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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揉碎在晚风里

【翔霖】慢愿

内敛寡言严×温柔钓系贺

薄荷alpha×晚香玉omega

先婚后爱 ‖ 酸甜 ‖  年下

全文9.5k 看文愉快




——上次更新《咬一口柠檬》🍋 




“喜欢你的信息素,也喜欢你。”







贺峻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刚好丁程鑫到了公司,助理领着他往总经理办公室走,他只想走的比助理还快,边走边说道:“大晚上的还加班,你家总经理比总裁还忙。”



助理听了丁程鑫的调侃,笑了笑说小贺总一向自律,说着说着就到了办公室,贺峻霖刚拿下外套门就被推...

内敛寡言严×温柔钓系贺

薄荷alpha×晚香玉omega

先婚后爱 ‖ 酸甜 ‖  年下

全文9.5k 看文愉快




——上次更新《咬一口柠檬》🍋 




“喜欢你的信息素,也喜欢你。”







贺峻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刚好丁程鑫到了公司,助理领着他往总经理办公室走,他只想走的比助理还快,边走边说道:“大晚上的还加班,你家总经理比总裁还忙。”



助理听了丁程鑫的调侃,笑了笑说小贺总一向自律,说着说着就到了办公室,贺峻霖刚拿下外套门就被推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用来形容王熙凤合适,形容丁程鑫也一样。



“贺儿!快走了,张哥已经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了。”



贺峻霖披上外套,顺手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办公桌上,笑着对丁程鑫调侃道:“那你怎么不先去?”



“哪的话,哥哥当然要等你一起!”丁程鑫上去揽着贺峻霖的脖子,两人边说边下楼。丁程鑫开了车,贺峻霖忙了一天懒得动,索性就搭个顺风车,明天的工作今天已经加紧处理完毕,通宵一晚问题不大。



晚风吹的人舒适,贺峻霖眉心松动,靠在椅背上看手机,丁程鑫放了车载音乐,被贺峻霖嫌吵,只好换了调子缓慢的抒情歌,边挑还边吐槽他老年人品味。



贺峻霖淡笑一下说道:“严浩翔就挺喜欢听的,怎么能是老年人品味?”



说到贺峻霖家里的alpha,丁程鑫就来了劲,兴致勃勃地问道:“真的假的?话说你俩同居了这么久了,怎么感觉感情好像淡淡的?”



“小孩儿而已,能多开窍?”贺峻霖关了手机,抬手压了压后颈的抑制贴,单手支着车窗揉太阳穴。



丁程鑫不以为意:“首先,虽然还在上学,但今年已经要毕业了,其次,alpha本来就开窍的早,我们张哥可是十五岁的时候就交了女朋友!也只有你把他当小孩儿,二十多岁的小孩。”



他们几个一起长大,在正常分化年龄的时候,张真源分化成了alpha,丁程鑫和贺峻霖分化成了omega,为此,丁程鑫特别不满意,一直期待着能够进行二次分化,不然真对不起自己这一身肌肉,怎么能是个小O呢?



“我家这个还真就特殊上了,你知道易感期怎么过的吗?”贺峻霖说到这件事,就忍不住要笑,不是觉得有趣,而是被气笑了。



丁程鑫放慢车速洗耳恭听,贺峻霖嗤笑了一声说:“锁在房间打了一晚上的抑制剂,硬生生抗下去的。”



绕是丁程鑫这种玩的花的都被震惊到了,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alpha。



“我们小贺什么时候魅力这么小了?”丁程鑫贱兮兮地戳贺峻霖痛处,后者懒得理他,下车关了车门松着领带,往包厢走。



今天是张真源的生日,没人比他的狐朋狗友更多了,但每次生日他只会请一些玩的好的,统共也就那么六七个,贺峻霖草草说了祝福就想找个角落休息,不过张真源本来就对他颇有不满,迟到了另说,平常的聚会十次能有九次不来的。



“好歹不是也去了一次。”贺峻霖笑着和他碰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家室的人和你们比不了。”



众人唏嘘一片,只道贺峻霖是养了个小孩,小孩大学还没毕业,最近在忙论文。



“那再来一杯,就祝你婚姻生活幸福美满吧。”张真源一口闷,贺峻霖也陪着喝,心里在想,如果张真源的这个祝福真的实现的话,那他以后就喊十次来三次吧。



一堆人白的红的混着喝,又唱歌又玩骰子,不一会儿就喝大了,贺峻霖惦记着自己马上要来的发情期,心里存着数,没敢喝太多,毕竟家里的小alpha不太会帮助他度过特殊时刻,而且抑制剂打着也不舒服。



他玩的累了就缩在沙发角落看手机,置顶的聊天框是他上上周给严浩翔发的信息,说周日要出差,让家里司机送他上学。



聊天内容简短无趣,不是回家吃饭就是报备行程,还有上上周的一个语音电话,特别稀奇的是,严浩翔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贺峻霖接到之后还没说话就听到这人急急忙忙的语气,问他的抑制剂用完了,家里有没有备用的,贺峻霖说了放抑制剂的地方,然后电话就被匆匆挂断,那晚他跟着贺振应酬,饭局还没结束就往家里赶,然后才知道严浩翔来了易感期。



他敲门,里面的alpha不应,但贺峻霖已然闻到了大量的薄荷味儿从缝隙透出,他喝了酒有点热,猛的一闻着感觉很舒服。酒精的味道被薄荷的清香赶走,贺峻霖慢慢撕开自己的抑制贴,缓缓释放信息素,安抚着屋内处于易感期的alpha,不管能不能起到作用,但聊胜于无。



严浩翔没开门,他就在门口陪着,待到信息素慢慢淡下去才离开。



那晚回去躺在双人床上的时候贺峻霖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时候比起问抑制剂在哪,难道不是应该找避孕///套吗?



alpha的易感期来的突然,但走的也快,更何况严浩翔没有和贺峻霖互相标记过,因此只靠抑制剂就可以度过,所以,第二天早上贺峻霖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整栋房子又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隔壁房间的除了残留的一丝薄荷味,早就没了alpha的身影。



酒瓶遍地都是,刚刚不知道是谁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还踩到瓶子滑了一跤。贺峻霖懒得管,随手又要拿一瓶莫埃特,刚把玻璃杯倒满,手机就响了起来,以往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人如今都在这儿了,他脑子混混沌沌的,想不到这个点会接到谁的来电。



“喂?”贺峻霖仰靠在沙发上,随口问着,刚刚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他抽了张纸巾擦手,所以也没看手机屏幕上面的备注。



“已经快一点了,怎么、还没回来?”alpha的声线清冷,贺峻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随后嘴角扬起,语调散漫轻松:“有事吗?”



这话一出,对面就不说话了,严浩翔的来电实在突然,贺峻霖猜不透小alpha的意思,过了好久,久到贺峻霖以为严浩翔已经把电话挂了的时候,手机里又传来声音,仍旧很冷,但这次带了点温度。



“你发情期到了,还是不要乱喝酒。”



这话听着新奇,贺峻霖不清楚严浩翔怎么就知道自己在喝酒,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调大了话筒的声音问严浩翔:“家里还有抑制剂吗?”



“有。”



“麻烦帮我放到我床头柜里几支,我怕到时候来不及。”贺峻霖说着,指尖轻点玻璃酒瓶,脑子转的有些慢,他不知道严浩翔怎么知道他发情期时间的。



“好。”alpha答道,贺峻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在去找抑制剂,行动力好快,过了几秒严浩翔又说道:“放好了。”



“嗯,不早了,去睡觉吧。”贺峻霖叮嘱道,就像在应付小孩。



“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正要挂电话的贺峻霖在今晚第二次产生了新奇,他以为严浩翔从来不会在意他呢,毕竟结婚快半年,两人过得井水不犯河水,比陌生人还陌生人,周一到周四这人住宿在学校就不用说了,周六周日即使在家也没怎么相处,丁程鑫调侃他结了个假婚。



毕竟哪怕是那些为了利益结婚的AO还会做做样子,但他和严浩翔,向来保持着距离,撑死了算合租室友。



“没开车,不知道呢…”贺峻霖酒劲儿似乎后知后觉地上来了,懒洋洋地回着话,他期待严浩翔会说点什么,或者又是象征性地关心几句然后挂掉电话。



沉默无声地开始,贺峻霖有些昏昏欲睡之时,听到了alpha的话,伴随着窸窸窣窣穿外套的声音:“给我位置吧,我去接你。”













本来喝的酩酊大醉的一群人,不知道哪个耳朵灵的,听到了有人要来接贺峻霖,顿时嚷着要见嫂子。



不怪他们嘴不着调,实在是贺峻霖日常的形象太像一位alpha了,沉稳干练,二十五岁已经掌管了半个贺氏集团,是圈子里人人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生意场上到哪都能被尊敬地喊一声小贺总。



唯一的例外,就是和严家联姻,和严浩翔结婚。毕竟谁也没想到堂堂贺总会和大学还没毕业的小alpha结婚,传闻是因为信息素合适,但也有和贺峻霖接触过的人说他身上半分都没alpha的味道。



“不许闹,待会儿把人吓跑了。”贺峻霖笑着说,困劲儿也没了,说实话,他比起哄的这一堆人更期待,严浩翔这人,什么时候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更别提关心晚上回家这事儿了。



说着要看,但酒吧离贺峻霖家也不近,严浩翔平常也不经常开车,去学校都是司机送去的,酒吧这距离他都要开半个小时的车程,严浩翔估计得一个小时才来。所以,等alpha到的时候,只剩贺峻霖和丁程鑫还算清醒。



收到严浩翔的消息之后,贺峻霖拿着外套走出包厢,丁程鑫硬要跟着看,贺峻霖甩不开,干脆放弃挣扎,反正就看一眼,也没什么。



严浩翔看到贺峻霖的时候丁程鑫正挂在他身上,嘴巴凑的极近,不知道咬耳朵说什么。精神高度集中开车过来的alpha神色本就有些偏冷,这会儿看到贺峻霖和旁人走得近,领地意识本能唤起,面色不善地看着丁程鑫。



“这么凶啊?”丁程鑫笑嘻嘻地软在贺峻霖肩头,随口调侃道,后者把他扒拉开,扶稳站好,“我就先走了,刚刚给你们叫了服务员,楼上开了房间,你看着安排大家过去睡。”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主动往自己这边靠近,脸色才稍稍缓和,主动接过他的外套,低声道:“来的时候顺路买了醒酒药,待会儿吃一点。”



“好。”贺峻霖笑了笑,看着丁程鑫回去之后才和严浩翔上车。alpha贴心地带了温水,贺峻霖吃过药之后又被严浩翔递过来一片新的抑制贴:“换一张吧,舒服一点。”



的确,快要发情期的阶段抑制贴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他今天忙了一天都没更换,刚刚在酒吧里乱玩一通,此时摸到后颈的时候抑制贴又热又软,边角都翘起来了。



贺峻霖没什么力气,撕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腺体,脖子缩了一下,严浩翔正要启动车,闻声停了手头的动作,扭头看贺峻霖,omega的脸此刻泛着红晕,明明刚刚在酒吧的时候还没呈现这样明显的醉态,喝了醒酒药之后怎么就突然变了。



“帮我贴一下。”贺峻霖把撕掉的抑制贴握在手心,低着头不设防地向严浩翔袒露后颈,腺体红彤彤的,散发着omega的晚香玉气味,刚开始闻着有些像梨香,清淡一些,不一会儿就浓郁了起来,更甜更香了一些。



车窗开着,伴随着初夏的晚风慢慢吹着,某一刻,严浩翔的心跟着晚香玉愈发浓郁的味道跳的更快了一点。



仿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他的omega。



贺峻霖迟迟没感受到严浩翔的动作,递抑制贴的手腕都有些酸了,他正要扭头,手中的抑制贴就被alpha拿走,动作迅速地贴在了他的腺体上,贺峻霖感受到alpha动作的慌张,忍不住笑了出来,故意逗着:“怎么了?我的信息素不好闻吗?”



晚香玉也是很不错的味道,贺峻霖犹记得之前追过自己的alpha中,一半都是奔着他信息素的时候的味道来的。他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这么问,不外乎是因为他想要逗逗严浩翔,毕竟看个腺体就害羞的alpha也太可爱了。



“没、没有!好闻的。”严浩翔慌张地回答着,害怕自己真的伤害到了贺峻霖,默了几秒又说道:“有些甜,闻着很舒服。”



“很舒服?”贺峻霖挑了挑眉,手腕搭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敲几下:“那上次易感期你躲起来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的信息素呢…”



他驰骋商场几年不说经验十足,但在谈话方面总比严浩翔会的多,一个连话都说的很少的人,别指望他平常的社交能力有多强,更遑论口才。所以,不过几句就落入贺峻霖的圈套,被人带着走。



“没有!没有……不喜欢。”严浩翔解释着费力无比,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尖泛白,皱着眉似乎在想怎么来向omega解释自己的行为,结了婚的夫夫,这么做确实不太好。



严浩翔知错就改,不想惹omega不快,便低着头说:“真的没有不喜欢……下次,下次不会了。”



“真的?”贺峻霖不太相信,眼里含着笑问他。



alpha启动车辆,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



好吧,信你一次,毕竟alpha这样认真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爱。



回到家之后贺峻霖洗完澡就打算躺在床上睡,严浩翔贴心地过来送了几片抑制贴,并关心道抑制剂给他放到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了。



贺峻霖脸颊红扑扑的,头发没干就要上床,严浩翔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要给他,贺峻霖摆了摆手:“一会儿就干了,头有点痛,不想吹了,放回去吧,谢谢。”



严浩翔握着吹风机的把手没动,打开床边的插板:“吹一下吧,不然睡醒之后头会更痛。”



贺峻霖已经半躺在床上了,他身子没什么力气,实在不想吹,看到严浩翔又如此执着,干脆笑了一下捂着自己后颈的抑制贴说:“真的不想吹怎么办?”



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但alpha也可能会视而不见,僵持一会儿,贺峻霖正要接过吹风机,严浩翔就靠近他一点,插好插头:“那我帮你。”



“好啊。”



呼呼的热风吹在头皮上让人放松,吹风机质量很好,没有太大噪音,严浩翔手法也很温柔,头发还没彻底干的时候贺峻霖就已经昏昏欲睡了,连吹风机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



快到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比以往都要浓郁一点,严浩翔抿着唇拿着吹风机站在贺峻霖床边不说话,抬手关了白炽灯,把床头暖黄色的小夜灯打开,虽然和贺峻霖接触的不多,但他知道,omega似乎有些怕黑。



“晚安。”



指尖还留有热风的温度,严浩翔捻了捻指腹,忍不住又摸了一下贺峻霖的头发,很软很舒服。没再过多停留,把吹风机放回浴室就轻手轻脚地走了。



毕业论文已经忙完了,他后面也不用再去学校,大学学的法律专业,和朋友合伙开的律所最近已经着手在办了,严浩翔躺在床上的时候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后又想到和贺峻霖的婚姻。



老一辈随口做的承诺没想到多年以后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了一起,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干涩无味,婚前身体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严浩翔有些诧异于自己和贺峻霖过高的信息素匹配度,所以更害怕自己会影响到omega。



临近毕业本就要忙一些,他和omega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有些话不用说也都很默契地明白,在这段婚姻中,互不打扰似乎才是最好的相处方法。相较于夫夫关系,他也更多的感觉到贺峻霖似乎是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一度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直到上次易感期的来临,抑制剂难得失了效,一管管冰凉的液体下去,他体内的燥火却更旺盛,直到门缝里传来omega的信息素,似有若无的晚香玉飘进房间,严浩翔丢了针管,翻身下床,步子虚浮地挪到门口,他听到贺峻霖在敲门,但自己此刻的状态对于omega来说实在太过危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贺峻霖进来。



那晚他坐在门口,隔着一扇门的距离,靠着贺峻霖微弱的信息素硬生生熬过了易感期,那时候他无比庆幸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好在他的易感期走得快,不然同在一片屋檐下,一时脑热的话真保不准会对贺峻霖做出什么事情。



omega是要好好保护的,严浩翔一直这么认为。












第二天没有工作,贺峻霖索性就赖在家哪也没去,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打了针抑制剂,又贴了强效的抑制贴。碰巧的是,严浩翔也在家没有出门。



“我做了早餐。”贺峻霖穿着睡衣下楼的时候看到了alpha端着瓷盘出来,桌子上是热好的两杯牛奶,他走下楼到餐桌旁,面包片里夹好了培根,还有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蛋挞。



贺峻霖伸手接过严浩翔递来的刀叉,喝了口热牛奶说:“今天不去学校吗?”



其实昨晚就该问来着,不是周末严浩翔几乎从来不在家,怎么昨天突然就回来了,而且今天也没走。



alpha解开围裙,随手搭在了椅子上,回答贺峻霖的问题:“论文已经交了,我毕业了。”



贺峻霖端起牛奶正要喝,闻言笑了一下,举着玻璃杯说道:“是吗?毕业快乐。”



严浩翔有些愣,抬手端着杯子碰了一下贺峻霖的。



“庆祝你毕业,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贺峻霖提议道,嘴巴里嚼着烤好的蛋挞,充斥着奶香。



严浩翔正要同意,突然又想起来贺峻霖的身体状况,“再过几天吧,还有点事情没忙完,而且你最近最好不要乱跑。”



贺峻霖听着话觉得有趣,乱跑是什么意思?他虽然是一个omega,但好歹也是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能出什么问题。不过alpha到底是在关心他,贺峻霖就此作罢,没再说什么。



自以为身强体壮的omega晚上便歇了菜,严浩翔下午去律师所了,没说什么时间回,只告诉贺峻霖不用等他吃完饭,后者当时正在看报告,听完就点了点头,也没主动问严浩翔什么时候回。



晚香玉的信息素充斥了整个房间,贺峻霖手软的连针管都推不动,提前打了针抑制剂似乎也没起到太大的作用,他额头布满汗珠,靠在床头平复着呼吸,抑制贴在腺体处被浸的有些发软,早已起不了什么作用。



贺峻霖缓了一会后把抑制贴撕了下来,推着针管把药剂往身体里送,一管下去好了不少。他寻思外卖怎么还没送到,便想着先去门口看一眼,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提着外卖的严浩翔。



“回来了?”贺峻霖问着,声音有些虚,嗓子也哑哑的,严浩翔点了点头,把外卖放在了茶几上:“顺手帮你拿进来了,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做。”



贺峻霖摇摇头,别说想吃的了,现在他连外卖没胃口吃了,身体不舒服的紧,他只想随意对付两口赶紧洗澡睡觉。随意拿了个抱枕放在茶几旁边,贺峻霖席地而坐,严浩翔低头就看到了omega赤裸裸的腺体,又肿又红,他忍不住急促呼吸了几下,就被晚香玉的充斥了鼻腔。



刚刚就想说来着,空气中omega信息素的味道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抑制贴递到贺峻霖面前的时候他刚咽下去一口粥,生理反应让他很不舒服,差点要吐出来,连带着心情也有点烦躁。



“干嘛?”他不耐烦地问了一句,看着递过来的抑制贴也不伸手拿,严浩翔张口说到:“你的腺体在发肿。”



发情期来了腺体不肿才奇怪,就是因为肿了所以才不想贴,闷的难受。



“看不出来吗?发情期了。”贺峻霖随口说着,严浩翔没了声音,默默把抑制贴收了回去,贺峻霖被他搞得心情烦躁,发情期让他很不舒服,身体心里都是,明明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这人这么冷漠。



有包装袋撕开的声音,贺峻霖扭头看严浩翔,alpha撕了抑制贴打算自己给他贴上,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的动作,一下没忍住发了火,语气冷硬地说:“我不贴,嫌难闻就出去。”



严浩翔动作一愣,手里捏着抑制贴没再有所动作,只干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峻霖在气头上,压根没听出来alpha话音的颤抖,严浩翔微微侧头呼吸了几下,没什么作用,毕竟omega的心信息素实在太浓郁了,整个客厅都是晚香玉的甜。



alpha的解释似乎让贺峻霖更不开心了,他抬手拽了一下严浩翔的衣服,后者顺着惯性被贺峻霖拉下来,单膝跪在地上,只差一点就要压在贺峻霖身上。



太过危险的距离,严浩翔这一刻才真正见识到了omega信息素的威力,也明白了婚检报告上显示的百分之九十五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婚都结了,不满意也得凑合过。”

贺峻霖看着面目冷峻,但分明眼尾都泛了红,不可怕,有些可怜。



“离得这么近闻清楚我的味道了吗?喜欢不喜欢以后都要闻,趁早适应一下。”贺峻霖说完就松了手,随手把粥丢进了垃圾桶,推开严浩翔就要起身回卧室,奈何盘腿坐了一会脚有些麻,再加上发情期本就腿软,一个没站好就倒了下去。



好在沙发离得近,贺峻霖寻找着着力点,但没想到alpha直接抱住了他,没落在沙发上,也没倒在地毯上,倒是掉入了alpha的怀中。



“可以生气,但别逞强。”严浩翔在贺峻霖耳边说道,后者懵了几秒后愤愤不平地反驳:“不用你管。”



贺峻霖挣扎着要起身,没想到严浩翔因为他的动作猛的一抖,呼吸重了好几分,他以为是不是自己太重压着严浩翔了,心里还没吐槽alpha中看不中用的小身板,就看到了自己膝盖碰到的东西。



霎时间alpha的信息素弥漫在周围,贺峻霖没贴抑制贴,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薄荷的味道,很凉但不刺激,中和着他的晚香玉实在是刚刚好。突发状况,实在是难以预料,严浩翔比他还像omega,抬手捂住自己的后颈艰难喘息,整得好像贺峻霖轻薄他了一样。



omega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处于弱势,贺峻霖被薄荷包裹,浑身无力。严浩翔箍着他的腰把他放在了挨着的沙发上,而后匆匆起身,欲盖弥彰地拉低了T恤下摆。贺峻霖抬头看,alpha的脸和耳朵都红的要命,眼神也飘忽地不着调,怎么都不看贺峻霖。



这么一闹,omega糟糕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贺峻霖没忍住笑了一下:“早晚都要做的,用不着这么害羞吧。”



说完好像适得其反,严浩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贺峻霖正要起身离开,就看到alpha穿上了围裙,在厨房门口问:“南瓜粥要放糖吗?”



贺峻霖站着没动,想到自己刚刚因为心气不顺胃口不好丢掉的粥,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严浩翔的手艺很不错,虽然也才只吃了这人做的两顿饭,但贺峻霖很满意。



他吃饱喝足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发脾气的无理行为,咳了一声,严浩翔以为他还要喝,正准备起身给他盛,贺峻霖就哎了一声,让他坐。



“刚刚态度不好,我瞎说的,你别介意。”到底还是比眼前的小孩大好几岁,贺峻霖心里还有点拉不下脸,别别扭扭地道了歉,就要逃走。



他刚迈了一步就听到严浩翔似乎笑了一声,扭头看向alpha,的确在笑,贺峻霖顿时也有些忍不住了,又坐回凳子上笑了几下说:“特殊时期嘛,理解一下,毕竟你刚刚也挺过分的。”



严浩翔不知道自己哪里过分了,但还是顺从omega的心意,没有反驳,诚恳地接受了说教,看着贺峻霖的手时不时摸一下腺体上面覆盖着的抑制贴,似乎的确很不舒服,他垂了垂眼睑,没什么经验地说:“真的不舒服的话,可以喊我帮忙。”



贺峻霖一听便来了兴致,弯着眼睛说:“知道怎么帮吗?就急着揽活。”



严浩翔再怎么害羞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他放在碗边的手紧了紧,耳朵又悄悄红了,小声反驳着贺峻霖:“知道的。”












生活回归正轨,贺峻霖在家休息了三天之后回到公司,正巧赶上了每月一次的股东大会,散会后贺振留他谈话,罕见地没讨论工作,而是关心起了他和严浩翔的婚后生活。



“小孩儿挺乖的。”贺峻霖翻着报表随口说道,贺振饮了口茶看着自家儿子,罕见地有些愧疚之色:“你爷爷就这么一个念头,委屈你了。”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贺峻霖没忍住嘲讽一笑,好在严浩翔是一个很好的alpha,虽然不爱说话,但行动力一绝,并且他和小孩儿最近相处地很愉快。



“不委屈,他很好。”



贺峻霖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他不需要怜悯,这段婚姻虽然刚开始不情愿,但现在,只能说上天垂怜。



他想起发情期alpha的陪伴,没有怨言地忍受他突如其来的坏脾气,红着耳朵帮他解决生理不适,事后贴心地擦身体换衣服。明明他才是哥哥,可在严浩翔面前,他好像只是一个需要被细心呵护的omega,不需要多强大,可以放任自己所有的坏情绪爆发。



他记得alpha心疼地吻他,说:“不怕,我会陪着你的。”



是有点笨,但贺峻霖喜欢,或许严浩翔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装满了贺峻霖。



傍晚夕阳染红半边天,玻璃窗映出一片红,贺峻霖收好最后一份文件,助理推开门告诉他严浩翔来接他下班了。



莫名的幸福涌上心头,他问严浩翔为什么不上来,助理说alpha来了有二十分钟了,只是在门口等着,他去请,严浩翔只说:“不着急,他忙完会下来的。”



看吧,的确很笨,只会等,不会问。



贺峻霖拿起手机给严浩翔打电话,接通后他走到落地窗前,刚好看到了alpha站在白色轿车旁边等他。夕阳真好看啊,贺峻霖看着严浩翔不自觉地想。



“我下班了。”贺峻霖说道,然后看到严浩翔朝门口看了一眼,他忍不住笑。



alpha没注意到电话里的笑声,傻乎乎地说:“好,我刚到。”



想要捉弄人的心思一下子就被严浩翔的话柔柔地打散了,这么乖,他有点不忍心。



贺峻霖往落地窗前走的更近了一些,然后看着楼下的alpha说道:“严浩翔,以后别撒谎。”



“嗯?”alpha疑惑地发问,几秒后又乖乖地点点头,然后说:“好。”



贺峻霖看着这一幕,心里被alpha弄得软成一片,挂了电话然后飞奔下楼,路过的员工纷纷看向小跑的贺峻霖,都不明白平常沉稳端庄的小贺总今天怎么如此匆忙,贺峻霖才不管那么多。



他只知道,见喜欢的人,要用跑的。



严浩翔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下意识地转身,就看到了迎着晚霞走来的omega,初夏的风微微拂过,吹起贺峻霖额前的头发,严浩翔朝他笑,往前走两步。



“下班了。”alpha很温柔地问,抬手抚平贺峻霖翘起的几缕软发,omega自然地牵住他的手,继续刚刚电话里没说完的话:“下次直接上去找我。”



严浩翔很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听到omega发问:“严浩翔,今天有没有想我。”



贺峻霖肯定知道的,不想的话怎么会来接下班,还提早那么久。但自己知道和听alpha说不是一回事,有些话,就是要说出来。



“想了,不止一次。”严浩翔很诚实地回答,默默把贺峻霖的手牵地更紧。



后者很满意,觉得自己对于严浩翔的教导很成功,所以耐不住得寸进尺了一些,想听alpha说更多好听话。



他故意挑起暧昧的话题,“上次撕掉我抑制贴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当时我不舒服,给忘记了。”



说到这个,严浩翔的耳朵又是一如既往地变红,没理会贺峻霖的话,就一直被omega炽热的目光盯着,把他整得车都不会开了。



他投降:“下次再讲给你听好不好?”放软的语调听的人心都要化了,贺峻霖不依不饶,硬是要逼着严浩翔说,抬手就要把自己的抑制贴撕下来:“现在就说行吗?”



严浩翔怕得要命,赶忙攥住贺峻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顺势把omega拉进了一些,晚香玉和薄荷的味道在车里散发交融,然后alpha认输一般埋在omega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传来贺峻霖想听的话。



“喜欢你的信息素,也喜欢你。”



再次听到这句话,贺峻霖的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加快,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他抬手抚摸alpha的后脑勺,偏长的头发堆在后颈,贺峻霖忍不住地去摸,然后奖励一般低头吻了上去,感受到alpha微微的颤抖之后,安抚性地拍了拍严浩翔的后背,柔声哄道:



“下次说爱我好不好?”









——END


短篇来啦!喜欢的宝宝多多点赞推荐叭!!

有想看的设定也可以投稿哦!提问箱和sx都可以!!有空就看!能写就写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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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y:怎么突然请喝酒了?

贺:借你吉言,哥现在婚姻生活幸福美满😎


甜剧场(糖果/高粉)——易感期的可怜小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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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
关于调休又上热搜了,可怜多少打...

关于调休又上热搜了,可怜多少打工人连双休都没有,不调休,对于缺少假期的国人,更难有机会出游旅行,五一当天还得加班,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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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芽芽

轩我/春晓

温柔跳脱美术老师×情绪稳定海归牙医

青梅竹马‖温情向‖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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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总觉得,人的命运是个圈


比如十八岁那年提着行李箱远赴德国留学的人如今又同上学时每天早晨敲响家门等待我那样不惊不扰的站在我面前

没有半点久别重逢的尴尬和不自然

甚至熟练到要住进我的房子


“我刚回国,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林阿姨说可以先暂时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淡,而我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昨天妈妈说的那个托付给我的朋友家的孩子就是面前这位我七年没见的青梅竹马

优秀的海归博士 宋亚轩


妈妈那时候倒确实是很尊重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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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总觉得,人的命运是个圈


比如十八岁那年提着行李箱远赴德国留学的人如今又同上学时每天早晨敲响家门等待我那样不惊不扰的站在我面前

没有半点久别重逢的尴尬和不自然

甚至熟练到要住进我的房子


“我刚回国,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林阿姨说可以先暂时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淡,而我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昨天妈妈说的那个托付给我的朋友家的孩子就是面前这位我七年没见的青梅竹马

优秀的海归博士 宋亚轩


妈妈那时候倒确实是很尊重的询问了我的意见,但我怎么会想到搬进来的室友会是个男人,还是个熟悉的男人


“你带床单了吗”

我看着宋亚轩拎行李,跟在他身后进了次卧,随手靠在门框上探头目测他那个尺寸不大的行李箱里除了衣服之外还能装下什么


果不其然,除了几件过冬的大衣和一大摞厚的像板砖的医学书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们博士都这么朴素的吗”

我把到嘴边的“寒酸”两个字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看着空空如也的行李箱,突然想起厨房里命运相同的双开门大冰柜


“走”

我手一挥,转身就往卧室冲

“嗯?”

宋亚轩人还没站起来,弓着身子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留下的潇洒背影


“换衣服”

“出门大采购!”


01


从小到大我妈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热情好客的美好品质

比如现在,我正带着七年不见刚刚重逢就成为室友的宋亚轩在生鲜超市采购床单


“生鲜超市…真的会有床单么?”


宋亚轩脸上一副“我是出国不是死了”的表情跟在我身后,左手两条活鱼右手四棵大白菜,眼睛一个劲的左右瞟还要防止被身后的大爷绊倒,没一会刘海就被挤的翘成了狼狈的呆毛


“内个先等会再说,这兜鸡蛋赶紧拿去称一下秤”


我头也不回的随手把鸡蛋往后递,结果半天没等到人把东西拿走,刚疑惑的转过头就和只长了两只手并且已经拿了四种菜每根手指都在工作的宋亚轩对上了眼


“要不…我叼着?”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室友爆改萨摩耶



在成功的扫荡了食品区并且大获全胜后,我言而有信的带着宋亚轩进了布料批发铺子

“这条怎么样?”

我举着店里悬挂的最显眼的床单抬头问宋亚轩

挂在大门口,一看就是抢手货畅销款

当然,床单这种东西嘛,还是蛮私密的啦,肯定是要过问本人意见的

毕竟,我们家最崇尚的就是民主了


宋亚轩看了看我手里的大红牡丹花图案,嘴巴张了闭闭了张,最后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扔下一句:“随你”

随我?这是什么鬼回答

但我天生就不是个喜欢内耗的人,宋亚轩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高高兴兴的扯了四套一模一样的牡丹四件套,一个月一换洗,别说是住到他找新房子了,就是住到我绝经那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活爹在我这寄存这么久,总不能白吃白喝吧,那我也太亏了


“我可以做饭”


“真的??!”

青天大老爷,宋亚轩一句平地惊雷,我直接三百六十度螺旋跪拜转圈磕,鬼知道自从离开我温暖的家和善良的妈之后本宫到底吃了多少顿康家大师傅


真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我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宋亚轩收拾从生鲜超市洗劫回来的菜,一样一样的往冰箱里塞,咂了咂嘴对着他的背影大放厥词


“你说,我妈让我收留你不会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做饭的吧”


“?”


眼见宋亚轩又露出了上午出门前那副迷茫的表情,我摇了摇头决定保守这个伟大的秘密

亲爱的妈妈,你的良苦用心女儿全都感受到了


我含泪把刚加上的宋亚轩的微信备注改成了“田螺少男”然后甩甩手进客卧给他铺限量款床单去了

留下举着两颗大白菜一脸懵逼的宋亚轩跟不锈钢盆倒影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她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她妈没告诉我?不能啊…”


02


宋亚轩工作的单位是我们家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据说院里给了他一个金牌医师的头衔,可见重视程度之高


“牙医需要值夜班么?”我挂了我妈打来的问候电话,捞了一包麦丽素盘腿坐到沙发上“应该很少有人会大半夜去看牙吧”

我搞不太懂宋亚轩这个牙医是个什么工作机制,只是担心他下班能不能按时回家给我做饭

“是不太多,不过口腔科还是会有轮流值夜班的值班医生,怕有紧急情况”

“哦,那还挺严谨的”

宋亚轩收拾好东西,回房间拿大衣的时候看见还抱着沙发垫望天的我,没忍住问了句:“你不去上班么?”


“?!”

“我去,我忘了”


都怪这个该死的不速之客宋亚轩,我成功的打破了自己入职四年全勤无迟到记录的神话


“林老师,你家里今天是有什么事么,怎么迟到了”

隔壁办公桌教政治的科任老师凑过来表示关心,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就是早上出门晚了

才不是忙着和宋亚轩胡说八道忘了看时间


正说着,不速之客就发来了信息问候

田螺少男:“你迟到了吗?晚上吃什么?我下班去菜市场买排骨炖汤了??”


我撇了撇嘴,暂时不想理这个间接让我迟到的罪魁祸首,但是想了想,又回了一句

“排骨汤记得放玉米,冰箱里有两根”


路过倒水的政治老师凑巧看见我的手机界面,捂着嘴巴差点尖叫出声:“田螺少男??林老师你”


要了命了,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开始颠倒黑白

“你看错了,是田螺少妇,我妈,要给我煲汤呢,哪来的少男”


“真的?”政治老师显然不信,还想继续盘问

毕竟这枯燥无味的社畜生活里八卦是唯一的增色剂


“真的,少妇,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的美艳黑丝少妇”

我面不改色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心里默默地对着宋亚轩医院的方向鞠了几躬


但愿宋医生大人有大量,别知道这件事

阿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胡说八道心虚的缘故,晚上下班走路的时候莫名的有点后背发凉

奇了怪了,这条黑灯瞎火的小路我自己走了好几年了也没说像今天这么诡异啊


我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路念叨着大悲咒,脚下生风像踩了风火轮似的飞速向前冲,闭着眼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然后就撞到人了

也有可能不是人


“你走这么快干嘛?着急上厕所啊??”


好熟悉的声音

不确定,睁眼看看

哦,是宋亚轩


嗯?宋亚轩?


“大哥,黑灯瞎火的你站楼底下干嘛呢?伪装路灯啊?”

神戳戳的


宋亚轩被我撞的眼冒金星,恨铁不成钢的捂着胸口直翻白眼:“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遛狗的都回家了你还在外面游荡,我不出来看看心里能踏实?你现在还是我房东呢,你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就是头号犯罪嫌疑人”


“哦,我忘了跟你说我晚上要带晚辅导了”

我双手合十表达了自己诚挚的歉意,然后听见宋亚轩开口发表重要讲话:“要不以后我买菜顺路去等你下班吧”

“?大哥你在口出什么狂言??超市和我们学校方向反的都快在地球两端了”

算了,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


“行吧,本宫准了”


“?你又在口出什么狂言”


03


学校要组织一次牙齿健康知识进课堂的活动,据说请了市里最好的三甲医院的口腔科医生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没联想到任何关键信息

所以去走廊接水看见宋亚轩穿着白大褂在楼梯口接电话的时候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水杯扔出去


见鬼了,他怎么在这??


然后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对哦,宋亚轩的医院,还是口腔科


“你上午没课吗”

宋亚轩挂了电话就发现了对面姿势诡异的我,顺手把手机扔进口袋里走过来接过了那杯烫手的热水

我到现在还有点懵,愣愣的点了点头,结果正好碰见年级主任路过和宋亚轩打招呼

“宋医生没去吃饭啊”

他挥了挥手,走了两步之后原本被大山一样的宋亚轩挡住的我就缓缓的露了出来

“哎,林老师?”

他的眼睛在我和宋亚轩之间来回扫荡,然后一拍手

“那正好,下午知识讲座的公开课就用你带的那个班吧”


“?”

我望着主任潇洒中又透露着智慧的伟岸背影,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言没发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宋亚轩,好半天挤出一句

“要不,我请你去吃饭?”


于是半个小时以后我和宋亚轩就出现在了学校门口的火锅店

跟据我妈的调查报告以及最近宋亚轩的种种表现可以得知此人是不太能吃辣的,但我却是个无辣不欢主义者,所以人生头一次,我在这家火锅店点了一份鸳鸯锅

我一边下单一边为自己的贴心暗自感动

对面涮杯子的宋亚轩看着我变幻莫测的表情,口出狂言

“林老师你是牙疼吗?”


大胆!再瞎说八道就上全辣锅酷刑


宋亚轩在我的一记眼刀下闭了大嘴巴,我念着他下午还要汇报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估计是托了我大度的福,宋亚轩凭借着丰富的医学知识和惊人的美貌在我们学校一战成名,听说办公室的女老师差点跑去办理终身体检卡


我把这些笑话学给宋亚轩听,他拎着拖布在客厅拖地,头也不抬的让我小心别把草莓碗的水滴到地上


“你听到没有?地上滑”

见我没回应,宋亚轩疑惑的抬起头,然后就对上我有点狰狞的表情


“?!你怎么了?”

