想要扶着对方下车时,对方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地朝房子走去。


长崎素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千早爱音酒醒了,轻咬了一下嘴唇,没有再伸手,只是无言地一路跟在对方身边。她看着千早爱音将门打开,迟缓地走向沙发,又转过身来看她。


“你不走吗?”


千早爱音问她。这是个并不委婉的逐客令。


长崎素世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向厨房,给对方到了一杯热水,又拿了醒酒药。


玻璃杯放在桌面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千早爱音看着对方,顿了顿,又笑了:“这又是因为什么?”


“你明天下午还有行程,醒酒药一定要喝,不要因为醉宿头疼影响明天行程。”长崎素世不选择直接回答,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直到对上千早爱音的视线,她不禁顿了顿,微微蹙起眉头,“还有,以后出门聚餐必须要提前和我说,如果……”


话语还未说完,她的手腕被千早爱音握住,喝醉的人用力得莫名其妙,而长崎素世也没有反抗,只是任凭千早爱音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


踉跄间,她的手撑在沙发,垂眸注视着那双浅灰的眼睛。


“你管得好宽哦,经纪人小姐。”千早爱音的食指抵在长崎素世的喉骨,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是你的经纪人。”长崎素世不再看她,“而且如果传出绯闻怎么办?”


千早爱音怔了怔,随后轻笑一声:“我的粉丝受众又不是女友粉,以后恋爱也无所谓吧?和谁恋爱、接吻又或是做爱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事业是一部分,爱情也是不可以缺少的呀。况且以你的手段……”


耳边的呼吸变得急促,千早爱音昂头看向长崎素世,注视着对方定定的眼神,无害地歪了歪头:“只要不被拍到床照,应该都可以公关的。”


“对吧,经纪人?”


话语刚落,双肩却被用力地按回沙发,千早爱音恍惚了一瞬,唇便被生涩的吻覆盖。她攥住对方的手腕,昂头看见对方湿漉漉的眼睛,将眼眶都浸泡得晕染开红色。


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千早爱音想说些什么,眼睛却被手遮住。


她不懂长崎素世在想什么,怨恨却埋在她的心底,被不知名的情绪浇灌而野蛮生长。


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吻她?


千早爱音感受到坐在她身上的女人浑身都抖得厉害,抽泣声在她的耳畔萦绕,泪水濡湿了她的衣领。她咬着长崎素世的唇,手上的动作用劲又莽撞。


即便醉得语无伦次,千早爱音还是反复地强调着自己好讨厌她。


但长崎素世却将她抱得很紧很紧,连声音都带着颤意。


“对不起。”


落入耳中,千早爱音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委屈的哭腔将怨恨倾泻而出,可从口中说出的却是那句我爱你。




长崎素世第二天醒得很早,支撑着坐起来时身上还带着酸痛的感觉。她垂下眸子,睫毛跟着一起颤了颤。赤足下了床,将地上的衬衫拾起,一丝不苟地穿上。


瞥了一眼床上眉头皱着很紧的千早爱音,脑中闪过几帧画面,令她手中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上些许。


半晌后回过神,长崎素世移开视线,才转身离开。


她今天还有要见的朋友。


对方不错的资源,她得想办法帮千早爱音争取到。


和对方吃饭时,朋友的神情很暧昧。她托着下巴问长崎素世,和那个小明星还在吵架吗?


长崎素世握着红茶杯一顿,抬眸看向对方。朋友只是浅笑着,食指轻轻地拍了拍脸颊:“真看不出来,明明在公共场合看是一个很规矩的后辈呀,下嘴竟然这么重。”


长崎素世没有反应过来,看见对方指了指脖子,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脖子上的吻痕,耳廓在瞬间变得通红。


“和她没有关系。”长崎素世移开视线解释着,又将话题拽回了公事。


一个小时后,长崎素世离开了这里,在开车前特意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收到千早爱音的消息。


莫名其妙的心烦感浮上心头,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对方跟她说过的话。


千早爱音不该在事业上升期谈恋爱的。任何人都不行。


手指蜷缩着用力握紧,手机发出叮咚一声响,长崎素世条件反射地看向手机。


是椎名立希的消息。




椎名立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非要掺和到这两个人的事情来。


但偏偏这个家伙开口就是,抱歉,我家艺人给你添麻烦了。


椎名立希感觉长崎素世就是抖m,不然她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明明彼此相爱还非要闹成现在的模样。


椎名立希揉了揉额角:“所以你们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长崎素世摩挲着自己的素甲,半晌后,才轻声说道:“她是公众人物,我是她的经纪人,我得为她的前途负责。”


椎名立希轻啧一声:“真麻烦。”


她往后一靠,沉吟了一会儿以后,才说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要让你们的关系变成这样,那你就得做好对方随时可能离开的准备。”


长崎素世蜷了蜷手指:“我明白的。”


她当然明白的。


毕竟早在千早爱音和她告白的那天,她就已经准备好了。


“哈,果然还是觉得你该坦诚一些吧?”椎名立希揉了揉头发,“你说是为了那家伙好,但你考虑过对方的想法吗?”


长崎素世不免一顿。


“如果你完全没有私心,”椎名立希瞥了一眼对方脖子上的创可贴,“那这个是什么?”


她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椎名立希却已经站起来了。她将桌上的钥匙拿起,看向长崎素世:


“再和她好好谈谈吧,也许结果不会有你想象中那么坏。”




——


soyo怎么做到如此嘴硬心硬呢,明明要爱死了但还是觉得不能耽误自家艺人(指指点点)


喜欢请给红心蓝手,喜欢的人多会考虑写后续的!!!

MillaMaxwell

这卡面剧情堪比二创了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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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会告诉anon酱,如果是我选也会选奶茶味的”


そよ

——喂,棒棒糖甜甜圈还没找到吗?

爱音

嗯……我明明觉得肯定是在这附近的餐车啊~

そよ

其他的不行吗?我已经累了。

爱音

诶~,そよりん要放弃吗?小小的圆圆的甜甜圈串在一起很可爱的哦~

爱音

而且这是Paspale的彩酱吃过并在标签上发过的哦?绝对要拿到才好吧?

そよ

……很有爱音酱的风格呢。

爱音

什么意思~?而且,そよりん不是也说想吃吗?

そよ

我只是说想要吃点甜的东西。

ひまり

啊!爱音酱~,そよ酱~!

あこ

两位,演出辛苦了~!

爱音・そよ

啊,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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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会告诉anon酱,如果是我选也会选奶茶味的”


そよ

——喂,棒棒糖甜甜圈还没找到吗?

爱音

嗯……我明明觉得肯定是在这附近的餐车啊~

そよ

其他的不行吗?我已经累了。

爱音

诶~,そよりん要放弃吗?小小的圆圆的甜甜圈串在一起很可爱的哦~

爱音

而且这是Paspale的彩酱吃过并在标签上发过的哦?绝对要拿到才好吧?

そよ

……很有爱音酱的风格呢。

爱音

什么意思~?而且,そよりん不是也说想吃吗?

そよ

我只是说想要吃点甜的东西。

ひまり

啊!爱音酱~,そよ酱~!

あこ

两位,演出辛苦了~!

爱音・そよ

啊,辛苦了~!

ひまり

MyGO!!!!!的演奏,非常棒哦!

演出前看起来好像很紧张,但演出开始后完全感觉不到了呢。

あこ

嗯~,从一开始就非常热闹呢~!

そよ

谢谢。因为有前辈们的支持,我们才能顺利演奏。

爱音

そよりん啊……(原文里是那种“soyorin又开始装夹子了”)

そよ

怎么了,爱音酱?(巨夹)

爱音

嗯,没什么~。(侧目)

ひまり

呐呐,演出顺利是因为围圈打气的效果吗!?有效果吗?