他扔了拖布两步迈过来,看见我伸着手倒吸凉气


“宋亚轩,我牙疼”


我真是怀疑他白天在火锅店的那句是不是诅咒,法力也太高强了点,没到半天就生效了

他能不能再说一句让天上掉钱砸我脑袋上啊,这样我就不用上班了


我托着下巴胡思乱想,任由宋亚轩扯过外套把我塞进车里


“去哪??”

我只是牙疼而已,又不是传染病,不至于毁尸灭迹吧


宋亚轩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脑袋里没憋好屁,深吸一口气忍住想砸死我的冲动

“医院”


“哦”


我没了动静,捂着嘴巴跟在宋亚轩屁股后面进了医院大楼,一路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宋医生”“宋医生好”


啧啧,人缘还挺好


“林老师??”


?这福气还有我的份呢??


我冷不丁的抬起头,才发现已经到科室门口了,前面站着的是那天讲座跟来的小护士

再探头往里一看,好家伙,都是熟人啊


我悄悄地扯宋亚轩袖子

“上次讲座,你们全科室都出动了?”


宋亚轩耸了耸肩膀算作回应,然后熟练的接过助手递来的白大褂,吩咐护士拿一套新的工具


“林老师牙疼吗?别担心,宋医生很温柔的”

科室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让我被牙疼折磨的心情得到了舒缓,然后下一秒宋亚轩的脸就“咣”的一下出现在我面前

行吧,这个也勉强能看


“长智齿了,有点发炎”

“一会去拍个片子看看长得端不端正”


宋亚轩移开我头顶的检查灯,波澜不惊的下医嘱

“消炎之前,所有凉的辣的都不能吃”


苍天,这哪是医嘱啊,这是死亡通牒吧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在哪件事情上像现在一样如此无力,我还能怎么办呢,家里所有鸡鸭鱼肉的生杀大权全都掌握在宋亚轩手里,我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吃一袋康师傅酸辣牛肉面

还得偷偷躲到小区楼下吃,不然能闻到味


再要不就是,上班的那顿午饭可以偷偷点外卖


“以后你中午带饭吧,我早上做好了给你装保温盒里”


好,最后一条活路也堵死了



“哎,林老师怎么带饭了?”

“你之前不是说早上没时间连早饭都是在楼下早餐铺对付的么?怎么现在连午饭都这么精致了?”

政治老师笑嘻嘻的凑过来:“真有田螺少男啊?”


得了吧,什么田螺少男

我打开装满了绿色蔬菜没一点辣椒尸体的保温饭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分明是活阎王啊”



04


在经受了两个星期的白水蔬菜折磨后,我终于暂时摆脱了智齿烦恼,于是准备大吃一顿来安慰自己受伤的胃

偏巧办公室的几个同事撺掇着要去我家办暖居party


“你家那么大的露天阳台,吃火锅多爽啊!”


我歪头一想,宋亚轩上周好像说他那天有夜班,应该回不来


“行,成交!”


社畜往往对休息日的休闲聚会有着极高的热情,所以约定日期的当天下午,一大帮人就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准时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哎,林林,你家里怎么还有男士拖鞋啊?”


我看了眼早上宋亚轩出门忘记收进鞋柜的拖鞋

“哦,我爸的”


说完自己都叹了口气,倒霉的宋亚轩,为了配合圆谎,天天又当爹又当妈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室友嘴里是个什么角色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就像在玩找找看一样不断地偶遇到宋亚轩的一切轨迹


“林林,你这吊兰长得真好,怎么养的啊教教我呗”


老天爷,这片阳台所有的花花草草归属权都在宋亚轩,只有地砖缝里内几颗残缺的瓜子仁才属于我,还是不小心嗑掉的

每天我窝在吊椅里看电视剧的时候,宋亚轩就拎个塑料喷壶在旁边一蹲,给他这些心肝宝贝浇水,还专门去花鸟鱼市场买各种营养液,不同种类的植物用的还不一样,活像个老中医,不知道的还以为三角梅能治牙疼


我回忆了一下他那堆瓶瓶罐罐,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就随便养养了哈哈,可能是这里光照好吧”


说完立马逃离案发现场,生怕被留下开植物养殖经验交流分享大会


溜之大吉后,正巧在客厅撞见我带的实习生小何,正和茶几上的一本书面面相觑


我微笑着在他旁边坐下

“哈哈,我平时有阅读的习惯,可能看完忘记收起来了”


然后就见小何呆愣愣的举起书本面向我


“牙髓病临床病例解析?”

“姐姐你书看的还挺杂的”


“。”


这个死宋亚轩,我迟早把他这些像砖头一样的口腔书全都卷吧卷吧卖破烂去


荒谬归荒谬,这件事情的谈论热度也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比起我是否被工作折磨得精神失常转而在临床病例中寻求刺激,大家显然更关心锅里的玉米到底什么时候熟


“哎哎哎,这块,这块能吃了”


“林林,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嗯?”


我忙着在碗里调油碟,压根没听清有人说了什么


于是在门锁转动的那一刻,我捧着碗回头,然后就看见了此时本应该在医院值苦逼夜班但是大包小裹显然刚从生鲜超市打猎回来的宋亚轩


我一时之间突然有点不知道,到底是被同事发现我和宋亚轩住在一起更可怕,还是被宋亚轩发现我偷偷吃辣火锅更可怕



05


学校里关于我和宋亚轩的生平事迹被广为流传

我妈听说后直接大手一挥让我和宋亚轩相亲


短短两句话,却足以让我在热的能变狗的八月心如刨冰


以至于在校园贴吧再次看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我都短暂的诞生了想要炸掉网站的邪恶想法


当然,最后还是点进去看了


没办法,我这辈子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就是喜欢八卦

狠起来连自己的瓜都吃


“爆 初三美术组衣品超好的美女林老师和公益讲座的帅气牙医竟是同居的青梅竹马”


这小孩,标题写的还挺吸睛


我搂着电脑仰在沙发上,腿搭着扶手看他们半真半假的胡言乱语

突然觉得,跟宋亚轩在一起生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当然没什么不好的,家务都是我干,免费保姆傻子才不要”

“腿挪挪”


我歪着嘴把腿拿下来,看宋亚轩系着小花图案的围裙低头擦地,脑袋上还翘着两根没睡醒的呆毛


果然啊,谁做家务谁烦躁



不过我和宋亚轩的关系倒是进展的莫名其妙,说着试一试,然后居然就真的像相亲对象一样在接触了


他妈妈说我俩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当然,后面还有一句王八看绿豆被他爸捂着嘴拦下来了


政治老师对此感到万分惊奇,午休非要拦着我做情感专访


“他人很好啊,会做家务,长得也蛮帅的,脾气跟我也合得来,就这样”


“那也不至于突然就跨越界限了啊”

“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特别的原因…倒是有一个”


“他给我买了一只猫”



06 


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我想养一只猫


年纪小的时候,家里不同意,妈妈的理由是“你还那么小,照顾自己都费劲,怎么照顾猫”

后来上了中学,时间都被试卷和习题占据,根本没有时间想起这个愿望

再后来工作了,好像自己也早就说服自己掩盖了那个曾经心心念念的礼物


我和宋亚轩提过一嘴,忘了是在什么时候

也许是初中,也有可能是小学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天大扫除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我的日记


后来,一个无比平常的中午,我像往常一样窝在阳台的吊椅里追最新一集的电视剧,中插广告的时候咬着酸奶吸管撇身边那几盆晒太阳搭子,想着宋亚轩回来要告诉他多肉该浇水了

没多久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宋亚轩换了拖鞋,很反常的没有说“我回来了”

我有些奇怪的探出头,看见他背着手径直走到阳台,然后在我茫然地视线里把一只灰白色的小奶猫放进了我的怀里


他说

“周末快乐”


那天的太阳特别温暖,我抱着抱枕,看小猫窝在宋亚轩的怀里打哈欠,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我突然觉得

就这样一辈子

也挺好


“你在我身边,于是幸福春天也知晓”



  END


赠礼可解锁惊喜彩蛋👉《宋医生日记》

觉呷噗噗
自行避雷如下: *微悬疑 *第...

自行避雷如下:

*微悬疑

*第三人称

*自我攻略臭屁鬼×神经质胆小鬼



上海寸土寸金,在靠近CBD大楼几乎找不到合适的出租屋。



姜颂于是把挑选的目光放到老式居民楼。



恰巧一位老人家准备随儿子儿媳移民到澳洲,房子来不及转手,索性先长期出租。姜颂去看了眼房子,东西一应俱全,老人的儿媳细心又热情,被单、碗筷也换了全新的。



姜颂简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拒绝的理由。可让她觉得怪异的是卧室里挂着一幅油画。



很逼真,画上的男人长相英俊,老人一提到这幅画脸色便有些古怪,最后说了一句:“姑娘,若是不喜欢就把它拿布遮起来吧,可千万别取下来……”...


自行避雷如下:

*微悬疑

*第三人称

*自我攻略臭屁鬼×神经质胆小鬼



上海寸土寸金,在靠近CBD大楼几乎找不到合适的出租屋。



姜颂于是把挑选的目光放到老式居民楼。



恰巧一位老人家准备随儿子儿媳移民到澳洲,房子来不及转手,索性先长期出租。姜颂去看了眼房子,东西一应俱全,老人的儿媳细心又热情,被单、碗筷也换了全新的。



姜颂简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拒绝的理由。可让她觉得怪异的是卧室里挂着一幅油画。



很逼真,画上的男人长相英俊,老人一提到这幅画脸色便有些古怪,最后说了一句:“姑娘,若是不喜欢就把它拿布遮起来吧,可千万别取下来……”



姜颂端详着画里的男人,身处于绿色背景中,手里握着圆口玻璃杯,在喝水,目视前方,眼底看不出喜哀,像是清晨刚醒,喝一口凉水醒醒神。



听到老人的话后,姜颂觉得有些莫名:“我没有不喜欢。”

“实不相瞒,我父亲买这套房子的时候,这幅画就在这面墙上。原房主是个女人,不是本地人。”老人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幅画。

姜颂暗自腹诽他们上海土著真在乎是否是本地人这一事实。



老人又开口道:“前些日子,我儿子想摘下这画来。偏偏摘下来后先是我小孙子发热高烧,又是我老伴突发心绞痛,她都好些年没发这个毛病了。后来邪门事情多,不得不找个神婆,她说这画镇着这屋里女主人的魂,不能摘。”老人如实相告,说话声音也越来越轻。


明明是艳阳天,方格玻璃透过的光还撒在木质地板上,姜颂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歪头问:“是不是不摘这画就没事?”



老人点点头,他脸上的沟壑被笑容刻画得更深,带着诱哄的味道,似乎很懂做生意的计策,和气生财嘛。

“我和老伴住了几十年了也没什么问题,姑娘你就放心吧。”



纵使内心七上八下,姜颂依旧顺利入住。

毕竟这房子处于繁华地段,就算是鬼也不敢来阳气这么重的地方吧?



姜颂如是想着,但还是从心地网购了大蒜,桃木剑还去静安寺求了平安符。




虽然老人对她保证除去这奇怪的油画,这房子没那么邪门,但是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几天或许是抱着桃木剑入睡让她心安,因为工作性质经常性为ddl焦虑失眠的姜颂竟然入睡快,睡得还比之前安稳。



由于睡眠质量显著提高,姜颂面色越发红润有气色起来。同事见到她忍不住打趣:“小姜是谈恋爱了?”

“没有的事。”姜颂摆摆手,笑容尴尬。

“看你气色不错,以为有帅哥滋润呢。”




姜颂笑容一僵,因为她刚刚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墙上那幅油画上的男人。后脊背发凉,姜颂快速收拾好桌面上的画稿,显然不想就此话题深入:“哈哈哈小艾你真会开玩笑,我先走了,明天见!”



临近傍晚,姜颂所在的广告公司虽然明面上没有很多加班,但是很多任务还是需要她在家熬夜加班加点。


想起家里零食存货告罄,又想着每月三号零食店打八八折,今天已然一号,再忍几天又给钱包省不少钱。



姜颂决定今晚加班的夜宵就是一碗清汤面。她下班顺路带了一把上海青还有一捆细溜溜的挂面。



打开天然气,热锅烧开水,青滴滴的上海青焯水放在一旁的白瓷盘上,而后换水下面,等面煮熟的过程,姜颂手忙脚乱地在另一只锅里放油煎了一个破口的鸡蛋。



清水面汤撒一些盐,滴入香油,把面捞上来,摆好煎蛋,上海青横着顺着碗沿放,柔软的绿色蔬菜,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她一边吃面一边看策划案。

是一个来自香港的轻奢家居用品品牌,品牌方需要人像与玻璃杯的融合。

姜颂之前的构想一直是一个身穿家居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握着玻璃杯喝水,体现休闲风。

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穿着白色背心,鼻子英挺的画上男人。




等她缓过神来,她的工作页面已然是那副画的翻版了。手心都是汗,姜颂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看向镜子中自己绯红的面色,仿佛怀春的少女。



被自己想法吓一大跳。姜颂又低头洗了把脸,暗呼:“邪门。”




今晚她仿佛一夜回到解放前。

睡不好,睡不安稳,噩梦频发。梦里出现的男人,看不清脸,用她听不懂的方言唱小曲。她想伸手去碰他,他又如迷雾一般消散。



“小姜,你今天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姜颂有气无力地咬了一口青菜香菇包,有气无力道:“没睡好,昨晚熬夜赶稿。”

“辛苦了辛苦了。”后勤部的同事一边安慰一边递过来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合作方送的玻璃杯,我觉得用来喝咖啡还不错。”发福利的同事是新来的实习生,笑得明媚,以为自己沾了大便宜一样。



姜颂想着大学生真是天真可爱,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这样,一点小便宜能乐上半天。

嘴角微微上扬,她和身旁的小艾同步打开包装。




哐当。

玻璃杯落在地上。同事们被吓一大跳。“你没事吧姜颂?”

“真是奇事,玻璃杯没碎!”

“他家质量不错诶,回头我家也换成这个牌子。”



姜颂看着和画里纹路一样的玻璃杯,心跳蓦然开始加速。瞳孔骤然放大,姜颂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神经质性地尖锐:“这杯子怎么这个形状?!”

“有什么问题吗?很正常很普通的花样啊……”

“很普通么……对,应该就是很普通,所以才会撞款。”姜颂又强调了一遍,同事见她面色从刹那间苍白恢复正常后又各回工位。




老板这时候拍拍手,喊大家注意,说是合作商要来签合同,大家先放下手头工作,把办公室打扫一下。



同事怨声载道。姜颂仿佛灵魂出窍,浑浑噩噩地拿一块抹布,自顾自地开始擦窗子。

“姜颂,这上面还有一些脏。”老板前来指挥,姜颂认命地去搬板凳,站上去,费力地够着胳膊擦。



擦的太认真,太安静,以至于所有人结束卫生工作后还忘记姜颂还在擦。

“欢迎宋总!本司真是蓬荜生辉哈哈哈哈……”

直到老板的大嗓门才唤醒姜颂。



她一转身,蓦地和那人眼神相撞。

“啊!”极其短促的一声尖叫。


姜颂正以为自己要落在地上,没想到一个有力的臂膀撑住了他。

“你!”

“小姐,注意安全。”




“画里的男人……”

姜颂喃喃道。她真觉得此时此刻尚且在凌晨的梦里,掐了自己一把,痛的“嘶”出来。“不是梦……这居然不是梦。”



虽然有人撑住她,但是姜颂依旧不可避免地崴到脚踝。老板仁慈地让她回家休养。

这几日在家,姜颂特地将那幅画用布遮起来。

今日菜谱依旧是上海青配清汤面,不过为了疗养受伤的脚,姜颂点了一份粤菜馆的鸡汤。

鸡汤下面,想想就鲜美。




姜颂还未来得及给自己盛面,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就来袭。甲方爸爸要手稿,考虑到姜颂尚且还处于瘸腿阶段,于是那位宋总决定亲自来拿。



“这…不好吧…我给您送到公司来,或者小艾来我家拿也行!”

“不用麻烦,宋总在上海的小区和你家很近。你小心养伤,对了,最近养伤没工资哈。”说完老板便挂了电话。



姜颂无语叹气,捂着胸口,莫名其妙的心悸又开始了。

门铃按响,姜颂单脚跳着去开门。

门口的男人高大,碎发盖着眉眼,逆着光,姜颂看不清他的脸。“请进请进。”



“姜小姐,你好。”

男人声音低沉,但意外很好听。沉稳不失活力,仿佛清泉流淌过小石,清越又宛转。

“我去给您拿手稿,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好。”

“不着急。”男人进门,看到桌上的电锅和没有完全打开外卖,亲切地问道:“你还没吃午饭。”



“是啊,我一个人,又受伤,午餐很难忙。”

姜颂顾及人情世故,下意识回问:“宋总您吃了吗?要一起吃点吗?”

“还没,可以。我叫宋亚轩。”宋亚轩看着姜颂,褐色的瞳仁看人时有种容易让人误会的深情。



姜颂抓耳挠腮,没想到宋亚轩如此自来熟,只好将面分成两份。原先她想留一份当晚餐,如今看来中午就得牺牲掉这锅鸡汤面。




刚出锅的面色泽诱人。比起之前的,这碗面更有油水,就连寡淡的上海青上也有着鸡汤的油沫,泛着金黄的光泽。



“你应该多吃这些。”宋亚轩慢吞吞地喝下一口面汤,姜颂嘴里的上海青还没嚼烂,就愣住。

“什么?”她有些懵。




“女孩子不要总吃清汤面,吃些滋补的,多补补气血会对身体好。”宋亚轩尚不知自己的话在姜颂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他自顾自地端起青花瓷式样的汤碗,夹起一筷子挂面,吸溜进口,餍足地眯起眼。



午后的阳光透过蓝紫色的方格玻璃,这存留着上世纪风味的老式上海居民楼窗户总会把光分解成五颜六色的诡谲。



姜颂放下筷子,警觉地盯着眼前男人帅气的面庞:“你怎么知道?”

宋亚轩表情无辜,甚至有些疑惑,他拧眉看过来:“知道什么?”

“清汤面!”

“哦,我最近梦里总有一个女人在用上海青下清汤面,唔……我记得她的蛋煎得很丑。”

“那或许是因为锅铲太差!”

“那她或许适合我家品牌的锅铲。”宋亚轩说完自以为很幽默地扯唇笑起来。




姜颂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她不知道现在她要如何开口,难道告诉自己的甲方最近自己总梦见他穿着背心在自己梦里拿着玻璃杯喝水吗?




宋亚轩作为一个男人吃饭速度显然比姜颂快很多,加上姜颂有心事,吃的更慢。



“不介意我当面看看你的手稿提出我的意见吧?”

宋亚轩很绅士,他看了眼正在发呆的姜颂,将她的安静当作默认。

手稿打开。


“慢着!”姜颂觉得自己突然被雷电击中,四肢都变得麻木。

宋亚轩已经看到了这幅画。

画上的男人和自己真像。宋亚轩看看姜颂又看看画。“难道这女人因为英雄救美爱上了自己?”他脑海里思绪万千,放下手稿。



宋亚轩摇摇头,默默于心中慨叹:“来到大陆,哥的魅力依旧这么大啊。”



“姜小姐……”

宋亚轩声音有些矫揉造作地低沉,姜颂觉得他现在像一只慢慢开屏却不自知的孔雀。“咳咳……我很喜欢你的画风。”

“谢谢……”姜颂有些难以启齿,甚至憋出两个字已经让她耗费全力。

“但是,下一个广告设计是我们家品牌的床。”宋亚轩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有些羞涩地开口:“我希望你的设计,不再出现和我有关的元素。”



“您放心,不、会、有、的。”刚刚的恐惧和不安被眼前男人的自作多情彻底遣散,姜颂回答得咬牙切齿。



 

姜颂的脚踝终于痊愈,这期间宋亚轩发神经一样,经常给她点一些滋补的食物。她曾经叫停几次,但是宋亚轩恍若未闻,说是在弥补他。



这男人不会是以为我暗恋他,所以以此作为拒绝我的补偿吧?

姜颂扶额苦笑,但是话说,他品味不错,送的食物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这些天,关于宋亚轩的品牌床相关的广告设计也交了稿。但是老板已经毙掉她几个设计,都是甲方爸爸不满意。



“到底哪里不满?”

“甲方说感觉不对。”

“哪里感觉不对?”

“甲方说,差点意思。”

“差哪了?”

“没说明。”

姜颂彻底被击倒。


她最近梦里总是有宋亚轩坐在她床边喝水,喝完水还俯身用唇渡给她,害得她每天早上醒来浑身湿透,面色潮红,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才能从迷迷瞪瞪中彻底清醒。



这男人梦里、现实都不让她好过是吧!

姜颂气急了,“宋总在哪里!我去问清楚!”

“他?”老板知道宋亚轩作为二世祖,自然没工作的时候就在玩乐,报出一个酒吧名,姜颂拿着平板就往那里赶。




宋亚轩看到来人后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他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没个正形,琥珀色的酒液在手里旋转。



“你来了。”他似乎不意外姜颂的到来。

“宋总希望我交出怎么样的设计,还请您说清楚。”

“唔…我也说不清。”宋亚轩表情有些苦恼,随后豁然开朗起来,他招招手唤姜颂靠近。“哦,我想起了,你走过来,我与你说。”



姜颂坐到沙发上,宋亚轩虚揽着她的肩膀,靠近。她能闻到酒的气味混着他身上的香气,耳尖微红,姜颂催促道:“快说啊!”



“你少来我梦里几次,我就放过你。”

姜颂推了推他的肩膀:“彼此彼此!”



“这么说来,姜小姐也能梦见我?”

“实不相瞒,是这样没错。”

“真是作怪。”宋亚轩摸着下巴,眸色深深。“今晚你来我家。”

“什…什么?”

“或许我得请个人帮咱俩看看。”姜颂知道他们香港人迷信,于是将信将疑宋亚轩能请到什么得道之人能解他俩的咒。



来到宋亚轩的别墅,姜颂觉得自己疯了才会采纳他这个怪人的决策。但她也好奇自己与他究竟是何孽缘,竟然如此多的牵绊。



“你请的人呢?”

“她临时变卦,不来了。”

“你诓我?”

宋亚轩穿着单薄,丝绸的衬衫睡衣,在暗夜寒风下在后背鼓起,他走到岛台,接了一杯凉水。



侧脸与画像重合,姜颂怔愣住,她心底涌起的忸恸显得无厘头又悱恻缠绵。一时间她不再说话。



今晚的宋亚轩看上去有些不同。他面色凝重许多,依旧稳重,嗓音却比上次见面沧桑许多。他放下水杯。



走近姜颂,宋亚轩半俯下身与她对视。面色绯红,姜颂慢慢觉得极近的距离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气色好多了,姜小姐。”宋亚轩咧开嘴。他伸手碰了碰她莹润的脸颊。



姜颂感到纳闷,她不喜欢未知,但不知道从何问起。“你今天唤我来,想和我说什么,宋亚轩。”姜颂似乎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喊他名讳。



宋亚轩不怒反笑。他摸了摸女孩柔顺的长发,目光澄澈,缓缓道:“好久不见啊,姜颂。”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宋亚轩微锁眉心,他有些埋怨:“你以前总不好好吃饭。现在你总算乖乖吃饭了。”




念及他刚刚触碰自己脸颊的手指,姜颂反应过来,握起他的手,随之是手腕,手臂,再贴上他的脸颊。


竟是冰凉的不像人的温度。

她下意识退后半步。


宋亚轩笑出声,有些无奈的。“你走吧。”



姜颂如蒙大赦,忙不择路地逃离。

她甚至没有勇气回那有着他画像的家。


原先以为睡不着,可是今晚姜颂她又做梦了。


梦与以往不同。


她看见一个女人的手,涂着鲜红的指甲,握着画笔,在画板上涂着绿色。男人从后背抱住她,小声地祈求:“一定要回大陆么?”



女人淡淡地“嗯”一声。她的手太瘦了,瘦得能看见青筋脉络,皮肤几乎透明。但是握着画笔的手很有劲,她继续上色,像是早冬清晨田间雾蒙蒙的草丛,看不到尽头。



哗啦啦。是水壶里的水倒入玻璃杯。

他握着杯子,看着窗外。“走就走吧。走就不要回来了。”



笔一顿。下一秒女人又画起来。姜颂觉得口干,听到女人干涩着嗓子缓缓启唇,说了声:“好。”



男人关上门。女人慢慢站起身,她也想去喝一口水,她干枯的唇颤抖着印在刚刚男人留下的位置。


可惜,水还未滑落到她刺痛的喉头,手脱力,玻璃杯从她手心滑落,碎了一地。



她一身浅黄色的碎花裙,沾染着水渍。晕眩间,从她身上飘下纸片,她慌神时,碎片划破她的指尖,女人吮着血,那苍白的唇才有了血色。她忍痛,定睛捡起来纸片。



女人的船票。

香港到上海。




姜颂醒了。

浑身的汗。



那只船,甲板上的女人深深望着岸边的男人。

是他。

海水里倒映着的女人脸,竟是自己……姜颂摸了摸眼角,泪水已然模糊视线。



她从小艾的床上起身,赶早班车回到出租屋。

她跳上板凳,扯下遮住画像的布。



青葱的手指抚摸上画像,却发现男人的脸已经模糊。



姜颂心中大痛。她摘下画,去找了修复师,修复师戴着眼镜只说:“这画氧化了,已经这么多年,氧化模糊很正常的,小姐。”



姜颂去了宋亚轩的住处,却查无此人。她恍惚间打电话给老板,老板咋咋呼呼,一边骂她上班旷工一边说她神经质:“我们甲方明明姓何啦,哪来的宋总?”




人间蒸发一样。姜颂掐了掐自己的脸,温热的。又摸了摸画,凉凉的。



已然到了傍晚。

她的肚子叫起来,苦笑着,姜颂走到菜市场。

卖菜的老人看到她很热情:“姑娘,买些什么?”




姜颂抹了抹脸上的泪,哽咽着:“来把上海青。”



后来姜颂退了房,顺口问了房东一句:“您说之前您父亲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房东是个女人?”

“是啊,没孩子还得了胃癌,最后死的时候都没个人来陪,据说当时还没到三十岁。你说说有钱有什么用呢?”



去香港前姜颂去了一趟医院,体检一切正常。




辞去工作,她总算又睡了几天好觉。



香港有趣的地方有很多,她却下意识地去逛家具城,去看各式各样的玻璃杯。



后来她又在街边小店看到熟悉的玻璃杯。店里没人,她刚想出声唤老板。



男人笑吟吟地用粤语夸她好眼光。

姜颂眼眶湿润,她问他:“你吃过上海青么?”



宋亚轩愣住。他想帮女孩擦掉眼泪,却又觉得失礼,撤回手,他顺着她的话重复:“上海青?”


“咁系乜嘢?(那是什么东西)”

“吃食啦!”姜颂破涕为笑,眨眨眼。“我下面给你吃。”



男孩有些羞涩,他垂下头,宋亚轩想,这漂亮的大陆女孩真大胆。




【end.】
















舟不渡渡渡渡

温牛奶(49-50)

伪现实,婚后温馨日常,睡前读物

非典型ao,私设同性可婚,1.1w+,持续更新


part49.

满堂小不点心里放着事儿,一家三口午睡他竟然是最先醒过来的。小胖墩躺在床上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小手一伸,撩开贺峻霖睡衣下摆就钻了进去,肥嘟嘟的脸蛋压在妈妈肚皮上,满堂心满意足的蹭蹭脸,小短手搂住妈妈的腰,心里美得要冒泡泡。


严浩翔觉浅,满堂小笨蛋一个,动作起来动静不算小,严浩翔刚睁开眼就看见这小崽子撅个屁股一头扎在贺峻霖怀里,好笑的抬手拍了一把满堂的屁股:“臭小子,出来,你不闷吗?我宝贝等会被你压死...

伪现实,婚后温馨日常,睡前读物

非典型ao,私设同性可婚,1.1w+,持续更新

 

 

 

 

part49.

满堂小不点心里放着事儿,一家三口午睡他竟然是最先醒过来的。小胖墩躺在床上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小手一伸,撩开贺峻霖睡衣下摆就钻了进去,肥嘟嘟的脸蛋压在妈妈肚皮上,满堂心满意足的蹭蹭脸,小短手搂住妈妈的腰,心里美得要冒泡泡。

 

 

严浩翔觉浅,满堂小笨蛋一个,动作起来动静不算小,严浩翔刚睁开眼就看见这小崽子撅个屁股一头扎在贺峻霖怀里,好笑的抬手拍了一把满堂的屁股:“臭小子,出来,你不闷吗?我宝贝等会被你压死了。”

 

 

满堂“哎呀”一声,不情不愿地从贺峻霖衣服里钻出来,扭头哀怨地看着严浩翔,想了想又觉得贴贴爸爸肚皮也不错,于是又一扭屁股爬到严浩翔旁边,小手撩起来爸爸衣服,伸着脸去贴爸爸的搓衣板。贺峻霖午睡也不算太沉,被他俩闹了这一小会儿也迷迷糊糊地醒了,严浩翔捏捏他的脸,他习惯地蹭了蹭,伸手去抓手机,放到眼前看了看,已经两点多了,于是开口道:“不是要带他玩水去吗?收拾一下吧,你看看你答应的这个时间,这阵正是热的时候……哦,不过也还好,毕竟水边,其实也凉快儿呢,而且山里的小溪,不晒晒可能有点凉,也对。”,贺峻霖睡醒了脑子还混沌着,嘴里下意识地自言自语半天,严浩翔也不打扰他,就在旁边一边给满堂换衣服一边儿看着他笑。 

 

/

 

 

严浩翔是昨天问的地方,这里的山脚下有一条非常清澈的小溪。他们一人戴了一顶遮阳帽,满堂和贺峻霖手上还都带着驱蚊手环,正午十二点过俩小时正是最热的时候,又是六月份,贺峻霖原本想给满堂穿个防晒服,他怕小不点跟严浩翔一样,太阳一晒皮肤要出问题,但满堂太怕热了,除了小T恤多一件都不愿意穿,贺峻霖只好随他去了。

 

 

满堂戴着顶米白色的遮阳帽跑得非常开心,穿着刚才来的路上买的小胶鞋拉着严浩翻的手试探地踩水,碰到之后大声笑起来,转过身来喊妈妈,严浩翔叫他摆个可爱的姿势让妈妈拍照,他就小手举过头顶比剪刀手,他一贯会给贺峻霖卖萌。贺峻霖脖子上挂着拍立得,见小笨蛋站在溪水里跟他比耶,连忙笑着给他拍了几张照片,甩出来一张放进包里一张。小严不听话好在老严听,严浩翔手上戴着冰袖,后颈贴着冰凉贴,帽子也严严实实地捂着。他冷白皮,皮肤很敏感,要是这样无遮无拦的暴晒,回家保准要过敏脱皮。

 

 

满堂站在水中间,溪水清澈见底,人还没走过去就感觉到了水流动时带起的阵阵凉风,小鱼仿佛在空中灵巧地游动。贺峻霖一下就回想起了那篇课文——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满堂弯腰去捞水,圆滚滚的影子直直印在水底,小不点笑得可爱,伸着的小胳膊上戴着一条五彩绳,看起来更是稀罕。

 

 

“妈妈鱼鱼在飞!”满堂招招手要他过去看,他笑着点点头:“是在游啦,小笨蛋”。

 

 

五彩绳是今早起来之前严浩翔给他们俩编上的。满堂生日过后就是端午,他们没注意,到了之后才想起来这个节可能要在这里过了。严浩翔早起看到李奶奶在搓彩绳,查了查才知道是祛邪祟的,于是问人要了一些五彩线,自己也上楼坐在床上搓绳子去了。

 

 

贺峻霖睁眼的时候严浩翔正好把他的给他戴好,宝贝似的亲亲他的手腕:“早安,霖霖。”,贺峻霖听他科普完之后也兴冲冲地给他搓了一根,两人头碰着头甜甜蜜蜜地互相戴完彩绳之后满堂终于也醒了,小不点看看手上的彩绳,又看看莫名其妙一脸温柔看着他的爸爸妈妈,懵懵地一头撞进贺峻霖怀里要奶喝。

 

 

贺峻霖也跟严浩翔一样脱了鞋光脚下水,他们不怕这个水凉,但满堂不行,他还小,搞不好会感冒。小不点拍拍水,水花溅起来崩在他脸上,他又咯咯笑着把脸擦干净,严浩翔站在旁边笑,趁贺峻霖不注意用手兜了一小捧泼到对方脸上,贺峻霖笑骂一声,单手拎开满堂,另一只手去捧水往严浩翔身上泼。

 

 

满堂被妈妈夹在胳肢窝里笑得不行,小短手碰不到水也要去划拉:“泼爸爸~给爸爸洗脸脸~”

 

 

严浩翔被贺峻霖弄得半边身子都湿完了,看着对方一边抱儿子一边跟他奋战,姿态之扭曲乐得他直不起腰,只好边笑边求铙:“错子错了错了错了错了一一错了!",贺峻霖神气地冲他吐了吐舌头,这才把快着急死了的满堂放回水里。

 

 

满堂刚才看到水里有一块儿漂亮的石头想去捡,就是一直被妈妈抱着动不了,贺峻霖玩起来也颠得慌,满堂就只能一边抱着妈妈手臂一边“哎呦哎呦救命啊救救满堂啊”,现在好不容易被放下来,满堂第一时间蹲下来在水里捞石头。

 

 

他小不点一个,这溪水比他胶鞋就低一些,他还不会弯腰捡东西,却忘了自己在水里,一蹲下来小屁股直接泡进了水里。满堂抓上石头之后感觉自己屁屁凉凉的,愣了一下嗷呜一声叫了起来:“爸爸!爸爸爸爸!屁屁!屁屁!"