爱音

围圈打气……?啊,啊~!可能有点效果吧~……啊哈哈……!

あこ

呐呐,两位是来买点心的吗?

爱音

是的~。那个……我们在找这个,但还没找到。

ひまり

让我看看……啊~,是彩酱吃过的甜甜圈啊。

あこ

刚才在那边看到,但已经挂出“售罄”的牌子了哦?

爱音

诶~!已经卖完了啊……

そよ

明明说想吃呢,真遗憾。

不过,甜点的话还有其他很多选择哦?

ひまり

对对!我们是来买那边的风味芝士蛋糕的。

爱音

啊!这是RiNG附近那家店的餐车吧!在SNS上经常看到,一直很在意呢~

ひまり

对吧对吧!如果方便的话,两位也一起来吗?

そよ

可以吗?但突然邀请,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不,是我们邀请的,完全没问题哦。

あこ

那就一起排队吧!这边这边!

爱音

嗯……那个口味也不错,但这个看起来也很好吃……

哈哈,和ひまり说的一样呢。

ひまり

因为口味种类太多了嘛。总是会纠结到最后呢。

あこ

我懂~!但马上就要轮到我们点单了哦。

そよ

是啊爱音酱。前面的人已经开始点单了,差不多该决定了吧?

爱音

我知道,但是~……!

ひまり

纠结时的最终手段就是,买乐队成员的那份!大家一起分享的话就能尝到各种口味了。

あこ

这个我也经常做!在家庭餐厅纠结甜点时,会和りんりん分着吃~

そよ

这样啊~,关系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爱音

(……虽然这么说,但そよりん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爱音

(但口味实在难以取舍…………啊,对了!)

爱音

呐~,そよりん!我们也一起买想吃的口味分享吧~!

そよ

……哈?

爱音

前辈们都是这么做的,我们也试试吧~!

そよ

嗯~,我们可能不太适合这样吧~(这里已经夹不住了)

ひまり

MyGO!!!!!不常这样做吗?

そよ

是的。我们乐队的成员口味差异很大。

あこ

诶,那更应该试试啊!超级超级有趣的!

あこ

怎么说呢,在分享大家喜欢的东西的过程中,自己的“喜欢”也会不断增加的感觉~

爱音

……对吧。你看嘛,そより~~ん。

店员

下一位请~

そよ

……

爱音

我对开心果味和奶茶味很感兴趣~。そよりん,奶茶味可以吗?

そよ

………………嗯,可以。

爱音

哈~,多亏了前辈们才能买到好东西呢~!

そよ

爱音酱……刚才的,是什么意思?

爱音

诶,决定口味的事?我只是觉得是个好主意就跟着做了。

爱音

而且,そよりん在前辈们面前不会拒绝吧?

そよ

爱音酱真是的,总是这样呢。

爱音

有那么生气吗?而且,そよりん不是也喜欢奶茶味吗?

そよ

别再擅自做决定了。……我开动了。

そよ

…………嗯。

爱音

啊,奶茶味果然很好吃!?也给我一口!

そよ

才不会给你。吃你自己的吧。

爱音

诶~,明明在前辈们面前约好了!

そよ

(……其实,如果要选的话,我也觉得奶茶味不错。)

そよ

(但不会告诉爱音酱的。)





八百标兵奔被窝

【ansy】为钱做1

*大概是爱慕虚荣买许多东西零花钱花完而为了赚快钱的台t牛郎anon×路过拉吧把人包回家的大小姐soyo

*其实还是原作向,但是混入了一些奇怪的xp(你)





千早爱音想买一块名牌表很久了,但由于她先前为了满足她的小虚荣心已经将她的零花钱耗得差不多了,面对着空空荡荡的钱包,千早爱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于是她决定自己赚钱。

 

千早爱音的成绩很好,完全是学有余力的状态,除去练习时间外也有很长时间可以自己支配。她一开始决定去打工,但联系了椎名立希了解了打工时薪后万念俱灰,她可能打一年的工才能攒到一块手表。

 

千早爱...

*大概是爱慕虚荣买许多东西零花钱花完而为了赚快钱的台t牛郎anon×路过拉吧把人包回家的大小姐soyo

*其实还是原作向,但是混入了一些奇怪的xp(你)





千早爱音想买一块名牌表很久了,但由于她先前为了满足她的小虚荣心已经将她的零花钱耗得差不多了,面对着空空荡荡的钱包,千早爱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于是她决定自己赚钱。

 

千早爱音的成绩很好,完全是学有余力的状态,除去练习时间外也有很长时间可以自己支配。她一开始决定去打工,但联系了椎名立希了解了打工时薪后万念俱灰,她可能打一年的工才能攒到一块手表。

 

千早爱音等不了那么久,她急需赚钱机会。

 

结果某天她的朋友端详着她的脸,感慨了一声说,你要不去拉吧当台t呢?感觉能赚不少钱诶……

 

千早爱音顿了顿,问台t是什么意思。她的朋友就告诉她,就是去拉吧跳舞呀。

 

千早爱音沉默了。

 

虽然但是,她不系拉拉呀!怎么能去做这种事呢!?

 

她的朋友给她比划了一个数:时薪有这么多哦。

 

千早爱音:

 

当天晚上,千早爱音来到了拉吧门口,通过朋友的介绍穿了一身西装。她曾经反抗过,说她为什么不能当台p,毕竟她的脸长得如此美丽动人,而且对比起做1,她更想当枕头公主诶。

 

结果她的朋友勾着她的裤腰用力一弹,吓得她往后一缩,问朋友干嘛。

 

她的朋友就笑了,朝她打了个响指。

 

要保持这种反应哦,小爱音。

 

千早爱音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了。拉吧老板看见她非常满意,但又不放心让她刚来就上台跳舞,就让她跟着前辈去门口先揽客,熟悉了业务再考虑之后的事。

 

千早爱音没有意见,毕竟钱又不会少她。她跟着前辈站在门口吹风,震耳欲聋的DJ声抛之脑后。

 

怎么会有如此清闲的工作呢,简直是岁月静好呀!

 

千早爱音笑眯眯地想着自己即将拿着工资买下手表,笑得眼睛都弯了。而后她抬起头来,看见了她的乐队成员正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凝视她。

 

不,等等?

 

千早爱音定了定神,与长崎素世对视了几秒。

 

这对吗?

 

偷偷做台t的事情可不能给这家伙发现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编排。千早爱音连忙挪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结果长崎素世向前走了几步。

 

身边的前辈立即热情地揽客,千早爱音也被怼了一胳膊,只好端起笑,小声地说着欢迎。

 

而长崎素世却莫名地淡笑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前辈:“可以花钱包人外出吗?”

 

千早爱音:?

 

怎么还不知道你私生活这么混乱呢?

 

千早爱音想着,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了看长崎素世,结果又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而长崎素世只是笑着,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向千早爱音扬了扬下巴:“我包她。”

 

 

 

就这样,千早爱音被包了。

 

说来很奇怪,但她的确是被她的乐队成员给包了,且对方付出了令她瞠目结舌的金额,将她包了回家。

 

这钱的确会有一部分流进千早爱音的口袋,所以此时此刻,她老老实实地跪坐在长崎素世的面前,等待她对方的发配。

 

千早爱音现在并不紧张,毕竟眼前的少女是她的熟人。她已经准备好了被面前这个看自己很不爽的女人叫去做苦力,比如为对方按摩一整晚之类的。

 

她瞥了一眼长崎素世,对方只是站在她的面前,慢条斯理地解起衣服。

 

等等,这不对吧??!

 

千早爱音愣了一下,又非礼勿视般转过头,却在下一瞬听见了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下巴被勾了起来,千早爱音看着眼前只穿了内衣的长崎素世,耳廓红得近乎要燃烧起来。对方却慵懒地泄了力,手落下时手指蹭过了千早爱音的脖子。

 

“为什么突然在那种地方打工了?”长崎素世解着手腕上的表,语气自然地询问道。

 

怎么感觉像是干坏事被抓到似的审问……

 

千早爱音瘪了瘪嘴:“最近缺钱呗。”

 

长崎素世抬眸瞥了她一眼,千早爱音也不跟她对视,只是双手交握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长崎素世抿了抿唇,开始解内衣,吓得千早爱音差点包头鼠窜。

 

“soyorin——你干嘛!?”

 

“……脱衣服,”长崎素世看向脸早已变得通红的千早爱音,顿了顿,而后勾起唇角,“爱音,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吗?”

 

千早爱音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旖旎场面,令她的大脑嗡嗡作响。

 

她明白长崎素世的意思,但,但她是一位根正苗红的直女啊!

 

“直女还去拉吧工作?”长崎素世弯下腰看着局促的千早爱音,看着对方因为紧张连脖子上的肌肉都在一抽一抽地抖动,难以言说地心情愉悦起来。

 

“我没有准备去直接……”

 

“哦?那我的钱都已经付了,怎么办呢?”长崎素世的手搭在千早爱音的脸颊,掌心都被灼得滚烫,“老板不退给我的钱,你补给我吗?”

 

千早爱音的眼睛里开始转起黑色圈圈,她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抬起头来看着长崎素世,千早爱音又想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手表。

 

在极度混乱的思维下,她抬起了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迎着对方意外的目光,昂头吻了上去。

 

千早爱音并没有接过吻,幻想中的接吻与现在也有太多不同。

 

但此时此刻,她唯一的想法是,长崎素世的唇很软。

 

拉扯到床上的时候,千早爱音看着长崎素世,小心翼翼地问:“我一定得做1吗?”

 

脸被对方轻轻地拍了拍,千早爱音听见长崎素世无语地笑了一声,伴随着隐忍的喘息:

 

“你觉得呢?”

 

 

 

千早爱音做1做得要哭了,她感觉她的手已经报废,但是长崎素世不允许她停下。

 

她不知道长崎素世为什么不愿意放过她,明明自己也说了她的技术烂得令人发指,但长崎素世就像是受虐狂一样纠缠着她。

 

等到终于结束了,千早爱音恐慌地提着裤子想要逃跑,却被身后的大小姐一把拽住:“走什么?我包夜了。”

 

千早爱音两眼一黑,欲哭无泪地扭头看着床上的女人。

 

长崎素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床。千早爱音深吸一口气,认命地爬了上去。正当她以为自己将迎来新一轮迫害时,对方只是将她抱紧,似乎是准备睡觉了。

 

“你需要多少钱?”在黑暗中,长崎素世问她。

 

千早爱音想了想,然后报了个数。长崎素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思考了一会儿,说:“陪我两个月,我可以支付你这笔费用。”

 

千早爱音一愣,紧接着欣喜若狂,但转念又想到什么,她软绵绵地问:“每天都要吗?”

 

“……看我心情。”

 

千早爱音又高兴起来,开始晃起尾巴。长崎素世慵懒地支撑起身子,瞥了她一眼:“但是如果下次技术还是这么烂的话,我会扣钱。”

 

千早爱音:?

 

长崎素世:如果表现不错也会加钱的。

 

千早爱音:!

 

所以千早爱音开始学习女同做1技术,下课在学,午休在学,努力得令人落泪,努力到连她的前桌都发现了她在学什么。

 

这当然是个意外,当时教室里就剩下了她和高松灯,所以她开始明目张胆地翻起了教学,又因为手一抖,不小心点开了某个视频。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女同做t教程”就传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把声音关掉,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和震撼的高松灯目光相对。

 

千早爱音先发制人:我不是女同!

 

高松灯:

高松灯:我,我没说你是女同呀……

 

千早爱音:

 

千早爱音绝望了。

 

 

 

千早爱音娇生惯养惯了,为了做1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她觉得长崎素世应该给她加钱。

 

长崎素世低头看跪在她面前的千早爱音,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唇珠:“那得看你有没有进步,嗯?”

 

千早爱音顿了顿,含住了长崎素世的拇指。她以为长崎素世会笑她,可长崎素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而后用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犬齿。

 

给千早爱音一种被驯了的感受。

 

瞬间的出神令眼前的金主皱起眉头,手指抽出来的瞬间,她的下巴被握住,而后长崎素世吻了上来。

 

齿关被撬开时千早爱音还是懵懂的神色,喉咙中咕噜出呜咽声,千早爱音被环着脖子,长崎素世略带凉意的手盖在她的后颈,轻轻地捏起。

 

千早爱音迷迷糊糊地看着长崎素世撩起裙角,对方垂着眸子看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让我期待一下你今天的表现。”

 

手表,她垂涎已久的手表。

 

千早爱音一开始的脑子里都是这个,在做爱的过程中全部变成了长崎素世。

 

长崎素世感受着千早爱音的动作,磨洋工得令她叹息:“如果这就是你的学习成果,今天就可以结束了。”

 

千早爱音一顿,这当然不行!

 

千早爱音按住长崎素世,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她到底学了什么,用仅剩的理智拼凑着动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千早爱音听见了一声颤抖的低吟。抬头看长崎素世,对方的游刃有余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眶像身体那样湿润得厉害,在每次动作下都会颤抖得不成样子。

 

千早爱音在那瞬间恍惚,她又想到了和长崎素世间的第一个吻,对方像是不知餍足那般与她接吻,如现在这样连眼尾都晕染成红色。

 

鬼使神差地,她俯下身去,一只手钳住对方的脖子,含住了对方的唇瓣。

 

手被潮水淹没,多得令千早爱音都错愕。她的拇指搭在对方的喉骨上,手微微地用力,感受着长崎素世颈部的肌肉都扯着在颤抖。

 

千早爱音生涩地舔吻着长崎素世的嘴唇,直到她品尝到了咸涩的泪水。

 

“够了……”

 

长崎素世忍耐着,声音却像是被泪水浸泡了一般。

 

她在千早爱音的后背留下了显眼的指痕。

 

“别继续了……”

 

 

 

千早爱音又像家养犬一样老实地跪坐在自家金主面前。

 

可能是刚刚做完,长崎素世的头发有些凌乱。她略带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垂眸看向千早爱音。

 

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都是她留下的指痕,还有被指甲划出的伤口。

 

“我有没有跟你说,让你停下来?”

 

“对不起嘛,soyorin……”

 

看着千早爱音眼巴巴的眼神,长崎素世看着这家伙,忍住想扇的欲望,深深地吸了口气,弯腰想去捡掉在地上的手表。

 

结果千早爱音反应更快,先她一步捡了起来,将手表递给了她。

 

长崎素世顿了顿,接过了手表。

 

“所以soyorin满意我今天的表现吗?”

 

千早爱音的双手搭在她的腿上,令长崎素世瞥了她一眼。

 

也许是目光太过灼热,长崎素世不想与对方对视,她挪开视线:“会给你加钱的。”

 

千早爱音:好耶!

 

千早爱音欢天喜地地去穿衣服了,长崎素世拿起了床上一直在振动的手机,打开一看椎名立希几乎把她的聊天框都要炸了。

 

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椎名立希知道了乐队的贝斯手包了节奏吉他手,于是她炸了。她再三强调过乐队成员禁止恋爱,长崎素世简直是明知故犯。

 

揉了揉额角,长崎素世告诉椎名立希,都包养了,哪来的恋爱关系。

 

椎名立希回复了她一个问号,我以为包养只是你们之间的小情趣。

 

长崎素世沉默片刻,椎名立希又急了,问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弄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关系。

 

长崎素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抬头看向正在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千早爱音,低头扶着额头,眉头微微皱起。

 

为什么?