 

 

严浩翔还跟贺峻霖打闹着,忽然听见儿子的喊声,他赶忙扭头去看,满堂就站在原地撅着个屁股,小脸皱巴巴地朝他伸手,贺峻霖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两人被儿子滑稽的姿势逗笑得前仰后合,严浩翔边笑边迈开步子去抱他,贺峻霖就从岸边摸了拍立得来拍满堂的窘照。

 

 

终于笑够了,他上岸上去从背包里给被爸爸扒了裤子的可怜儿子找了一条换的裤子,一边给满堂穿一边道:“这条裤裤不能再弄湿了啊,要不然你就没得换了。”,满堂乖乖点头。

 

 

没过一会儿三个人玩起来又疯了,衣服不湿是不可能的,于是回家的时候变成了他们俩湿漉漉地,用唯一一件还干着的衣服包着光屁股的儿子。

 

 

玩完水之后就到了下午快傍晚那阵,山里的风已经有点凉意了,他们怕满堂着凉,只能在有信号的地方给马嘉诚打了电话让马大哥开车来接一下他们。马嘉诚来得挺快,两人也抓紧给满堂先洗了热水澡,但晚上睡觉之前满堂还是咳嗽了两声,他们于是跟马嘉诚商量了一下,反正再过一天李天泽爸妈就到了,他们就先提前回去了。走的时候两个老人舍不得满堂,一路送他们送到了那天老爷子来接他们的路口,满堂给太爷爷太奶奶一人啵啵了好几口,又把自己的小猪玩具留下送给了他们,几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在路口分开了。

 

 

满堂在这里的这几天不是在菜园里追蝴蝶就是在贺峻霖脖子上骑着够树上的果果,原本答应好明天去果园里摘桃子的,但满堂抵抗力差,他们又只带了一点常备药,万一生病发烧,这边的诊所没有针对分化人群儿童的特效药,转成肺炎就棘手了,所以只好答应满堂下次再带他去玩。

 

 

路上满堂已经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兴奋了,贺峻霖透过后视镜看满堂,时不时说一句话逗逗他,严浩翔为了照顾宝宝没坐副驾,拿着iPad陪满堂一起看动画片,满堂精神不太好,坐在宝宝椅上拉着严浩翔的食指,偶尔咳嗽一声,严浩翔就给他喂一口水,拿手贴贴他的脸蛋,释放一些安抚信息素给他。

 

 

/

 

 

他们没直接回家,先去了趟医院,他们跟马嘉诚工作的医院的儿科医生已经很熟了,流程也不能更熟悉,等医生给满堂验了血开了药,一家人这才回了家。

 

 

满堂这次生病不是很严重,吃了点药没几天就好了。中间敖子逸来看了他们一趟,给满堂带了一只半人高的星黛露来,正好和上次丁程鑫带的那只玲娜贝尔放在一起,两个大玩偶坐在满堂房间的飘窗上,看一眼都让人心软。

 

 

家里有小孩好像时间过得格外快,客厅的台历撕到八月底的时候严浩翔忽然意识到满堂要开学了。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开始高考三千七百天倒计时了,每天依旧在家里高高兴兴地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和V12一起cos小拖把在地上爬。贺峻霖给他报的早教课早就上完了,只有滑板课还在继续,满堂小笨蛋肢体不太协调,每次严浩翔带他上课都皱着眉的。虽然满堂出生的时候他因为贺峻霖的疼痛,有一段时间非常抗拒看到满堂,但小宝贝毕竟是他亲儿子,感情这东西慢慢就培养出来了,况且满堂侧面长得和贺峻霖简直一模一样。满堂每次上课不停的跌倒看得他心疼得不行,他知道满堂和贺峻霖一样怕疼怕打针,所以看着小小的儿子忍不住就会想到小时候的贺峻霖。

 

 

贺峻霖和严浩翔没事的时候会去踢足球,但比较多的是打篮球,因为小区里有篮球场,但足球场比较远。他们俩什么运动都挺喜欢的,晚上也经常一边遛满堂一边打羽毛球乒丘球之类的,要不是这边房子面积实在太小,他俩还想在家里放个乒乓球案台,随时想起来随时都能打两把。

 

 

十万太老了,但V12很年轻,总喜欢和他们一起散步,他们就会牵着绳子一边遛V12一边聊工作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话题。就算天天生活在一起他们能说的话题依旧很多,甚至比年轻的时候更多。满堂已经过了需要爸爸牵个辅助绳拉着他走路的年纪了,小不点自己骑着自行车围着慢吞吞走路的爸爸妈妈绕来绕去,还要跟V12聊天, V12很宠他,一直喵喵叫着回应。

 

 

终于到了九月一号,前一天晚上严浩翔撕掉八月最后一张日历,看着下一页用红色彩笔圈出来的日期,旁边大大写着一个'宝贝上学第一天!",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惆怅地叹了口气。满堂开学过后,严薇订婚也就在这个月了,姐姐不急着结婚,说打算等到来年春天,挑一个天气睛朗、春暖花开的日子,但这个事儿是得先提前定下来。

 

 

时间好像一只大手,不知不觉间把一切都推向了人生的轨道。人生各自有路,没人看得见终点,他还来不及感慨,就连那个一直调皮捣蛋依赖爸妈的小奶球都要上学了。

 

 

满堂上学,意味着他会逐渐开始认识新的人,逐渐开始他的社交,他将慢慢形成独属于他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和价值体系,会慢慢拥有以他自己为中心展开的人际关系,他会慢慢脱离他们的庇护,慢慢长出丰满的羽翼。他会变成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无人相似也没人能代替的个体。

 

 

他们不再需要教满堂去看、去感知,因为满堂的世界被拉开了,无穷无尽的颜色朝他汹涌而来,他会拥有一双永远充满好奇和希望的眼睛,他会自己去探索、去感受这个世界。

 

 

他们无可避免地会被满堂逐渐落在身后,他们再也无法赶上满堂的脚步,无法再去保护他的小小世界。巷子转角处,他们也会同天下无数的父母一样,望着满堂挺拔的背影,一边笑着挥手,一边在回忆里永无止境的怀念。

 

 

“要上学了。"严浩翔用手指轻轻摸了摸个红色的圈圈,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叹息。

 

 

贺峻霖在卧室里给满堂讲故事,严浩翔的童话故事总是被他自己肆意算改,为了宝宝去了幼儿园不要和别的小朋友没有共同话题,贺峻霖只好找出了《安徒生童话》,让满堂自己挑了一个小故事念给他听。他偶尔也会给满堂读一些历史故事。韩信报恩,曾子杀猪,他用小朋友能听懂的方式将这些潜移默化地教给满堂,教他说话算话,教他知恩图报,满堂是一张白纸,颜色要等他自己填充,可最初的线条,最开始的框架,是他们要给满堂打好的基础。地基不稳,地动山摇,满堂可以做任何,可以读书可以画画,可以高学历也可以学技术,人的价值从不是别人眼中的高低贵贱,可他不能是个品德有差的人。

 

 

满堂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贺峻霖的《豌豆公主》也读到了尾声,他慢慢、慢慢地把书合上,轻轻松开满堂揪着他衣领的手,低头在满堂额头亲了一口:“睡吧………小乖乖。”,给满堂盖严被子,贺峻霖在他头顶摸了摸,不舍得地轻声喃喃:“慢点长大吧,怎么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不知道他们以前拍的照片够不够多,够不够老了以后回忆起现在的点点滴滴。

 

 

严浩翔靠在门边,他总喜欢靠在门边看着他们,仿佛在欣赏一幅画,一幅由他心爱的人组成的,他心爱的画。

 

 

满堂不知道爸爸妈妈心里那点隐约的伤心,此刻正在这百感交织的复杂氛围里呼呼大睡,他向来是个开心果果,稍微长大点儿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笑,就连睡觉的时候看起来都是开心的。贺峻霖和严浩翔已经不用开口就明白对方的情绪了,也恰恰是无法开口,谁也说不准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只知道有股上不来下不去的气憋在心口,涨得人心里发酸。

 

 

严浩翔上床前关上灯,像年少时那样整个人钻进贺峻霖怀里,贺峻霖的手总是恰到好处的抚摸他的后颈,温热的指尖替他梳理发丝,也梳理混乱的思绪跟情绪。

 

 

他闷头在贺峻霖怀里,声音很低落:“他要长大了……”

 

 

贺峻霖笑了笑,低头亲亲他的耳朵,温和地说:"长大好呀,满堂长大了就会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你可以把他小时候的糗事告诉他,可以跟他一起踢足球,多好呀,我们宝宝生得早,他长大了你也还很年轻呢。"

 

 

严浩翔沉默地听着,想着贺峻霖的话,不知不觉地也笑了出来。也是,满堂这小孩,长大了,一定要把他睡党的时候被自己的屁声吓醒还哭了的事情告诉他,一定很好玩。

 

 

月亮爬上树梢,托着圆润的脸笑着看卧室里宁静温馨的一家三口。那个肚肚圆圆的小宝宝正摊着四肢睡觉觉,旁边半臂远的位置。一对爱侣相互拥抱着,茉莉开了又开,晚风也温柔。

 

 

梦都是甜的。

 

 

part50.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幼儿园门口,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严浩翔脸上一副纯黑色的墨镜遮住了所有表情。

 

 

贺峻霖一边哄儿子一边给了严浩翔一拳,怒道:“别耍酷,过来帮忙!",严浩翔揉了揉耳朵,眦牙咧嘴地弯下腰冲着哭得要死不活的儿子说道:“别哭了好不好,等会儿马骁和笑笑就来陪你了,等会他俩来了你们仨再一起哭。"

 

 

满堂顿了一下,抽抽嗒嗒地点点头,严浩翔正歇了一口气,旁边凳子上那个穿粉裙子的小孩儿嗷一嗓子又哭了起来,声音之嘹亮就连马嘉祺听了都得甘拜下风。满堂原本都停住了,正想问贺峻霖要水喝,哭了半天还有点口渴。

 

 

下一秒听见别的小孩哭自己也没忍住,小手扯着贺峻霖的领子埋进贺峻霖怀里又呜呜哭了起来。

 

 

满堂倒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他哭是偷偷摸摸的哭,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哭的时候都是小声抽噎,只撇着嘴看起来委屈的不行,从来不会站在路上张着大嘴一边号啕大哭一边撒泼耍赖。

 

 

说话间马嘉祺他们一家子也到了,李天泽在他身后一手拎一个小书包,马师傅就一个人抱着两个孩子,脸上也跟严浩翔一样带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倒是个辣爹。

 

 

马笑笑看见一地伤心人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迅速被这个氛围感染,马嘉祺正想把她放下来,腰还没弯就看见马笑笑嘴巴一撇开始冲李天泽伸手:“哇 抱抱——爹爹抱抱——”

 

 

李天泽耐心其实不太好,但对马笑笑就不一样,把人抱进怀里亲亲脸揉揉脑袋,小声哄着说不哭不哭,马骁看看妹妹又看看其他小孩,最后看见整个人团在一起躲在贺峻霖怀里哭鼻子的满堂,他伸手拉了拉马嘉祺的衣领:"爸爸,放我下来。"

 

 

马嘉祺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边跟严浩翔说话边把马骁放在地上,马骁一恢复自由就噔噔噔迈着步子跑到贺峻霖旁边,小手拽拽贺峻霖裤管:"小贺舅舅,能不能请把满堂放下来,我看看他。”贺峻霖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马骁的表述能力,他顺从地把满堂放到地上,小崽子不依不饶地搂着他脖子哭,贺峻霖起来也不是松手也不是,整个人叉着腿蹲在地上,还得弯腰拍着满堂的后背:"哦看,骁骁来了,你不是想骁骁了吗,不哭了好不好妈妈给你拿零食,你分给骁骁好不好~"

 

 

马骁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满堂后背,小声道:"“满堂,不哭,给你看我的小汽车,是爸爸新买的哦,我们回家一起玩。”,满堂听见他的声音慢慢转了过来,一开口就打了个委屈的哭嗝,颤颤巍巍地边抽泣边去看马骁书包里的玩具。

 

 

旁边小孩哭得实在太有感染力了,满堂一听见就觉得委屈,原本想扑回妈妈怀里,但无奈贺峻霖已经站起来和马嘉祺说话去了,他只好边哭边跟马骁说话:“呜——好——呜呜呜呜呜我的奥特曼——呜呜呜一起玩——呜呜呜呜呜嗝——呜妈妈 ",马骁看他哭得伤心,走过去抱住满堂,小手轻轻拍了拍满堂后背,哄道:“满堂不哭,爸爸说幼儿园不可怕的,不害怕啊。”

 

 

他们一群人在幼儿园门口耗了两个小时才把小祖宗们送进去,不过小祖宗里不包括马骁,他沉稳的像是马上就要超过二十五岁的严浩翔。

 

 

进了幼儿园也不放心,贺峻霖严浩翔和马嘉祺三个人趴在墙上偷偷看他们几个的反应,笑笑和满堂还在抽泣,马骁一手领一个,先去找老师问了好,然后跟着老师安排的座位坐在了一起。马骁包里有抽纸,他小大人一样一手拿一张纸,左边给满堂擦完眼泪转去右边给妹妹擦眼泪,贺峻霖仿佛能看见他坐在中间被那两个哭得无奈地叹气的样子。

 

 

其实马骁才是最小的,他比笑笑晚出生半个小时,俩龙凤胎更是比满堂晚了将近五个月,但由于满堂早产,而且这小不点长得慢,所以看起来满堂还要比马骁小一点点,不过马骁确实个子高,比他同龄人高很多。

 

 

又看了一会儿,贺峻霖用胳膊肘撞撞严浩翔,道:“我看他们是不是不哭了已经?我们回去吧?”,严浩翔也看了半天,他儿子忘事速度能赶上丁程鑫,这阵已经跟那俩你一块我一块开始吃饼干了。李天泽属于散养孩子那一挂的,马骁这么成熟懂事独立多亏了他天天在家里使唤俩小的给他跑腿。这仨人趴墙上看的时候他跑去买饮料了,回来的时候正听见他们说要走,他咬着吸管凑上来看了一眼,笑道:“呦,这不都适应的挺好的吗?啧啧,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他们离高考就只剩三千七百多天了,啧啧。"

 

 

贺峻霖听见他的话荒谬地扭头看他,随后无语的又转了回去,对着马嘉祺道:“他是不是脑子有泡。”,马嘉祺食指伸出来比了个嘘,点点头,意思是你还不知道他吗,就是有点病。

 

 

他们四个一整天都在幼儿园附近晃悠,就等着如果小朋友出点什么老师解决不了的情况他们能第一时间赶到,但直到放学了手机也没响过。

 

 

下午四点半幼儿园的门准时打开了,一群小炮弹乌泱泱地从幼儿园里冲出来,一个个身上跟装了定位一样,各找各爸妈,都不带找错人的。满堂也是,他最擅长往爸爸妈妈怀里扑,马笑笑拉着哥哥的手,跟在满堂后面找他吊儿郎当的爹,马骁一个人背着三个人的包,稳重地跟在他们后面,还十分操心地念叨:“不要跑,笑笑——满堂——不要跑啊,会摔跤的——”

 

 

李天泽总说马骁天生一个操心的命,在家里不仅管马笑笑还要管他和马嘉祺,一家人出去玩忽然变天,最先操心家里窗户有没有关的不是他俩,竟然是马骁。贺峻霖对此无比羡慕,因为满堂至今还是个傻了吧唧的奶团子,如果天上打雷闪电,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家里的窗户有没有关,只会抱着奶瓶问他爸这里是不是有人要变成神仙了。

 

 

满堂嗷呜一声扑进他怀里,贺峻霖蹲在地上抱住冲过来的小猪崽崽,香香地在满堂脸上亲了一口:"玩得好吗宝宝?今天开心吗?",满堂原本看着是很开心的,谁知道贺峻霖把他抱起来之后忽然嘴巴一撇开始委屈的哼哼:"呜妈妈~宝宝好想你和爸爸~你们为什么不来看我~",他抽抽鼻子,小手搂着贺峻霖的脖子,脸埋在贺峻霖肩窝里蔫儿巴巴地说。

 

 

满堂浑身软乎乎的,小糯米团一个,粘在身上就撕不下来。贺峻霖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背,轻轻哄他:"爸爸妈妈就在旁边等你呢,一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陪着你哦~不要不开心嘛~你今天和别的小朋友玩得好不好呀?跟妈妈说一说嘛,你看爸爸今天想你想的都哭鼻子了,你哭鼻子了没有呀?",满堂拧巴着转身看了严浩翔一眼,严浩翔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根本没流出来过的眼泪,贺峻霖听见满堂小声哼哼了一句"没有",于是颠了颠他,道:"那我们宝宝好厉害呀,这么坚强,这么乖,回家想吃什么好吃的让爸爸给你做好不好呀?"

 

 

满堂点点头:"想吃披萨,还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觉。",贺峻霖捏捏满堂肥乎乎的脸,笑道:"好呀~今天晚上爸爸给你讲唐老鸭大战蝙蝠侠的故事,上次不是没听完吗,今天让爸爸给你讲完~",严浩翔胡乱编故事的能力一流,什么美人鱼大战狮子王,白雪公主全凭自己白手起家建立了另一个王国最后一统欧洲,什么小人鱼上岸后发现王子不是什么好人毅然决然跳回海里和大战了狮子王的那只人鱼联手干掉了非法倒卖人体器官的巫婆之类,能和自己之前讲的故事接上贺峻霖也是真的没想到。

 

 

严浩翔在旁边点头:"爸爸晚上给你烤小饼干好不好?烤兔兔的小饼干,明天你可以带来给骁骁和笑笑一起吃。",满堂大概还惦记着爸爸想他都想哭了的事,伸手抱住严浩翔凑过来的脑袋,在爸爸脸上亲了一下,很乖巧地说:"好~喜欢爸爸~"

 

 

/

 

 

满堂除了第一天开学的时候因为怀疑爸爸妈妈要把他丢掉了所以大哭特哭和第一周短暂地出了点小状况外,之后一直表现得非常好。他本身就是善良的小孩,加上性格好长得好,幼儿园里愿意跟他交朋友的小朋友非常多。

 

 

满堂第一天上学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以为是他吃太多所以爸爸妈妈不想要他了,回家之后吃饭都变得小口小口的,每顿饭之前必喝的奶粉也不喝了,零食也不吃了,可怜巴巴。家里一般来说还是严浩翔给满堂做饭更多一些,所以当心灵手巧堪比五星厨师的爸爸发现自己的手艺儿子不捧场了之后,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开学第三天,贺峻霖坐在满堂面前正嚼着油条,一抬头忽然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又眯着眼仔细地看了看,忽然抬手撞了一把严浩翔,问道:“嘶——你仔细看看你儿子,是不是瘦了?我怎么感觉他脸没有原来圆了?”

 

 

严浩翔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又皱着眉低头继续研究手里的食谱,道:“是瘦了,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好吃饭,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他换个菜单。”,贺峻霖点点头,看着满堂恹恹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满堂额头,自言自语道:“也没发烧啊……觉得饭不好吃吗?”

 

 

这疑问没带多久就被贺峻霖排除了,他可以确定,非常确定,严浩翔给儿子做的饭一如既往的好吃,并且小崽子很想吃。晚餐时贺峻霖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满堂,小不点每落下一勺都非常谨慎,吃饭时也很注意干净,虽然满堂平时也不是那种会把饭丢得到处都是的小孩,但这样的谨慎显而易见的更加有问题。

 

 

他没吭声,严浩翔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俩本就是细心的人。两人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满堂今天在幼儿园交到新的好朋友了吗?幼儿园的饭饭好不好吃呀?是爸爸做饭好吃还是老师做饭好吃呀?”

 

 

满堂抬起头,有点紧张的样子,小手在桌子上扣了扣,小声道:“有交到新朋友……爸爸的饭饭好吃……”,小孩子心里是真的一点事都藏不住,严浩翔看着快要把脸埋进碗里的满堂,忽然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满堂被抱起来的时候还紧紧抓着自己的小餐桌,但他哪里有严浩翔力气大,小不点被抱起来的瞬间贺峻霖心里忽然猛地揪了起来。

 

 

满堂小脸憋得通红,贺峻霖一看就知道他委屈了,想哭却不敢哭。他有点无措,对于行为陌生的满堂,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计可施的无力感。满堂一直在他们的庇护下长大,他们的工作性质实在太特殊了,所以对满堂的看护可以说十分重视,甚至到了有些过分的地步,但明星的孩子被绑架撕票的案例总是压在他们头顶,叫他们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满堂可以说从小到大都长在他们信任的人手里,无论是他们的父母、亲姐姐,还是一起工作了数十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丁程鑫敖子逸他们,这些人因为和他们有相同的处境相同的经历,所以能理解他们对于满堂的保护,也同样会像他们一样爱护满堂,无论言语还是行为。

 

 

可他真正意识到满堂会长大,会走出他们画好的安全区,会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在满堂做出他无法理解的举动的,这一瞬间。

 

 

他们对满堂的教育从来都是——你什么时候觉得伤心难过了,觉得想哭了,都可以,不用憋着也不用忍着,即使在别人眼里你是男孩,即使别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满堂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所以满堂在他们眼里从来都是一张透明的纸,他们可以清楚地摸清满堂的内心,他是不高兴了,是生气了,还是期待了,都很清楚。可满堂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想哭却不敢哭,平时吃饭超级大口超级认真的宝宝竟然也学会了'浅尝辄止',叫他怎么能不担心?

 

 

严浩翔已经把满堂抱到他面前了,小不点双手捂着脸,正小小声地抽泣,却终于忍不住了似的伸手来拉他的衣角:“妈妈……别不要满堂好不好……呜呜……别不要满堂……”,满堂红着眼,手指紧紧攥着贺峻霖的衣角,难过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贺峻霖眼睛一瞬间就红了,抖着手去擦满堂的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严浩翔流眼泪的时候一贯是无声的,他心中复杂的情绪不会比贺峻霖少,更何况满堂就在他怀里,他最直观的感受到这个小不点此刻有多伤心多害怕。

 

 

他们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能两个人一起把满堂抱在怀里,边给他擦眼泪边承诺“满堂永远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小孩”“爸爸妈妈不会不要你的”“爸爸妈妈永远都爱你”

 

 

满堂难得哭得惊天动地,从头顶到上半身都红了,嗓子也哑得不像样子,一手抓着贺峻霖一手抓着严浩翔,缩在他们俩怀里汲取安全感。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俩的泪都快流干了的时候,满堂终于哭够了,严浩翔于是抱着他一边给他喂水一边轻轻地问:“为什么害怕爸爸妈妈不要你呀?爸爸妈妈最爱满堂了,满堂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吗?”,满堂哭了好半天,额头后背上都是汗,眼睛也肿了,口渴得一直在嘬水,边喝还边打嗝。

 

 

“呜……嗝……老师……嗝……老师说男生不能哭哭……呜呜……会被爸爸妈妈丢掉……呜呜呜呜……宝宝想吃饼干……老师说……呜……说小朋友吃太多饭饭爸爸妈妈会不……不喜欢……呜呜……”,满堂一边抽着嗝,一边抱着严浩翔的脖子,爸爸的怀里不如妈妈软,可对满堂来说依旧是温暖安全的港湾。

 

 

贺峻霖原本只是红着眼坐在旁边看他,闻言弯腰在满堂还未发育的腺体上亲了亲,哄道:“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宝宝是世界上最可爱最乖的小朋友,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他不用和严浩翔一起询问事情起因经过,只自己拿了手机去联系了满堂幼儿园苗苗班的班主任。

 

 

对方也非常诧异,承诺明天他们来了之后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给家长孩子一个交代。贺峻霖的处事原则从来都是不恶意揣测曲解,从好的出发点去推测别人的行为,所以他一直是点到为止,即使有人已经侵犯到他的利益了,做人留一线是他一直以来践行的。可他这次的态度却非常强硬,这件事往好里讲是成年人没有把握好跟孩子讲话的分寸,往差里讲就是一个成年人故意用自己的经历和在孩子面前的威严来恶意欺骗和恐吓。满堂是小孩,他们不是,大人之间那些乌七八糟恶劣的手段行径他们心知肚明。老师这个职业应当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无论是在世人眼里社会地位低下的幼师还是大学里高高在上的教授,他们站在三尺讲台,那么身上的责任和使命都是相同的,有的只是内容的区别,而非身份的贵贱。正因为如此,一个合格的老师才更应该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哪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才更应该把握自己说话做事的分寸。

 

 

严浩翔抱着哭累的满堂,轻轻贴了贴宝宝软乎的小脸,温柔哄道:“宝宝累了吗,累了爸爸抱抱睡一觉好不好?爸爸妈妈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你累了就睡一会儿好吗~”,声音放得十足的软,生怕哪一句话带了棱角又碰伤了脆弱的小朋友。

 

 

贺峻霖也收了电话回来,伸手摸摸满堂头顶,道:“乖乖想睡觉觉还是想吃饭饭,自己选好吗?想做什么都可以,爸爸妈妈不会不要你的。”

 

 

满堂太脆弱了,往好里想这也许只是一次满堂小小世界观和这个世界存在已久的世界观对冲的结果,没有任何保护罩的小朋友颠覆了认知,甚至可能是因为对方年长于他,导致他产生了被抛弃的恐惧。贺峻霖叹了口气,要怎么办才能平安长大呀,我的心肝肝。

 

 

满堂,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以后要经历更多,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你直面那些早就该被摒弃的'道德'?你慢慢长大,会发现这个世界有更多让你愤怒、无力、让你愤恨、心痛的事情,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也不会忘记

 

 

——其实人间美好,其实花还在开,其实天地自在。

 

 

 

暂封.

 

 

别上升小孩

 

 

 

舟有废话如是说:

  末尾这段呢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加进来,因为作为一篇同人文,它更应该让读者感到幸福和愉悦,而不是相比之下说教意味大于了其它。我犹豫了很久,但想了想还是加了进来,包括从前种种话题,都是经过再三思考才融进文里的,因为看这篇文的你们,更多是三观尚在发育,或是已经长大成年但因为近期种种社会新闻而对这个社会失望、对男性感到惧怕的,女孩子。

  我从不认为女性是弱者,一个人的强大与否从不来源于ta的力量,但奈何纤细的身材和更弱小的音量让社会、让男性,让大众总认为女性是弱者,甚至连一部分女孩子都会这么认为。我希望看到这里的大家能意识到,当你强大,绝不仅仅表现在肢体。

  这篇文不仅仅是一篇婚后生活向的小甜饼,其实现在它更多的是我自己对生命、对社会的看法和感悟,并且因为我要站在男性视角来写,所以我同样要从男性视角来思考,来看待。我文中的ao、男女,从来不是尖锐对立的,这和我之前的个人观点不太一样,因为喜迎让我看到了部分男性的做法和看法,他们让我看到了希望,是指他们让我明白人不能一概而论。

  我写浩翔强悍勇敢,也写他温柔脆弱,我写贺儿柔情似水,也写他坚强可靠,人的性格是三观、是环境、是天生等等多重因素作用的结果,所以温柔、彪悍、坚强、勇敢,本就不带性别的色彩。男孩温柔、感性、柔软,绝不是所谓的娘气,而更重要的是,这些原本是褒义的词,也不该因为带有了刻板印象的女性特质就变成贬义。

  显而易见现在的社会是不足够完美的,而比起一味的害怕,一味的抨击,我想我们更应该让社会看到女性的力量,我们要让它回正,要让它走向一个我们期待的方向——穿衣自由、爱本无罪、善者无惧,人爱自己想爱的人无关性别,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惧流言。

  我期待,因为人本自由。

 

 

以上

 

 

 

 

螺国少女不涩涩

【玫瑰撞酒】诱因

  
*年下 下乡文学 久别重逢 浪女回头

*风情万种大小姐×纯情暗恋忠犬

*私设ooc勿上升 有彩蛋 8k 

  

#玫瑰撞酒联文


下一棒@野洲 

  



“我们破碎热烈疯狂亢奋又平静”


[图片]


01.


条件环境糟糕的贫困小山村,被座座大山隔绝了向外的通道。而又逢这样炎热的夏,本觉得到的唯一乐趣也变得索然无味。


虽是皮肤好但也倒不是什么真的冰清玉肌。白色的吊带上衣紧紧的贴着肌肤后背有一小片已经被汗水浸透偏偏还是黑色的内衣十分惹眼。


这样坐...

  
*年下 下乡文学 久别重逢 浪女回头

*风情万种大小姐×纯情暗恋忠犬

*私设ooc勿上升 有彩蛋 8k 

  

#玫瑰撞酒联文


下一棒@野洲 

  



“我们破碎热烈疯狂亢奋又平静”




01.




条件环境糟糕的贫困小山村,被座座大山隔绝了向外的通道。而又逢这样炎热的夏,本觉得到的唯一乐趣也变得索然无味。




虽是皮肤好但也倒不是什么真的冰清玉肌。白色的吊带上衣紧紧的贴着肌肤后背有一小片已经被汗水浸透偏偏还是黑色的内衣十分惹眼。




这样坐在院子里的也只有大小姐一个了。



宋亚轩不懂是城里女孩的夏天都是这么打扮的还是只有大小姐才这样。他别过眼不想去看她,思索再三还是不顾大小姐发脾气的可能性,拿过一件自己的衬衫扔了过去———“呀,宋亚轩!”




哪能想到刚好扔到她脑袋上。天气本就热的惹人心烦,更别提这衣服正中我的脑袋,“你做什么?!”



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宋亚轩一时有些慌乱,平时她就爱生气,更别提是在这让人心情烦躁的夏天“我……”他顿了一下,只好随便扯出一个拙劣的借口“你穿的这么少,又出汗,会感冒的。”


总不能说是她这样子太过惹眼,虽说现在是在家里,但平日里来家里找他帮忙的人也多,宋亚轩并不是很想让别人瞧见大小姐这样子。





若是真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那还真得被大小姐又调戏上许久。况且,他也没傻到把内心想法直勾勾说出来得程度。









我抬头望了望这照的人睁不开眼睛的太阳,用手指了指太阳,又指了指宋亚轩“你脑子被晒出问题来了?”


“……”




忘了说的,这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眼前这个被我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神也四处乱瞟的少年。当然,也或许是觉得我是个女孩子而不好意思说太重的话。




“宋亚轩,过来给我扇扇风吧。”




宋亚轩一愣,四处乱瞥的视线终于还是回到了女孩身上。大概是觉得来回自己扇风也没用,她这会儿也不乱动,就坐在小凳子上撑着下巴看着他。怎么看都是乖乖妹的样子。



但是宋亚轩心里明白的很,她表面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软腔软调的但实际上蔫坏蔫坏。



“快点呀,愣着做什么?”




“……”



说出来的话确实也一点不体贴人娇气的要命。可宋亚轩却没办法拒绝她。任命的过去站在她身边给她扇风。



“大小姐。”

“嗯?”



“明天别这样穿了,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宋亚轩思索再三还是说出真实的想法,若是放在以前,他和大小姐的关系是不足以让他说出这些的。只是宋亚轩的一点一点的在试探着。



可大小姐却好像丝毫不在意“被别人看到又怎么了?”



宋亚轩一时无言,又听到大小姐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可是真的很热。”



这语气像是妥协了但又十分的不情愿。



02


大小姐是宋亚轩这十几年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没有意外以后的几十年里也是,她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



村子里家家户户人口少数也有四五个,只有宋亚轩家里只住着他一个。母亲早逝,父亲长年在外打工。所以大小姐的住处就这么安排在了他这。




大小姐大了他两岁。今年刚好成年。但宋亚轩却又觉得18岁的大小姐不如16岁的他成熟。也或许是生长环境的原因吧,他的环境是不允许他保留太多纯真的。




可宋亚轩又觉得大小姐顽劣。最初相处的几天她总是笑的轻佻的让他叫她姐姐。像是千年的狐狸遇到了贫困书生。



但嚣张了几天的大小姐很快就蔫了。是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照顾她的几天里,那些宋亚轩到现在也仍能回想起来。




本以为大小姐喝药要哼唧半天又要哄着,但没想到的却是果断又干脆,宋亚轩怕大小姐嫌苦要掉眼泪而准备好的糖也没能给的出去。




但印象更深的却是大小姐因为喝药睡着后脸上泛起的红晕。那大抵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入了梦,旖旎又暧昧。




后来几天他都有意无意的躲着她。但也被她察觉。于是他又被她逗弄的脸红。而躁动过后的宋亚轩才堪堪意识到,大小姐如今的样子大抵是一层保护色。




少年人的心动突如其来。但宋亚轩深知他和大小姐的距离有多远,所以他想,他的心思永远不会表露。



03



手机在山村成了摆设。除了看养在家里的鸡鸭打架外,我在这好像也找不到什么乐趣。




思绪飘远,我开始回想我来到这里的最初目的。最初是为了想要找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放松,可后来又开始和家里人较劲。那些阴阳怪气的亲戚惹人心烦意乱,情急之下我也就顺着他们的话意——最终,反应就是来到了这里。



而宋亚轩的生活倒是没什么变化,每天的这个时候他总要去地里的。




“宋亚轩——”




要推门出去的宋亚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院子里一副要跟着他出门的样子的大小姐。




“你要去哪?地里吗?”我小步上前,看着宋亚轩,也不等他回答,就接着说“我也要去!带着我去!”



宋亚轩看着眼前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样子险些就松口答应了,只是理智回神,他没忘记眼前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跟着他去地里?宋亚轩没在犹豫,一口回绝“不行,大小姐,你在家等着我。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等我回来,我带着你去村子里的集市买些好玩的。”




“就不要嘛!”来到这之后宋亚轩几乎事事都顺着我的意,还从没有拒绝过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给你添麻烦?不愿意带着我?我不给你添乱就好了嘛。”




宋亚轩最终还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看了看眼前人脚上穿的小白鞋,他再次进屋,开始翻找。




看着宋亚轩一言不发的进屋,我又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是生气了?或许也是觉得我吃不了苦娇气不好照顾吧。




几分钟后,宋亚轩拿着东西从屋里走出来。“你穿上这些,到田里的话就不会弄脏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粉红的有些鲜艳的靴子。“……?”



“你的鞋太白了,去一次田里的话下次就穿不了了。”

“不……我是说这个颜色……”



我对上宋亚轩的眼睛,此时这人居然是一副求夸奖的模样,亮晶晶的眼睛像只小狗。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粉红色吗?”

“……”



*



一脚陷进泥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宋亚轩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又穿这么多件衣服。而刚刚被我嫌弃的丑靴子此时也显得格外的亲切。




“宋亚轩!你别走的那么快呀!”




看着大小姐一步陷进泥里哼哧哼哧就要在原地赖上半天的样子,宋亚轩只觉得可爱。十几岁的男孩子总也有些顽劣的心思,想要逗弄一下大小姐。




“大小姐,这地里应该有挺多虫子的,你要跟紧我。”




一想到泥土里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围绕在我的周围,我瞬间就觉得毛骨悚然。而宋亚轩又只顾向前走——“你——呀!”




听到大小姐的娇呼后宋亚轩马上停下了脚步,向后看去,此时的大小姐果然是完完全全的坐在了泥地里。“!”




快步走过去,把大小姐拉起来时,宋亚轩才注意到大小姐已经泛红的眼眶。“你……你别哭啊……”




身上黏稠的感觉,我又想起方才宋亚轩说的虫子“都怪你!也不知道等一等我,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摔在地里!”





宋亚轩是彻底慌乱了,无论是村里的条件差还是生病的难受,他还都没见过大小姐这副样子。像受了莫大得委屈,要有一种永远都不和你讲话的模样。




“我…我只是…”宋亚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们现在回去吧,等回家洗洗,洗洗之后我带你去村上的集市逛一逛,好不好?”




宋亚轩此时也已经完全过了变声期,上扬的尾音让人听起来还有些脸红。我撇了撇嘴没再怪宋亚轩“算了,也没什么,本家就是我吵着要跟过来的。”




宋亚轩的态度却仍然很坚决,“我们先给回家吧,还要准备水。等你洗好之后,我再带着你出去。”




这大抵是宋亚轩第一次见到大小姐红着眼眶委屈的不行的样子,也是他头次生出心慌的感觉。而这也是大小姐第一次见到一直都很好说话的宋亚轩,几乎事事都顺着她来的宋亚轩,如此的坚定的样子。




长年干农活而生茧的手牵着她的手,还让大小姐觉得痒的慌。而宋亚轩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在这满是泥泞的地里走着,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平稳。





一屏之隔。村里条件不比城市,也没有专门的浴室。只能像古时候的洗浴一般,拉开屏障隔开屋外。



“宋萝,水温…水温怎么样?”宋亚轩尽管是背对着屏障,但也仍会觉得不自在。



“宋亚轩,你可不要偷看奥!”而我却答非所问。每每他这样时我总会起逗弄的心思,也不用太计较用什么方法,因为总是随意的一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把纯情的少年逗得脸红。




宋亚轩的耳根通红,却也鲜少的没再反驳。思绪飘回到几分钟前,大小姐娇声的让他别再喊她这个称呼。这则是第一次,宋亚轩会觉得他和宋萝之间的距离拉近。




屏障映出的是她姣好的身姿,脑海里满是这些天他们得相处。大小姐的娇呼、脸上泛起的红晕和柔若无骨的小手。像是对于十几岁的的他来说的诱因,诱他沉沦其中。生出不该有的幻想。




这些都牵连着宋亚轩想要进一步的沦陷,从最初大小姐来到村子里时宋亚轩想好的要保持距离到现在他甘愿沦陷。



最初时宋亚轩会有一瞬到心慌,而后是尽力的克制。可结果却都是做的都是无用功。





那就这样吧。他最终决定妥协。那就让她成为自己的诱因。







04


宋亚轩历经过的最痛的分别大抵就是七年前的黄昏下,他目送着她离开山村。彼时他们郑重其事的说了再见,他疾步跑上那座山,看着汽车消失不见。




重重叠叠的山隔绝了山村与外界,也隔绝了他和大小姐的距离。那一瞬间,宋亚轩觉得自己近乎要有种窒息的感觉。




望着这样的距离,而宋亚轩时常会想,这距离是多远。大约不是从这到城市的多少公里,或许是他们没见面的时间,或许是印象中他们模样的变化甚至是更多。





再见面时,大小姐还能认出他吗?





每每得空他会想,他们见的最后一面。她离开的那天他们一如既往,上午时宋亚轩甚至不知道下午的他和大小姐就要分别。



“宋亚轩,提前预知好的离别只会徒增悲伤。”不知为何,那时候的宋亚轩竟也觉得一向没心没肺的大小姐声音也有些许哽咽。“但是现在我要离开这了。”




他喉咙干涩,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说不出什么话,挽留的话他不会说出口,因为宋亚轩知道她注定要离开,他们注定要分别。所以只能默默的听她说。




“我大概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他早就明白的,宋亚轩想。他不会开口问,不会问她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会不会有机会再像现在一样。




“宋亚轩,可以的话,就离开大山吧。我想我们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这是他们的分别。平静又破碎。大小姐转身太快,宋亚轩想要目送大小姐离开而飞快跑开,所以不曾看到她的转身和她泛红的眼眶,而大小姐也就以为宋亚轩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






耳边回荡的是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和男女气氛至深处时兴奋的尖叫。





生意场上的虚伪大多在这里进行,从最初的不自然到现在的怡然自得。也是宋亚轩20岁到23岁的距离。



大约是因为大小姐的原因,那年村子里来了一批支教。本就想平淡一生的宋亚轩也因大小姐而改变了人生轨迹。




大学除了按部就班的读书外,大二开始宋亚轩最初是跟着高年级的学长,虽然做不了什么重要工作,甚至可以说时跑腿工作,但他仍旧任劳任怨。




每觉得累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响起她的话。但也或许是大小姐那样没心没肺的人因离别气氛而随意说的一句话,可却能支撑他很久。




而几年时间过去,他也算是事业有成,终于能觉得自己能够有这个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他的目光漫漫的扫过在场的人。习惯性的寻找着什么。宋亚轩想,大小姐这样爱玩的人,应当是最喜欢来这种场合的。



只是他从最初的第一次的心有期待的寻找,到后来习惯性的却从没想过能遇到她的寻找——




宋亚轩视线一顿,盯着某处。内心近乎翻涌起浓烈的酸涩,尽管是几年过去,只是他在她身后跟着走了太多路,盯着她背影发呆了太多次,不会认错的。宋亚轩这样想着。





也不再克制着,不再想着其他。平日里幻想着的重逢场景在这样意料之外的重逢中化为虚诞。宋亚轩只觉得这嘈杂的人群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多年前生病时她脸上的红晕是他多少次的午夜梦回,而此时的她竟与当时重合。不一样的是上挑的眼线和氛围灯光下越发妖艳的口红。




“宋…宋萝…”




眼前的女人和几年前相比并无多大变化,只是成熟了些。只是她忍好像不太清醒。嘴里嘟嘟囔囔着些什么但宋亚轩听不清。这样子倒是颇有些像几年前她抱怨村子中环境差的样子。



她是喝醉了吧。不然也不会眯着眼睛看他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看她的嘴张张合合,宋亚轩被耳边飞嘈杂吵得听不清她的话,所以只能凑近。




“——!”柔软得触感落在脸上,宋亚轩瞳孔微震有些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怎么会就突然亲上来?




震惊之余,眼前的女人身子却突然软了下去。宋亚轩下意识的接住。



预想多年的重逢没有正式的场景或是有些尴尬的寒暄,再怎么草率宋亚轩也不会想到是如此场景。嘈杂的环境疯狂的男女和一心想叙旧的他但却喝酒喝晕了的大小姐。



05



不管多少次喝酒后醒来会头痛欲裂但我仍照旧。只是记忆里明明是一个人去喝的酒,后半段的记忆完全空白的我怎么还有这么自主的能力给自己开个房间?





“你醒了。”




看上去是有些眼熟的。我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在这个想法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女人宿醉醒来后发现自己和陌生男人在一个房间时都会思考的问题——我不会和这男人睡了吧?