 

长崎素世的睫毛颤了颤。

 

只是当时恰巧看见了缺钱的千早爱音,而她正巧需要一个性搭档罢了。

 

长崎素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直到她在某个下午,见到穿着西装的千早爱音出现在某个娃娃机前,旁边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正亲昵地抱着她的手臂,指着某个娃娃。

 

长崎素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淹没了她,令她烦躁而恼怒,那天晚上,她看着千早爱音脱衣服,问对方真的那么缺钱吗?明明家里条件并不差。

 

千早爱音不免顿了顿,抬头看着她。

 

她却将千早爱音的头按下,在她的腿间,感受着对方唇舌的轻抚,令她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

 

千早爱音感觉这个夜晚非常漫长,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身上,近乎要将她淹没。滚烫的液体洒在她的脸上,连她的睫毛上都挂上水珠。

 

淫靡而荒唐。

 

长崎素世看了对方许久,她忍不住想,千早爱音到底用这张漂亮的脸勾搭过多少女人。

 

真讨厌啊……

 

千早爱音。

 

 

 

——


千早爱音:我是直女呀!怎么可能和女人厮混呢!

长崎素世:哦(浅爽)(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对)

长崎素世:那我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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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标兵奔被窝

【ansy】如你所愿

*清wb点文,爱素左右位有意义

*暧昧到就差一层窗户纸的农手经历了母鸡卡的这些事情之后稍微灰一点的农,和没有急吼吼的挽回选择用陪伴和时间慢慢化开农的心结的追妻手




いつだって大丈夫

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

この世界はダンスホール

这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舞池

君が居るから

因为有你在

愛を知ることがまた出来る

所以我才能习得爱

 

 

 

 

 

 

长崎素世察觉到千早爱音最近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

 

这在长崎素世看来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在和Ave Mujica的某些老熟......

*清wb点文,爱素左右位有意义

*暧昧到就差一层窗户纸的农手经历了母鸡卡的这些事情之后稍微灰一点的农,和没有急吼吼的挽回选择用陪伴和时间慢慢化开农的心结的追妻手




いつだって大丈夫

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

この世界はダンスホール

这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舞池

君が居るから

因为有你在

愛を知ることがまた出来る

所以我才能习得爱

 

 

 

 

 

 

长崎素世察觉到千早爱音最近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

 

这在长崎素世看来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在和Ave Mujica的某些老熟人发生了一些事后。长崎素世记得在那天她和那些老朋友因为一些事情再次拉扯起来,她皱着眉头说话时下意识瞥向坐在一边的千早爱音,对方托着下巴看她们拉扯,漫不经心地拆开了一颗抹茶糖果塞进了要乐奈嘴里。

 

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但长崎素世知道对方打心底是介意的,毕竟她们才是同一个乐队的。

 

那天的谈话以长崎素世的一句“都已经结束了”作为结尾,在大家散了后,长崎素世看着千早爱音拎起吉他包,不急不慢地向RiNG外走去。

 

长崎素世顿了顿,将地上的贝斯抱了起来,几步跟上了对方。千早爱音听到响动下意识回头,在看见长崎素世后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扬起笑容。

 

“一起吃饭吧?”长崎素世开口询问道。

 

眉头挑得更高,千早爱音懒洋洋地别过手腕将吉他包搭在后背:“soyorin今天很空闲哦?”

 

长崎素世听出了千早爱音言语中淡淡的埋怨感,缓缓地攥紧贝斯包的背带,神色却有些无奈:“我只是上周有些忙,之前不是一直一起吃饭的吗?”

 

千早爱音轻哼了一声,抬脚向前走去。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崎素世就这样看着对方洒下的阴影晃神片刻,直到距离拉得有些远了,才如梦初醒般跟了上去。

 

“爱音是在生气吗?”

 

长崎素世追上去时,眼前的人放慢了些许速度,等到听见她这样问,千早爱音不免顿了顿,歪头看向对方:“我为什么要生气?”

 

“Crychic已经结束了。”长崎素世沉默须臾,告诉千早爱音。

 

“我知道呀,soyorin不是也跟她们说过了嘛?”

 

话虽然是这么说……

 

长崎素世瞥了一眼身边人的侧脸。夕阳余晖落在对方的发丝上,流淌而下,连对方脸上细小而柔软的绒毛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呼吸在瞬间慢了一点,长崎素世敛回了视线,又看向前方。

 

“这个周末我有空。”

 

“嗯哼?”

 

“上次说的live,一起去看吧。”

 

这是在说周一发生的事情。千早爱音总能通过各种方式获得各种难得的演出票,每次都是两张。

 

长崎素世知道对方的性子,典型的社会性生物,连live都不能接受一个人去看,一定得要人陪着。而很莫名其妙的,长崎素世的周末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归千早爱音了,要么去看live,要么去逛景点。

 

椎名立希甚至还为此吐槽过自己,明明每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结果偏偏千早爱音的每次邀请都不会拒绝。

 

其实这样说是不准确的。长崎素世想。

 

曾经因为忙,长崎素世婉拒过千早爱音一次,结果对方宁愿把票浪费掉都不愿意一个人去。长崎素世在周一合练时听对方振振有词地为自己浪费门票的事情辩解,还说只有soyorin一起去看,她才会去看live。

 

踩效果器的脚不免一顿,长崎素世抬头看向眼前的粉毛:“你干脆把我揣口袋里,永远跟着你算了。”

 

长崎素世本意是调侃对方不自主到幼稚,但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但千早爱音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出来,反倒是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贴着她的耳朵说,soyorin,love。

 

长崎素世闻到了对方身上甜腻得令她眩晕的香水味,大概是因为对方抱得太紧了,长崎素世感觉热得厉害。

 

连心跳都快了一拍。

 

就像是现在,千早爱音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半晌后,对方才笑着,露出小小的虎牙。

 

“明天就是周六了,现在才和我说?万一我的票给别人了怎么办?”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周围的路灯骤然亮了起来。长崎素世看着灯下萦绕着的蚊虫,脚步愈发慢了。

 

“不会的。”长崎素世说。

 

“嗯?”

 

千早爱音没明白她的意思。长崎素世终于看向对方,对上了对方漂亮的眼睛。

 

“你说过你只和我一起看live的。”

 

 

 

 

千早爱音的确心情不佳,但又不纯粹的愤怒情绪。

 

如果要细究的话,也许不安的情绪会更多一些。

 

虽然早在一开始就和长崎素世约定要组一辈子乐队,但最近发生的事情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千早爱音,令她忍不住想要多想。

 

长崎素世真的会跟她说的那样,让一切都彻底结束了吗?

 

千早爱音为此感到心烦。她当然想信任对方,但长崎素世是有前科的坏女人。

 

她大概不能深入思考的,因为一旦仔细去想她就会感到焦虑,而长崎素世之前对她的态度又一直若即若离,她反复思考过对方会不会和她抱有一样的心思,但不管怎样都找不到实锤的证据。

 

手机振动了一下,千早爱音久梦乍回地低下头,发现正巧是对方的消息。顿了顿,她抬手解锁开手机,长崎素世问她今天下午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复习。

 

千早爱音困惑了几秒,对方乐队现在努力方向都包括学习了吗?

 

而对方很快回复了她:“只有我们两个人。”

 

千早爱音:……?

 

千早爱音挑起了眉头,缓缓地歪了歪头。

 

这是要干什么?

 

 

 

千早爱音没想到长崎素世说学习是真的学习,学习了整整一个下午。对方像是如果今天下午不学习以后都无法学习那样,义无反顾地投身于知识的海洋。

 

千早爱音偏偏在这方面起了小小的胜负欲,做惯了优等生的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在对方面前学得想吐。于是她也埋头苦学,直到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她的手一抖,在草稿纸上留下扭曲的黑色线条。

 

抬头,看向窗外,雨倾倒而下,千早爱音不禁压低眉头。她在想雨什么时候能停,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如果雨一直下的话,她回到家得多迟了?

 

这样想着,她握住手机,却在下一瞬听见了对面传来不轻不重的声音。

 

“雨停要到明天了。”

 

“哈!?”

 

长崎素世看向千早爱音,表情很认真:“你没有带伞吧?”

 

长崎素世将笔放下,看向窗外,玻璃被雨水覆盖,成簇地滑落。她想了想,说:“今天住下吧,我可不想你明天发烧耽误练习,到时候还说都是因为我。”

 

千早爱音:

 

千早爱音不禁咬了咬牙:“soyorin是不是故意的?”

 

桌子对面的少女顿了顿,看向她,脸上一如既往带着淡淡的笑容:“没有哦。我为什么要故意把你留下来?”

 

千早爱音卡了壳,她低下头嘟囔起来:“我没有换洗衣服。”

 

“我家有。”

 

“……你家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睡会做噩梦。”

 

“我记得我刚刚说过我没有刻意留你的想法,”长崎素世说,“所以我没有整理客房,你得跟我一起睡。”

 

千早爱音:……?

 

这对吗?

 

 

 

千早爱音不是第一次在长崎素世家留宿,但她却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对方家留宿。

 

还要跟对方睡一张床。

 

千早爱音总有种上了对方的床就再也下不来的恐惧感。她的手按在床垫上,软得要命,用力一撑,她爬上了对方的床,像尸体一样僵硬地躺了下去。

 

身侧传来熟悉的香味,和自己身上一样。不,说得更准确些,应该是自己和对方一样,因为她用的是长崎素世的沐浴露。

 

和对方蹭上一样的味道,像是厮混过一样。

 

千早爱音闭上眼睛,喉骨却不禁颤了颤。

 

“睡觉了?”

 

疏懒的声音落进千早爱音的耳朵,千早爱音浑身紧绷着,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身旁的响动停歇了几秒,突然洒下一片阴影。千早爱音情不自禁睁开眼,发现长崎素世正侧过身看着她,对方的身子挡住了灯光,令千早爱音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而长崎素世就在这时俯下身来,滚烫的呼吸扑在她的颈窝,将她的裸肌灼得粉红。千早爱音屏住呼吸,在瞬间忘记了思考。

 

“等……”

 

眼镜架被对方的手指勾住,轻轻地扯了下来。眼镜腿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对方却一直在看她。

 

“嗯?”

 

略微上挑的尾音令千早爱音耳朵发麻,她强迫自己镇静,定了定神:“你干嘛?”

 

长崎素世退了回去,轻叹一声:“你睡觉不摘眼镜?”

 

耳廓变得更加滚烫,千早爱音咬了咬唇,倏忽坐了起来,骤然拉近的距离令长崎素世显然恍惚了须臾。

 

“你可以提醒我,我会自己摘眼镜的。”

 

在这样的小事上争辩很幼稚,长崎素世挪开视线:“这有什么区别吗?”

 

千早爱音看着长崎素世,用舌尖抵了抵上颚:“这当然有区别,外力帮助再多,都不如自己来。”

 

就跟组乐队一样。

 

千早爱音的言下之意长崎素世自然听得懂。

 

长崎素世看向千早爱音:“爱音,你知道吗?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舞池。”

 

“是你带我踏入了其中,我们应该是最亲密的搭档。”长崎素世轻声说道,“让你无法信任我是我的问题。”

 

千早爱音呼吸一滞,没有回答,长崎素世就在这个时候熄了灯。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千早爱音不知道对方怎么能睡着,她一点都睡不着,又怕翻来覆去会吵到对方。

 

直到手臂被对方的手臂贴上,千早爱音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她动了动手指,轻轻地勾住了对方的小拇指。

 

身边人似乎僵了僵,但却没有动弹。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整个夜晚,翌日醒来时长崎素世还没醒,千早爱音发现暧昧不清的勾手指最终变成了十指相扣。

 

她抿了抿唇,用拇指指腹轻轻地蹭了蹭对方的手背。

 

直到闹钟响起,千早爱音将对方的手松开。

 

而长崎素世醒来后什么都没说。

 

她们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千早爱音自己没有感觉,是椎名立希问她,什么时候跟长崎素世走得那么近了。

 

千早爱音握绿茶饮料的手不免顿了顿,她看向椎名立希,眉头动了动:“有吗?”

 

“没有吗?”椎名立希反问她。

 

千早爱音陷入沉默,她开始回忆最近和长崎素世发生的事情。她们并非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但每次她都能在去RiNG的路上遇到对方。

 

她们总是会不约而同地相遇。

 

千早爱音又想起了在对方家留宿的那个夜晚,她后知后觉对方应该早就能看得出来自己的不安,但她从来没有着急地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意外的是自己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焦虑过那些事情了。

 

揉了揉额角,千早爱音又陷入了纠结。

 

所以长崎素世是什么意思?为了给自己证明她的确与过去一刀两断了?

 

千早爱音难得烦躁地揉了揉发丝。

 

果然是坏女人,除了让自己心烦意乱就是心烦意乱,讨厌死了……

 

直到一阵脚步声靠近而后停止,千早爱音看见了熟悉的皮鞋。

 

顿了顿,千早爱音抬起头来,看着长崎素世拎着贝斯包,垂眸看着自己。

 

“待会儿有空吗?”

 

“……有空,怎么了吗?”

 

“给你准备了回礼,为了感谢你之前请我看那么多场live。”长崎素世浅浅地笑了笑,“如果你有空的话,请去我家一趟吧。”

 

 

 

 

长崎素世想送千早爱音一份礼物,也仅仅只是想送她一份礼物。

 

礼物是一枚胸针,外形是穿过心脏的玫瑰花。

 

这里面的确包含了长崎素世的小小私心,她知道千早爱音能看得出来,但她以为千早爱音会和以往一样装傻。

 

但没有关系,她可以等待。

 

可千早爱音看着胸针,半晌,她抬起头来:“soyorin有给别的朋友送过这样的胸针吗?”

 

长崎素世给别人送过胸针,但显而易见地,这句话的重点并不是胸针。

 

而是这种模样的胸针。

 

“这很重要吗?”长崎素世抚摸过自己的素甲。

 

她在忍耐。她向来有耐心,只不过面对喜欢的人,这样的耐心很可能在瞬间被摧毁。她只能尽量地以自己的节奏慢慢地让千早爱音信任她。

 

可千早爱音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当然。”

 

长崎素世顿了顿,移开目光:“爱音这样追问我,是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呢?”

 

“我只想得到最真心的回答。”千早爱音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毕竟如果只是现在这样,我不可能收下soyorin的礼物哦。”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长崎素世却在瞬间浑身僵硬。她抬头看向千早爱音,对方脸上仍然带着温和的笑容。

 

长崎素世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无害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坏狗。

 

深深地吸了口气,长崎素世终于笑了,她告诉千早爱音:“我和你说过吧,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舞池。”

 

“因为有你在,我才能习得爱。”长崎素世轻轻抚摸着千早爱音的脸颊,“同样的,我有了自己的私心。我要你信任我,要你依赖我。”

 

千早爱音的瞳孔一点点地放大。

 

“我要你爱我。”

 

吻落在千早爱音的嘴角,冰凉得令她打颤,可她却不想推开对方。

 

指腹落在光滑的肌肤上,留下绯红的指痕。千早爱音永远无法忘记,在那个夜晚,长崎素世哭着用发颤的声音索要她的回答。

 

而千早爱音回答她: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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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y】我只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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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双向利用,此篇进度还停留在肉体关系,被软禁剧情有,请注意避雷




窗外是佛罗伦萨,桌上是死。




佛罗伦萨正值夏日,窗外繁茂的枝叶在热浪中模糊地摇晃着。千早爱音握着铅笔坐在桌前写着什么,门倏忽被打开,千早爱音如梦初醒地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soyorin……”


推开桌面上的笔记,千早爱音站了起来,像是只大型犬类钻进了对方的怀中。


像是早已习惯千早爱音的动作,长崎素世顿了顿,看着千早爱音略微昂头,鼻尖相抵......