眼前这人看到我的反应后却好似有些难过的样子。“你…你不记得我了。”宋亚轩本来是想问出来的,可他又突然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你…”我话头一转“我们认识吗?”原本想说的是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只是眼前人亮晶晶的眼神又让我一时不忍说出这样的话。





宋亚轩的眸子黯淡下来,止不住的失落。其实不是没预想过。没见面之前和她见面后的所有情况,不论是好是坏,他都预想过一遍的。其实眼下也不是他预想的最坏结果。




“我,我是宋亚轩。”



成熟男人的模样和几年前青涩少年的眉眼重合,几乎是一瞬间那些我强迫自己忘却的记忆重新涌进脑海。为什么要强迫忘记?是因为那些记忆太过于美好,会是我离开那个地方后再也不曾体会的到的美好。所以只能逼迫自己忘记。




“我没有忘记呀。”



眼前的女人一下子笑开来,倒是弄的宋亚轩措不及防。




“我记得的,宋亚轩。”




*


看着二十三岁的宋亚轩我有瞬间的恍惚。明明比我小了两岁却活的比二十五岁的我还要成功。果然年龄和混成什么样子是毫无半点关系的。




不知怎么样就想起十几岁是调戏宋亚轩一般的让他喊我姐姐,只不过现在的他大概是不会轻易的被我逗弄的脸红了吧。



而久别重逢的叙旧无非也就是这几年过的怎么样。照例的叙旧后,在我以为我们没话说的时候,我听到宋亚轩问“你…昨天怎么一个人在酒吧?”




“分手了,失恋中。”




宋亚轩身体一僵,明明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他觉得心涩。和大小姐谈恋爱会是什么样——他从来没想过,如果他和大小姐恋爱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唯一能有所企盼的是他和大小姐重逢,再见面。这近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成为支撑他几年的动力。可接下来呢?宋亚轩不禁这样问自己,他却又觉得又些迷茫。




在听到她恋爱的那一瞬间他又嫉妒的不行。此时此刻的宋亚轩决定自己心里几年以来信念蓦然有些变质。可除了这样的原由,他又能够有什么样的理由继续留在大小姐身边?是没有的。





由于原生家庭的原因,宋亚轩习惯于把一切决定都先做好,但也要经过深思熟虑。只是此时此刻,这个决定有些果断了,这个卑劣的能够留在她身边的方法。由不得他再继续犹豫。




“也会有人不喜欢大小姐吗?”

“我不是说过不用喊我大小姐吗?”




宋亚轩一愣,越发越觉自己的一切都被大小姐紧紧的掌控住,她无意的一句话,都可能会让他的一瞬间升至顶峰,又或是跌入谷底。




“原来你没忘记…”宋亚轩笑的欣喜。



而我当然能够察觉出他高兴之源在于哪,大约是觉得我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他,以为我已经完全不记得那段回忆而难过。“我没有不记得你,只是刚醒来有些迷糊,况且你和几年前的你相比也成熟了许多,所以我一时没有认得出来。”





我对上宋亚轩的眼睛,心中又在感慨着原来真的会有人这么多年一直不变。哪怕是已经事业有成,但仍旧眼神纯粹。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一种我也心知肚明的可能。或许生意场上的宋亚轩是如鱼得水的,但此时的他到底还是藏不住心思。




忽略掉心底莫名的欣喜,“宋亚轩, 如果我能在小山村待久一点,我们会是更好的朋友的吧。”我没敢去看他,似乎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我总说不出那些狠心的话。




但我想他一定能够明白的。




“宋萝,你…”宋亚轩顿了顿,一时间没想好要说什么,他并不是听不出她话中暗隐的意思,只是他不会放弃。“别着急拒绝我。我不是那样,随便的人的。”




有太多的想法太多能够证明他的坚定的话语此时宋亚轩并不想说。因为太像大话,不够郑重也不够有信服力。




但宋亚轩总会让大小姐相信的,相信有人在坚定不移的选择她。




06


大概是第一次追人。这样笨拙而又能让人觉得真诚的感觉也是我第一次感受的到的。明明是应该内心有所触动,但我却想要下意识的逃避。



而当我这在此看到宋亚轩通红得眼眶时我还是动容了。我想没有人会不被真诚打动。




“宋亚轩,你应该分的清楚感情。我想我不需要你因为年少的错觉而觉得是爱。”





“大小姐。”宋亚轩觉得真是快要要命了。他的情绪总是轻易的被她牵动,重逢后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的因为她而没骨气的红了眼眶。




“在你离开后的第一年,我自己一个人出了村子。”宋亚轩不禁回忆,回忆那一年他自己一个人攒了很久的钱,翻越大山,出了山村。买票时却愣住了,他并不知道大小姐在哪个城市。于是攥着那些准备好的钱和他向往的心情再次回到村子里。




好像是清醒了一般,出发前他总想着快要见到她,快要重逢。可当他真的去向她靠近时, 更不留情的、更残忍的认知是——大小姐和他的距离比他想象的还要更远。




第二年,他总算是去到了大城市。大小姐所在的城市。但这里很大,城市之内的区域很多,他不知道大小姐具体在哪里。他只是短暂的待了一下,没有再多停留。




这次后。他没有再因为想要见到她而不考虑一切的出发。村子里来了支教,他心中暗想着他会改变。然后名正言顺的站在她的旁边。




“我于你的感情不是少年时朦胧的暧昧情感。”


“宋萝,我这二十几年只有你这一人。在村子里,我孑然一身,遇见你之前也没想过情爱的事。村子里的女孩子都没什么区别。如果说是真要结婚,那我或许也就是和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她可以是任何人。”



“但是遇到你了。所以她只是你一个人。”




宋亚轩语言贫乏,能表达出来的不多。他也不急切的需要宋萝明白他的感情。他会细水长流的证明一切。




她是他的朦胧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是他的一切,是他的诱因。




07




在一起后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宋亚轩总是会用他的狗狗眼直勾勾的看着我。特别是在他有需求的时候。而他也是明确的知道我拒绝不了这样的他。




而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时常会被我逗弄的脸红。而后委屈的看着我,眼睛里像是有一汪春水。




我们也趁着假期回到了山村。这里比之前翻新了许多。只是宋亚轩家的房子从未变过。回忆着美好的同时,却又做着荒唐的事。



他说“我想我们破碎热烈疯狂亢奋又平静。”




破碎在她的离开,宋亚轩每一次的尝试重逢。在她回去后一个人在房间里傻傻的想要怀念着那些不会再有的时光。



宋亚轩平静的接受着他的无能为力、没有办法的重逢和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而她早就认知着遇见宋亚轩是一种难得也是短暂。



热烈疯狂亢奋,重逢后他迅速做出的决定和近乎的执念。她一次次的尝试狠心推开不计后果。




好在,好在他们都没错过。


































甜西茴茴

轩我|玫瑰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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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玫瑰


今早下了场小雨,雾蒙蒙的。


我愁着新买的鞋子又要踏上泥泞,叹了口气,正做好心理准备回来又要洗一遍鞋时,日光就在我发愁那刻落了下来。


今天要见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我坐在梳妆台认认真真化好妆,口红是他工作后用第一笔工资给我买的,虽然色号不大对劲,罢了,我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嘴角和弯起的眉眼溢出了点笑意,是他挑的,可不能嫌弃我。


“小礼又来买花跟男朋友约会了?”


花店店长在一个月来三到四次的频繁次数眼熟了我,她笑眯眯的,额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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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玫瑰

 

 

今早下了场小雨,雾蒙蒙的。

 

我愁着新买的鞋子又要踏上泥泞,叹了口气,正做好心理准备回来又要洗一遍鞋时,日光就在我发愁那刻落了下来。

 

今天要见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我坐在梳妆台认认真真化好妆,口红是他工作后用第一笔工资给我买的,虽然色号不大对劲,罢了,我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嘴角和弯起的眉眼溢出了点笑意,是他挑的,可不能嫌弃我。

 

“小礼又来买花跟男朋友约会了?”

 

花店店长在一个月来三到四次的频繁次数眼熟了我,她笑眯眯的,额前落了点刘海下来,开口打趣我:“怎么每次约会都要女生买花,哪有这么当人家男朋友的。”

 

“对啊,”我故作生气的皱起了眉眼,又很快松开,“没办法啦,他的工资卡早早放我这了,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每次见面买束花当作回报。”

 

“而且,今天是他生日,我想挑了束最漂亮的花给他。”

 

老板娘若有所思点点头,半蹲下来开始帮我挑起玫瑰,大概气氛太安静,她又是闲不住的性子,又开始跟我唠起来:“对了,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男朋友叫什么呢?”

 

花店店长无意提出的问题让我愣起了神,我微微张开嘴,只冒了出个音节出来:“啊.....”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别人面前介绍过他了。

明明以前总要介绍他的。

 

“他啊,他叫宋亚轩。”

 

亚轩。

是个很棒很棒的歌手,出道前为了积存人气,每天都会去不同广场拿着一个劣质音响唱歌,其实那个音响很破,出来的声音都变了样,可他的歌声还是很好听。

 

我睡不着的时候他会给我唱歌,明明会唱这么多歌,摇篮曲总是会忘词,一被我抓到忘词了,就笑嘻嘻的缩紧我颈窝里,紧紧抱着我撒娇,跟个小孩一样。

 

他拿了出道后第一笔工资给我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口红啊,有耳环啊,有比我还黑一个色号的粉底液,后面被我拎着耳朵拿去退了,只给自己留了三百块泡面钱,宋亚轩说,这钱够了,时不时还能加餐吃个鸡蛋呢。

 

我被他那脸骄傲得瑟神情弄得泪眼婆娑,又被他搂在怀里哄着:“别哭啦别哭啦,虽然你不用这些东西也很漂亮,但其他女孩子有的,你也要有。”

 

“可你买的口红色号好丑啊呜呜呜呜,真的不能退吗?”

 

“啊.....”他有些尴尬地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虚的嘿嘿两声,“可我担心你又把我送你的礼物退了,已经把小票和包装盒撕掉了诶。”

 

我忍不住地感慨:“宋亚轩你真好一个败家子啊。”

 

“还好,”宋亚轩还谦虚的点了点头,“只是今天泡面能加一个卤蛋和香肠的程度啦。”

 

我认识宋亚轩是在刚毕业那会,学的专业太过偏门,又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学校,自然得不到面试的优待,最后在宋亚轩在的演艺公司和另外的策划公司,艰难选择了前者。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公司包吃住。

这对于一个在外北漂的艰难社畜,简直除双休外,最大的福利,后来我进去,才发现这只是刚起来没多久的小作坊,就是连各种牌照都是在我就业两三个星期后慢慢挂起来的。

 

包吃是指每天干巴巴的菜叶子,和偶尔会翻出来死在里面的蛋白质,包住是对床是刚洗完头,头发还湿漉漉耷拉下来,只是草率围了条毛巾在脖子上的宋亚轩。

 

我叹了口气,想起刚签完的劳务合同,和已经拒掉的策划公司offer,好像除了在这呆着,暂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有些同病相怜的看向对床,正弓着腰对老旧风扇吹干的头发的宋亚轩,他感受到我的视线,虽然有些莫名,还是友好地朝我笑了笑。

 

“诶....”我纠结许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喊了他一声,“宋亚轩。”

 

宋亚轩头发又多又厚,吹到一半,已经蓬了起来,他大概是吹不耐烦了,干脆直起身,捶了捶僵直的腰,听到我喊他的动静,转过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就想说....咱俩以后也是同事了,也要互相了解一下吧。”

 

他恍然大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于是坐在他的床上,直起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像小学时候,老师最喜欢的乖乖小学生:“哦哦,那你先问吧!”

 

听到宋亚轩允许,我终于迫不及待开口问:“你是怎么被骗....不是,你是怎么被说服进这个公司的啊,平常艺人都会想去大一点的演艺公司吧?”

 

“哦,这个问题很简单啊,”宋亚轩刚开始还以为我还问什么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在我犹豫开口的时候,就在肚子里掂量,回答不出来怎么办?回答的不好怎么?不回答的话会不会不礼貌啊?语气要柔和点吧,怎么才算柔和呢。

 

他松了口气,于是懒洋洋的伸了懒腰,刘海长了,又被他潦草晃着脑袋胡乱分开两边:“我签合同的时候问老板我能唱歌吗,他说能,就进来了。”

 

听到他回答那刻,我心情有些复杂,莫名觉得对面的男生,可能是哪只不大聪明萨摩耶,被狡猾的人类拐到了凶险的成人社会,甚至想拍拍他的脑袋,说这里太复杂啦,每个人都凶巴巴的,好可怕,快回去当快乐小狗吧。

 

不知道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抱着他,哭着想起第一次见到宋亚轩,心里嘀咕出来的话。想着,如果我的宋亚轩永远都是笨蛋快乐小狗就好了。

 

这甚至不能称为公司,加上我,只是一个四个人的小作坊,老板,持有少许股份的经纪人许茹,一个尚未出道的小艺人宋亚轩,以及可能招过来只是为了,让这个小作坊看起来比较像个公司的助理我,宋西礼。

 

老板总是很忙,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不过听许茹说,他在努力在外面社畜养活我们公司,我有点感动,但最后还是被难吃的盒饭,打消那点被他骗进来,怒骂他一个月的惭愧之意。

 

许茹比我和宋亚轩大不了多少,但总是老成的拍着我们两脑袋说,你们还小,不懂社会的复杂,然后喝了口水,又站起来给宋亚轩打起来广告。

 

宋亚轩就乖乖坐在隔壁抱着个吉他,到各处人流大的地方演出,有人过来拍照时,她会笑眯眯的在旁边介绍这是快要出道的练习生,记得多关注一下。

 

而我就搬着张小板凳,坐在不显眼的树荫底下,眯着眼看向在人群中唱着歌闪闪发光的宋亚轩。在人群散后,认命的搬起半人高的音响到距离不远处,公司租的小货车里。

 

宋亚轩坐不远处的花坛旁,见到我过来,便晃着腿,伸手把特意多买一瓶的可乐递给我。会拍拍我扎的随意甚至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眯眯的把糖拆了包装塞进我嘴里。

 

“宋小助理辛苦了哦。”

 

“请你吃糖。”

 

那天我问完那个问题后,宋亚轩开口问了我叫什么名字,思索着他可能还没看到老板发来的信息,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宋西礼。”

 

还怕他不知道是那两个字,特意解释了遍:“东南西北的西,礼貌的礼。”

 

他塞了颗大白兔奶糖在嘴里,笑眯眯的回应我:“真巧。”

 

“有什么巧的?”

 

“我们两都姓宋,那我肯定比你大一点啦,我叫大宋,你叫小宋。”宋亚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床的我,颇为激动。

 

我有些无语,不知道他这个小脑袋瓜是怎么想出这些昵称的::“.....好难听的称呼。”

 

“真的很难听吗.....“宋亚轩听到我对他的想出来的称呼表示嫌弃时候,周遭的气氛瞬间低落低落,但当我反应过来,他只是我刚认识不超过一小时的陌生人而油然而生歉意,准备道歉时,宋亚轩又抬起头,兴奋地问:“你叫我小宋,我叫你小宋助理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多了。”

 

狭窄的出租屋瞬间被大白兔奶糖包围住,甜腻腻的气息。

 

我愣了愣,看着宋亚轩好一会,发现他是真的没生气了,才妥协地:“.....行吧。”

 

宋亚轩每天都在吃糖,兜里无时无刻都有各种不同口味的糖果,我身为他助理的职业道德,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劝过他,少吃点糖吧,到时候蛀牙要去补牙,疼就算了,咱们这个穷公司哪有钱啊。

 

他嘴里抿着酸酸甜甜的石榴糖,认真听着我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和他现在吃的口味一样的石榴糖:“宋小助理,这个真的很好吃,要不要来一颗。”

 

.....有种拳头打进棉花的无力感。

 

我认命点点头,打不过就加入,相同口味的石榴香在空气里缠绵,我双手一撑,坐在他的旁边,今天的天空没有云,圆月亮堂堂的露在外边,吹过来的风是热的,我扭过头,看着歇上眼睛感受着风摆动的宋亚轩,问:“宋亚轩,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头啊。”

 

我有些替他不甘,他总是乖乖的,别人夸他他就笑眯眯说谢谢,有时候来了几个莫名其妙挑刺的,嫌弃地这里点评一下说你的声线局限性很大,那边说一下当什么歌手,就是想进娱乐圈捞钱吧,宋亚轩也全然受着。

 

“你这么好,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呢,”我双手抱膝,下巴抵在中间,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隔壁的少年,“宋亚轩,你会变成大明星的。”

 

“我知道啊。”

 

宋亚轩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我有些纳闷,转过头一看,在我为他难过的时候,他已经悠哉悠哉的躺在草坪上,瞧着二郎腿,说出来的话又欠又得瑟。

 

我翻了个白眼,他说话吊儿郎当的,没点正经:“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我等着你发财请我吃饭。”

 

宋亚轩坐起来,若有所思摸着下巴,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明天?”

 

“或者后天?”

 

甚至半眯起眼睛,骨节分明的手在那胡乱的摆动,假装做着电视剧里算卦的手势,神神秘秘的。我目不转睛盯着他,以为他真的能说出些什么,却在生生挨了他一下弹指。

 

“笨蛋小礼。”

 

说完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匆匆跳下花坛,龇着牙,长腿一跨就跑了起来。我边揉着被他弹得通红一片的额头,边跳下花坛,努力追上他的步子。

 

气急败坏喊着。

 

“宋亚轩你别跑!”

 

宋亚轩到底什么时候会变成大明星呢,我一直抱着这个问题,从开始别无选择,无奈的留在这里,到期待着这个答案,每天陪他等待着。

 

甚至于每天我都在祈祷着,快点吧,快点吧,让所有人看见宋亚轩到底有多棒,他值得很多人喜欢他。

 

他进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唱歌,所以在哪里都是他喜欢的舞台,写到凌晨的歌词和伴奏,熬到早上,我迷迷糊糊起床刷牙洗漱,宋亚轩就对着他那本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看懂的歌词本,哼着新歌的调。

 

唱完之后,眼睛还亮晶晶的,问我:“怎么样怎么样,宋大歌手是不是超厉害,又帅又有才华。”

 

.....你问一个现在到头回床上立马睡着的打工人这个问题。

 

我实在说不出刚刚我都在打瞌睡,没听清这实话,又没办法撒谎说我听了,重重的拍了拍他肩膀:“宋大歌手什么时候不又帅又有才。”

 

笨蛋萨摩耶迟钝地终于聪明了一会,他被我敷衍的态度气得呜哇鬼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宋西礼你个大坏蛋敷衍我。”

 

我们在无数个籍籍无名的夜晚说着不着边的远大鸿鹄,我听他弹过无数首投稿说着不符合现在社会潮流趋向被驳回的歌曲,指尖被琴弦不断地磨出粗糙的茧子。

 

公司租的出租屋总是停电,压在中间的户型吹不到一星半点由外边吹来的风,我和宋亚轩总会在热得睡不着的半夜,蹑手蹑脚的爬上天台躺着。

 

“我真的能成名吗。”

 

天台的地板上被我们俩偷偷铺上了前几年不穿的衣服,歪歪扭扭的,躺两个人还有些拥挤。我被风吹得昏昏欲睡,听到旁边宋亚轩冷不丁说的话,困意忽的消了大半,他语气重的彷徨茫然太过明显,脆弱的。

 

我从未见过宋亚轩这一面,忍着困意,用最大力气,挣扎着歪脑袋蹭了蹭他脖子,就当是安慰:“会的。”

 

“相信我吧,”我迷迷糊糊的,挑了个最近的日期说,“就这个月。”

 

是我每天的祈祷起了作用呢,还是那晚的话被无意路过许愿小精灵听到,想着怎么会有这么有厉害的人还没等到别人发现喜欢呢,悄悄为宋亚轩许下小愿望。

 

微博积攒的稀稀拉拉几万粉丝,在一天内不断往上涨着,就是连中午聚在一块吃盒饭时,都能看到他抱着手机,时不时就看上一眼,笑得傻兮兮的,看完又心满意足的放下吃饭。

 

宋亚轩火了。

 

整天慢悠悠,闲得甚至能在工作日躲在角落搓麻将的小作坊,现在连周末都忙得停不住脚,宋亚轩显然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忙碌,眼下的乌青在每次参加演出上台前不知打了几层遮瑕,赶在经济舱和商务舱之间的行程里,他的哈欠连绵不断,眼角被沁出眼泪,还没擦拭,又沉沉睡去。

 

但我问他累不累的时候。

 

宋亚轩在困意和疲倦中,挤出了个最大的笑容给我:“我现在好开心啊小礼。”

 

以前只能在电视台看到的大节目近在咫尺,甚至还大方的给了宋亚轩一整个的化妆间,他在里边来回不断地踱步,时而又焦虑不安的举起吉他弹出几个不成音的调,最后躺在椅子上,不安地看向我:“我万一失误了怎么办?”

 

我拍了拍他的手,就像以前每次去各种广场路演开始前,我都会如此,给他鼓励“怎么会呢。”

 

“宋亚轩明明是全世界最棒的歌手。”

 

我躲在后台等他。冬天冷得牙颤,我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是感受到风渗进来的冷意,在他强忍着不住往下流的鼻涕,端庄地在台上最后一步,跨下来后,我便一把将厚重的羽绒服盖在他的身上。

 

宋亚轩冷得牙不停地打颤,抱着保温壶嘟囔着明星到底怎么能忍住不让鼻涕流下来这些笨蛋疑问,缓了好一会,忽的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同样在抱在一个保温壶熏着里面热气,避免脸被冻僵的我。

 

他慢慢挪到我旁边,甚至超过以往最近的距离,宋亚轩靠近我,我便感觉周遭都氤氲着他身上各种糖混在一起的味道,他有些害羞,在只有些许从闪耀舞台施舍下来的光,洒进这一片离观众席最近,又无人发现的角落。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跳开始在甜腻的糖果味中加快,好像知道宋亚轩要说什么了——

 

“我问过人了,歌手是允许谈恋爱的。”

 

“那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又怕我反驳,添了一句:“咱们偷偷的。”

 

宋亚轩的眼睛亮亮的,借着那细微光线,还能看到他泛红的耳朵,不知是冷的,还是害羞的。台上不知道到第几个演出,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头昏目眩的。宋亚轩有些急切的想要我的回答,好像又害怕我会拒绝他,于是急着更靠近了我点,冷得透不过来气的地方,他是唯一靠过来的热源。

 

我盯着他,观众席很吵,隔着墙壁后乱嗡嗡的,但我的视线里,只有宋亚轩。

 

谁会拒绝宋亚轩呢。

 

我陪他赶行程,陪他在上声乐课,陪他练歌,在无人的休息室悄悄接吻,在人潮汹涌中,勾住彼此的指尖。

 

我自私而又卑劣的占据宋亚轩所有的喜欢,甚至祈祷着这就是永恒了。

 

可永恒永远不会到来,美好的事物和爱都会在最幸福那刻被摧毁,我认为这是老天爷让世人好好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不要太得瑟。

 

所以我在看到那些新闻和热搜的时候,我在想啊,是不是因为我幸福的太张扬了,所以才要这么对待我爱的人。

 

尾指戴着的情侣对戒不知是哪没有磨平,突起了个小疙瘩,摩挲着交界的无名指处,刺刺麻麻的,像是隔着挠进了骨子里,我像是报废的机器,迟钝地接受外界的事物,等我被刺痛反应过来,尾指那块已然渗出了血。

 

宋亚轩坐在落地窗旁边,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毛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赤裸的脚陷在里面,他穿着单薄的睡衣,没有做造型的头发乖顺的耷拉在额头上。

 

空调调得很低,是盖上棉被就能舒舒服服睡上一个午觉的温度,但终归是冷的,空调的风顺着我的指尖蔓延至骨髓,我看着背对着我的宋亚轩,冷得直打了个颤。

 

昨天还抱着我耍赖撒娇要着亲吻的恋人,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好似就成了跨越不过鸿沟的陌生人。

 

密不透风,厚重的窗帘遮盖住下面喧闹的人群,平日安静的小区如今挤满了人,在高楼上看去,他们挤攒的如同一张密不通风的墙,仔细听,静谧的房间还能听到楼下的喧哗声。

 

被他扔到房间最远处的手机不断被打进电话,到自动挂断后才罢休,不断重复直至亮着红色的电池最后告罄,自动关机才暗淡了下来。

 

宋亚轩抄袭 爆

 

宋亚轩假唱 爆

 

宋亚轩潜规则上位 爆

 

宋亚轩恋情疑似曝光 爆

 

于前三条相比最后更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有人顺藤摸瓜找到我的微博说不要这种渣男谈恋爱姐姐快跑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着我日常的不能再日常的微博页面里,甚至有人在上面开始寻找起我和宋亚轩谈恋爱的蛛丝马迹。

 

而宋亚轩最新一条接到新代言的微博下,粉丝控评一般僵化重复的话语,在一条一条无法入眼的恶毒词汇给顶上去,他们隔着屏幕,还没有仔细看过热搜内容的每一行子,愤怒的,宣泄着自己情绪。

 

我想上前去安慰他,轻巧得不过是我抬脚几步路的事情,可我的脚似乎在地面上扎上了根,动弹不得,宋亚轩似乎在自己的周围凿起一层壁垒,就连我都被他隔绝在外,他背对着我,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木然盯着眼前那片单调漆黑的窗帘。

 

宋亚轩语气平静,没有我想象中的崩溃或者愤怒,甚至于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变化好像已经从他身上剥离了出来:“这太正常了。”

 

“我十八岁就经历过。”

 

真奇怪,他明明是我的爱人,我朝夕相处这么久,理应是我最了解的人,可看到现在的宋亚轩,我又猛地觉得,这好像才是他。

 

凌晨被连着拨着电话轰醒,乱糟糟的头发,衣领甚至还忘记翻了过来,右眼皮在去公司的路上不断跳动着,我想去看手机的信息,可总有个声音叫嚷着。

 

不要看,不要看。

 

现在公司早就不是以前的小作坊,宋亚轩一炮而红,利滚利的,从那间窄小的办公室,变成一座高楼,憧憬梦想的人来,为了找份工作糊口来的,从以前仅有四个人的办公室,现在望去,都是人,他们接着电话,道歉否认着,可电话没有消停过,我的脑袋随着这嗡嗡的响声,也变得乱糟糟的。

 

好吵。

 

许茹从宋亚轩火后,就全权把他交给了我,对于我们两的恋情,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无奈地弯曲食指,用指节的地方,敲了我们各一下,让我们小心点。

 

我好像要问很多很多,可张开口,我什么都问不出来,胡乱地挑拣着脑海中的问题,尽管什么都不敢看,我还猜到些许,可我不知道的是,宋亚轩遭遇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太多了:“.....宋亚轩会怎么样?“

 

她刚结束电话那头点头哈腰说着抱歉的话语,雷厉风行贴在而后的短发垂到脸颊两处,我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颓唐的,疲惫的。她在我眼里永远是踩着高跷那般踏在纵横交错的办公楼里,对着品牌商侃侃而谈,为自己艺人揽下所能得一切。

 

可现在她就在我不远处,精致的眼妆晕了大半,狼狈不堪的,听到我说的话后,沉沉的叹了口气,反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宋亚轩明明样貌嗓音什么都不缺,却来了我们公司吗?”

 

酒店摄像头拍摄到从房间出来,衣衫不整,匆忙跑出来的身影。

还未张嘴就开始播放的舞台。

以及甩出一张张聊天记录,痛斥宋亚轩买枪手的博主。

 

真奇怪,他们都不认识你,为什么都装作很了解你呢。

 

我慢慢的,学着他赤裸着的脚踏进柔软的毛毯里,像是踩进棉花里面,软绵绵的,让人使不上起来,我坐在他旁边,宋亚轩的脑袋像是找到倚靠般,紧贴着我,时而还用脸颊蹭蹭我的头发。

 

“小礼。”他喉结上下滚动,喊着专属于他取的小名,宋亚轩以前喊着这两个字都甜滋滋的,可他现在毫无起伏叫着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只想哭。

 

“我今年二十六岁。”

 

“已经.....”他在我面前掰着指头:“吃了抗抑郁六年的药。”

 

宋亚轩平淡阐述的语气让我心惊,认识的这几年,以至于在一起的这一年多里,他从未跟我说过一星半点的信息,像快要接近谜团中真相,尾指抠破的伤口,被那不平整的起伏不断摩挲着,刺痛感如今反倒来抑制因紧张而颤抖的身体。

 

我不想听。

我不需要听宋亚轩解释,也不需要知道所谓的真相,他们都是陌生人,为什么我要看着陌生人的话,听着自己爱人解释自己的过往呢。

 

但我阻止不了宋亚轩。

 

他像条频临死亡,朝海面上展开自己柔软肚皮的鱼:“有些药物会让人昏昏欲睡,有些药物会让人水肿不堪,甚至还会让你喉咙沙哑。”

 

我想起来他每次都会带着个小药盒,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药丸,这么马虎,丢三落四的人,可那盒永远装得满满当当的药盒几乎没有离过他的身。

 

“宋亚轩你怎么天天都在吃药啊。”

 

“吃完药又吃糖,吃完糖又吃药,”我百无聊赖趴在化妆室的桌子上,看着他接过工作人员手上的矿泉水,礼貌疏离的微笑在扭头看向我的时候,终于带了点暖意。

 

“这是维生素,吃了能长高,小矮子。”

 

“那你让我试一下。“

 

我伸手欲想抢过他手上的药盒,却被他用宽大的手掌抵住,慢悠悠的吞下瓶子里最后一口水,,的吧的吧晃着脑袋:“笨蛋小礼吃了也没用。”

 

我是有多后知后觉才发现。

 

宋亚轩眼神的光慢慢暗淡了下来,连强撑在嘴角的笑意都耷拉着,面无表情。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他平日开着的睡眠灯,我看不见他。

 

听着静谧的房间里,头倚靠着我,我似乎能听到从宋亚轩胸腔中传来的,平稳的心跳声:“世界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药。”

 

他没有起伏的语气,好像终于多了点委屈的情绪,跟平常跟我撒娇一样:“我讨厌吃药。”

 

我忽的反应过来,平日笑得灿烂弯成四方嘴的宋亚轩和如今的他,都是他。这两种情绪在他身体里共生并存,硬生生把他撕裂成两个不一样的宋亚轩,他在每次赖着我,不让我工作,陪着他的时候,都在向我求救。

 

抱抱我吧,小礼,我好痛苦。

 

可我都没有看出来,在此时此刻,我觉得我比外面那些人都要可恨可恶。

 

他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给别人听的:“我也讨厌世界上的所有人。”

 

“他们喧闹又自大,张牙舞爪的扑向我,像要把我灵魂给吞噬掉一样。”

 

像是叹息般:“他们也成功了。”

 

 

我停掉所有工作留在了宋亚轩家照顾他。

 

我本身的工作在宋亚轩火了后,不止是带着他一个人赶行程,不过这关节头,公司也怕自家最大的摇钱树彻底倒了,也没有说什么。

 

宋亚轩的屋子还有间客房,有时候工作忙起来,我都会直接在那睡去。买的时候说是客房,其实里面充斥着我的生活用品,更像是他特意为我留的房间。

 

我陪着他,陪他打游戏,陪他乱唱歌,陪他通宵看狗血电视剧,看到泪点的时候,我吸着鼻涕,用了一半的纸巾,可旁边的宋亚轩毫无动静,侧过头一看,抱着还剩零碎几块的薯片,砸吧砸吧嘴睡得香甜。或者是他窝在房间写稿,抱着个抱枕,写累了就懒洋洋走到客厅挑电影看,听到开门声后,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拿拖鞋给我,看向我下班后去超市买的菜,在我旁边囔囔这今天吃什么今天吃什么。

 

他在跟道我晚安之后,又乖乖踩着我的影子,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我扭过头看他,宋亚轩的眼睛水汪汪的,说出口的话又软又甜。

 

“……我想跟你睡。”

 

于是宋亚轩倒在我一旁,与我陷入同一片柔软中。

客房的被铺仍是白色的,我没有去更换,像是枕在云朵里,宋亚轩侧头看我,他的眼底的潮意湿漉漉的,像在里面正发生着一片潮汐。

 

嘴巴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

 

人都是有预感的,面对好的,坏的,心里都会有莫名预兆,我知道宋亚轩要跟我说什么,他像被海浪扑到沙滩的鱼,汲取着临边的海水渴求能多活一阵,露出脆弱的白肚皮,希望路过的人能有一刻心软,将他放回大海,可我好害怕如今的他,好像要将自己最后血肉刨出,用最壮烈的方式,告诉我,他爱我。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我讨厌世界上所有人。”

 

“小礼。”

 

“他们都尝试在我身上获得他们所想要事物。”宋亚轩慢慢的挪过来,靠我极近,我们的视线缠绕在一起,他的眼神黏腻的深情,我似乎能透过他的躯体,看见他内心有个怪物在不安的撕扯。

 

“我五岁开始弹琴唱歌,学习成绩在班上也不错,还做了个学习委员。”

 

“可我却没有收获应得的荣誉。”

 

“比赛总是被比我更有天赋,学习时间更短的人截取,挂在家里的永远都是一横一划的第二名,我曾经试过将下面那一横用修正带小心翼翼的涂改,然后发现剩下在奖状上那一横,像个拙劣的谎话。”

 

“我前十几年的人生,只有音乐和学习。我的学校老师说你不能退步,你在实验班,你是我们学校的活招牌。”

 

“音乐老师说你真没用,学习这么久的钢琴还能被其他人给赢去自己的荣誉。我的手背布满着他报复性的戒尺痕迹,在夜晚总是钻进骨髓,疼得我直落泪。”

 

“我总在抱怨世界对我的不公——”他伸手去勾住我的尾指,情侣对戒触碰到一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但我发现他对每个人都这样时,我突然就释然了。”

 

“没有人能得到它偏爱。”

 

“这真的是件令人无奈的事情。”

 

我认识宋亚轩是在他的二十四岁。

 

两年。

 

在他笑着跟我说我是宋亚轩哦,你可以叫我小宋老师时,在他双手枕在脑后,在跟我在天台谈天论地时,在每天呆到半夜,在粗糙的练舞室练歌室时。

 

他都在遭受这我不知道的苦难。

 

宋亚轩在这么多年岁,都在好好的保护着自己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伪装得太好,我的眼底只有那个沐浴在阳光底下的男孩。

 

“你想知道热搜的事情是真的吗?”

 

”......”我沉默地看向如今坦荡的他,不给自己留下余地,像是要把整个破败不堪的灵魂呕出来让我看。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吓走我,又好似有用这种方式把我完全栓在他身边,哪都不能去。

 

宋亚轩笑起来,像是完成了极大的恶作剧,这个笑甚至带了点恶劣:“是真的。”

 

我无法阻止他,像是破釜沉舟那般,将事情全盘托出,看着宋亚轩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只能无力的躲在他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

 

“在十八岁的时候,我突然爆火过一段时间。”

“十八岁,多好的年纪啊,我在所有人憧憬的十八岁几度上过热搜。别人都说我是蒙灰的珍珠终于绽放自己的光芒,那段时间我宛若在梦里,每天都被糖衣炮弹轰炸地头晕目眩。那个时候不少公司向我伸出了橄榄枝,我那时候被捧得飘飘然,自然觉得只有最好的公司适合我。”

 

他们到签合同的那一刻都好得不行,给我分发比那会出租屋好上不少的宿舍,给我画了张像是触手可得的大饼。”

 

“然后有一天。

 

我打开衣柜的那刻发现了三个女孩子在里面,她们眼睛接触到光线的不适的眯了起来,而她们的手机镜头却在反应过来那刻照向我。

 

我无措的被她们抓住手,她们身上甚至还抓着我昨天扔在洗衣机还没有洗的衣服。

 

“她们说我好喜欢你啊我好喜欢你。”

 

我从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我想她们应该还没有吃早饭,于是我煮了一大锅的面条去招待她们。然后我跟她们说谢谢你们的喜欢,但以后可以用正确的方法来见我的时候,和颜悦色的表情瞬间变得尖锐,留长的指甲指着我说你算个什么东西,靠人上位的糊逼还有这么多意见。”

 

宋亚轩现在在想什么呢。以前在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在打开衣柜看见三个陌生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刻想失声尖叫逃跑。他平淡冷静的阐述着以前的故事,似乎是个站在一旁的旁观者,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把眼前的宋亚轩抱得更紧一点。

 

“公司说当歌手哪有什么前途,现在厉害的人多了去,你个十八岁毛都长齐的小屁孩跟我谈什么梦想。

 

然后我认命去拍着拙劣演技的戏,说着不堪入耳甚至没有任何逻辑性的台词。营销号见风使舵,从开头的一片赞扬,到都是骂声,只需要我偏离了人们印象那一刻。”

 

“小礼。”宋亚轩低头凑过来,鼻尖对着鼻尖,笑眼弯弯,像是在安慰我:“我很聪明的。”

 

“我去拿着合同咨询了很多律师,他们都说公司是有义务让我唱歌的,于是我气势汹汹拿着合同摆在那时候经纪人面前说你们不给我唱歌我可以告你们的——然后他扔给我一张稿子。我陌生的谱稿。

 

他甚至头都没抬,我拿着那张纸盯着他的发旋,我很疑惑,甚至不理解,我说自己可以写歌写词不需要别人的稿子,然后他抬头,以一种轻蔑,不屑的表情看向我,说。“就你那破稿谁会听呢?”

 

我无法抗争,无法去争取。

 

只能蒙着心将别人的谱稿当成自己的东西,甚至弹奏都没有半丝气力,我看着编辑微博的谎话,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礼。”

 

“后来我连歌都唱不了了。”

 

“那时候病情突然严重,连对我不上心的经纪人都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刚吃完药的声音沙哑到说不出话,他盯着我半响,然后走去阳台打电话说今晚的演出垫音开到最大。”

 

“你知道吗。”

 

“这都还不是最难过的。”

 

他看到我沁出来的眼泪,笑得温柔,伸手用指腹把它擦去。

 

“最难过的是我被遗忘了。”

 

“微博评论转发越来越少,甚至粉丝数呈下降的趋势,我努力的去唱歌去跳舞,但仍是无功而返。我被他们遗忘了。”

 

“公司说你现在曝光度太少,约了个晚上的时间,让我去某个酒店去试镜一个歌唱节目。

 

后来我跌跌撞撞,躲过房间里面大腹便便的男人跑出来,躲在巷子里,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会有我这么天真的人呢,谁会在酒店里试镜。”

 

当我不知道真相时,迫切的想知道里面的曲折。

 

当宋亚轩缓慢的,像个腐朽的老人说着我所想知道的事情时。我没有靠近真相的狂喜,也提不起来愤怒,无力感在我心里涌了出来。

 

……我很难过。

 

宋亚轩在我陪伴下,情绪比刚开始稳定了不少,我终于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在他离我不远处,手腕上血淋淋的,面无表情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中,喘着粗气惊醒。

 

睡在旁边的他迷迷糊糊地将我搂入怀里,安抚地拍着我的背:“又做恶梦了吗?不怕,我在呢。”

 

梦中宋亚轩绝望的模样仍在我脑海中走不出来,闭着眼就会开始不自觉浮现,我扯了扯他的意识,像溺水的人寻找着浮木一般无助:“你会离开我吗?宋亚轩。”

 

“不会的,”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说来也是好笑,以前因为各种因素,我们从未出去约会过,日子一天天过去,新闻总会被另外的新闻掩盖,热闹也需要找寻其他乐趣,楼下记者越来越少,我们十指相扣,就像高中背着父母早恋的情侣,偷偷摸摸从停车场绕了出来。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去了游乐场,去鬼屋的时候,宋亚轩吓出来的高音,隔了很久还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耳朵。

 

去了宋亚轩以前的高中,虽然他没有多喜欢这个地方,但起码也在这里呆了三年,他还兴致勃勃买了瓶玻璃装的可口可乐,跟我比谁喝得快,中间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带了点不安和期待:“请问您是宋亚轩吗?”

 

他毫无停顿的接上,像演技高超的演员:“你也觉得我很像那个歌手宋亚轩是吧?我女朋友还老觉得我不像呢,也是,我女朋友肯定觉得我比他帅是吧?”说着还用手肘怼了怼我。

 

我看向他,点点头,僵硬地回道:“对啊,宋亚轩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呢。”

 

“也是,”面前的学生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只是眼中的期待早就被失落掩去,“他不可能来这里的。”

 

“你喜欢他吗?”宋亚轩冷不丁开口,太阳在慢慢下沉,黄昏被大半枝叶掩去,他大半神情被遮挡住,我浑身开始发冷颤抖,明明我就在宋亚轩旁边,甚至双手还紧握在一起,可我却感觉他在岌岌可危的悬崖,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他也不需要被拯救。

 

宋亚轩用着单纯疑惑的语气问出来:“他丑闻这么多,这么多人骂他讨厌他,为什么你还喜欢他呢?”

 

“因为我从他的十八岁就喜欢他了。”

 

那个学生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正式上课铃已经响起了好几分钟,没办法,急匆匆说了句打扰,又往教学楼跑去。

 

宋亚轩的神情变得更加疑惑,他似乎不知道自己都闭口不言,那个对他来说,想从生命中摆脱的十八岁,竟然真的有人喜欢他:“我以为她们都会恨我。”

 

“可更多人爱你。”

 

 

公司事情舆论慢慢过去后越发的多,其他新闻八卦不断被替换上去,我留在公司,思索宋亚轩的状态可以试试慢慢出镜,于是开始安排起下个星期宋亚轩的行程表。

 

回过神来发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长期休息状态,突然高强度的工作,导致整个人头痛欲裂。

 

看着电脑中还有一堆还没有整理的东西,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宋亚轩,让他今晚自己叫个外卖,那边却迟迟未接通。舍弃了再打一遍的想法,在聊天页面敲敲打打了几行字就发了个过去。

 

打开门那刻客厅静悄悄的,窗户大大的敞开,外面的风时不时把帘子吹起来,随着风飘荡着,我连着喊了几声宋亚轩都没有人应我,平日会兴冲冲从房间跑出来蹭我脸颊的萨摩耶今天安静的不像话。

 

睡着了吗。

 

我纳闷的推开宋亚轩的房门,他坐在落地窗旁,一动不动的,跟那天,完全的,毫无区别的重叠在一起。不好的预感充斥着我,我的心跳在胸腔跳得极快,匆匆的走到他旁边,声音颤抖地喊他名字。

 

宋亚轩感受到我的靠近,扭过头看向我。

 

我被这从未见过的麻木空洞吓得愣在原地……那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眼神,好似木偶,双目被掏空,灵魂被呕出来的木偶。

 

反应过来后我跌跌撞撞的抱住他,却被他躲过。

 

“你不是要把我丢掉了吗,为什么又回来呢。”清亮好听的少年音如同布满灰尘般杂乱沙哑,昏黄的睡眠灯照耀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像是要扯出个微笑,却在他精致的脸上显得违和要命。

 

“宋亚轩……”

 

我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得在他面前跪下。从喉咙挤出来言语有限,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只会重复宋亚轩这三个字,我哭着抚摸上他的脸,空调低不行,他的脸温度都是冰冷的。

 

“我没事啊。”

 

宋亚轩面无表情的说着,平时嘴角弯起来会眯着的眼睛,如今像一滩死水一样看着我。

 

我听到我的声音在抖,我突然意识到抑郁症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它不会随着时间而变好,也不会因为一时半会的愉悦所感觉到康复的错觉。

 

它让人成为个破旧的水桶,快乐充满温暖色彩的记忆灌在里面却被划破的口子不断的流出,最后只剩下荒芜,灵魂被撕裂开一个大大的口子,不断往外呼着风。

 

我怒骂着那些伤害宋亚轩的人,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们下地狱,却没有想到我也是其中一员,不,我比他们所有人都要过分,他们只是单纯的恶意,而我说我爱他,我说永远陪着他,我说会早点回家,我总在承诺,然后又侥幸的反悔,觉得宋亚轩会原谅我的,会体谅我的。

 

我哭地浑身颤抖,紧紧抱着他,连同着他手上紧握着那天我们去游乐场抽奖中的水晶,宋亚轩握得太用力,掌心已经慢慢渗出血。

 

我才是那个刽子手,我才是手握匕首,说着爱他,却不断伤害他最深那个。

 

“亚轩,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我们去医院。”

 

然后我发现我也不是能将他放入大海的那个人,我无法救他,我只是与他一样,被拍打上岸,濒临死亡的鱼。

 

“治不好的。”宋亚轩又一个字一个字重复了遍,“治不好的。”

 

我觉得他在笑,又感觉他在哭:“你不爱我,也不要我。”

 

“宋亚轩。”

 

那刻我看着他的脸,绝望的觉得如果他能开心起来,那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到,但我却好像做什么都是场无用功。

 

我救不了宋亚轩。我不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我连自己所爱都救不了。

 

“你看着我,宋亚轩。”

 

他平静,沉稳带着笑意的样子让我颤抖,让我惶恐不安,我无措的抓住他垂落的手,宋亚轩的手好冷啊,指尖都冒着寒气。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问宋亚轩,为什么他不爱喊人全名,他嘴里含着棒棒糖,伸了个懒腰:“只有很重要的时刻我才会喊全名。”

 

我不明所以在看他,有些不理解半开玩笑说:“婚礼的时候啊?”

 

“说不定哦。”他耸了耸肩,那刻神情晦涩不明,而后又笑眯眯的与我对视,我以为是我眼花,如今发现宋亚轩早早就向我发出求救的信号。

 

而每次的求救,都被我全然忽略。

 

宋亚轩感受到我的颤抖时,好像才活了过来,他不断的喊着我的名字,像是快要溺死在海里的人,终于抓到浮木一样。

 

“宋西礼。”

 

“宋西礼。”

 

“宋西礼。”

 

你要爱我,你不能把我丢下。

我不需要被拯救,我只要你永远爱我。

 

宋亚轩捏得我肩膀生疼,大概是要淤青了,可我却不敢动弹,我只能重复的不厌其烦说。

 

“我在。”

 

 

 

宋亚轩被强制住进了医院。

 

老板就算再怎么与宋亚轩交好,也是个商人,利益至上,他进医院那刻便安排了狗仔在外偷拍。

 

在宋亚轩穿着病号服,手上贴着针口,没有化妆白净的脸上没有半点攻击力,乖乖听着医生说着注意事项。微博上的热搜又显示火红的爆字。

 

公关文在那刻发出,好像什么都真相大白。

 

有人跑去微博底下说着抱歉的话语,有人得意洋洋的说我就知道会有反转,有人沉默的把辱骂的话语删去。

 

我躲在一旁刷了好久好久,但我始终没有发现一个人问,宋亚轩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小礼。”他坐在病床上喊我的名字,抬头才发现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叮嘱的医生早就离去,只剩下我和宋亚轩。

 

我匆匆把手机揣进兜里,坐在他旁边,宋亚轩温润的眼神看向我,我们的视线在空中胶黏着,我看见他眼底忽视不能的爱意。

 

他慢慢靠近我,我以为宋亚轩要吻我,可我闭上眼睛许久,都没感受他的柔软贴上我的嘴唇。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他离我只是在咫尺,笑嘻嘻地看着我,像只狡黠的猫。

 

但说出来的话又委屈的像小狗:“你好久没有主动亲过我了。”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亲吻,是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那时候宋亚轩刚火起来,好像什么都有,实际上穷得连明天吃什么都发愁。

 

出租屋里的浴室修修补补,花洒坏的时间比使用它的时间长上不少,没钱找人修,宋亚轩便自己一点一点摸索着学,可难免会有笨手笨脚的时候,花洒被他彻底弄坏,天花板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开始滋水。

 

没有准备的小狗被淋了一头,他呛了好几声,才呜哇鬼叫开始向外面的我求救,我拿着毛巾进去,把他扯到天花板淋不到的地方,边笑话他,边慢慢擦拭他湿漉漉的头发。

 

我看向他,他的眼睛也被淋得湿漉漉的,喉结上下滚动,明明那只是天花板漏水,可我却觉得自己溺在了海里,喘不过气,唯有眼前的人能救我。

 

于是我轻轻歇上眼睛,微微踮起脚,感受着他的柔软,是我对他仍一无所知时,他疮疤里少有的,只给我一人的脆弱和温柔。

 

“我爱你。”

 

我没有办法永远陪着宋亚轩,这本就是个只有在乌托邦才能实现的事情,我的生活和他的生活都不能只有彼此。年底收尾的工作比平常多了很多,每天忙到半夜开着车过来,看着已经闭上眼睛休息的宋亚轩,将自己蜷缩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后。

 

在天亮又匆匆离开。

 

今天是冬至。

我特意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也给自己跑回去包饺子留了个时间,临到天黑才到医院。

 

“亚轩。”

 

我推开门,看见他站在紧闭的窗旁边,似乎在看着外面一朵朵绽放开的烟花,听到我的声音后,便转过头来看我,疲惫无神的眼睛忽的眯了起来,在触碰到我眼神那刻,笑眼弯弯,甜滋滋的。

 

他兴奋地招呼着我过来,坐到他旁边,指了指外面说:“小礼。”

 

“快来看烟花。”

 

我知道宋亚轩有爱坐地上的习惯,便买了张和他房间类似材质的毛毯过来,我们靠在床沿,双手捧着从家里到来的碗。

 

他吃得很慢,细嚼慢咽的,以前因为工作经常不吃的东西的日子落了下的胃疼,促使他如今吃东西也不快,总是第一个开始吃,吃到最后,说话聊天都是含糊不清嚼着食物。

 

“你喜欢玫瑰吗?”

 

他忽然扭过头问我。

 

“还好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向日葵。”病房电视被我们打开,不知道点映到哪一场电影播放着,充斥静谧的病房当背景音乐。

 

我不明所以的回答,宋亚轩听到回答后,凑过来用脸颊蹭了蹭我的头发,笑嘻嘻的跟撒娇一般。

 

“你喜欢,我也喜欢。”

 

我们聊起来以前还在不温不火时的事情,那时候又穷又闲,年轻得觉得什么事情都有趣的要命。说平常去的那家便利店是假的全家,应该叫王家,鱼蛋真的非常难吃,要不是因为便宜顶饱,可能我和宋亚轩每次路过,都已经在对那家店翻白眼。

说许茹严格的把我们的泡面全藏起来,说不准吃这么不健康的东西,但我们不止一次看见她半夜饿的时候偷偷吃。

 

工作忙了通宵几天都是常事,我和宋亚轩就像不知道睡觉那样看着夜幕慢慢褪去,白昼填满天空。给自己放的假又过去,我叹了口气,让宋亚轩快休息会,打算回家换套衣服便往公司赶。

 

“小礼。”宋亚轩叫住了准备推门离开的我。

 

我扭过头看他,他坐在病床上,阳光撒进来,笼罩住他,宋亚轩又生得白,单薄的病号服罩在他身上,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在里面,变成虚无。

 

他说的话无厘头,我回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回答是昨晚问我的问题。

 

“但我更喜欢玫瑰花。”

 

我的眼睛像是被装了台变焦环的摄像机,缓慢的将眼前的他在我视线放大,他嘴角弯起来的笑意太过美好,像是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路过人间的小神仙。

 

“我喜欢玫瑰花。”

 

刚放晴的天,在我走出花店时,又阴得厉害,雾沉沉的,太阳被盖在里面密不透风,摸不着半点阳光的痕迹,在出门前,我踌躇了下,还是将放在鞋柜上的雨伞在拿了下来。

 

公寓最近这边在修路,到处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还会踏进蓄满水的水坑里。

 

这种天气总是难打车的,平台上等待的时间越发长了起来,我叹了口气,伸手撩了撩被路边的水减上湿漉漉的裙摆。

 

还是走着去吧。

 

所幸到地方也不远,雾聚起来成了水汽,黏在衣服上。

 

我突然想起来宋亚轩跟我说过,他老家背靠着一座大山,很高,甚至穿入了云里,小时候他总在想云是什么味道的,是像棉花糖那样吗,滋滋的冒着撕拉不开的甜意。

 

于是他好几次都背着家人偷偷跑上后山,气喘吁吁的爬上去后,却看不到雾茫茫的一片,是抓不住的虚无。

 

“我第一次上去的时候都要委屈哭了。”

 

宋亚轩躺在草坪里,双手枕在脑后,刚下过雨的天干干净净的,像是被冲刷过那般,没有半点云彩点缀。

 

我扭过头看向宋亚轩,他脸上仍挂在若有若无的微笑。温和的,柔软的,不带一点棱角,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心想啊,我是多不讨人喜欢,就连云都要躲着我。”

 

“后来我不信命的又跑上去几次,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下山后促使我衣服变黏腻的,沾染上水汽的就是云朵。”

 

“我一直在云里。”

 

他扭过头,神情晦涩不明的看向我,又说了句:“我一直在云里。”

 

像是要跟我说些什么,但我却怎么都揣摩不出他的意思,我看不清他神情的悲恸,我看不见他藏在医院床头柜那藏着还未开封的药,我假装的,不知道他手腕上被手表挡住,方才结痂不久的伤口。

 

我觉得,我也在云里了。

 

墓地的照片会特意被拉长,显得肃穆,我看着上面的宋亚轩,有点陌生,他似乎在我面前从未露出这样的神情,永远都是笑着的。上面被烟灰沾染上了点污渍,伸手欲想擦掉的时候,想起来还带了包纸巾,落在的正好是嘴角的地方。

 

就像每次公司要求他减肥时,半夜偷偷在冰箱吃着我特意藏给他的小蛋糕,被我发现后,便抱着吃了大半的碟子,列开嘴向我嘿嘿的一笑,傻得不行,我伸手把他嘴角的奶油擦掉,又故作嫌弃的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引得他直接把碟子丢一旁,就追着我撒娇,嘴里还不停囔着你不能这样的嘛。

 

我目不转睛盯着这张照片很久,时间长的我的眼睛沁出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晕染上我黑色的裙子上,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怎么有人生日还冷着张脸的呢。

 

我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将台上挤攒的树叶扫去,最后放上在路上买的白玫瑰。娇嫩欲滴的,是新生的生命。

 

沉沉地吐了口浊气。

 

“二十八岁快乐。”

 

“宋亚轩。”




还有以前的读者看这篇文章的话应该会想起《请以一支玫瑰纪念我》因为觉得初篇暗沉沉的 没有一点光亮才有了这篇 改了很多 

也给小礼和宋大明星留了多点美好回忆


甜西茴茴

文我|季风过境

很疼痛(点烟


他眼里倒影着的身影,好像永远围着一层不薄不厚的雾,下意识伸手去摸索裤袋里的烟盒,又想起前些天答应了冉池戒烟,又悻悻地缩了回去。


“……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在跟我道歉什么,分明不是他的错,可他总是代替别人向我道歉,好像他是那个能宽恕万物的救世主,慈悲的望向我,似乎我是斤斤计较的小人,让他不得已向我一再的讨好道歉,似乎要我学他那般,宽厚大度。


我是在三年前遇见刘耀文,和别的人不同,别人是在课室里认识他的,我比他们早一点。在清晨的汽车站上遇见的他。


小镇离哪哪都远,从城里过来...

 

很疼痛(点烟


 

他眼里倒影着的身影,好像永远围着一层不薄不厚的雾,下意识伸手去摸索裤袋里的烟盒,又想起前些天答应了冉池戒烟,又悻悻地缩了回去。

 

“……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在跟我道歉什么,分明不是他的错,可他总是代替别人向我道歉,好像他是那个能宽恕万物的救世主,慈悲的望向我,似乎我是斤斤计较的小人,让他不得已向我一再的讨好道歉,似乎要我学他那般,宽厚大度。

 

我是在三年前遇见刘耀文,和别的人不同,别人是在课室里认识他的,我比他们早一点。在清晨的汽车站上遇见的他。

 

小镇离哪哪都远,从城里过来坐上好久的长途汽车,有回过年奶奶带我买年货,足足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坐的我腰酸背痛,抱怨着以后都不坐了。

 

奶奶呸呸呸的让我别说这话,她蹲下来,正好能与我平视,塞了颗糖进我嘴里:“乖乖啊,坐再久咱们也要出去,可不能一辈子就耗这里了。”

 

彼时我正背着书包往学校赶,长途汽车哼哧哼哧喷着黑色的尾气停在我身边,我手在前面扇着尾,不停咳嗽,就这么瞧见了刘耀文。

 

面前的少年穿着黑色卫衣,口罩也戴上,手里拉着行李箱的拉杆从车子上缓缓下来,到了新环境下的拘谨和紧张在他身上表露无疑。

 

很明显他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他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穿好看的衣服,拥有白皙的皮肤和挺拔的身姿,和身边人说话时是不带一点儿口音的标准发音,整个人像是被一种对于我来说完全陌生又极度向往着的气息所包裹着。

 

一种来自大城市浮华又喧器的气息。

 

我背着书包站在路边奇怪的望着他,他瞟了我一眼,只是随意的一眼,我便匆匆忙忙,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快几步,生怕被察觉。

 

跟在他身后下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瘦高个,穿了一身名贵的西装,皮鞋锃亮,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

 

男人没有跟上他:“小文。”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保持背书包的姿势听男人说话:“你妈妈很快就会把你接回去了,很快。”

 

“……我知道。”他又接着向前走去。

 

两天以后我就在教室里瞧见了他,猝不及防又觉得情理之中。镇上两三所高中,正儿八经普高的只有这一所,一个年级又只有三个班,其他两班人已经挤不下了,只有我隔壁还空着个位置。

 

好像专门为他留的。

 

我这么想。

 

班主任带着刘耀文进来的时候装模作样介绍了几番,又说大城市来的,见识很多,又说成绩很好,体育很好,说得天花乱坠,直到刘耀文本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才悻悻地把他招呼到我身边坐。

 

“你叫刘耀文?”

 

他收拾着手上的书,这节课快到末尾,班主任也不愿意多费精力讲课,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我凑过去隔壁,开始跟我的新同桌搭讪:“哪个耀,哪个文。”

 

他不说话,我又兀自道:“我叫姜澍,澍你知道吗?澍泽的澍,三点水,我奶奶给我取这个名是因为生我的时候干旱好几个月下了一场大暴雨。”

 

“我奶奶可说我是大福星呢。”

 

说着我又用书捣捣他:“很多人不会写我名字的,你知道哪个澍吗?你记住了吗?会写吗?”

 

“你很吵。” 他皱眉。

 

我嘻嘻笑:“你面子很大哦,我可不是随便对谁都这么吵的。

 

他偏过头来望我:“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从哪儿来的呀?你不是这里的人吧?我没见过你,你缺女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我依旧嘻皮笑脸。

 

刘耀文不再搭理我,我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

 

还真是个难搞的主儿,我这么想着。

 

然而到了第二天我的问题就全都得到了答案,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他爸入赘出轨,妈妈捉奸在床,气得马上离婚,在打官司。

 

我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小小的落魄贵族的标签,而后

照样每天跟他说话,什么都说,闹久了他一皱眉,我就识趣得闭上嘴。

 

因为没人跟我说话。

他们都不喜欢我,也不愿意听我说,跟刘耀文说,他有时候性质高了,还会应我几句,跟我说些课堂里听不到的,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大城市的面貌。

 

细心的话可以发现十次有八次都是我说起坐在最前排的冉池的时候。

 

她经常会来我座位找我,有时给我分点吃的,有时找我借作业,有时硬是要教我做数学题。

 

只有这个时候,刘耀文才会抬起头,将注意力转到我们这边,大抵都在冉池身上。

 

时间久了他大概把我当成半个朋友,还会跟我一起吃午饭,我发现他有烟瘾,不过镇子上没几个男的不抽烟,而且他的烟有股薄荷味,怪好闻的。

 

说起来冉池。

 

她自诩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我的沉默寡言,我的孤僻,都成了她脾气好善良的最好彰显。

 

他们总说是因为冉池大方,善良,可怜你,才跟你玩,每回惹到我生气,她都会站在我座位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垂眸,神情里只有伪善的怜悯。

 

“对不起。”

 

“你可以一直怨恨我,讨厌我,没关系。”

 

“对不起。”

 

冉池露出那般神情,跟刘耀文一样,她柔软,文静,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好似我才是那个放弃她于不顾的罪人,而她轻飘飘,挥挥手,宽恕我,说我一直怨恨她也没关系,她会原谅我的。

 

道歉久了,身边的人也说,你原谅她吧,做人要大方,不能斤斤计较,冉池也不是故意的。

 

多大点事呢,这么计较干嘛。

 

他们这么说,轻描淡写的,似乎只是冉池踉跄那么一下子,将我推至操场一旁沥青路,蹭破我膝盖一层皮,血淋淋的,血肉被翻了出来。

 

她神情抱歉,将我扶了起来,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纤细,单薄,怎么会推倒一个比她重二三十斤的人呢。

 

他们哈哈大笑,说该不会是故意摔倒的吧,皮糙肉厚,哪有这么疼,装出来的。

 

我总在这个处境,因为冉池是我的朋友。

 

“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盯着冉池握住我的手,还抹了层护手霜,是腻人的蜜桃味,有几次我在刘耀文身上也闻到过,好奇地问他,耳朵便迅速涨红,慌张东张西望,就是不看我,支支吾吾应了几个音节,寥寥带过后,像松了口气那般垂下头,嗅了嗅手背的气味。

 

少年的喜欢来得小心翼翼又张扬,神情动作,随意一抬眼,就在人群中寻找,专注盯着,格外突出地对待,刘耀文的眼神面对冉池时怜爱又温和,深怕惊到了她眼中一汪清池。

 

我就在他隔壁桌趴着发呆,看了几眼就不愿去看,埋进臂弯睡觉,刘耀文放软的声线跟那支蜜桃味的护手霜一样呛鼻,腻人,于是我又用双手将自己耳朵捂住。

 

上课铃响起,刘耀文才依依不舍的坐回他的座位,眼神似乎还留恋在坐在第二排冉池的低马尾上,上面的橡皮筋是挂着颗草莓,前些天刘耀文把我拉上去文具店挑的,特意瞒着冉池。

 

那时候我暗自窃喜,自作聪明的以为那是少年人知晓我过几天生日的礼物。

 

“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橡皮筋。”

 

“草莓吧,”

 

刘耀文若有所思,屈着腰,骨节分明的手指,用指尖一个个滑过上面的橡皮筋。

 

“我喜欢草莓。”

 

我又开口。

 

于是刘耀文的动作停在了那唯一的,带着鲜红草莓挂件的橡皮筋上,草莓还在指尖晃动,像他身旁抿着唇,掩住笑意,生怕刘耀文听到胸腔中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而在次日,跑操时,我看到那颗草莓挂件,在冉池高扎的辫子上,不断的晃动。

 

“你喜欢冉池?”

 

我没有因为上课铃的响起而坐直,头扭过一边,对着刘耀文收回来盯着书的视线,我毫不犹豫戳破的窗户纸,使他仓皇的看向我,食指在嘴唇上比着,让我噤声,让我安静,又赤裸裸将这个事实放到我眼前。

 

“我本来不想瞒你的。”

 

刘耀文是这么说,耳垂都红透,带了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你不要跟冉池说啊,我还没做好准备告白呢。”

 

他的话像把利剑一样戳破我的痴心妄想,本以为这旧青春片的主角是我与他,没想到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男主角是刘耀文,娇媚文弱的女主角是自诩我最好朋友的冉池。

 

天造地设。

 

“谁跟她是好朋友。”

 

趴在桌子上,世界是倾斜的,人也是倾斜的。

我小时候偷摸着镇子上的舞蹈班学跳舞,这里试一节课,那里试一节课,后面大家发现这小孩就是蹭课的,商量商量,都不要我去了,除非我交钱。

 

但我还是学会了点基本功,我会劈叉,会下腰,会倒立,家里老人吹着自己小孩会什么的时候,我蹦着跳着,举手跑过去说我也会我也会跳舞,然后给他们下腰。

 

下腰到一半摔跤了,腰扭着,奶奶笑着用药酒揉我的腰:“这叫什么舞啊。”

 

我趴在她膝盖上,梗着脖子望过去,不远处有家舞蹈机构,是镇子最大的,年年都出几个上好院校,隔着窗,里面在练芭蕾舞,只有一个女孩,视线投向窗外时,正好与我对上,随即淡漠地挪开。

 

我听大人说,那是私教,和平常上课都不一样。

 

而镇子上唯一上着私教课的,只有镇长的女儿,冉池。

 

我想那时候我就嫉妒上她了。

学着我最向往的舞蹈,家境优渥,每天穿着好看的裙子,昂着脖子,像丑小鸭群中最突出的天鹅,放假时会去城里玩,爸妈有空了,甚至还带她出国玩,出国是什么概念呀,我不知道,我听大人们这么说,自己去城里头,也只有过年那么两三次机会。

 

她是班里所有女孩子羡慕的对象,永远像公主一样活着,然后她在丑小鸭群里细细挑选,最后停留在我身上。

 

将一袋子零食放在我桌子上,兴冲冲的:“姜姜,你要吗,这是我特意买给你的。”

 

天鹅一定要拯救一只丑小鸭,才能彰显她有多伟大。

 

于是冉池挑选上了我。

 

我从来没见到我妈,生完我她就跟别人跑城里了,我不管她,就当我没有这个妈。

我爸酗酒,醉了就打人,硬生生把他老婆打跑的,然后就打我,还要将罪责全甩到我身上,说是我赶走我妈,又说我是女儿,赔钱货,卖了都不值几个钱。

 

我才不管他呢,我觉得他有病。我讨厌他讨厌的牙痒痒,跑到奶奶家住,又被他抓回来打,棍子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恨不得他去死,但他真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眼泪又吧嗒吧嗒落在地上。

 

镇子上指着我跟奶奶说是杀人犯一家子。

 

没人再敢跟奶奶说话了,也没人跟我玩了,奶奶不知是被气走的,还是哭走的,我不知道,她生前总在我床头偷偷哭,日日夜夜的哭,说我爸不会杀人的,他本性不坏。

 

又说她命真苦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双手捧着她骨灰的时候,也学她那么叹气,想着我命真苦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刚坐牢的时候见了他几次,没喝酒的时候他似乎精神了点,但三十多岁,头顶过了一半白发,他盯着我,什么都不会说了,嗫喏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崩溃的站起来,双手拍打着阻隔板,听筒里的声音越来越远,那个老了许多的男人被拖了回去。

 

他疯了。

 

好端端一人,半辈子不是醉酒,就是变成疯子,没清醒过几回。

我想找冉池爸爸求求情,不然奶奶在泉下看到她儿子这样一定很难过。

 

于是我躲在她家门口,听见里面镇长得意洋洋的话:“放心吧,怎么会把你供出去,咱两都是有大好前程的人,不小心把人推井里了,又不是你的错,谁让姜途倒霉?喝得醉醺醺路过那里,死者家属要说话,当然把他供出去。”

 

“反正嘛,牢里也吃好喝好的,说不定还能让姜途戒酒呢。”

 

他没有杀人。

 

我想闯进去,但我孤立无援,什么都做不了,然后我也开始哭,学着我奶奶日日夜夜在床边那样抽泣,哭完就好了,哭完就好了,力是具有反作用的,也对它拳打脚踢,越会让自己头破血流。

 

我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我很多事情都明白妥协忍受比困斗重要。

 

听到冉池声音之前——

 

“父亲,你可以不要告诉姜澍吗。”

 

“我觉得她够可怜的。”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从明白恨这个字意义是什么的时候,我便恨上了很多人,我恨我妈,她把我一个人扔在镇上,别人都说我是个没妈的小孩,我恨我爸,他不断的酗酒,打骂我。

 

我妈不要我,我爸用削尖的牙刷在监狱里捅进脖子里,他也死了。

 

跟奶奶一起,跟妈妈一起,把我丢下。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嫉妒冉池,我嫉妒她幸福的家庭,优渥的生活,但在此刻我在她怜悯的语气下不再嫉妒她。

 

我开始恨她,恨他们一家子,我求佛拜神期盼他们过得惨淡,最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得好死。

 

“我很讨厌她。”

 

刘耀文眼中闪过不解,我死死盯着他眼睛,倒映出来一个扭曲的人脸,僵硬地扯出来一个恶劣的笑容。

 

“你不知道吗?”

 

从那天开始我很少再跟他说话,连着冉池过来找我也不太愿意搭理,反正跟我没讲几句话,他们两就能聊上,跟我没啥关系。大多时间我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跑到游戏厅玩,我喜欢打拳王,单机打通关了又觉得没劲,跑到隔壁士多店门口坐着看电视,搬着小板凳,一看就是一下午。

 

等到傍晚放学的刘耀文,背着书包从门口路过,我就屁颠屁颠跟上去。

 

他时常沉默,以前不这样的,我没有提起冉池时也会聊上几句,现在只剩下沉默。

 

我才不管他理不理我呢,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我看电视机里演的女主角参加宴会,女孩子们都穿着好看的裙子,还要穿高跟鞋,穿这么高的鞋子怎么走路啊。”

 

“但好漂亮,我也想穿。”

 

刘耀文依旧沉默,他不应我我便自己说自己的。

 

“大家都会像电视剧那样拿着刀和叉吃盘子里的东西吗?”

 

“你还是老实待在学校比较好,快考试了。”他终于开口打断我,而后径直向前走。

 

我心中忽然雀跃起来,蹦跳着追上他笑嘻嘻的问道:“你这是关心我吗?”

 

他不回答我,我依旧追着问道:“那更喜欢冉池一点。还是更喜欢我一点?”

 

他停下脚步来安安静静的瞧我,眼里无波无澜,答案不言而喻。

 

“别跟着我了。”

 

他终于狠下心来说。

 

第二天,第三天,刘耀文都绕开这条路走,我等不到他,七八点就决定回家,士多店阿姨留了我吃饭,美滋滋留下蹭了好大一块鸡腿才走。

 

我背着书包,书包里有本课外书,是我借图书馆的,还有一点就看完了,明天去还。

 

但我没有看到那本书的结局。

 

那本书留在小巷里,被撕得支零破碎,我看不到故事的结局,但我隔着压在我身上,脱掉我裤子笑容猥琐的男人。

 

我的人生像那些纸一样,支零破碎,飞散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坠落,浮在泥泞上,最后沉了下去。

 

凌晨六点,天微微亮时,我去报了警,结果是不了了之,大概是可怜我,发了两三千补贴金,我麻木,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甚至麻木的去药店买了避孕药,顺带用这钱去医院做检查。

 

回到家我才开始哭。

 

从抽泣再多嚎啕大哭,哭累了我就踉跄爬去洗头,那个男人触摸过的地方我都觉得恶心,一块一块搓到通红才放手。

 

刘耀文得知这个消息是在上课,班主任在讲台提醒同学,尤其女同学要成群结队一起走,不要落单,又说姜澍休学,摇摇头,准备教材讲课时,又嘟囔了句可怜哦,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事。

 

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放在一起,自然有让人联想的用意,他连书包都没要,匆匆跑到姜澍家,敲开门,屋子很小,他左右张望,最后停留在蜷缩在角落的我

 

混沌不清的意识在有人闯入时敲响警钟,我又像那天晚上一样挣扎,张扬五爪的挣开刘耀文的怀抱,随即他又猛地将我扣进怀抱里,我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于是我又像如梦初醒般,紧紧抓着刘耀文手臂,先是颤抖,后是呜咽,我死死抠着他的皮肉,像是抓住自己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他每天都来,士多店阿姨觉得我可怜,时不时就让刘耀文把她做的饭带上,饭盒里是一块鸡腿,卤水的香味传到鼻子,我连爬带滚的趴在马桶边呕吐,最好带着我的身躯,我的记忆,一并呕出来。

 

不要让我再想起那一天了。

 

大多时候我一言不发,睡不着,晚上路灯照进来,似乎又回到那条紧窄的小巷,于是我开始酗酒,醉了睡过去,脑袋里的记忆暂时都搁存隐藏。

 

清醒的时候它在我的脑子里无数次引爆又无数次重组,我尖叫我大哭我砸烂所有东西,我钻进被子里又跟目所能及的一切撕扯扭打。

 

刘耀文连家都不敢回了,日日夜夜守在我的身边。

 

他不爱我。

他只是觉得愧疚,将我身上的遭遇推到自己身上,认为是他自己造成的。

 

病情好一点时候,我回了趟学校收拾东西,冉池看到我似乎等了我很久,迫不及待说着那些不知道准备多久的漂亮话。

 

好像在祈求我原谅,更像是让别人看到她有多,多爱她的好朋友。

 

我经常充当着这个无理取闹的泼妇角色。

 

狠狠挣脱开眼前冉池的手,一字一句说着不会原谅她的话,一先开始她只是无措,后面是被人落了面子的恼怒,我开始不管不顾周边人的投过来的眼光,甚至是他们的窃窃私语。

 

就像那天,就像跟刘耀文坦白一切的那天。

 

“我从很早,很早,就很讨厌你。”

 

“你难道没有发觉吗。”

 

回到家还没有坐下,刘耀文几步上来,紧紧抓住我的手,紧张的神情不作假,他只是回家收拾了点东西,过来人就不见了,到哪找都找不到:“你去哪里了?”

 

我挣脱开的手,他们身上似乎都粘粘上那股腻人的,作呕的蜜桃味:“回了趟学校收拾东西。”

 

“你不要乱跑,我会担心的。”

 

我开口讥讽道:“你是担心我对冉池会干些什么吧。”

 

“毕竟我是杀人犯的女儿。”

 

大多数人都怕我,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女儿。大家都觉得我疯起来会和爸爸一样成为杀人犯,就好像老师会教自己的孩子成为老师,医生会帮助自己的孩子成为医生,而杀人犯丢下来的女儿无人看管,必然会成为杀人犯。

 

有时候我觉得无所谓,疯子一样穿过镇上的街巷,大声欢呼,风从耳边呼啸的时候也会夹着人们避让的咒骂声,但是无所谓,没有谁敢上来同我理论,大家都觉得我有病,我会成为杀人犯。

 

“那你跟我在一起吧。”

 

我笑嘻嘻的黏上去,刘耀文避不开,他神清复杂,谈不上厌恶,悔恨更多。

 

我想他在可怜我。

 

可怜我的一切,可怜我的遭遇,可怜我的身世,可怜我如今疯疯癫癫,但就不爱我。

 

“跟我在一起我就原谅冉池。”

 

“……”

 

“对不起。”

 

又是这句又是这句又是这句。

 

我要把这三字逼疯了,但他们还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我不明白。

 

我指着外面:“那你去杀了他。”

 

“你什么都不做又要我什么都原谅,凭什么呢?”