*一点为了xp搞的成人向黑手党pa,大概是被卷入黑手党纷争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anon×利用anon谋局的黑手党领袖soyo

*感情双向利用,此篇进度还停留在肉体关系,被软禁剧情有,请注意避雷




窗外是佛罗伦萨,桌上是死。




佛罗伦萨正值夏日,窗外繁茂的枝叶在热浪中模糊地摇晃着。千早爱音握着铅笔坐在桌前写着什么,门倏忽被打开,千早爱音如梦初醒地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soyorin……”


推开桌面上的笔记,千早爱音站了起来,像是只大型犬类钻进了对方的怀中。


像是早已习惯千早爱音的动作,长崎素世顿了顿,看着千早爱音略微昂头,鼻尖相抵的瞬间,她不免愣了一下,而后被对方按在了床上。


热烈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长崎素世被吻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在对方的唇滚烫地贴在她的颈窝时,她不禁闭上眼,低低地喘息了一声。


“够了……”长崎素世说话时连嗓音都在发颤,“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这样了?”


“可是soyorin明明很激动哦?”粉毛笑得露出小小的虎牙,看着身下的黑手党领袖随着自己的动作忽而咬住唇,“明明湿成这样了……”


长崎素世撇开头,唇瓣被贝齿咬了咬:“我看是我太纵容你了……”


身上的家伙顿了顿,但很快衔接上动作。她看向长崎素世,笑容一如既往:“但这样soyorin不开心吗?”


长崎素世刚想说些什么,又因为突然加重的力道呜咽一声,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人,昂头轻咬住对方的耳骨。


长崎素世很忙,在这场忽如其来的性事结束后很快就离开了。千早爱音去浴室冲凉,她很闲,或者说得更准确些,她的所有时间全部都属于长崎素世。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从被软禁开始算已经过去了快半年的时间,千早爱音已经很久踏出过这座别墅了。闭上眼,冬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千早爱音仍然记得她的同学利用了她,将她卷进了黑手党的纷争中。


她是个普通人,父母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来到佛罗伦萨也只是来留学。当她看着她的同学倒在血泊中时,她以为她也会死的。


或许是因为离死亡近了,当时她冷静得令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她不记得当时她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拼了命地和对方解释不要杀了自己,像是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的落水人,想要自救。


直到冰冷而坚硬的枪管塞进了她的口腔。


枪声响起的瞬间,千早爱音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停了一拍。


寂静,如死一般的寂静。


等到枪管从口腔里抽出,千早爱音才逐渐意识到自己没有死。


……空枪?


T恤被冷汗浸湿贴在后背,湿漉漉的枪管贴在千早爱音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千早爱音抬起眸子,看向眼前的女人。


对方的垂下眼睛看她,眼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带走吧。”


千早爱音不懂长崎素世在想什么,她甚至不明白当时的对方为什么没有杀了自己,但只要对方没有立马想要杀了她的意思,她就应该用尽全力地去求生。


为了逃离,千早爱音不得不将自己的所有注意移动到想办法上。在某个夜晚,她决定要让长崎素世爱上自己。


她要让对方无法自拔地爱上自己。


千早爱音也是这样做的,直到某个夜晚,她趁着酒意与被软禁了数不清时日的精神崩溃而孤注一掷,爬上了长崎素世的床。


她赌赢了。喝了酒的她控制不住力道,第一次见到对方哭得那么厉害,浑身却激动得不止发抖。


就这样,她成了长崎素世的的情人,这让她甚至偶尔觉得自己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而不是在对方的枪口下逃过一劫的被软禁者,在对方的别墅里住得甚至可以说得上悠然自得。


她们只要见面就会做,甚至一天做个很多次。长崎素世总是喜欢试探她,喜欢被做得浑身发抖,带着哭腔喘息,更喜欢被留下明显的指痕,仿佛脆弱得一捧即碎。


只有千早爱音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纵容,这是伪装,是对方狩猎自己的毒药。


有一次对方准备了上好的美酒,那纯粹得如琥珀般的液体有些许顺着长崎素世的嘴角溢出,滑过对方白皙的颈部时,留下绯红的痕迹。


千早爱音靠了过去,唇瓣贴在对方的脖子上,舌头舔舐过残存的酒液,感受到对方跳动的动脉。


她没有任何的撕咬动作,她知道这是对方赤裸裸的诱惑,如果她现在咬了下去,那么她绝对会死。


千早爱音仍然记得长崎素世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那是一个新鲜制成的骷髅头,到现在还放在她的桌上。


千早爱音当然懂这是在刀刃上行走的人送给她的警告,如果背叛,或许她连这个骷髅头都不会剩下。


她在等长崎素世信任她,她在等长崎素世爱她。


千早爱音抬起头看向窗外,不知名的灰鸟立在树梢头,歌咏着婉转的歌声。


她低头轻轻地抚摸着那颗头颅。


窗外是佛罗伦萨,桌上是死。




——


这条au的思路大概是双向利用,两个人的目的都是让对方无可救药地爱上自己去完成某个目的

结局是两个人都玩脱了坠入爱河但我写不到就这样吧(你)


喜欢请给红心蓝手,如果喜欢的人多会考虑写后续的!!!

八百标兵奔被窝

【ansy】社交达人会遇到笑面虎舍友吗?

*wb点文,if线,高中没有回国的社交达人anon×更加封闭内心但伪装技巧天衣无缝的笑面虎soyo在大学相遇的故事

*一点xp大放送,喜欢她俩互知底细又互演的状态,爱素左右位有意义





千早爱音拖着行李箱回到东京是在季夏时节,她踩着夏天的尾巴回到了东京。回去的那天正在下了大雨,千早爱音拖着她的行李箱和吉他,跟着她的朋友们通着电话。

 

她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在大三就被学校派回东京交流两年。这对她而言算是好事,因为她的家人都在东京,她回来学习也会比去其他国家方便许多。

 

因为是群聊连麦,耳机里吵吵闹闹的,她的朋友有亚洲人也有伦敦本土人......

*wb点文,if线,高中没有回国的社交达人anon×更加封闭内心但伪装技巧天衣无缝的笑面虎soyo在大学相遇的故事

*一点xp大放送,喜欢她俩互知底细又互演的状态,爱素左右位有意义





千早爱音拖着行李箱回到东京是在季夏时节,她踩着夏天的尾巴回到了东京。回去的那天正在下了大雨,千早爱音拖着她的行李箱和吉他,跟着她的朋友们通着电话。

 

她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在大三就被学校派回东京交流两年。这对她而言算是好事,因为她的家人都在东京,她回来学习也会比去其他国家方便许多。

 

因为是群聊连麦,耳机里吵吵闹闹的,她的朋友有亚洲人也有伦敦本土人,都嚷着让千早爱音给她们看看东京是什么样的。千早爱音一边无奈地说东京在下大雨,现在拍什么都看不清啦。朋友们遗憾地哎了一声,千早爱音看了看时间,和她的朋友们告了别。

 

雨下太大,实在不方便继续通话了,而且她还得等待来接她熟悉校园的前辈。

 

将通话挂了,千早爱音跟那个前辈发了一条消息,又摘下了耳机。抬头看着铺天盖地的雨水,她轻啧一声,拖着自己的东西走向最近的避雨处。

 

进了户外走廊,里面空空荡荡的,将伞收起来,千早爱音忍不住轻轻地踮了踮脚,听着吉他盒中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知道雨有没有渗进去……

 

虽然她平时并不经常弹吉他,但她这把吉他可贵了,坏了她可要心疼死了。

 

说话声就在这时落进千早爱音的耳中,她情不自禁地抬头,不远处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正站在走廊里。雨声太大,她听不清对方正在说些什么,只能依稀听见乐队之类的。千早爱音看着对方背对着她,情绪激动地歇斯底里。

 

……真的没事吗?