 

刘耀文没有说话,有一丝哀愁从他的眉宇沁出,逐渐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他就这么湿漉漉地立在我面前。

 

我感到无力又悲哀:“……我也恨你,刘耀文。”

 

“我比恨冉池,更要恨你。”

 

“她只是可怜我,用她廉价的同情心,而你,觉得她可怜,觉得她负担莫须有的压力,想让我原谅她,觉得这样你的心上人会好受一点。”

 

“你不是很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吗。”

 

“我告诉你。”

 

没忍到回家,在路上我便迫不及待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书,边走边翻阅。

 

最近女孩子被猥亵的案例层出不穷,我尽量离那些没有人烟味地方远远的,直到我听到不远处的巷子传来呼救声。

 

脑袋在顷刻短路,僵直立在原地,手脚开始冰凉,我想打电话去报警,但听到那个声音……很像冉池,辨认出来那刻,我毫不犹豫往巷子里跑。

 

厚重的书砸到男人头上,没有准备的攻击造成了几秒眩晕,冉池在他身下逃离开,然后。

 

他抓住了我。

 

昏黄的路灯亮起来,他的笑容格外清晰,我拼命挣扎拼命挣扎,呼喊着逃跑的身影,而他就像看一只畜牲一样对着我狰狞地笑。

 

“那你就代替她被我干好了。”

 

那个瞬间,我越过身上像是一摊肥油一样趴在我身上的男人的肩膀,瞧见站在巷口的冉池。

 

她双手捂住嘴巴,错愕地看着这一切,在对上我眼神那刻,毫不犹豫,厌恶的,或是侥幸的,头也不回的逃跑。

 

她的辫子在挣扎时变得凌乱,那颗草莓挂件在交缠的发丝上摇摇欲坠,鲜红的草莓落了下来,在巷口,被无知无觉的踩了一脚,最后跟我一同,被遗漏在那里。

 

“被强奸的,本来是冉池。”

 

在说完这一句话那刻,刘耀文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他不可置信睁大眼睛,浑身颤抖着,手伸起来,好像要触碰我,但被躲了过去。

 

“我把她推开,她逃走了,头都没回。”

 

“你真想让我原谅她。”

 

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准备溺毙在海底的人突然被救了上来,折磨人的记忆在此刻不只折磨着我一个人,我感到畅快,这畅快又在我身体里迅速溜走。

 

“好啊,”

 

“你去把他杀了。”

 

燥热的夏天,蝉鸣在耳边尖叫,我躲在床上,没日没夜的睡觉,冉池没有过来,刘耀文也没有。

 

他失魂落魄的走了,也不再重复着对不起。

 

在秋天的时候我听说有人持刀入室,把镇子上那恶霸给杀了,他强奸过不少女孩,我是里面一个。

他背后靠着关系,没人敢惹他,有几个硬气点的去告过,也是不了了之,还招到他的报复,他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很多人都松口气。

 

镇长找不到凶手,亦或是像我爸那件事情一样,又更大的官压下来包庇,他又如法炮制找个替罪羊。

 

但好景不长,上头派人下来查,不知道什么原因,镇长被革职,还赔了不少。

 

但都与我没什么关系,也不太在乎。

他活着,我也会没日没夜咒他死,死了,我也同样祈祷他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休了一年学去打工,学籍转到城里,筹点钱够自己吃喝然后复读。没有再见过冉池和刘耀文,他们在我的生活里彻底抹去痕迹。

 

大概率已经在一起,会去旅游,去北京读大学,冉池那时天天跟我念着她要去读北舞,也不知道考上没有,不过也不是我要担心的。

 

我毕业去了广州,离那个小城镇很远的城市,我端盘子卖衣服进厂当小时工,我在城市晃来晃去,没有人再说我是杀人犯女儿,也不会有人没有缘由的讨厌我或是施舍无用的怜悯心。

 

再见到冉池和刘耀文是在我来到广州的第五年。

 

同龄人大多出来工作,我寻了个安稳的文员职位,起码不太累,人能享福都不愿意受苦的。

 

那天是我生日,我在楼下打了个耳洞,那个阿姨人好,知道是我生日,还偷偷送了个小蛋糕,让我以后天天开心。

 

我买了双高跟鞋,穿裤子不伦不类的,为了搭这双鞋子,特意买了条连衣裙,没什么场合能穿,也不在意,刚打出来的耳洞火辣辣的,走累后找了个地坐下来,打开阿姨送我的蛋糕,长寿面正准备端上来。

 

“姜澍?”

 

面条放到我面前时,随即落下的是带了点疑惑喊我名字的语气。

 

“……对不起。”

 

又是这句。

他们说的不烦吗,我听着都要烦死了。

 

冉池坐到我面前,拘束地东张西望,双手在桌底下攥得死死的。

身上的围裙还映上这家店名,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纤细,几年劳作压弯她的背,我没有客套的问她这几年如何,也不在乎,而她就像找到能倾听她说这些的人,像以前,可能就没变过,不管不顾的将这些事情塞给我。

 

她说我爸没杀人,后面查出来,还了我爸一个公道,可人都死了,公道又不能当饭吃。

 

她说镇子上那个强奸犯死的那天晚上,刘耀文给她打了电话,沉默很久,叹了口气,说是你对不起姜澍,你要道歉的。

 

但道歉有什么用呢。

 

我始终没想明白,对不起这三个字并不能将时间如同倒带那般后退,回到我们所后悔,亦或是忏悔的某一天,对不起的,无论用什么心境讲出来,也不过是让自己好受点。

 

刘耀文像阵风一样消失了,他的消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没有任何征兆,只知道第二天,她扭过头,只剩下堆满试卷的桌子。

 

她说家里欠了不少债,一家子逃来广州生活,这两年嫁人了,丈夫家扶持,日子才好过点。

 

我看着她脖子遮挡不住的痕迹,也只是沉默。

 

冉池扯了扯嘴角,假装没有关注到我的视线短暂落在那块显眼的淤青,又缓慢挪下去,盯着桌子的蛋糕发呆。

 

楼上孩子哭闹声响起,她仓惶地站起身,双手在围裙不断摩挲,冉池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好像太多话要说了,到如今支支吾吾,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已经好久没跳舞了,姜澍。”

 

最后她只是留下寥寥,像是彷徨,她没给以前那只高傲的冉池一个交代,为什么会落魄成这样,甚至没人诉说,只能跟一个称不上朋友的过路人开口。

 

面前的蛋糕变得索然无味,我是个自私又狠毒的人,坦然的讲,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冉池过得好,我善妒自卑,但她将自己的一片狼藉摆在我眼前,又觉得,我也在废墟里,比冉池还要糟糕。

 

不是饭点时间,店铺只有几个人,空调不舍得开,冉池哄着小孩的声音时不时传下来,一楼摆着小小的老旧电视机正播着过时电视剧,刘耀文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小小的方块屏幕里面。

 

女主角是一个有些自卑的女孩子,长长的刘海挡住大半张脸,只对他又吵又闹,身上好像带着无数的刺,我抬眼时,他演的男主角皱着眉瞧着镜头,眼神冷清又无奈,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是在看我。

 

又或许,他就是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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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es
送去宠物店洗澡 临时有事出去一...

送去宠物店洗澡 临时有事出去一趟回来就变这样了 垮起一张小猫脸 挨在角落里不理人 你往哪凑 它脸就往另外一边转  漂亮小猫刚洗完澡又香又蓬松 只有脸色铁臭


跟它说错了错了我们回家 埋进毛茸茸的肚皮猛吸几口 这才好一点 迷迷糊糊地背上小背带走在前面 尾巴翘得老高 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你还在不在 最后是一路抱着回家 还买了一大袋子小零食小玩具才彻底哄好的😣

送去宠物店洗澡 临时有事出去一趟回来就变这样了 垮起一张小猫脸 挨在角落里不理人 你往哪凑 它脸就往另外一边转  漂亮小猫刚洗完澡又香又蓬松 只有脸色铁臭


跟它说错了错了我们回家 埋进毛茸茸的肚皮猛吸几口 这才好一点 迷迷糊糊地背上小背带走在前面 尾巴翘得老高 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你还在不在 最后是一路抱着回家 还买了一大袋子小零食小玩具才彻底哄好的😣

松下问同子

【翔霖】不知夏29

高冷校草严X懵懂学弟贺

直掰弯


18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谈起恋爱的严大校草觉得最近有些甜蜜的过头了。


贺峻霖很黏着他,对他百依百顺得有些过了头,一起上课,吃饭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快到期末周了,两人的课业任务都很重,不过也会一起约在自习室,图书馆或者是咖啡厅,就算埋头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只要抬头能看到对方的身影,装作不经意地触碰,就能让严浩翔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像是打了鸡血般不知困倦。


白天两人除了上课基本都呆在一块,但就算是这样晚上回了寝室,两人也时不时地发消息打视频。


“翔哥,缺个人,上号上号。”


严浩翔晚上回到寝室,刚把包放下周锦就扭过头......

高冷校草严X懵懂学弟贺

直掰弯





18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谈起恋爱的严大校草觉得最近有些甜蜜的过头了。


贺峻霖很黏着他,对他百依百顺得有些过了头,一起上课,吃饭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快到期末周了,两人的课业任务都很重,不过也会一起约在自习室,图书馆或者是咖啡厅,就算埋头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只要抬头能看到对方的身影,装作不经意地触碰,就能让严浩翔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像是打了鸡血般不知困倦。


白天两人除了上课基本都呆在一块,但就算是这样晚上回了寝室,两人也时不时地发消息打视频。






“翔哥,缺个人,上号上号。”


严浩翔晚上回到寝室,刚把包放下周锦就扭过头来。


点开好几天没碰的软件,发现还要更新,看着慢吞吞的进度条,严浩翔突然想到了贺峻霖。






晚上两个人是在空教室自习的,贺峻霖写完了自己的作业就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背单词,下巴靠在桌子上,半张脸都埋在高龄毛衣下面,整个人毛茸茸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丝湿漉漉的困倦。和严浩翔在一起前,贺峻霖平日里没事就喜欢窝在寝室睡觉,特别是北方的冬天太冷。但是现在为了和他多呆在一起,就算是困了想回去休息,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就硬撑着陪着他。


严浩翔注意到贺峻霖在打瞌睡,也没有出声叫醒他,反而是放轻了敲键盘的动静,转过头正大光明地看着贺峻霖。


看着他蓬松的发顶,眼皮白皙到能看清上面的血管,浓密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其实闭上眼睡梦中的贺峻霖给人一种清冷又不可触及的感觉,他五官线条锐利,垂眸不语时周身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当他抬起头开口,露出两颗幼齿时又让人觉得可爱可亲,这样的反差常让严浩翔在心里暗自猜测,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嗯?”不知是不是因为严浩翔的目光太过于炙热,还是教室里过于寂静,贺峻霖猛地睁开眼,对上了严浩翔的视线。眼神交汇,几秒后,贺峻霖眼底的最后一丝不可捉摸的困惑消散,随即变成带着歉意和讨好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


“没事,我们回去休息吧。”严浩翔说着准备把电脑合上。


“不用,我不困了。”贺峻霖连忙伸手制止。


“你不困啊?我困。”严浩翔站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围巾,胡乱围在贺峻霖的脖子上。这条围巾是前几天严浩翔新送他的,蓬松宽厚,轻轻松松就把贺峻霖的脸整个裹住。


视线被遮住,贺峻霖伸手把面前的围巾扯下,发现不知道何时严浩翔已经在他面前,与他之间只有薄薄一层布料的距离,围巾被扯下后,两人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甚至能看清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


这一刻,贺峻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狂跳,神使鬼差地闭上了眼。


严浩翔愣了愣,看着对方轻颤的睫毛,像是蝴蝶煽动翅膀那般,视线又落在他紧紧攥着围巾的手上,白皙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


他是紧张还是期待?


“叮叮叮”


铃声在此刻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两人都吓得一抖,慌乱中距离被拉开,刚刚萌芽的朦胧氛围被打破。






“你再找个人吧,我懒得更新。”严浩翔说着把手机界面切回微信。


“不是,更新就几分钟的事。”周锦带着他的椅子划了过来,“这不是还早吗?”


“就是因为还早啊。”严浩翔把他的椅子转了回去,“所以我要和男朋友打视频。”


“靠!”周锦痛心疾首地摇着严浩翔的肩膀。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沈晨放下耳机冲他幸灾乐祸,“我就说翔哥忙着陪男朋友。”


“嘘!”


周锦干脆凑在边上一脸贱兮兮地往屏幕面前凑,“小学弟~我也要看。”


“打你的游戏去。”严浩翔上一秒刚把周锦推开,下一秒视频就被接通。


砰的一声,在严浩翔看清的第一眼后手机就被严严实实地覆在桌上。


“怎么了?”周锦主意到严浩翔的动作。


“没事,不小心给挂了。”


见周锦去了浴室,寝室没有别人注意到自己之后,严浩翔才把手机打开。


屏幕那边的贺峻霖还一脸疑惑地看着镜头,雾蒙蒙的镜头也难掩盖清秀的眉眼,刚要发话,下一秒通话就被严浩翔无情地挂断。


看着通话被挂断之后,贺峻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但是又觉得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冬天男生宿舍的暖气开的很足,有些时候洗完澡不穿上衣也是常有的事。


严浩翔纠结了很久该怎样自然地接上话题,最后敲敲打打发去了个“在洗澡?”


“嗯,刚准备洗。”


“那你先洗澡,别着凉了。”


“哦。”


严浩翔看着对面丢过来一个单字,不咸不淡,叫人琢磨不透情绪。


盯着仅有三秒的通话记录,严浩翔脑海里又浮现起刚才贺峻霖露出的瘦削的锁骨和终年藏在衣领下白到曝光的皮肤。


还没放下手机,寝室浴室的门被推开,周锦一边擦着头发光着上半身走了出来。


“你怎么不穿衣服。”严浩翔下意识地开口。


“你有病吧,我哪天不是这么出来的。”周锦把手上的水弹向严浩翔。


“哦,我的意思是小心着凉。”严浩翔耸了耸鼻子掩饰尴尬。


“暖气开这么足,冷什么冷。”周锦拿起睡衣正要套上,“你小子,不会是看到哥哥的肉体害羞了吧。”


“得了吧,谁稀罕看你啊,瘦的和猴一样,要看也是看我。”另一个室友撸起袖子。

……



对啊,平时室友也没少在寝室里光着上半身大摇大摆,怎么到了贺峻霖就不一样了。在严浩翔这里贺峻霖与别人始终不能同日而语,甚至他很吝啬地希望别人也见不到。





另一边,贺峻霖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来,一边严浩翔回拨,一边自我建设:大家在寝室里光着上半身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也早就脱敏……但是当视频被接通,看到严浩翔的脸时,贺峻霖还是不好意思地把脑袋缩了下去。

严浩翔看着屏幕那头只剩下个毛绒绒的发顶,不禁觉得好笑。


“衣服穿上了?”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嘲笑后,贺峻霖也就不装了,抬起头气鼓鼓地盯着摄像头。


“大家都是男生,有什么关系。”


“也是,那我也不穿了。”严浩翔说罢就装作要脱衣服的样子。


“哎!”贺峻霖立马挡住了手机屏幕,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没有什么本质上区别后,发现对方只是在逗自己。


“严浩翔!你!我不要和你视频了,你爱给谁看给谁看吧。”


“好了,逗你的,下次接视频的时候要注意,万一是什么别的人呢。”


“知道了,我又不是暴露狂,只是不小心接了。”贺峻霖不情愿地嘟囔着,不明白严浩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再说了,你身后的室友不也没穿吗?”


严浩翔凑近了些,整个屏幕只装得下过于深邃的眼,贺峻霖明知对方看的是屏幕,自己却忍不住眼神闪躲起来。


“贺峻霖,室友是室友,男朋友是男朋友,在我这里你不一样。”






作者:你真的懂唯一的定义~

一只.

【翔霖】天生契合

腹黑会撩模特严×清冷钓系摄影师贺

先do后爱丨极致拉扯丨很欲很涩丨吃醋丨甜

全文5k+ 一发完

ooc勿上升


“翔哥,今天拍完这一组就结束了,辛苦啦!”


工作人员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让他进去拍摄最后一组照片,然后站在幕布旁等待。


摄影师是公司最近为严浩翔新换的个人摄影师,之前的几位都因为严浩翔行程很满觉得这项工作太耗精力而辞职。


贺峻霖举着相机选角度,又跑去摄影机前看视野,最后走到严浩翔身边去给他整理衣服和发丝。


把眼角的头发往一边拨时无意间对视上,贺峻霖看见严浩翔眼里的笑意,一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不甘示弱地......

腹黑会撩模特严×清冷钓系摄影师贺

先do后爱丨极致拉扯丨很欲很涩丨吃醋丨甜

全文5k+ 一发完

ooc勿上升






“翔哥,今天拍完这一组就结束了,辛苦啦!”



工作人员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让他进去拍摄最后一组照片,然后站在幕布旁等待。



摄影师是公司最近为严浩翔新换的个人摄影师,之前的几位都因为严浩翔行程很满觉得这项工作太耗精力而辞职。



贺峻霖举着相机选角度,又跑去摄影机前看视野,最后走到严浩翔身边去给他整理衣服和发丝。



把眼角的头发往一边拨时无意间对视上,贺峻霖看见严浩翔眼里的笑意,一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不甘示弱地在他领口敞开的胸肌上摸了一把。



团队配合得很默契,严浩翔也是专业模特知道如何在镜头下展示自己,最后一张照片,贺峻霖眼睛对着摄影机朝他喊:“下巴再抬一点点,手去拉开衣领。”



严浩翔全部照做,在最后一刻斜视盯着镜头,原本禁欲系的照片带来了一丝压迫感。



“好了,收工!”



工作人员撤景的功夫,严浩翔走到正在观看相片的贺峻霖身边,指着照片上姿态性感的自己问他:“好看吗?”



贺峻霖闻言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在注意他们才扭头在严浩翔耳边轻声道:“当然好看,你和照片,都是我的作品。”



“翔哥,贺老师,咱们回去吧,车在外面等了!”



经纪人在门口喊人,严浩翔往后退了退撤开点距离,贺峻霖收拾好东西把随身携带的小相机挂在胸前,跟在严浩翔身后同他一起回去。



路上两个人坐在一起,贺峻霖还要举着相机给他拍照,让他把胳膊搭在车窗旁,没几秒严浩翔又松懈下来,贺峻霖皱着眉呵斥他:“别乱动。”



严浩翔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才老老实实地按贺峻霖说的来。



拍了一路下来,贺峻霖一张张翻看,点了点头跟他说:“可以拿去当营业照发发。”



严浩翔握住他拿着相机的手,把二者一起拉过来看照片,上面的他穿着白色的短袖靠在车窗上,正好外面阳光撒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像个阳光男大学生。



他前后翻了两下看看,开口:“她们不喜欢看这些。”



贺峻霖暼他一眼,看见他不正经地笑,已经想象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们喜欢的都只有你能看到。”



贺峻霖不搭他的腔,把意思变了变,说:“怎么就是只有我能看了?你不穿上衣的照片拍了不少啊。”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严浩翔没直接戳破他,只说:“你喜欢的可不止这个。”



从下车到进入休息室,贺峻霖没跟严浩翔说一句话,他很不喜欢在外面被严浩翔用言语内涵,每次这样过后他都会把严浩翔晾在一边让他自己反省,但很明显反省的十分不到位。



休息室里严浩翔从背后勾住贺峻霖的腰把他拉进怀里,一只手把他的相机拿走放到桌子上,从前面的镜子里和他对视,“怎么又生气了?”



贺峻霖神情淡漠地看着他,说:“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我生气呢。”



严浩翔含住他的耳垂咬了一下,低沉地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别生气了,我也没说错吧,你不喜欢吗?”



贺峻霖没有违心地说不喜欢,毕竟他和严浩翔这段关系就是从一场性爱开始的,那天是他第一次做严浩翔的摄影师,在他的工作室里,一间灯光昏暗的小房间。



这组照片的拍摄要求严浩翔不穿上衣,于是他看见严浩翔宽肩细腰的倒三角身材和胸腹部一看便紧实的肌肉,由于分心几次三番没有找好角度。



贺峻霖是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生理特点的,从他步入青春期时就发现了,他比一般的男生对x这件事需求要稍微大一些。


(中间被pb了)


在看到严浩翔的时候,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有了变化,那是在面对其他男人时从未出现过的。



所以那天他拍摄完没有放严浩翔走,而是在严浩翔拿起衣服准备穿上时走到他面前,指尖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滑下去,触及到裤腰时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虽然从来没有这样勾引过谁,但他一直有这样的天赋,一直以来也因此受到很多困扰,太多人想要来骚扰他,给他的理由是他太会勾引人,可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或许他所有的媚态都是天生的,就像刚刚给严浩翔拍摄照片的时候,他只是双腿交叠仰着身子想要找一个好角度,殊不知身为模特的严浩翔看到时遭受了如何严峻的考验。



本就在拍摄时对贺峻霖起过他心,想着及时止损穿上衣服走人,现在又被贺峻霖这样撩拨,严浩翔不是木头,当然知道这是一种邀请。


(被pb了)


两人一时冲动的第一次就在一架摄影机面前进行,但凡有人按了拍摄按钮就会记录下他们情//se的证据。



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太过合拍,导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们甚至在床上见面的频率比在工作场合还要高。



正是因为喜欢,贺峻霖喜欢和严浩翔做爱,才能让严浩翔那么有底气的说出这些话,他比贺峻霖本人都清楚他在床上是一副什么痴迷的样子。



贺峻霖无法反驳,但他就是不喜欢严浩翔总是这样调侃他,于是转个身坐到化妆桌上,双腿夹住严浩翔的腰,伸手去摸他的裤子,语气挑衅:“我喜欢,你就不喜欢吗?”


(被pb了)


贺峻霖说他:“你也没安分到哪去吧?我只是摸摸你而已,至于像根铁棍似的吗?”



严浩翔托着他屁股抱起他来,两步走到沙发上把他压在身下,“我没说过不喜欢,如果你想的话,在外面随便你怎么说我,我没有拦过你。”



贺峻霖的身体在严浩翔面前比平常更加敏感,但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场合,做完都没有办法收拾干净。



他知道严浩翔清醒过来也会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还是想在此之前玩个大的,他不舒服严浩翔也别想好受。



严浩翔被贺峻霖主动的靠近撩到头脑发胀,他看见贺峻霖自己撩开了上衣露出优越的腰线,那截细腰他握过无数次,触感滑腻又紧实,每次他力道大一点那里就会弓起来贴住他,塌陷下去的腰窝总是让他忍不住去亲吻。



贺峻霖拉着他的手触上自己的侧腰,唇瓣含住他的喉结舔吻起来,这不是严浩翔能承受得住的,他当即抱起贺峻霖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手就要去褪他衣服。



贺峻霖却得了逞的笑了一声推他胸膛,“这里不可以,随时都有人进来的。”



严浩翔咬了咬牙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有人我也要,是你撩拨我在先。”



“不就是亲了亲你吗?”贺峻霖表情轻蔑地看着他,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自己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画面还要怪到我身上来。”



严浩翔握住他的手咬住那根手指,惩罚似的用了点力,“我是脑补了,想象了一下你被我操的样子。”



“那你暂时只能想象一下了。”贺峻霖低头在他唇角吻了一下,从他身上爬起来站好,盯着他不可名状的位置看了两眼,故作惋惜的开口:“可惜没吃到啊,晚上有空的话再尝吧。”



出门前他带上了自己的相机,迎着严浩翔吃人似的目光说:“记得选两张营业照,如果能过审的话,选我喜欢的我也不介意。”







*

虽说是严浩翔的个人摄影师,但贺峻霖私下里也接一些私活,就是帮人拍两张偏青春或正式场合的照片,不算什么大工程。



他接活的时候一般都是休息时间,所以只会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给人拍一拍,再远点就是周围公园的外景。



严浩翔找人找了一上午,硬是没被搭理一下,虽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可平常他们都会腻在一起的,哪怕不是上床,他们也形影不离。



贺峻霖工作不习惯带手机,今天正巧就是在公园拍外景,客户是位男大学生,说是学校里的小网红,想来拍几张照片发发给大家看。



这一套照片拍得都很青春校园风,和他平常拍严浩翔完全不同,他都好久没拍过这样正经的照片了。



大学生确实清纯又养眼,他一高兴就多拍了一会儿,拍好还要给人看看底片合不合格。



两人正凑在一起看相机上的照片,贺峻霖突然被人拍了拍肩又搭上,一扭头就看见严浩翔有些危险的笑容。



他把贺峻霖往自己身旁揽了揽,笑眯眯地问男生:“拍得还满意吗?”



男生被严浩翔这气场震慑了几秒,下意识地看了贺峻霖一眼,“挺好的。”



严浩翔见他视线放在贺峻霖身上差点就没忍住要采取行动了,贺峻霖及时拦住他,胳膊怼了怼他的腹肌,给他一个安分点的眼神,又笑着跟男生说:“那我们今天就结束了,图片修好我会传给你,还要去我的工作室坐坐吗?”



严浩翔视线紧盯着男生,仿佛他说一个同意的字眼就要直接灭了他,好在他没有,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直接回学校了,今天谢谢了,以后有机会还会找你拍的。”



贺峻霖也跟他挥挥手道别,看着他离开了公园才扭头挑了一下严浩翔的下巴,“回神了,看那么入迷,比我好看吗?”



严浩翔都气笑了,说他:“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贺峻霖耸耸肩,随口道:“人家是男大学生呢,年轻帅气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上了?”



严浩翔使了点劲捏他的胳膊,语气坏道:“你才是这么想的吧?”



贺峻霖不把严浩翔现在这幅样子当回事,故意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表情无辜地笑了笑:“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没能这样得意太久,一进工作室门就被反锁,严浩翔把他压在门上发了狠地亲吻他,像是要直接让他缺氧窒息。



贺峻霖被迫配合着他的动作,从门口被抱到沙发上,衣服在缠吻中一件件脱落,严浩翔揉着他,很重的一巴掌拍在他软弹的臀瓣上,“喜欢男大学生?”



贺峻霖没觉得这一巴掌有多疼,反而很羞耻的爽到了,他咬了咬下唇,小声开口:“你多大人了,至于跟一个男大学生争风吃醋?”



“所以你眼里我很老,不如男大学生嫩?”严浩翔这回没打他屁股,直接shen//了一根手指。



贺峻霖倒是弓起腰来给了严浩翔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你是不嫩,但你比他幼稚多了。”



醋劲上来的男人实在是太恐怖了,不讲理不说,动作还比平常恶劣。


(被pb了)


累是累了点,但对贺峻霖来说这无疑是一件让他身心放松的事情,尽管已经大汗淋漓,他还是因为爽到而去尽力配合严浩翔。



最后骑在严浩翔身上的时候才摸着他的脸边喘气边哄他:“我不喜欢嫩的,我就喜欢能把我操到说不出话的。”



严浩翔不知道是被哄得高兴了还是仍在吃醋,一瞬间比刚刚更加卖力,当真是让贺峻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结束的时候太阳挂在半边天即将消失,贺峻霖窝在他怀里缓了好久才气息平稳,从刚刚过于激烈的氛围中走出来。



严浩翔还搂着他一下下吻他的额头、鼻尖、还有嘴唇,做完怀里躺着人他也没那么介意男大学生了,反正人在他这也没人能抢走。



贺峻霖累的没有力气,软软地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轻声抱怨:“赚点小钱我容易吗?还得被你这么压榨。”



“公司给你开的价又不低,你不差这点小钱。”



“我知道我的追求有多远大吗?这点钱才不够呢。”



严浩翔很少见贺峻霖这样类似撒娇的样子,平常贺峻霖要么就是吊着他要么就是勾引他,什么时候跟他服过软,一下让他稀罕的要命,“有多远大?想买几套房?花我的钱行不行?”



“花你的钱?我还没说你呢。”贺峻霖靠在他肩上仰起头和他对视,笑着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跟别人争风吃醋?还给我钱?你是我金主啊?”



果然可爱不了几秒,严浩翔在他脸上咬了一口,问他:“你不会觉得我们睡了这么多次你还能随随便便就去找别人吧?”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啊。”贺峻霖说:“那我肯定是很正经的找啊。”



他等着严浩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跟他发火,没想到严浩翔居然没有被他激怒,而是淡淡道:“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



贺峻霖想说他普信,可他还真不普,有这个信的资本,他不服气道:“怎么就找不到了?你哪好了?明明每天都在惹我生气。”



严浩翔低头蹭在他颈窝,亲昵地亲他耳朵,“没人比我更能让你舒服。”



比下流他真是比不过严浩翔,红着耳朵推开他翻了个身背对他,“我可没说我是要找床伴。”



“找什么我不都行吗?”严浩翔从背后贴上他,跟他说:“你天天拿着相机,想让我跟你录视频也行。”



贺峻霖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视频,直接伸手在他腿上掐了一下,“说什么呢!”



严浩翔立马捉住人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笑着说:“我开玩笑的,我哪能让别人看见你这样啊?”



“贺老师这么会拍照,我还得指着你的作品赚钱养家呢。”



贺峻霖轻哼一声,很不满意道:“我就是赚钱的工具。”



“怎么就是工具了?”严浩翔好声好气地哄着,供佛爷似的:“我养家不就是养你吗?没你我就什么都没了,家也没了,赚钱都没用了。”



贺峻霖这才满意了不少,扭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别再换了摄影师又把这套说辞说给别人听了。”



“在你之前拍我的摄影师不少,要说我早就说了。”



“那是因为我先勾引你才这样对我,换个人你不是也一样了?”



“还说我幼稚,你不也争风吃醋吗?”严浩翔笑道:“你都勾引我了,你觉得他们没有这么做过吗?”



贺峻霖瞬间沉下脸来,问他:“所以你也和他们做了?”



“我那么随便吗?”严浩翔吻他白皙的肩膀,说:“他们对我没有吸引力,只有你,贺老师,你一开始给我拍照的时候我就想操你了。”



湿热的吻慢慢在全身落下,贺峻霖又气又无奈,“说了半天你还是只想睡我。”



“不是。”严浩翔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握,吻他的唇角说:“贺老师,我们是天生契合。”









END.

这篇就是上次提到原本打算发《暧昧潜行》那篇的5k小短文,后面写了一半觉得不合适就换了,然后正好看到vb上有几个宝宝艾特我写这个人设就补了个结尾发粗来了(´I`)

彩蛋🎁当然还是在床上度过了🔞:密码见彩蛋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搞这种写密码的,以后再也不搞h了,迟早有一天被审核气晕😅


完整版内容见vb:一只只只w-

喜欢的话记得点点红心蓝手哦!!!!(给我点安慰谢谢大家)

总共没多少字全给我pb了!!

代椒捕得斯伽

轩我|小夏天

*青春

*校园

*HE


[图片]


“大摇大摆走在收摊后萧条的夜市,像黄昏的双镖客。 ”


-1-


暗色调的空间泛着幽蓝的舞台光,即使空调冷风已经被调成夸张的太平间温度,拥在livehouse的年轻人还是燥热得很。


摇滚乐队还未开唱,宋亚轩本来想靠着自己这一头惹人注目的金发先去吧台混一杯酒精饮料,谁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因为贺峻霖故意的一句,“如果人家知道你是未成年会不会来揍你啊”给成功搅黄。


宋亚轩黑着脸从点单台撤退,右手背在身后俨然握成拳头,准备趁贺峻霖不备开始重拳出击。


他努力幻化出虚假的笑意,一步步靠近贺峻霖,实际上看...


*青春

*校园

*HE



“大摇大摆走在收摊后萧条的夜市,像黄昏的双镖客。 ”


-1-


暗色调的空间泛着幽蓝的舞台光,即使空调冷风已经被调成夸张的太平间温度,拥在livehouse的年轻人还是燥热得很。


摇滚乐队还未开唱,宋亚轩本来想靠着自己这一头惹人注目的金发先去吧台混一杯酒精饮料,谁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因为贺峻霖故意的一句,“如果人家知道你是未成年会不会来揍你啊”给成功搅黄。


宋亚轩黑着脸从点单台撤退,右手背在身后俨然握成拳头,准备趁贺峻霖不备开始重拳出击。


他努力幻化出虚假的笑意,一步步靠近贺峻霖,实际上看上去早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恐吓意味,“你上次说,你什么时候回成都来着?”


贺峻霖看到他这副样子顿时警铃大作,眼睛如雷达系统一般以超高的速度在人群中扫过,他一只手着急地按住宋亚轩的肩,一只手像瞄准镜一般直直地指向人群中。


“你看你看,那个妹子和你是情侣发色诶,天赐良缘,还不速速抓住。”


宋亚轩今天没戴眼镜,于是他祭出小孔成像的上古秘术。终于发现了贺峻霖说的那个女孩。她留着白金色蓬松大波浪,戴着大直径素圈耳环,身材匀称,穿着短裙吊带和牛仔外套。


然而对他而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女孩成功从吧台取到了她的酒。


宋亚轩不禁皱眉,“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啊,凭什么我就喝不到,都是因为你,贺峻霖!”


贺峻霖抬了抬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放手一搏,明白吗?”


“好尴尬啊,我不去。”宋亚轩低声咆哮一声,转头就要往舞台边上走。


贺峻霖赶紧扯住他的衣服,“这样,我来扔矿泉水瓶,第一次如果成功立起来你就去。”


宋亚轩就是抱着贺峻霖绝对不可能一次成功的想法被命运给欺骗了。


他只好半推半就走到那姑娘面前,顺手理了理刚用矿泉水抓的中分,“你好,想问一下方便加你一个微信吗?“


女孩听完他的请求,表情没有分毫的变化,“你想当爸爸了吗?”


“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孕妇。”女孩依旧波澜不惊,语气平缓又真诚。


贺峻霖的嘴巴已经张到可以塞下一整个锅盔,他甚至在脑中演练如果他现在装疯卖傻说宋亚轩是同性恋,这里的场面会不会更加的炸裂。


宋亚轩指了指她的酒杯,看上去是完全信服的样子,“孕妇是不可以喝酒精饮料的。”


女孩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对宋亚轩绽出堪称诡异的笑容。


“没关系的,我比较喜欢畸形的婴儿。”


宋亚轩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手指摩挲着下巴新冒出来的胡茬,好像仍然在思索什么。


“你最好是别在想婴儿畸形的概率。”


贺峻霖现如今十分后悔自己在人群里多指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宋亚轩憨笑一声。


“呵呵。”贺峻霖哼了两声。


他给宋亚轩竖了个大拇指,接着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2-


准高三的暑假没有过多喘息的机会,就算没有被补习班塞满,学校也不会让学生太轻松。


宋亚轩忘记了自己是要提前开学的人,直到这几天突然意识到了才开始疯狂补作业,从早到晚,除了基本的生理需求,身体就没离开过椅子,速度堪比印刷机。


他全身心投入复制粘贴工作,对妈妈这几天来来回回重复的最经典的那句“早叫你写你不写”充耳不闻。“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哀叹这么用功的孩子为什么没生在自己家。


金发因为连续的熬夜都被他揉成熟悉的一九分,静电却把发丝腾飞成触电的样子,两者结合看上去十分突兀。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会在草稿纸上粗略计算完成每项作业还需要的时间,然后从睡眠预算里再扣除几个小时。


昨晚狠下心通了个宵,宋亚轩写完英语卷子出来刚好赶上早饭。他双目失神,吃得魂不守舍,嚼馒头像在嚼口香糖一样,迟迟没有吞咽。


弟弟看到宋亚轩现下的模样咯咯地笑了起来,“哥哥你的头像鸡窝一样了。”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他妈妈的分贝陡然升高了一些。


宋亚轩抬眼,勉强抽回了一魂一魄,“你刚刚说了什么?”


妈妈叹了口气,把到嘴边的教训忍了回去。


“我说你干妹妹她爸妈临时有公派任务出国,短期内回不来。其他亲戚又大多在海外,我想高三这年没人陪不行,就跟她父母商量了一下,先住过来。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转学手续今天上午应该也办完了,到时候到你们学校你多照顾她一下,帮她适应一下新环境。”


这一段话太冗长,对于一个打了近一周游击战的士兵理解起来有点困难,宋亚轩于是挑了故事的开头询问,“我什么时候有了干妹妹?”


“哎哟,你们很小的时候见过,叫柳舸嘛。后来她跟着她爸妈东奔西走的,你们就没怎么见面了。”


宋亚轩努力回想着这号人物,然而大脑已经过载许久了。他于是继续进入休眠状态,开始嚼馒头味口香糖。


“你这头发该染回来了啊,没个学生样的。之前我同意是为了让你高三前最后放肆一下,现在松弦的环节已经结束了。你的声乐课还有吉他课,我也会适度减少一些的,该收收心了哦。”


宋亚轩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没再开口,回房继续写作业了。


传闻中的干妹妹下午要来了,宋亚轩早早地被领到小区门口帮忙搬行李。


柳舸看导航见距离目的地还有2分钟,她摘掉了耳机收进盒子里。


她从小东南西北地跑惯了,早明白了自己从各个地方收集的那些古怪的玩意儿最后是最难带走的。所以她常年只拖上一个贴满各种航班号的行李箱和一个背包就会从一个家去往另一个新家。


车辆停在小区门口,柳舸望向窗外,有密集划痕的车窗在阳光下像揉皱的保鲜膜,勾勒出大大小小四个模糊的身影。


柳舸抿抿唇,背上包打开车门,“干爸干妈好,劳烦你们还来门口接一趟,这是给你们带的一点茶叶。”


她还弯下腰摸摸小弟弟的头,宋亚轩很有眼力见地去后备箱提了行李下来。柳舸正准备朝他微笑点头示意,看到那万众瞩目的金发顿时想起了上个礼拜被搭讪的那次。


柳舸只是略微滞了一滞,就很快反应过来了,“太客气了,本来要打扰你们就不太好意思,行李箱我自己来拿吧。”


宋亚轩看着她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宋母搂过她的肩,“让他拿,小伙子多锻炼锻炼。你说你还带礼物来做什么,自己怎么就拿了一个行李箱啊,东西不够的话我再带你去一趟商场。日用品都帮你备好啦。床单被套也都是新换的。”


“谢谢干妈对我这么好,东西都够用的。”


整条回去的路上,宋亚轩都在绞尽脑汁,一点点线索总是稍不留神就无影无踪。


弟弟看着哥哥拍着脑袋神神叨叨的样子天真地问爸爸,“哥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啊?”


临到门前,宋亚轩突然灵光一现,乍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嘴光顾着在前面跑,脑子还在后头追。


“是怀孕的那个金毛!”怎么换新皮肤了,头发都变色了。


宋母回头瞪他,“一惊一乍的,说什么呢,小金毛。”


宋亚轩故作无辜,“啊,我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听说楼下那家养的金毛,好像怀孕了。”


宋父听了进去,“楼下养的不是柯基吗?”


柳舸深深地凝视他一瞬,笑里藏刀。


说谁是狗呢,小金毛。


-3-


高三从开学第一天都进入高速运转模式,上午交完作业发完新书和练习册,下午就是部分科目的开学考。


晚自习打铃前,班主任提前到达教室,像试图吹响冲锋号角的领袖一样干劲十足。原本教室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谈着闲话的人,也莫名感到有些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宋亚轩那个寝的人是卡着点到的,一看他就是刚洗完头的样子,发尾湿漉漉的,手上还拎着一袋零食。他对上老师的视线缩着脖子笑了下,路过柳舸的座位时,他把刚刚从小卖部顺手买的牛奶放在她的桌子上。


柳舸握笔的手顿了顿,追随着宋亚轩回到座位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一年我们上主课实行走班制,成绩就按这次开学考分班,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哈。另外呢,我们今天改变一下座位排布。六人一列,一共六排,我来定。”


取消同桌的规则一出,下面就是接连不断的怨声载道。


班主任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镇定下来,“行了,不要闹了。同桌情谊不在距离远近。彼此相互鼓励一起进步,考到一个学校或是同一城市,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班级里此起彼伏的都是推动桌椅的声音,柳舸和宋亚轩被排到了前后座。柳舸要挪动的距离不远,她提前坐下来,转身轻声问宋亚轩,“给我牛奶干什么?”


“不是今晚要有新室友了吗,怕你睡不好。”


宋亚轩鼓了点劲,一步推到位。


“那谢了,祝你明天考试好运,好心有好报。”


“小事。”宋亚轩臭屁地抬了抬下巴,也坐了下来。


高三不只是学生的集中营,也是老师和家长的。开学考耗费两天,每考完一科,答卷就直接送到机器扫描。正式开学前的早自习,分班课表和成绩明细就已经发下去了。


每科分成ABC三个档,对应成绩划线,每个档再按题目错误率分布细分成三个班。


等到自己的成绩单,有人欢喜有人忧,班主任环顾四周适时安慰道,“累计两次月考成绩达标是可以升去其他等级的班的。反之,两次退步也会降到别的班。所以都打起精神来啊。”


宋亚轩很快扫完自己的成绩,各科中规中矩,和以往水准一样,所以没有太意外。除了开考的第一门数学因为前一晚熬夜补作业太困,选择题最后几题应该是填错顺序了,倒也没有影响太多。当他看到生物是A1的时候还开心了一下。


集队铃声响起,体育委员招呼大家到教室门口排队,宋亚轩留意柳舸看自己的单子看了很久,想着应该是没考好,想要宽慰她几句。


“你刚换了省份,不适应题型是正常的,卷不一样嘛,之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等到他走到她身边,状似无意地瞄了一眼她的成绩单,这才发现她六节课都分到了A1,总分排年级第七。宋亚轩原本放在她椅背的手,不知不觉指节有些泛白。


体育委员催促着教室里还在因为成绩懊恼的同学。


柳舸看见他崩坏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宋亚轩的心路历程。


她一边走出教室一边和他装模作样地说着,“山东的卷子是难一点。”


宋亚轩插着腰,站进男生队伍,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你以前都是考前三的是吧。”


柳舸睁大眼睛,表情夸张,卯足全力夸赞道,“这你都知道,你果然是神通广大诶。”


宋亚轩听了这糖衣炮弹忍不住龇牙咧嘴,恰好班主任这时路过他面前,“怎么着啊,一会儿开学典礼要化身猎犬攻击校长啦。”


大半个班听了这句话都笑了起来,队伍中只有一个人相信如果有毁灭世界的按钮,他会把那个键当成音游玩。


-4-


到了周五下午,两人拉着行李箱坐地铁回到家,这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宋亚轩这才想起妈妈前两天给自己打电话说双休日要带弟弟去参加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


饥肠辘辘的两人一起去楼下的面馆对付了一顿。


傍晚,宋亚轩从卧室里惆怅地走出来,想去橱柜里看看有什么零食。路过阳台,他看见柳舸一个人站在那里,两只胳膊支在栏杆上,她正迎着金黄色的夕阳默背单词。


他想,妈妈捡来的这个干女儿到底像什么呢?一株蒲公英还是一团风滚草?


他捉摸不透她,却也知道只要她愿意,一阵轻飘飘的风就也就可以把她牵走了。


给她手腕系根无限长的绳子就好了,这样他可以留住绳子的一头,锲而不舍地找到她的踪迹。


宋亚轩叹了口气,抖出脑子里发散的奇思妙想。


柳舸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夹在耳后的头发滑了下来。一切举动都在宋亚轩眼里变成了慢动作。他等待画像开口,像等待口袋里的拍立得缓慢成像那样满怀期待。


“你刚刚弹得是千千阙歌吧,怎么弹了一会儿就不弹了?”


“收起来了,高三这一年应该不会再碰了。”


柳舸把单词书合起来,“你这么喜欢音乐,就没想过往这方面发展吗?”


“我爸妈应该不会同意的,很少有家长会同意吧。多多少少觉得艺术方面的专业是不务正业。”宋亚轩垂下了头。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答案呢,说不定他们会支持你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啊。”


宋亚轩回房间后独自想了很久,心中有什么强烈的想法正要破芽而出。这种犹豫和在选择间的徘徊让他打游戏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了,索性退出程序,迅速起身,走到柳舸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柳舸打开门后,他反而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有些不好意思了,“想听听看我之前写的一个demo吗?”


柳舸接过宋亚轩递过来的耳机,专心致志地听着旋律和歌词。宋亚轩则不安地反复确认她的表情。


听完整曲,柳舸摘下耳机,“很入耳啊,而且填词也不错。”


宋亚轩听完评语长舒了一口气,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给爸妈打电话。


宋妈听完他的前言后语,很诚恳地回答他,“爸爸妈妈一直支持你学音乐的呀,能为喜欢的事奋斗多幸福啊。我还听说小贺决定考播音了呢,你们以后以后都是文艺圈的工作者了。”


“爸爸妈妈明天就帮你看起来艺考培训机构哦,和你一起选。”


宋亚轩挂掉电话时,手还在激动地打颤,面上还有些遮掩不住的欣喜。


他问柳舸,“你饿不饿,我请你去吃夜宵呗。”


“不饿。”柳舸回答得干脆。


宋亚轩眼里的光有一瞬间明显地暗淡下去。


“但是我可以陪你去,你请我随便喝杯饮料呗,今天我应该算你的大功臣。”


“小意思,十杯都行。今晚的消费由宋少买单。”


宋亚轩盘完桌上最后一根鱿鱼串,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那你呢,有没有想过自己大学想要学什么啊?按你现在的成绩基本哪都能去吧。”


“数学或者物理吧,我这个人很无序的,没什么想法。想了也没用,计划赶不上变化。”


宋亚轩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就像你高三跨省备考一样吗?”


柳舸没有直接回答,“宋亚轩,你很开心的时候会想什么?”


“就只有开心本身啊,享受那刻就好。”


柳舸听完他的回答,自嘲地笑了笑,“说出来怕你觉得我有文艺病。我每次很幸福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舍,而事实每次都印证了月满则亏。久而久之,我就不敢有什么期待了。”


宋亚轩感觉到自己的心绪正因她而起伏跌宕,说出的话连自己回想时都有些惊讶,“那我们以后去一个城市读大学吧,这样我就能一直在你身边了。”


“你就不用担心……分别什么的。”


柳舸有些失神地瞧着他真诚的目光。


疑似被黑毛小狗打败。


-5-


周一有能把人一下子从生龙活虎变成死气沉沉的魔力,即便是刚确认人生方向的比格犬也无法幸免于难。上午在各个教室游走的时候,和飘荡的冤魂并无二致。


下午准备上体育课前的课间十分钟,宋亚轩从座位起身有三四次,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柳舸已经被他大力推动的椅子吵到,终于不耐烦地回过头来。


“什么情况啊,你滨州卡戴珊是屁股长刺了,还是椅子长刺了。”


宋亚轩把曲折的心路历程讲得手脚并用绘声绘色。


“我本来今天晚自习本来打算和足球队混出去的,我要去看一个很喜欢的独立音乐人的表演,谁知道他们训练推迟到后天了,这下我怎么溜啊。”


“你请个病假呀。”


“得了吧,老班比起相信我生病,她更愿意相信今天天空一边下冰淇淋一边下冰雹。”


柳舸思索了片刻,“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今天应该住我外公外婆家,得明晚回来吧。”


柳舸眼睛一亮,“那我装病怎么样?你说家里没人得回去照顾我,这不是合情合理。”


晚自习前,柳舸真拿着病假单回来了,满头虚汗面色惨白。刚颤颤巍巍走进教室,宋亚轩马上上前去扶住她,“你这什么情况啊,演得也忒像了。”


班主任紧随其后,“那个宋亚轩,一会儿来跟我写张事假条,把你妹妹送回去。”


宋亚轩搀着柳舸一路走到校门口才发现她真的不对劲,“你这是真病了啊,也太拼了吧,我这不务正业的行径真不至于你这样啊。”


“也不是为了你,属于歪打正着。一瓶冰牛奶加个棒冰窜的,没事,一会儿我上了出租车你就去看表演吧。”


“我还是先陪你回趟家吧。”


“别,你管自己去,不然我这样不都白瞎了吗。”


明明是听着自己最喜欢的歌曲,宋亚轩却依旧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拿出手机给柳舸发条消息,却也没收到任何回复。他越想越担心,没等到安可,就走出门直奔家里了。


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却不敢开门。手里拎着一袋子药,近乡情更怯的说法倒是在此刻莫名应验了。


宋妈正巧发了条语音过来,“亚轩啊,柳柳身体舒服点了吗?”


宋亚轩下定了决心,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换了拖鞋。柳舸就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小一团,毯子也没盖好。宋亚轩去倒了杯水,仔细试了试水温,走过去,拍拍她的背叫醒她。


“吃完药再睡吧。”


柳舸就这样被扶起,迷迷糊糊地喂了药,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她还以为是自己爸爸回家了,在宋亚轩肩头靠了靠,无意识地对着依赖的人撒了娇,“好难受啊。”


宋亚轩整对耳朵都烧了个透红,“难受,就回房间去睡吧。”


柳舸哼哼两声,似乎是答应了。


宋亚轩用胳膊把她捞了起来,怕弄醒她就摸着黑把她抱进了卧室,慎之又慎地把她放到床上后再帮她脱掉拖鞋盖好了被子。


他坐在房间地板上,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见她熟睡,便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他给妈妈回消息,“她吃好药睡着了已经。”


“好,你晚上多去看看她,别一会儿发烧了。爸爸妈妈明天早点回来。”


宋亚轩在房里写一会儿作业,就要去她房间守一会儿。到最后,干脆直接坐在她房间里打着小手电筒写作业。


这样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三四点,宋亚轩眼睛都熬红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他第一次明白她口中的不舍的含义。


直到自己的闹钟响起,宋亚轩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睡着过。


等不到苹果成熟的甜美,就已经咬到它的酸涩。


那是一个芜杂的秘密,模糊的身影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梦里,清醒的幻想总是热腾腾地缠绕在心头,寻不到尽头的枝叶刷刷地朝外冒,蹭的嗓子又痒又麻。


一段美丽的旋律,在耳边循环播放,但迟迟没添上句点。


-6-


宋亚轩自从常常要参加艺考培训之后就难得来学校上晚自习了,因为准备时间很少,所以双休日基本上也全用来上课。


所以他每次能抽空过来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地粘着柳舸。比如现在,他把冒着冷气的汽水放到她的桌子上,自顾自地坐到她的前桌。


“所以说,你要不要和我去一个城市啊?上次还没回答我呢。”宋亚轩的声音越来越小。


见柳舸听了毫无反应,他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你又在想什么啊?”


柳舸一脸正气地回答他,“我在想如果教室的电风扇在转动中突然砸下来会是垂直方向吗。”


他轻轻咳了咳,“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当面唱不出口。”


他给我就一溜烟跑掉了,柳舸的手心里,放着一个usb和一枚吉他拨片。


周五下课回到家,她把放在笔袋里的usb插进笔记本电脑,点击播放mp4文件,是他弹唱《蝴蝶》和《爱我别走》的视频。


另外,文件夹里还有一个文本,里面写着,“每次见到你,我的多巴胺和血清素就饱和了。”


柳舸对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话扁扁嘴,嗤之以鼻。


“真的好肉麻啊。”她抱怨着,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再过了一个星期,宋亚轩总算求到老师回学校一趟的机会。


宋亚轩看似是乖乖上晚自习,其实时不时就盯一眼时钟,一到课间,他就焦急地把柳舸拉出来。


“你看了usb里的东西没啊,怎么,什么好的坏的回应都没有。”


“什么usb啊?”柳舸故意装傻。


“就是我上次给你那个啊,里面应该有两个视频和一个文本文件。”


“重要吗?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啊。”


宋亚轩重重地叹了口气,大概是没想到这中间会有这么多荆棘,“算了,我再给你拷一份就是了。”


柳舸拉住了他,把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扯到了卫衣外面,“这就是我的回应。”


那根链子上挂着的,是宋亚轩给她的吉他拨片。


宋亚轩顿时喜不自胜大脑短路胡言乱语了起来,先是抱起她转了一圈,被柳舸猝不及防拳打脚踢了之后,又鬼鬼祟祟贼眉鼠眼偷鸡摸狗地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我听说高中情侣都有秘密基地,我们也去找一个吧。我们可以在那里接吻。”


“想都别想。”柳舸用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高考完再说吧,在填志愿前我都可以反悔哦。”


宋亚轩见四下无人偷偷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不可以反悔哦。”


我们可是有很多以后哦。





松下问同子

【翔霖】不知夏27

高冷校草严X懵懂学弟贺

直掰弯


中午严浩翔坐在位置上,托着脸等贺峻霖回来,其实他的脚踝走几步路没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被明令禁止。


几百年不来食堂吃饭的周锦和沈晨端着餐盘出现,对着他挤眉弄眼。


“有对象就是不一样啊。”


“坐远点。”严浩翔冲他俩摆摆手,要是这俩显眼包在边上,他和贺峻霖就别想安安稳稳吃饭了。


“呦——翔哥这么小气,看看就看看嘛”周锦嘴上调侃着,倒也没非要来凑热闹,正打算去别的地方找张桌子,没想到贺峻霖买完饭过来了。


“这是你室友吗?”贺峻霖其实之间也见过周锦沈晨几面,一眼就看到他们在找空桌子,“要不和我们拼桌好了。”


严浩翔:....

高冷校草严X懵懂学弟贺

直掰弯





中午严浩翔坐在位置上,托着脸等贺峻霖回来,其实他的脚踝走几步路没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被明令禁止。


几百年不来食堂吃饭的周锦和沈晨端着餐盘出现,对着他挤眉弄眼。


“有对象就是不一样啊。”


“坐远点。”严浩翔冲他俩摆摆手,要是这俩显眼包在边上,他和贺峻霖就别想安安稳稳吃饭了。


“呦——翔哥这么小气,看看就看看嘛”周锦嘴上调侃着,倒也没非要来凑热闹,正打算去别的地方找张桌子,没想到贺峻霖买完饭过来了。


“这是你室友吗?”贺峻霖其实之间也见过周锦沈晨几面,一眼就看到他们在找空桌子,“要不和我们拼桌好了。”


严浩翔:.......


周锦听到连忙扭过头来看向他们,一脸期待。

男朋友都已经发话了,严浩翔自然也不好拒绝,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四人落座后,气氛没有严浩翔想象的那么尴尬,贺峻霖一边吃饭一边很自然地和他们找话题聊,哪节选修课给分高,哪个体育老师比较水。


反倒是严浩翔一反常态,平日里会积极地挑葱,剥虾,把贺峻霖爱吃的菜分给他,现在倒是规规矩矩地埋头吃自己的饭。






直到两个室友吃完先走,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才抬头细细打量贺峻霖。


“怎么了?”贺峻霖吃了两口饭,注意到对方的眼神。


“没什么,就一上午没看到你了,想要多看几眼。”


“那你刚才怎么不看,一直埋着头吃饭,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贺峻霖见严浩翔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开口道。


“那不是我室友在嘛。”严浩翔的八字眉皱起来,显得一副委屈样。


“啊?你室友不知道吗?”贺峻霖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他们知道。”严浩翔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贺峻霖的手背。


“那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和平时不一样啊?我觉得他们人都挺好啊。”贺峻霖一脸坦坦荡荡地问着,因为在他记得之前和叶棠相处从来都不会避着她的朋友们。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省的某人又吃醋。


“他们是挺好的,但是,我总觉得有点......”


严浩翔见贺峻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是害羞,就像是自己极其珍爱的玩具,但是又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喜爱。


“我知道了,他们是不是单身?你是怕刺激到他们?”贺峻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到,“幸好叶子不是。”


严浩翔也没多解释,只当是贺峻霖心大。


“对了,你期末考试安排出了吗?最后一门是什么时候?”


“一月六号,你呢?”


“比你早一天,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买票回去。”


“嗯嗯!”贺峻霖点点头,冲严浩翔一笑,笑到一半嘴角又耷拉下去,“要是不用期末考,直接放假就好了。”


严浩翔闻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下午我在图书馆等你。”


“可是我想睡午觉,外面太冷了。”贺峻霖缩了缩脖子,“而且我在寝室也可以复习。”


“但是你男朋友在图书馆等你哎。”严浩翔双手抱在胸前,盯着贺峻霖。


贺峻霖嘟囔着还不死心:“没关系,我中午做梦梦到你也算是见了。”但是最终还是架不住严浩翔委屈巴巴的眼神,“好好好,那你一点半给我打电话叫我起床。”









贺峻霖穿着羽绒服背着自己的书包在自习室门口张望进去,看到严浩翔正对着键盘敲敲打打,一脸严肃认真,丝毫不会被边上的动静影响。


贺峻霖还在原地偷偷打量,抬头喝水的严浩翔余光撇到了他,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放下水杯,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贺峻霖突然对严浩翔叫他大冷天一起来图书馆学习的行为没有任何怨气了,因为对方的一个抬头,原本死气沉沉的图书馆突然变得温馨美妙起来。


贺峻霖放轻了脚步跑了过去,两个人没有说话,却皆是看着对方笑眼弯弯。


“冷不冷。”严浩翔拉起贺峻霖的手,用自己的手帮对方暖手。


“冷。”贺峻霖伸着手,任由对方握着。






既然来了图书馆,贺峻霖便老老实实的拿出自己的作业,学的很认真,期间除了严浩翔问他要不要喝水,两人几乎没怎么交流。


好几次严浩翔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但是贺峻霖压根没有注意到,严浩翔也不好意思一直去打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严浩翔轻轻戳了戳贺峻霖的胳膊,贺峻霖摘下耳机看向他。


“我去上晚上的课了。”严浩翔在他耳边轻声说到。


“啊?”贺峻霖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有晚课啊?”


严浩翔拉上包的拉链,点点头。


“那,那你下课了我来接你。”


“不用了,太冷了。”严浩翔伸手揉了揉贺峻霖的脑袋,“你骑车回去的时候记得把帽子戴上。”





严浩翔单肩挎着书包,一手拿着外套走了出去,贺峻霖这才注意到严浩翔和上午穿的不一样,图书馆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件薄薄的高领毛衣,下摆扎进裤子里,肩宽腰窄,显出一副完美的倒三角形。头发是定过型,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看着对方如此认真,贺峻霖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心里生出一种莫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懊悔自己光顾着赶作业,没有把心思放在对方身上;但是又有些隐秘的欣喜,如此的用心和期待,只因为是自己。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那我也认真准备一下,贺峻霖想着,就好像,好像不是来图书馆学习,而是来约会似的。






作者:反正都已经在一起了,别的让我们小贺同学慢慢领悟哈🤫

银河落跑

【翔霖】烈酒 •十一

不知不觉严浩翔也在这待了小半年,从冷冽的寒冬到现在的初夏,确实是有些时日了。


镇上的人也不如当初那样怕他,来店里买东西的时候偶尔也会同严浩翔开几句玩笑,虽然那个木头从不搭话。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贺峻霖今晚没什么睡意,索性搬了个躺椅躺院里去了。店后面有个不大的院子,可能都算不太上院子,顶多是多出的空地。原本里面是有养些花花草草,但贺峻霖养什么就死什么,就连仙人掌在他手上也活不下来。


后来生气索性不种了,这个小院子也就荒废了,夏天的时候,贺峻霖倒偶尔会搬个躺椅躺在院里。


这天确实是热了,树上的知了似乎都开始叫唤了。


“睡不着?” 严浩翔手里拿着啤酒瓶...



不知不觉严浩翔也在这待了小半年,从冷冽的寒冬到现在的初夏,确实是有些时日了。


镇上的人也不如当初那样怕他,来店里买东西的时候偶尔也会同严浩翔开几句玩笑,虽然那个木头从不搭话。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贺峻霖今晚没什么睡意,索性搬了个躺椅躺院里去了。店后面有个不大的院子,可能都算不太上院子,顶多是多出的空地。原本里面是有养些花花草草,但贺峻霖养什么就死什么,就连仙人掌在他手上也活不下来。


后来生气索性不种了,这个小院子也就荒废了,夏天的时候,贺峻霖倒偶尔会搬个躺椅躺在院里。


这天确实是热了,树上的知了似乎都开始叫唤了。


“睡不着?” 严浩翔手里拿着啤酒瓶,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看了贺峻霖一眼。


贺峻霖扫了一眼啤酒瓶,哼了一声,“拿着我的钱,倒是挺会享受。” 然后转开了眼,双手搭在后脖颈上,“从你工资里扣。”


严浩翔轻笑了一声,又灌了一口,“扣吧,资本家。”


“对对对,我就是万恶的资本家。” 贺峻霖一把夺过严浩翔手里的啤酒,一口气灌完了,“我就是坏人,一口都不给你留。”


贺峻霖喝得急,透明的酒液顺着下颚没入衣领,濡湿了一小块布料,嘴唇也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晶莹饱满。


本来脸上还挂着笑意的严浩翔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眼。


又开始了。


严浩翔又开始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了。对他爱搭不理,话说一半就停住了。贺峻霖原是不想管的,但越想忽视,这种事就像一根细小的鱼刺梗在心上,让人不得不在意。


严浩翔又开始露出这种神情了。


贺峻霖放下酒瓶,转过身子面对着严浩翔,“严浩翔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摆脸色给我看?”


严浩翔只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眼神。贺峻霖的衣领因动作而敞开了许多,露出一块白皙的皮肤,白得有些晃眼,让人升起一些没由来的破坏欲。


“你TM不爱干就别干,别整天给我摆脸色,你算什么东西啊。跟个木头似的,话也蹦不出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哑巴了,有什么事也不懂的说吗......”


贺峻霖还在不断地说话,嘴唇一张一合的。


真碍眼。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严浩翔的眸色有些深,手里的空瓶子被他捏瘪了。


“切,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想知道?” 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特意被压抑的哑,饶是现在神经大条的贺峻霖都察觉了一丝的不对劲。


可他嘴上还是在逞强,“我是你老板,你怎么跟老板说话...”


真碍眼,堵上就好了。


严浩翔上前一步,覆上了贺峻霖的唇。果然如他想象的一样,一样的软,一样带着酒的甘甜。


贺峻霖的脊背僵住了,显然没有回过神。直到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这个家伙,居然在咬他...


贺峻霖往后仰,试图离开严浩翔的桎梏。严浩翔却上前,贴得更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十秒,严浩翔放开了他。严浩翔趴在贺峻霖的颈边,声音低哑,“现在。”


严浩翔扯过贺峻霖的手,放在裤//子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了吧。”


意识到自己的手里是什么东西的贺峻霖,脸霎时就红了。


他连忙移开手,推开了严浩翔,跑进了自己的房里。他脱力地靠着门框,唇上传来些许的刺痛感,提醒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变态。”


“严浩翔你个变态!”



爱斯基摩人爱养猫

【翔霖】双边博弈 10(完结)

*投资精英X记者* 

*勿上升本人*


前文:

双边博弈 01 双边博弈 02 双边博弈 03 双边博弈 04

双边博弈 05 双边博弈 06 双边博弈 07 双边博弈 08

双边博弈 09


10 马太效应


-“ Winner takes all.”-


股市的羊群效应如洪水一般迅猛,大盘跌势一发不可收拾,美股满屏的被标红的数值背后映照的是多少人的焦头烂额。如果说中国人民的钱都存在房子里,那可以说美国大众的钱都套在股市里。


贺峻霖把自己烂熟...

*投资精英X记者* 

*勿上升本人*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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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边博弈 05 双边博弈 06 双边博弈 07 双边博弈 08

双边博弈 09


10 马太效应

 

-“ Winner takes all.”-

 

 

股市的羊群效应如洪水一般迅猛,大盘跌势一发不可收拾,美股满屏的被标红的数值背后映照的是多少人的焦头烂额。如果说中国人民的钱都存在房子里,那可以说美国大众的钱都套在股市里。

 

贺峻霖把自己烂熟于心的四位股票代码输入,屏幕上是趋势向下无限延伸的K线。

他叹一口气,午饭再吃起来味同嚼蜡。

 

“您在担心咱们的稿子?”

陈越好奇问他。

 

贺峻霖回过神来,用一次性筷子戳着自己的外卖盒:“不是,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陈越担心道,“如果因为这一篇稿子中断了煤矿公司的上市计划,相当于咱们掐住了该地区至少一年的经济发展,如果他们停业整顿,甚至要影响到最基层的员工收入。既然他们愿意承担责任,也会优厚提供赔偿,为什么不稍微抬一手呢。”

 

贺峻霖白他一眼,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来。

 

“我…说错了吗?”

陈越被他看得发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大局观和集体意识的?”

 

陈越不知道自己该说对还是不对。

 

贺峻霖继续道:“问题的最终节点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问题本身的问题。”

 

陈越投来些微迷茫的眼神,贺峻霖向他解释:“你这是切断因果链直接去到了自欺自满的歌舞升平里。我们需要关注的是,为什么矿道支架设备会老化,谁来做的设备采购、检查、更换,为什么老化问题没有被上报,如果上报了为什么没有被解决,没有解决的原因是什么,谁导致的这个原因,那以后又该如何规避同样问题的再发生。”

“今日的新闻是明日的历史,历史需要用来警示众人。”

 

“懂了。”

陈越点头。

 

“你只要记住一点,新闻是把真相告诉世界就够了。其余无关的经济关系、人情博弈都是累赘,不要给自己预设任何受害者或是统治者立场。”

 

陈越点头更加使劲了。

“小贺老师,听了您的话我受益匪浅。”

 

“诶,”贺峻霖提起筷子准备尝试着拯救自己崩坏的食欲,“别恭维我,没意思啊。”

 

“我真心的!”陈越着急道,“您为什么总不相信别人的感情呢?”

 

“‘总’?”贺峻霖抓住对方的纰漏,“你说说我到底怎么个‘总’不相信了。”

 

陈越一开话头就有些停不下来,他不是真的埋怨贺峻霖,只是他这个习惯性替人设想的性格改不了。

“小贺老师,你真的很聪明,看人看得特别透彻,也很会讲道理。但我觉得…怎么说呢,你太投入到自我聪明的这个角色里了。”

 

贺峻霖瞥他一眼,饶有兴趣。

 

“我不是在嘲讽你,你先别打我。”陈越观察着贺峻霖的神情,发觉他并没有生气这才接着说,“林召师兄说你明明很感性,却强迫自己套入理性客观规律并依照公式去计算得失利弊,你不接受和相信别人的好意,是你打心眼里根本就拒绝相信,你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你明明都知道‘永远说真话’很重要,但你自己偏偏不这么做。”

 

第三人效果。

人们在判断大众传媒的影响力之际,存在着一种感知定势:即倾向于认为大众媒介的信息,对“你”或“我”未必有多大影响,但会对“他”人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贺峻霖听完竟自己愣了半晌,然后低头自嘲地短暂一笑。

“怎么忽然说这些?”

 

陈越回答道:“只是看您最近很不对劲,那种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感觉好像更重了。”

 

 

贺峻霖各种意义上都觉得自己有些精疲力竭,他回到家又是半夜,特地在办公室加班只是觉得好歹还有点人气,回到家又只有他一个人,黑暗会倍增孤独和恐惧,这让他非常受不了。

 

他提着自己下班后路上买的宵夜,有些辛苦的用自己仅能够灵活运动的一只手在摸自己包里的房门钥匙。

不过由于太过艰辛,他只好把宵夜先放在地上,然后再顺利地摸出钥匙,就差零点一秒他就能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楼道的声控灯掐表熄灭。他被丢入一场粘稠的黑夜里。

 

贺峻霖无力地咳嗽一声试图唤醒灯光,第一次尝试失败。

 

再跺脚发声,这一次他觉得整个楼道都在颤抖,却还是失败。

 

这灯到底是什么设计原理,一点都不以人为本,也不符合人体工学。

 

 

贺峻霖一手打着石膏,他连鼓个掌都做不到。

加班回来被这一连串的小事击溃着实让人心态爆炸。

 

他也不想去管什么灯不灯的了,捏着钥匙摸着黑往钥匙孔里杵,都看缘分吧。

 

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有点门道,好像终于找到了地方,他将将把钥匙插到门锁一小半,突兀从自己衣兜里传来的电话铃声不仅叫醒了贺峻霖的神经,竟然还一同叫醒了装死很久的声控灯。

 

 

贺峻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yhx”,他并没有停顿很久,点亮了接通键,然后把手机放到自己肩膀处用自己耳朵一起夹住,继续保持着歪头的动作坚持不懈和门锁作斗争。

 

“喂?”

贺峻霖先开口。

 

“喂,”那边低低地回应,“在加班?”

 

“刚到家。”话音刚落,房门终于被贺峻霖打开,“你——卧槽!”

 

听到贺峻霖的惊呼,严浩翔眉头一皱:“怎么?”

 

打开的房门把他刚刚放在地上的宵夜掀翻,虽然包装严实他的宵夜没有洒出塑料袋,但贺峻霖看着地上侧翻着,还被红色油汤铺满的包装袋,也失去了自己本打算饱餐一顿的想法。

“没怎么,又一桩倒霉事情而已。哎,小贺小贺,不大快乐。”

 

严浩翔隐隐笑了笑:“看来心情还不错,还有兴致鼠来宝。”

 

贺峻霖嫌弃得把地上已经逝世的夜宵捡起来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终于历尽艰辛回到了家,拉上房门屋里又是一片漆黑。他坐在门边的小凳上脱鞋,还夹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生活嘛,就是在自我安慰和欺骗中过活的,毕竟烦心事永远比顺心事多。”

 

“嗯,”那边低声应了应,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那你是经常对自己说谎吗?”

 

贺峻霖一顿:“‘说谎’和‘欺骗’这两个词性质不同。”

 

“小贺老师解释下?”严浩翔拿着手机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坐得更加放松。

 

“谎言只带有短浅的目的性,大部分只在意眼前利益,不考虑长远影响。‘欺骗’背后是严丝合缝的因果论成果,通常保证利益最大化。”

 

贺峻霖脑子里总想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严浩翔弄不懂他是理所应当。他曾经试图去完全了解贺峻霖,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聪明的贺老师会欺骗我吗?”

 

严浩翔这么问,贺峻霖觉得他放在了道德高地上,好似受害者。

“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严浩翔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如果我留在加拿大,永远不回来了,你会不会伤心。”

 

贺峻霖用肩膀夹着手机的动作随着周遭冻结的空气一同冰封,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很急,像是想说什么话,却又被贺峻霖死死咬在牙关里。

 

他坐在拜访在玄关的椅子上,客厅的顶灯还没来得及被他点亮。

万籁俱静之下‘无措’更为明显,好在黑暗还给了他地方藏身。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严浩翔等了很久没听到答案。

 

贺峻霖低下头,用他额前不算长的细碎留海遮住自己的眼:“有点难。”

 

难说出口的,一定是真话。

 

严浩翔叹气后一笑,显得有些释然,好像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我为我一个月前的莽撞向你道歉,对不起。”

 

贺峻霖没有说话。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咱就去办离婚手续吧。”

 

这一切都来得这么波澜不惊,像无数次严浩翔问他“今晚是否回家吃饭”一样日常和普通。

 

“好啊。”

他轻巧道。

 

 

之后他们互道晚安和午安后,十分融洽挂断了电话。

贺峻霖觉得,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事情是需要仪式感的,因为人总是需要一些固定仪式来分割时间,让其每一段都有所不同。

 

就像跨年的钟声和震耳欲聋的礼炮,或者毕业典礼上被抛洒在天空的学士帽,又或者贺峻霖总提在嘴边的“三年前”和“三年后”。

 

但就是刚在,他和严浩翔轻描淡写地相互切断了彼此相互纠缠的缘分,预告不久之后他们只能成为普通朋友亦或者陌生人。

 

没有实在感,让他想悲伤都悲伤不起来。

对比他们即将离婚这件事,让贺峻霖更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彼此都冷漠又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千辛万苦学会不让自己被情感支配,只是为了分手的时在前任面前留下体面的再见挥手。

成年人的感情,实在是太廉价了。

 

 

贺峻霖把手机放在一旁的鞋柜上,用手摸索着总是找不到准确位置的顶灯开关。

他有些烦躁地四处摸索,却又不小心碰倒了鞋柜上的小杂物盒。

 

“哐哐啷啷。”

零钱,硬币,无用的外卖单,签收快递用的记号笔,小区门口的理发店会员卡,家里的备用钥匙。

 

零钱和硬币。

是他们俩心血来潮去附近菜市场赶集时找零拿到的。他们俩明明都不怎么会做饭,却还要追求买菜砍价的乐趣。

 

无用的外卖单。

两个不会做饭的人必须得吃外卖百家饭过活,贺峻霖有核对超市小票和外卖单的习惯,生活过得有些斤斤计较,又井井有条。

 

签收快递用的记号笔。

严浩翔说自己很喜欢在什么东西上潦草签下自己大名的感觉,国内餐厅吃饭不用签单,少了很多消费的仪式感,所以坚持要在签收快递的时候龙飞凤舞留下名号。贺峻霖无奈,为他专门准备了一只记号笔,明星签名用的那种,让严浩翔过足瘾。

 

小区门口的理发店会员卡。

没有什么理由,贺峻霖每在一个地方定居,就会把自己的生活习惯在这个地方标记下来,这让他充满安全感,好像真的拥有了一个地方的使用权。严浩翔打趣他不怕理发店倒闭嘛,还充成钻石会员。贺峻霖把会员卡放在门口的杂物盒里说,反正用的你的卡买单。

 

家里的备用钥匙。

备用钥匙这种东西本身是不应该放在家里的,这和在用保险箱锁住保险箱钥匙没什么区别。应该交给一个交情过硬的朋友,或者藏在家门的地毯下以防万一。可这让贺峻霖更加担心,又悄悄放回了杂物盒里。严浩翔笑道,那这备用钥匙还有什么用。贺峻霖一脸讳莫如深,备用钥匙的存在就已经让我安心了,并不在于它放在什么地方,以后会不会起到作用。

 

 

贺峻霖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把东西捡起放回小杂物盒里,每拾起一样,他眼前便疯狂闪回他和严浩翔相处的点滴。

 

这些记忆就好像这些杂物一样,可能重要,也可能一文不值。

 

他捡到最后,借着月光追踪到滚落最远的硬币,贺峻霖伸手去拿,却只摸到一个圈,并没有硬币的实心结构。

 

心中一颤,举在手中靠近眼前。

 

金属质地的冰凉在月色下反射出银光。

 

是婚戒。

严浩翔的那枚婚戒。

 

他走之前也许是随手扔在了杂物盒里,和那些硬币纸片一样被赋予“杂物”的名号。

 

而另一枚婚戒,现在正在贺峻霖的右手无名指上安安稳稳,却好像在微弱的亮光中反射出他的卑微,变形的映像正对他无情的嘲笑。

 

你看。

果然又被丢下了。

 

 

多伦多四季分明,不过几乎没有春天,短暂的夏天和秋天过去,留下的是长达半年的冬天。

 

国内的早春,历经十几个小时的航班之后,被多伦多的积雪替换,这让严浩翔有些措手不及。冰雪消融的时候才会最冷,凝固的雪花需要吸收热量来融化为水,大家都裹紧厚厚的外套,只有严浩翔单薄的奔走在佩尔逊机场的航站楼里,拉着没装什么的行李箱,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某人发个平安信。

 

信息内容编辑了无数遍最后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

 

 

严浩翔落地多伦多之后连一个简单的小憩都没有得到,马不停蹄赶去约好的地点,和他手中五份项目书的其中一位策划人面谈。

他对自己的工作从来十分认真,更何况现在能算的上普度危急存亡的时刻,他不能不认真。

 

他需要时时刻刻擦亮自己的眼睛,不仅看透策划书里的每一个单词和数字,更要看透面前的策划人,到底是否值得信赖,是否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旗开得胜的冲劲。

他要看透一个人的未来。

 

严浩翔连续三天见完了五个策划人,其中穿插无数内部会议,和股情分析,他还要与他的投资人会面,给他们足够的信心。

 

以前他对这种事简直信手拈来,意气风发是他的代名词,他的每一次决断都让投资人相信这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高回报、高利润。

 

 

可他现在做不到了,疲惫和挣扎如同他眼里的红色血丝,给不了人任何安慰。

 

 

“严,你最近的状态实在不好,到底出了什么事?”

严浩翔的合伙人之一是父亲世交的儿子,还没见过他这么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严浩翔叹一口气:“我好像太过相信自己了。”

 

“可是你总是做出正确的决定,”温荇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我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没信心,”严浩翔端起手边已经冷掉的咖啡艰难吞咽了一口,像喝过夜中药一样令人恶心,“我三年前从中国到加拿大就是因为我不自信,我需要用其他方式证明自己,来重建我可悲的信心。否则我无法在国内继续待下去,我可能会被嫉妒折磨死。”

 

温荇走到走到严浩翔身边,把铺满文件的办公桌腾出一块地方,侧坐着:“因为你的那位LIN?昨天你和他打过电话之后整个人都不对了。还有,你为什么没有带着你的婚戒?”