 

千早爱音有点担心这位陌生人的情绪状态,周围突然一闪,千早爱音如梦初醒地看向天空。

 

要打雷了。

 

她这样想着,收回视线的瞬间,不远处的女生转过了身,在那一刻,千早爱音屏住了呼吸。

 

她看见晶莹的液体落在地上。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吐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哑:“可以不要盯着我看吗?”

 

 

 

 

千早爱音被学姐接走时,那个女孩已经离开了。似乎被对方误解了自己在偷听她说话,还被指出不要盯着对方看,简直是莫名其妙,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听见呀……

 

千早爱音气鼓鼓地跟着学姐来到她的宿舍楼下,说是宿舍,但留学生的宿舍和公寓几乎差不了多少,千早爱音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宿舍是双人间,但千早爱音到的时候宿舍里并没有其他人,她的新舍友可能有事出门了。

 

学姐人很好,热情地帮千早爱音把行李搬上楼。千早爱音一路上有留心,也注意到了宿舍楼下就有便利店,就邀请学姐一起去喝一杯热咖啡。学姐没有拒绝,两人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千早爱音换了双雨鞋,就听见学姐轻轻地诶了一声。

 

“怎么了吗?”千早爱音好奇地抬起头。

 

“你的舍友是素世同学呀!”

 

学姐显然很激动,指了指宿舍门上挂着的牌子。千早爱音看了看,自己的名字上面果然还有一个名字。

 

长崎素世。

 

就是自己的新室友啊。千早爱音心中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习惯性地询问了学姐对方的情况。

 

“素世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哦。”学姐高兴地说,“她是我们弦乐部的成员,低音提琴拉得很好,也和部员们相处得很好,有的时候在她面前我甚至觉得自己才是妹妹呢……”

 

千早爱音听着点头,心里也不免开心起来——毕竟未来的舍友是个非常温柔的女生,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千早爱音想着,拎着两杯热咖啡回到宿舍时,她打开门,发现宿舍的灯已经亮了。她明白是她亲爱的舍友已经回来了,所以她高兴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但话只说了一半,千早爱音看着她的新室友,长崎素世同学,或者说是一个小时前在走廊里遇到的女孩,此时此刻浑身湿透地坐在地上,半阖着眼脸色苍白。

 

千早爱音:

 

千早爱音:你还好吗!?

 

 

 

千早爱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学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没来得及和她的舍友说一句话,对方听到了响动,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呼吸一滞,支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嘭。

 

门关上了。

 

千早爱音愣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咖啡,又看了看厨房。

 

脸白成那个样子真的没事吗?

 

千早爱音抿了抿唇,还是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回了房间没有多久,千早爱音听见了开门声,接着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

 

去洗澡了。

 

千早爱音托住脸,长叹一声,在自己的小药箱里翻了翻,找到感冒胶囊,又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倒了一杯热水,又将感冒药放在热水边。千早爱音准备回房间时,又瞥见了立在角落的琴盒。

 

她不免顿了顿,吉他?还是贝斯?

 

千早爱音还来不及细看,就听见水声已经停了。手忙脚乱地溜回房间,千早爱音装作没事人一样翻起了她的手机。

 

又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刚响起没多久又戛然而止,千早爱音竖起耳朵听了听,却听不见什么声音。不一会儿,脚步声又突然响起。

 

与平常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脚步声是朝她的房间来的。

 

千早爱音吓得屏住呼吸,正当她以为对方要敲门时,脚步声却停了,片刻后才再次响起,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关门声。

 

千早爱音怔了怔,半晌后才挪动身子,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门口摆着一杯红茶饮料,瓶盖上还放着一枚吉他拨片。

 

翌日是个大晴天,千早爱音因为还有课,所以起得还算早,出了房门却看见她的舍友正坐在餐桌吃三明治。她不免恍惚须臾,却没想到对方先和她打了招呼。

 

对方淡淡地笑了笑,却已经完全见不到昨天残留的一丝阴郁:“早上好……我是长崎素世,你可以叫我素世。”

 

 

 

千早爱音偶尔会想长崎素世是不是会什么奇妙的魔法,比如给身边的所有人洗脑这件事,不仅是学姐说她很温柔,而在学校里认识的其他同学,认识长崎素世的都对她有很高的评价,说她情绪稳定,从没看见过她生气的模样。

 

但直到她和长崎素世上了同一节公共体育课的时候,她才明白长崎素世原来还能那么温柔。有人摔倒了,膝盖跌破了,她的舍友镇静地和老师打了报告,将同学送去医务室。老师担心一个人不够,就点了身边的千早爱音,麻烦她帮忙一起把对方送过去。

 

听着长崎素世温柔地询问对方疼不疼,千早爱音眼睛都要瞪大了。她倒想看看她亲爱的舍友容忍度有多高,于是和那位同学搭起话来,没想到对方丝毫不在意,甚至时不时地接上几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聊到了舍友的话题,千早爱音突然想到什么,笑容欠欠地揽过长崎素世的肩:“我和soyorin是室友喔!”

 

不知是因为称呼还是动作,或者两者都有,她亲爱的室友在她的臂膀下浑身僵硬。听到同学惊讶地诶了一声,才笑了笑:“是的,我和爱音是室友。”

 

“怪不得感情这么好呀!”同学捂着嘴笑,“其实你们一路上的互动我都有在关注哦,太美好啦。”

 

“?”

 

千早爱音陷入沉思,而长崎素世却在这时笑着牵住了她的手:“嗯,爱音她是转学生,刚来我们学校还不太熟悉,正好我又是她的室友,就和她走得比较近,很快就熟悉起来了呢。”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千早爱音脸都快要笑僵了,幸运的是她终于看见了医疗室的牌子。将同学送到医务室,对方很感激她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离开医疗室后,还要回去上课,千早爱音瞥了一眼她身边的舍友,刚刚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和她单独待在一起就跟声带消失了一样。

 

千早爱音撇了撇嘴,感慨似的说道:“soyorin不考虑做演员吗?”

 

“我很讨厌这个称呼呢,”长崎素世依旧浅笑着,“至于演戏这件事,爱音不是彼此彼此吗?”

 

千早爱音挑起眉头,刚想说什么,长崎素世就短促地啊了一声。

 

千早爱音:……怎么了?

 

长崎素世:突然想起来我下节没有课呢,就先回寝室休息了。拜拜哦,爱音。

 

千早爱音:?不是,你——

 

 

 

由此可得,长崎素世是个双标的女人。

 

千早爱音经常会看见她温温柔柔地和各种各样的人说话,但一对上自己,整个人都懒散下去,偶尔和自己客套几句,更多的时候是点个头示意一下就不再说话。

 

这让千早爱音总会想起那天歇斯底里的对方。

 

这显然是撞见了对方的秘密,千早爱音的确好奇对方发生了什么。

 

一天下午,千早爱音回宿舍时,长崎素世正坐在沙发上弹贝斯。她们平时很少说话,基本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边界感,看见千早爱音回来,长崎素世显然顿了一下,而后露出带有歉意的礼貌性微笑:“不好意思,我有练贝斯的习惯,如果吵到你的话我就去借练习室。”

 

“嗯?没事没事,”千早爱音连忙摆了摆手,“不吵,你弹得很好听。”

 

听着长崎素世弹贝斯,千早爱音又想起了那个下雨的下午,她忍不住问:“素世在玩乐队吗?”

 

贝斯声慢了半拍,片刻后才恢复正常。长崎素世没有抬头,千早爱音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有哦。”

 

“那不考虑组乐队吗?”

 

贝斯声戛然而止,千早爱音不免一愣,看着长崎素世抬头看向自己。

 

“爱音很好奇我的事?”长崎素世仍然在笑,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呃,我的意思是,”千早爱音战术性移开视线,“也许我们可以组个乐队?我会吉他哦,可以做吉他主唱。”

 

话语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千早爱音却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不禁扭过头,却发现长崎素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瞬间屏住呼吸,千早爱音想要往后退去,身后却是餐桌,手下意识撑在桌面,她的室友却只是勾着唇微微前倾。

 

喉骨都紧张地颤了颤,千早爱音刚想问她的室友想要干什么,对方却先一步开口了。

 

“爱音这么容易害羞,”长崎素世的吐息落在千早爱音的颈部,将白皙的肌肤灼得绯红,“真的能上台开live吗?”

 

思绪彻底卡壳,在千早爱音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退开了。看着长崎素世赤足走向沙发,千早爱音终于有种被戏耍的羞恼感,自己哪里容易害羞了,明明是素世莫名其妙靠得那么近……

 

千早爱音压了压眉峰:“如果我有勇气上台,素世就会跟我一起组乐队了吗?”

 

话语落下,长崎素世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将贝斯抱了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如果爱音能把人能组齐的话可以考虑。”

 

 

 

千早爱音本来提出组乐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但听了长崎素世说的话以后,她觉得长崎素世也太小看她了,以她的社交手段,组齐乐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千早爱音难得起了胜负欲,开始了她的招募计划。

 

她坐在RiNG里喝着热咖啡,这是她大学附近最大的一家live house了,招募人马在这里也更加方便一些。如果自己要做吉他主唱的话,还需要一把吉他和一位鼓手,如果能找到一位键盘手那是更好了。

 

她坐在吧台,眼前的服务生正擦着玻璃杯,千早爱音就这样看了对方一会儿后,那位服务生突然抬起头来:“是咖啡有问题吗?”

 

千早爱音一愣,连忙摇了摇头:“啊,没有,很好喝。”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抱歉抱歉,刚刚只是在发呆……”千早爱音双手合十,露出歉意的神色,服务生看了她一眼后,又收回目光。

 

千早爱音又想起了招募人马的事情,突然又想起这里是RiNG,一种想要碰运气的侥幸感从她的心底升起,令她试探性地叫了眼前的服务生一声。

 

“又怎么了?”对方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她。

 

“你会乐器吗?鼓或者键盘之类的?”千早爱音笑眯眯地靠了过去。

 

“?”

 

 

 

千早爱音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长崎素世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手里还握着一杯气泡酒。看见千早爱音回来,长崎素世瞥了她一眼,问她怎么这么迟。

 

“我去组乐队啦!”提起这个千早爱音就来了劲,虽然那位服务生无情地拒绝了她的邀请,但她当然不能在长崎素世面前示弱,所以她扬了扬下巴,“乐队马上就要组齐了,素世也做好准备哦。”

 

喝酒的贝斯手顿了顿,手中的易拉罐发出些许刺耳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看向千早爱音:“我不会和你组乐队的。”

 

“哈!?”

 

千早爱音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长崎素世却低头将酒一口喝尽。她皱了皱眉头,将空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抬头看向千早爱音:“如果你只是想争口气的话,你赢了。”

 

?什么叫她想争口气,简直是莫名其妙……

 

千早爱音看着对方将电视关上,向房间走去而经过自己身边时,忍不住想要拽住对方:“soyorin——”

 

话还没能说出口,千早爱音完全没想过长崎素世那么脆弱,只是一拽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栽进了她的怀里。对方的肌肤贴在自己身上时是滚烫的,摔的瞬间更是连眼神都是涣散的。

 

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长崎素世揉了揉额角,片刻后又冷笑了一声,千早爱音别扭地刚想说话,对方的手臂却环住了她的脖子。颈部细小的绒毛瞬间竖起,千早爱音抱紧也不是,松手也不是。她的眼里转起了黑圈圈,语气也略带失措:“你要干嘛……”

 

“这句话不应该我问爱音吗?”长崎素世的声音放得很轻,声调却没有起伏,“而且我说过吧,我很讨厌那个称呼。”

 

“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吗?”千早爱音心底其实慌得要命,但总觉得在现在这种气氛诡异的情况不能输了,于是梗了梗脖子,拔高了声音,“嘴上说着可以考虑组乐队,实际上完全是在逗我玩吧!?”

 

话语落下,千早爱音看着眼前的女人微微勾起唇角,这样笑令粉毛感到些许忐忑。但千早爱音满脑子都是不能输了气势,即便她们之间的距离愈发近了,也完全没有躲开的想法。而对方的指腹就这样点在了她的鼻尖,笑容玩味得让她莫名感觉对方在逗狗。

 

“爱音要是这么认为的话,”长崎素世的手指一点点向下滑去,落在了漂亮的唇珠之上,连语气听上去都衬得漫不经心,“我也没有办法。”

 

渣女语录的top1出现了,长崎素世果然是个坏女人!

 

千早爱音皱了皱鼻子,恼火和委屈感一点点地在心头蔓延开,她不假思索地昂头要咬那讨人厌的手指,但对方反应的速度又太快了一些,完全不像是喝过酒的人。

 

千早爱音咬了个空。

 

但她的虎牙撞上了长崎素世的唇。

 

她的室友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千早爱音,你是狗么!?”

 

千早爱音感觉她才是喝了酒的那个,不然为什么在社死之后满脑子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所以她又凑了上去,理智崩坏地胡乱嚷道:“soyorin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咬回来。”

 

千早爱音大概度过了二十年来最精彩的一个夜晚。她和她的舍友拉扯着,她甚至不知道是她将长崎素世按在了沙发上,还是对方把她扯倒在沙发,总之她们滚到了一起。完全没有过任何接吻经验的千早爱音咬了她的舍友好几口,而她的舍友就掐着她的脖子骂她是狗。

 

这种谩骂到后面让千早爱音莫名其妙地起了斗志,尤其是她的舍友被她弄哭以后。只要对方想要开口,她就使劲,到最后长崎素世只能趴在她身上哭着喘息。水淌得到处都是,千早爱音到最后甚至都分不清那些水究竟来自于哪里。

 

一夜之后,千早爱音从地板上醒来,她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长崎素世踹到地上的。

 

总之,她看着赤裸的自己大惊失色,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以后发现她的舍友好像已经不在宿舍。

 

哦,等等。

 

千早爱音感觉她的大脑要自杀了。

 

她们现在还算是舍友关系吗!?

 

 


——


其实挺喜欢这条if线下的ansy的,有种大家都知道你的假面,只有我知道真实的你的模样的萌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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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画了超高校级的枫

别问我选哪个,问就是我全都要😍😍😍😍😍😍

枫枫你怎么这么可爱枫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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キグルミの人は心配性

造谣if

感谢 阿莼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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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手余命十日谭希灯线的三创

个人很喜欢这条线 

感谢制作老师们

感谢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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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r
打工小妹一起下班可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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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兔请爱我

视频是我亲友剪的,我不会剪,喵喵喵,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不要提出来,因为我也不想改(接受指点,但不接受指指点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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