 

严浩翔下意识还是伸手去摩挲自己右手无名指的地方,那里却空空如也。

 

“算了,”温荇拍了拍他的肩,“感情问题我最好不要插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好的,我会的。”

严浩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去楼下给你买支热狗?用酸黄瓜给你提提神。”

 

严浩翔笑道:“谢谢。”

 

 

多伦多的夜晚比不过国内的热闹,加之厚厚的积雪浇灭了出门的热情,就连写字楼里都早早关了灯,不到十点,却好像午夜之际。

 

他起身去到茶水间倒掉冷透的咖啡,办公室里除了他空无一人,因为记挂着温荇的热狗所以饥饿感尤为明显,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脑子里又在担心贺峻霖一个人会不会又忘记吃饭。

 

严浩翔青春期不知怎么患上不太严重的胃病,所以他对吃饭这种事情尤为看中,所以他们俩在一起时他通常扮演安排三餐的老妈子,追着贺峻霖喂饭。

 

他不在,贺峻霖绝对连外卖都懒得点,估计家里囤积的方便面和速冻水饺最为畅销。

不过这也说不好,贺峻霖现在一只手打上石膏,不大管用的右手做什么都不会方便,连喝个水都能把水杯杂碎的水平,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家务呢。

 

贺峻霖要是能听见严浩翔此刻的内心OS,绝对又能冲上来和他唇枪舌战大战三百回合。

 

 

严浩翔不知道自己又在想到贺峻霖的时候不自觉嘴角上扬,但下一秒又摸到自己空空荡荡右手无名指,以及那个被自己亲手放在杂物盒里的戒指。

 

他明明下了决心,要放过彼此,但又侥幸心理作祟,期盼贺峻霖不会发现自己的假装决绝。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电话里他们已经说得足够清楚,这场足够荒唐的婚姻关系是时候由严浩翔亲自做了结。

 

 

温荇的热狗严浩翔始终没等来,半个小时后却等来了他的电话,严浩翔不明所以接通,对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温荇的听筒里灌满凌冽的东风,和他略显激动的声线。

“严,我建议你现在下楼。我在楼下遇见一个人,他说他要见你。”

“还从包里拿出了你们的结婚证明。”

 

 

贺峻霖是个有些习惯被动的人,倒不是他怯懦胆小、不敢争不敢抢,他只是被自己教导得有些心如止水,对很多东西提不起兴趣,所以也就谈不上拼死觅活的争了。

 

就像他选择新闻学作为自己的专业,把记者当做自己毕生的职业一样。

他只站在战争的外头临摹整个世界穹顶之下的每一缕流风,他不做故事里的任一主角,不需要起承转合的情节烘托,他简单到直白,全然置身事外。

 

 

但每当贺峻霖辗转难眠,午夜梦回闭上眼却永远都是那一个人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始终是抗拒不了这种冲动,他也是个彻彻底底的俗人,被世间最无用的情情爱爱套牢了。

 

对置身事外的事说真话很简单,可一旦自己进入人物预设的立场里,每一句话都需要权衡利弊,所以他不喜欢在严浩翔面前说真话,哪怕假话也不愿意说。

因为假话是真话的反义词,只要他说了,也会被聪明人看出端倪。

 

他只敢含糊其辞,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其他。

他不想在和严浩翔的拉锯战里落败,不想被他拿住把柄,不想被他牵扯情绪。

 

贺峻霖以为他在和严浩翔势均力敌的博弈,但其实他一开始就输得彻彻底底。

某个人了无牵挂去了加拿大,却留下他一个人孤枕难眠,心心念念着那个被丢下的结婚戒指,或者说是被丢下的自己。

 

 

到底凭什么啊。

 

贺峻霖越想越气,他凭什么自怨自艾、伤春悲秋呢。

 

他严浩翔又凭什么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贺峻霖看起来有这么像听话小孩,吃了苦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吞吗?

 

 

他忽然从床上翻坐起来,伸手揉乱了自己一向柔顺的头发,嘴里还伴着自我埋怨的呜咽声。

而后光脚下了床,连灯也来不及拍亮,冲出了房门凭着记忆摸到门口的鞋柜,而后不出所料的又被撞痛了脚趾。

 

贺峻霖低声咒骂一声,还倒吸着冷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单脚蹦着,从鞋柜上的杂物盒里翻找出严浩翔丢下的戒指,好像面前真的是这个人一样开始发脾气:“你真的可以啊,严浩翔,你挺能的。还真以为我贺峻霖治不了你了?还真以为我怕你了?”

 

你想都别想。

 

敢于说真话的人,是不会输的。

 

 

贺峻霖被多伦多的冷风吹得舌头都打颤的时候心想冲动的人果然没有智商,多伦多四月还是冬天这种事他也能忘的。

这大半夜的猎猎寒风让贺峻霖快一口气厥过去。

 

他在写字楼底下照每次的惯例买了一只热狗,加了足量的酸黄瓜提神,一边吃还一边腹诽严浩翔到底什么外星人口味儿,这样玩意都能吃几年。

 

刚咬下第一口,另一个亚裔男士从一旁的写字楼里出来直奔热狗餐车,点完单下意识瞥了一眼贺峻霖,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两秒。

 

贺峻霖有些被陌生人的眼神冒犯到,正准备提醒对方的不雅举动,没想到对方还先开口了,并且还是用的中文:“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先生,这早就不是什么新潮的搭讪方式了。”

贺峻霖言语十分冷漠。

 

“不是,我们真的见过吧。或者是我见过你?是在电视上见过你吧?这也太眼熟了,我应该不会记错的。”

对面的亚裔男士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彻底陷入了自我回忆中。

 

贺峻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见过对方,他抬头望了望写字楼,只有一层还亮着灯。

 

哦,贺峻霖先他一步想起来,是严浩翔的好友,普度另一位合伙人。

 

“你和严浩翔认识吧?”

 

“啊?”这下轮到温荇惊讶,如果把面前这个人和严联系起来,好像是温荇好几次在办公室的电视上瞥见过严在看国际政治新闻时,屏幕里那个很好看的亚裔记者。

 

他随口夸过一句“Adorable!”,换来了严浩翔一记刺穿灵魂的眼刀。

 

“你能帮我叫他下来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贺峻霖拿出早已经黑屏的手机证实自己言论的真实性。

 

“我…”

温荇脑脑袋里还在回想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他看到严手里捏着一对婚戒,问严是要和谁求婚时,严没有直接回答,却又抬眼望向了新闻里的亚裔记者的时候。

 

不是吧…

 

这个穿的很单薄的,半夜十点在写字楼底下吃着加了很多酸黄瓜的热狗的人。

他的右手,也戴了一只婚戒。

 

OH MY…

 

温荇颅内惊异还没说完整,贺峻霖从包里掏出什么东西。

“我是他的合法伴侣,要看我们的结婚证明吗?”

 

GOD!!!

 

 

严浩翔从电梯里往外冲的时候,忽然回想起自己大二那年参加的那场校际运动会的四百米决赛。

他高中时沉迷足球却因为膝盖的小问题不得不放弃,他也曾经是一名运动健将,也幻想未来在世界杯的绿茵场上抬脚射门。那一次的决赛是他几年后再一次站上运动场,他想赢得冠军,更想赢得与贺峻霖的爱情。

 

发令枪口的白烟,拉开爱情游戏的序曲。

 

 

贺峻霖穿得很少,和严浩翔前几天刚从国内来一样,走的匆忙,连多看一眼多伦多当地气温的空档都没有。

鼻尖和耳廓被冻的通红,就像是哭过一样,十分惹人怜惜。

 

“你怎么来了?”

严浩翔边说边吧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搭在对方身上,再同时拉着贺峻霖躲进了大楼,避开漫天凌冽的风口。

 

“有话对你说。”

贺峻霖盯着他,人被冻得说话打颤。

 

“好,上去说。”

严浩翔领人上电梯。

 

 

温荇跟着两人一同进了电梯,本来十分安静的境况他却忽然一拍脑袋打破气氛:“啊,严,我忘了给你买热狗了。”

 

“喏,”贺峻霖把自己手上刚吃了一口的热狗直接递到严浩翔手上,“多加了酸黄瓜。”

 

热狗被严浩翔接下,贺峻霖冰凉的指尖从他的手掌中划过,取而代之的是舒适的温热,好似融化了多伦多的坚冰。

 

 

为了节约用电,杜普只有一间办公室还开着灯,屋内的暖气很足,贺峻霖早就脱了厚重又不合身的外套丢在一边,礼貌地望向一直处于状态外的温荇:“不好意思,我和严浩翔有些话要讲…”

 

“Sure!”温荇转身离开,“Take your time!”

 

 

温荇走后贺峻霖走到严浩翔的办公桌边,找到一块还能放东西的地方,把一沓东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不紧不慢。

严浩翔一眼从那堆东西里认出眼熟的物件,不知所以地静静等待贺峻霖的下一步行动。

 

贺峻霖放好所有东西,最后从贴身衣物的内兜里拿出戒指。

“伸手。”

 

严浩翔伸手。

精致的银圈落在他的掌心,还带有贺峻霖的体温。他缓慢合上手掌,将手垂在身侧,偷偷摸索着这熟悉的婚戒。

 

贺峻霖从自己带来的那堆东西里,拿起第一本书。

 

“熟悉吧,《高数D》,”书本有些年头,甚至页面都开始泛黄,贺峻霖翻开第一页,上面有个陌生人的名字,“严浩翔,你装摸做样真的做得一点都不小心谨慎,至少记得把别人的名字涂掉,换上你自己的狗爬字。”

 

“我…”

 

“你先别插嘴,”贺峻霖打断他,“听我把话说完。”

“那年我朋友把你的联系方式推送给我的时候,早就一五一十交代过你的院系信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这本牛头不对马嘴的《高数D》毫无关系。但我还是装作上了你的套,每天七点起床去图书馆占位置,在你面前扮演一位好好老师。你猜猜,这是什么原因?”

 

严浩翔的目光从他摸过无数次的《高数D》骤然移到贺峻霖的脸上,他的眼睛很亮,就和多少年前拿着铅笔帮他解题的小贺老师一样亮。

 

说完一样,贺峻霖把书放在一边。

 

“号码牌。”贺峻霖拿起下一样东西。

严浩翔当然认得,四百米的跑道上,让他几乎昏厥的决赛场上,那个属于他的一号号码牌,曾被贺峻霖亲手别在自己身后。

 

“那场比赛你没有得第一,赛后你拿着铜牌闷闷不乐,我说这奖牌和金牌看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你又兴致勃勃问了我一次发令枪响前的那个问题,我冲你点了头。之后,我求老师要来了你的号码牌,右下角还写上了标注,二零一五年秋,是个挺不错的纪念物。”

贺峻霖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而美好的睡前故事,温柔地简直不太像话。

 

“你再猜猜,这又是什么原因?”

 

这一次严浩翔听话没有开口,只是凝望着他,等着贺峻霖的后文。

 

“这堆CD碟,”贺峻霖随手从中挑选了两张,“你的最爱吧,大学假期咱们长途自驾出行,你总要在车上放这些吵吵闹闹的节奏,还非要拉着我一起摇头晃脑,我得提醒你八百遍行车安全注意事项。这两张是三年前你去加拿大之前最爱听的,我听不懂韩文,不懂说歌词里讲的到底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那时候其实你也很痛苦,我确实应该早一点察觉的。严浩翔,对不起。”

 

放下CD,贺峻霖从几本杂志里抽出一本硬皮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像一本厚重的相册。贺峻霖单手拿着有些不方便,索性放在了桌上,翻开封皮,是日期从二零一五年开始的剪报。

内容只有严浩翔作为永远的主角。

 

“这个,你们经管院和其他学校联合举办的市场营销大赛,你们小组拿了第一,”贺峻霖如数家珍,每一份仔细剪裁下来的报纸新闻,他比严浩翔本人都更详知细节,“‘中金所杯’全国大学生金融知识大赛,你没有拿到第一,我记得你那时候抑郁了快一个月。这个,德勤的数字化创新精英挑战赛。这一页,贝恩杯咨询启航案例大赛。嗯,你拿了不少冠军。”

 

贺峻霖摸过每一张新闻剪报时,都能想到自己是如何在宿舍里打着台灯,小心翼翼剪下每个边角的。

 

“…你来加拿大之后,”贺峻霖快速翻过几页,剪报内容从中文变成英文,报纸杂志上的严浩翔陡然成熟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精英阶层,“《多伦多星报》,《金融邮报》,《环球邮报》,还有…人民日报《中国经济周刊》加拿大版,对了这份《多伦多太阳报》是多伦多当地的小报,废了我很大力气才买到,你在这次的采访里说喜欢吃办公楼楼下的热狗加double酸黄瓜,提神醒脑。最后是…《策政时报》的杂志,有点神奇,这一次我的名字和你一起出现在剪报上了。”

 

“这就是你走前一天晚上我剪的那份,单手有些不方便,最后竟然还在客厅睡着了。”

贺峻霖自嘲。

 

严浩翔记得。

 

剪报翻完最后一页,后封重新合上。

 

这一本只属于严浩翔的单人相册,贺峻霖写了整整五年,从来没有遗漏过任何一则带有“严浩翔”这三个字的新闻和杂志。

 

贺峻霖抬头看他:“你觉得这该是什么原因呢?”

 

“嗯,”贺峻霖最后苦笑一声,“其实你应该奇怪的,一个多月前你在纽约肯尼迪机场拦下我的时候,为什么我的护照页上会贴着加拿大的往返签证,如果你细看,那上面的过关印章可能比你的都多。”

 

贺峻霖拿出最后一叠东西,十几张,或者二十几张堆叠在一起,严浩翔数不清。

目的地和终点永远是两个机场来回调换。

 

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多伦多佩尔逊国际机场。

 

“我都记不清我这三年到底来过这里多少次,”贺峻霖又低头,“说起来挺好笑的,我确实有些想见你,不过我绝对不会来见你。这样你就知道我主动认了输,窝窝囊囊的被我自己的好胜心羞辱得体无完肤。”

“所以我更窝囊的对你绕着道走,像是个通缉犯见不得光。你看你离开得这么潇洒,而我这个看起来大方的人,暗地里却最较劲,最可怜。”

 

“所以…你还想问什么吗?”贺峻霖只是严浩翔的眼睛,好像是透过他去直视那个被隐藏起来的自己。

“我很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很喜欢。我甚至从一开始就爱你到无法自拔,像个傻子一样忘记了本能的抵抗。我比你还怕失去,你说你要来加拿大我连一句挽留都不敢说,我怕自取其辱,我不敢争取因为我怕毫无胜算。你光彩夺目、你意气风发、你胸有成竹、你总是冠军,我畏畏缩缩、我一事无成、我…”

 

“贺峻霖。”

严浩翔叫住他。

 

“我谨小慎微、我…”

 

“贺峻霖!”

严浩翔再一次试图打断他。

 

“我战战兢兢、我——唔…”

 

最好的办法是,

以吻封缄。

 

严浩翔终于吻住了他,终于听不见贺峻霖如何卑微地形容自己,如何把自己放在恋爱关系的绝对劣势一方。

 

博弈论的首要基础,决策主体是理性的,总会最大化自己的收益。

可他们都不是。

 

 

严浩翔终于知道,过度痴迷的恋爱会同时击垮双方的信心。

他以为在他眼里永远引人注目、永远潇洒的贺峻霖才不屑于为自己抱有诚惶诚恐的心情,也从不会为他停留片刻的偏心。

 

他们在各自营造出的不对等关系里无限制低头,直到自己把自己踩到土里,还害怕被人看见的替自己掩了土,立了碑。

 

贺峻霖怕自己的卑微心事被刺破被拿捏,所以他从来不说。

严浩翔被自己的嫉妒和焦虑折磨到丧失自我,甚至开始选择逃避。

 

他们不是在拔河,非要挣个虚假的你死我活。他们需要放下偏执排除隔阂,向前迈步。他们不需要死死握住拉扯彼此的绳子,而是要握住的是彼此的手,互表真心。

 

 

“怎么舌头都不会动了?”

严浩翔一个悠长的吻结束,终于舍得放开他。

 

贺峻霖的脸色终于有了潮红,看着他:“你试试在多伦多的冬天里只穿两件单衣,别说舌头,头发丝都能给你冻脆。”

 

严浩翔哑笑,贺峻霖果然什么时候都还记得要嘴这件事,他自然不会认输:“一家人里有一个这么蠢的就够了,我没兴趣。”

 

“你…”贺峻霖还想继续和他辩论,却想到什么事,想要从严浩翔的怀里挣脱出去,当然结果是失败的,“我是来和你签《分居协议》的,加拿大正常离婚手续是需要分居一年以上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谁说要离了?”严浩翔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悠,那只婚戒又重新回到属于它的位置上,“我错了,说的都是气话,我是以为你不情愿和我结婚,所以才不想强迫你。”

 

“如果我确实不情愿呢?”

 

“你这是说气话。”

严浩翔重新又把人抱在怀里。

 

贺峻霖很爱他。

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严浩翔准时出现在普度办公室,温荇简直以为严浩翔换了一个人。

虽然他血丝更重了,显然昨晚又没有睡个好觉,不过他以往那种十分飞扬跋扈的自信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里。

 

“项目书我已经选好了,下午晚点就通知他们过来签合同。还有半小时美股开市,我选好了几只股,马上准备建仓,叫大家看好K线,还有RSI,KDJ,我会选好进场点,之后做好对敲——”

 

“严?”温荇立马叫停他,“现在大盘看跌,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大动作入市吗?”

 

“你相信我吗?”严浩翔问道。

 

艹。

温荇总算是又体会到那个又逼又自负的严浩翔了,更可气的是他还总做最正确的决定。

 

温荇解开衬衫最顶端的纽扣,准备大干一场:“那还能不相信吗?”

 

确实不能。

 

 

贺峻霖在严浩翔的公寓里睡到中午,午饭时间到点就有外卖送餐,他连吃饭这件事都还没来得及想,饭菜就已经到了嘴边。

 

他吃饭时赶紧给陈越打了个视频电话,国内已经深夜,陈越却依旧还在加班,他告诉贺峻霖稿子发出去后能源公司果然被监察机构约谈核查,似乎又发现几处存在的事故隐患的煤矿。

“还好咱们发了这篇稿子,不然岂不是还会有更多的人员受伤,”陈越松了口气,“说实话,我之前接了好几通电话,有些‘上面的人’似乎在警告,要我压下这件事。”

 

“我也接到过,”贺峻霖右手现在似乎已经开始被他用成惯用手,用起勺子开始得心应手起来,“你别去管他们,你先要学会陈述事实,之后才是在你的新闻中加入人性。”

 

“我懂了,”陈越道,“永远要说真话。”

 

“嗯。”

贺峻霖应一声,认真吃着饭。

 

“对了,贺老师您现在在加拿大吗?”陈越忽然问起,“我听主编说你去找人了?”

 

“主编?”

贺峻霖头大。

 

“您不会是去找严——”

 

“没事儿挂了吧,明儿记得早起上班打卡,迟到一次扣一百,别着急替咱们报社省钱,你以后进不进得来都还是个问题呢,回见!”

贺峻霖噼里啪啦说完,自己先挂断了电话,内心祈祷等自己回国后不要有太多八卦传播才好。

 

 

严浩翔晚上回来的时候贺峻霖又迷迷糊糊在床上不知道正在睡第多少个午觉,严浩翔走到他身边叫他,贺峻霖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伸脚刚想要踢,却被人猛地握住脚腕,他瞬间清醒了六七分。

 

“回来了?”贺峻霖迷迷糊糊坐起来,睡觉太多,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行,咱们继续昨天的复盘,三年前你除了一句话不说来加拿大,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没有。”

 

“昨天咱俩辩论了一晚上了,还不累?”

严浩翔还抓着贺峻霖的脚腕没松手,居高临下望向他。

 

“你今天不是照样精神抖擞上班去了?我没觉得你累。”

 

“上班可太消耗体力。”

 

贺峻霖一顿:“怎么?不太好?”

 

严浩翔笑:“你的剪报集明天又有新剪报可以贴了。”

 

贺峻霖的担心立马烟消云散。

“那恭喜恭喜。”

 

“不过LinLin。”严浩翔忽然俯身靠近,一只膝盖直直冲入他的两.腿.之间,贺峻霖一只脚腕还被人握住,更加动弹不了。

 

“什么意思哦。”

 

严浩翔把人压倒在身.下:“《新约·马太福音》有一则故事,赢的人要赢得更多,这叫‘Winner takes all’。”

 

赢家通吃。

 

“胃口不小?”

贺峻霖丝毫不怕。

 

“还行还行。”

严浩翔几乎在他耳边说话,握住他脚腕的右手缓慢向上游走。

 

贺峻霖吐着气音说话:“您谦虚谦虚。”

 

严浩翔右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有些惩罚似的捏了捏。

“那贺老师,指教指教。”

 

 

Fin.

 

  *一个可有可无的文末注解* 

马太效应:

赢家通吃。



*全文5.2w+ 感谢大家喜爱*

*主要矛盾大致是 太激烈的感情会容易蒙蔽自己 失去自我* 

*整体脉络比较混乱 逻辑也有些瑕疵 感谢忍受*

一只.

【翔霖】遇夏

年轻外调军官严×戏子茶楼老板贺

民国丨架空丨中长篇丨日久生情丨年上丨微救赎丨剧情向丨虐少甜多

全文3w+ 一发完

ooc勿上升

*《别在野区谈恋爱》本宣(明天结束) 


*民国大背景,细节与内容均为架空背景。


戏班子撤下台来,留在上面些许碎屑,这些物件年数已高,当初成立‘蓬青坊’的时候也没想到后来生意会这么好,青芸社也是不久后就有了的。


“惊蛰,刚刚台下那桌......是......”才帮忙收拾了东西的侍女靠近贺峻霖,手捂着嘴边在他耳边小声道:“是新来的上将,听说是从北平带了一整个队的人来呢。”...


年轻外调军官严×戏子茶楼老板贺

民国丨架空丨中长篇丨日久生情丨年上丨微救赎丨剧情向丨虐少甜多

全文3w+ 一发完

ooc勿上升

*《别在野区谈恋爱》本宣(明天结束) 

 




*民国大背景,细节与内容均为架空背景。



戏班子撤下台来,留在上面些许碎屑,这些物件年数已高,当初成立‘蓬青坊’的时候也没想到后来生意会这么好,青芸社也是不久后就有了的。




“惊蛰,刚刚台下那桌......是......”才帮忙收拾了东西的侍女靠近贺峻霖,手捂着嘴边在他耳边小声道:“是新来的上将,听说是从北平带了一整个队的人来呢。”




贺峻霖才摘了头饰放好手环,带着极浓的眼妆顺着她的话看去,正巧和桌边那位上将对视上了。




照理说这个角度不应该看见才对,偏偏位置就是那么正好,就着那点缝隙就碰上了。




贺峻霖自觉这样的行为不妥,眼神一瞟看向了别处,回答道:“嗯,是吧。”




“诶,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她瞧着外面那一桌人起身,收回视线问贺峻霖:“今天住茶楼吗?”




“不了,今天回家,昨天就没回去。”贺峻霖不恋家,但总不放心家里两个老人,虽说还有大哥和二哥在,但他们娶了媳妇都出去住了,也不能勤着往回家跑,就只能是他多上心一些。




“行,那明儿还唱吗?”在蓬青坊唱戏不是每天必须的,今天主要就是因为茶楼里来了些当官的,算是礼数。




贺峻霖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把盒子一个一个摞稳,然后转身拿起自己的衣服要去屋里换:“看情况,应该不了。”




夜间土路不好走,贺峻霖一身清爽的从茶楼出来时也猜到了,晚上起风沙子都吹到身上,青绿色的衣服染上一些灰尘。




“爹,娘,我......”贺峻霖才推开院门,就见二老一个站在院里石桌边上,一个坐在石凳上,边上穿着一个身着军装的人,光线太暗他对着背影也分辨不出什么。




他关好院门,边喊他们边往过跑去,离近了才发现坐在石凳上的老人腿受了伤,膝盖明显红肿了,再一扭头对上那军官的视线,贺峻霖猛的一怔,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知夏,你回来了!”老人握住他的手,颇为感激的看着他身边的人,说:“这是严长官,刚刚我跟你爹从外面回来,路上不小心被绊倒了,腿疼的走不了,还好有严长官帮忙啊!”




贺峻霖虽不知道他一届军官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冲他低了低头:“多谢严长官。”




“不用,顺手的事。”严浩翔笑了笑说。




贺峻霖虽也感谢,但却给不了什么实质的回应,只好道:“那严长官一起进屋喝杯茶吗?我来帮我娘包扎。”




“好啊。”严浩翔并不拒绝,又说:“不过包扎,刚刚我已经找人去叫了,应该很快就来。”




话音刚落,门外跑来两个人,手里还拎着医药箱,严浩翔:“这不就来了。”




身份尊卑在这,饶是严浩翔现在腰间没有别枪,贺峻霖也不敢随便忤逆,只得去门口开了门将人带进来,几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专业人士包扎确实手法不同,贺峻霖只站在边上看,然后顺便观摩,他心思细腻,只看一遍就能把重点记得差不多。




贺峻霖给他们倒了茶,自己一直站在一旁,严浩翔看了眼体态有些拘谨的贺峻霖,手指敲了敲桌面,对他说:“在自己家怎么还站着?过来坐。”




家里的沙发是很老旧的,而且地方不大,木质的板凳也没几个,若是现在去坐也就只有严浩翔边上的空处能容下他,可那位置离严浩翔实在太近了,两人的衣料都能相互蹭到,这不合规矩。




贺峻霖摇了摇头,看着那即将包扎好的伤口,说:“没事的,这样方便看着我娘。”




严浩翔却不接受他的理由,今天戏班子表演时他一直站在台上,穿着那种一看便磨脚的鞋子足有两个时辰,回家这么久也都没有休息一下,难道不会累吗?




严浩翔说不上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说他是公职私用也罢,贺峻霖总不敢反抗他的,他伸手拽住贺峻霖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坐下,语气带着些命令:“叫你坐着就坐着。”




贺峻霖身子有些僵硬,他抽出自己的胳膊往边缘靠了靠,尽量离严浩翔远一些,但也没再想着站起来。




不一会儿包扎就彻底完成了,两个老人没那么拘谨,早把严浩翔当成好人,笑盈盈的想留他吃饭,贺峻霖看得着急,却又不好提醒,好在严浩翔没打算留下,以职务为借口准备离开。




贺峻霖松了口气,被指派着把人送去门口。




他走到前面去把门打开,然后站在一侧一副请人出门的样子,严浩翔朝边上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然后朝贺峻霖走近。




“包扎的手法都学会了?”




贺峻霖迟了两秒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话,轻轻点了点头道:“嗯,学会了。”




“那就行。”严浩翔笑了一声,跟他说:“纱布和药留了一些在你家里,学会了就好。”




是说那些价格高昂的医疗品吗?贺峻霖张了张嘴,面色局促,他看着严浩翔心里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严长官,家里有药和纱布的,不用......”




“又不要你还。”严浩翔笑他:“有好的干嘛不用?我看起来很像爱好剥削的财阀?”




“不是的......”贺峻霖低下了头,说的有些心虚,确实像严浩翔这样的人在他心里有些刻板印象,是不像什么好人的。




贺峻霖在这座城生活了二十二年,每一片土地都踏遍了,他对这里再了解不过,包括这里的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高管或是百姓,他明白人的劣根性,也知道人的三六九等制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他见过高管残害百姓,他见过军阀饮酒作乐,他见过无数人亲眼在他面前倒下,哪怕或许现在的环境有所改变,或许生活早已不像那时残酷,但这从小就见证过的事情早已刻在他心里,他没有办法不去提防。




“说谎。”严浩翔点破他的心思,从刚刚一见到他神色就没有放松过,坐一下也要离得远远的,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他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排斥过,在北平的时候他可是最亲民的军官。




“我是军人,保家卫国的,拥护百姓的,不是道上的土匪流氓。”严浩翔说:“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怕我,世上就再不可能有公平正义可言了。”




他说话字字有力,给人道不清的安全感,贺峻霖缓缓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些不确定,这些话从没人和他讲过,尤其是在他眼里称不上好的军官嘴里。




他当然也期盼公平正义,但现实慢慢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他也没想过手握权力坐享富贵的人会和他提公平正义。




贺峻霖眼里是怀疑,是惊讶,是想信却不敢信的挣扎,严浩翔都看在眼里,他觉得眼前的人像一只在丛林迷路的小鹿,那些藏在眼睛背后的是干净和清澈。




“是不是我要脱了这身军装你才不会怕我?”严浩翔语气里一半玩笑,他好像在逗小动物,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让贺峻霖放松警惕。




“不是的。”这一次的否定比上一次有底气了,贺峻霖一鼓作气,对上严浩翔的视线:“我......没有怕您。”




“怎么说的我像个长辈似的?”严浩翔私下是个很随性的人,他没有那么多约束和条条框框,尤其是和同龄人,脱下这身衣服的时候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而已。




贺峻霖抿了抿嘴唇,“没有,反正......我没有怕。”




严浩翔没再逗他,笑道:“不怕就好,我今年还没过实岁,也就二十四岁,不过应该比你大一点,非要论辈分你也该叫声哥哥才是。”




贺峻霖蓦地慌张了一下,心跳变得剧烈了些,严浩翔的那声哥哥听着一点都不像是和兄长之间的称呼,破有一种不正经的意味在里面。




“不必了,还是......严长官。”贺峻霖还是脸热,他在戏班子这么些年,身边都是些姐姐妹妹,再不济也是弟弟,从来没有什么哥哥,他也从来没唤过谁一声哥哥。




贺峻霖耳根微红眼神躲闪的样子倔强又可爱,他又长得小巧,鼻尖和下巴都生的精致,未施粉黛也似出水芙蓉,若是再放到早些时候穿上宽袖的长袍,想必也得是名门望族的公子。




严浩翔从不觉得美人能用来形容女士以外的人,但却发现放在贺峻霖身上毫无违和,比起秀气,他更适合美人。




严浩翔心有旁骛,便忍不住想多说几句,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老老实实答:“贺峻霖,山峻雨霖。”




严浩翔又记起他刚回来那时家里老人对他的称呼,又问:“那知夏是......艺名?”




他总想着贺峻霖唱戏时的模样,一心往技艺方面猜测,而贺峻霖也意外,他还以为严浩翔没有认出他呢,毕竟那时妆也不淡,没想到严浩翔一直都知道。




他说:“是小字,家里人习惯这么叫。”




严浩翔也后知后觉,家里人又怎么可能唤他艺名,“这样,那你是夏天出生。”




这寓意太过明显,也不怪别人会这样猜,贺峻霖没有否认,轻轻点点头:“是。”




“那艺名呢?”严浩翔还是对这个感兴趣一点,“莫不是也和夏天有关?”




这回倒是不如他所想了,贺峻霖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偷笑,觉得严浩翔猜错让他有些莫名的成就感,他答:“惊蛰。”




严浩翔确实意外,惊蛰天,在北平时还要飘雪,和夏完全挂不上勾,“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贺峻霖心情舒畅了不少,语气都轻松了些,“进戏园那天正好是惊蛰,就这么定下来了。”




严浩翔了然,忽然觉得两个名字都跟他挺相符的,又冷又热,让人捉摸不透。他点了点头,交换信息似的倒也不让贺峻霖吃亏,说:“我姓严你知道了,名字是抓周抓到的,水字浩腾飞翔,字令新。”




“也巧,我这字也是随了夏天。”




贺峻霖只觉得好听,并不能窥其深意,于是面露疑惑。




严浩翔解释道:“布谷声中夏令新,你应该知道。”




这下贺峻霖明白了,他确实知道,唱戏的又怎么可能不接触些诗句,他点头:“嗯。”




相互透了底,贺峻霖也终于看起来不那么惧他,严浩翔欣慰的笑了笑,说:“好了,时候不早了,送我送了这么久家里要担心。”




“说不定还会在茶楼遇见。”严浩翔拍了拍他的肩,跟他道别:“走了,知夏。”




贺峻霖呆愣的看着他走出院子才想起‘哦’了一声,看着严浩翔的背影他突然反应过来刚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居然和一个才见一面的军官说了那么多自己的信息,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可一想严浩翔刚刚的样子,也不像会戏弄他的人。




贺峻霖很少把信任给予别人,尽管严浩翔现在也不能被他完全信任,但起码让他不那么排斥,或许北平来的军官就是不一样的也说不定呢?




再者,他从来没被除家人以外的人那样唤过,这对他来说是很亲密的称呼,也从来不会有人想着这样唤他,家里人唤他知夏,外人喊他惊蛰,一向如此。




或许刚刚那一声知夏也是让他对严浩翔卸下防备的原因之一,可他明明该生气的,不经同意就这样称呼他,结果他却只是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甚至还因此对严浩翔有了改观。




回忆起那声‘知夏’,贺峻霖心里竟开始慌乱的厉害。




“知夏——”二老的喊声从屋里传来,想来是觉得他出去太久了有些不对。




贺峻霖立马回过神来把院门关好,边往回走边应声:“来了!”




那点不知名的心思仿佛从未流露出过,不等人去窥破便藏了起来。







*

茶楼有阵子没唱过戏了,倒是有人专门出钱把他们请去家里唱戏,不过都只请了个别几个角,不至于上一整个戏班子。




听说最近当官的都忙的很,当局的出了内鬼,上上下下的彻查,城里城外来回奔波,小半个月都没能解决。




这事不免引起波动,不少人都私下悄声讨论,就连戏班子里也有人小声嘀咕。贺峻霖偶然听见一次便听到他们说北平来的新长官因为并非本城人底细不足作为重点调查对象。




她们语气里大多是质疑的言论,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了,贺峻霖却不以为然,口中提及的人自然就是严浩翔了,于情于理内鬼首先查他都是应该的,但贺峻霖却首先主观的认为这件事被敲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在得知这件事之后首先就排除了严浩翔,说不清原因,只是从心底里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于是再听见戏班子里有人议论,他便在一旁低声提醒:“什么时候养成背后嚼舌根的坏毛病了?”




惊蛰平常虽然待人不严厉也不冷漠,但他这人骨子里就带着那种距离感,正常说话时还好,大家也能和他亲近,一旦带点严肃就让人招架不住,压迫感也随之而来,嚼舌根子的人不再乱说,哪怕心有所想也绝不会在贺峻霖面前多说半个字。




没两天这件事才终于有了结果,不出所料的,内鬼不是严浩翔,而是一位高管家里子承父业的儿子,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结案的最大功臣是严浩翔。




他说的保家卫国、拥护百姓、公平正义好像真的在一点点被印证。




这件事很快传遍全城,之前乱嚼舌根的人也对严浩翔的态度大有改观,而贺峻霖更是对严浩翔的信任又提一分。




第二天茶楼便来了几位官客,人没上次多,也就四位,其中就有严浩翔,这次他们也没要求唱戏,倒是旁人见了严浩翔撺掇着让他们给唱个戏犒劳功臣。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于是茶楼久违的热闹了一下。




今天贺峻霖的妆容不比上次浓,不过是眼旁晕染的厉害,严浩翔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分给过别人,贺峻霖在戏台上活灵活现,每一个表情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他挪不开眼。




结束之时他们隔着宾客与掌声对视,被粉红晕染的桃花眼看进他眼底,严浩翔心跳停滞了一瞬,随即是猛烈的跳动。




和素颜的时候不同,同一双眼带给他的是不一样的感觉。




妩媚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严浩翔脑海里当即浮现出这句诗来,形容贺峻霖再适合不过,他一人便能展现春夏秋冬。




心头的悸动难掩,严浩翔看着他们退下去,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跟周围人道:“你们先聊,我马上回来。”随即起身朝着侧边的窄道走去。




严浩翔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是唐突,但他此刻就是很想近距离见一见贺峻霖,前段时间的烦闷心情在刚刚看见贺峻霖那一刻都神奇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隐秘的情愫。




他顺着木地板走去,瞧见几扇关着的门,不确定哪一个是贺峻霖也不确定贺峻霖在不在这里,他在门外踌躇了些许,在几个门外来回观望。




还是贺峻霖先发现了他,门外走动的人影一看便是男性,大致的衣着轮廓也不像不正经的人,他当即就想到了严浩翔,于是小跑去开了门,果然看见正探头的人。




严浩翔看见他,视线明显定下来了,一看就知道刚刚是在找谁。




“严长官。”贺峻霖跨过门槛走出去,在据他一米远处停下,“怎么来这了?”




严浩翔控制不住自己眼里的笑意,他看着已经拿去装饰浑身轻盈起来的人,朝他走了两步,说:“好像很久没见了,听完你唱戏想过来看看你。”




贺峻霖觉着严浩翔应该是打理过头发,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要精干些,但并不影响他俊朗的气质,他说:“今天这戏本来也是为你而唱的。”




严浩翔:“这段时间我很忙,也没顾上问问你,家里老人腿好了吗?”




“嗯,已经能正常走路了,没什么大碍。”




“这段时间......”贺峻霖一直都有些担心,那些关于严浩翔的传闻,他想严浩翔会不会在自证清白前过的不太好,会不会被人施压,会不会受伤,他扭捏不想开口询问,最终只说:“没事就好。”




严浩翔立马分辨出这是贺峻霖对他的关心,心里淌温水似的发热,“让你担心了。”




贺峻霖神色微变,是妆容遮住了他脸上的红晕,嘴硬道:“没有担心。”




严浩翔轻柔地笑出声,顺着他说:“嗯,那你想我了吗?”




贺峻霖诧异的看他一眼,瞳孔明显收缩,这话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对劲了,可若是不说思念,即便是普通的想起在这几天里也是有的。贺峻霖撇过脸去,双手背在身后搅着手指:“什么......什么想不想的?”




严浩翔其实不是想听贺峻霖说想他与否,就是想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而已,看到了便觉得知足,他微微弯腰和贺峻霖平视,叫他:“惊蛰。”




上次叫他知夏,这会儿又叫他惊蛰,下次又该唤他什么了?不是要直接唤他峻霖吧?贺峻霖呼吸急促起来,听见他又一声:“惊蛰,看我。”




贺峻霖肩头微颤,把头扭了回来,对上严浩翔泡了蜜似的视线,“怎么了?”




“反应这么慢。”严浩翔笑道:“今天你唱戏,所以现在是惊蛰。”




贺峻霖:“......嗯。”




“是不是要去卸妆了?”严浩翔问他。




贺峻霖早早就打算要去了,不过是严浩翔来了才误了他一些时间,“是。”




“嗯,那就去吧,今天我还有事,本来想等你下班带你出去的,下次吧。”严浩翔抬起手,没有触碰他,只是隔着空气在和他眼影平行的地方食指弯曲勾了勾,说:“眼妆很漂亮,适合你,我先走了。”




又是像上次一样的,把他说的来不及反应就离开了,贺峻霖只记得他说‘眼妆很漂亮’。




漂亮。




是在夸他吗?




严浩翔怎么总是这样,说一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话,然后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想到最后头脑也乱心也乱,里面除了严浩翔什么也没有了。




贺峻霖甩了甩手,转身回去卸妆,合上门到梳妆镜前又瞧见镜子里的自己,粉红色的眼角旁还画着一朵小桃花,不是很明显,但他觉得严浩翔一定也看见了。




对着镜子盯了自己半晌,贺峻霖才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跑去卸了妆。










*

中间没隔多久,这天茶楼里十分平静,贺峻霖穿了一身米白色的长袍,像古时酒馆的掌柜,不过他头顶没有帽子。




严浩翔今天没穿军装,上衣是件白衬衫搭蓝马甲,下身就是黑色西装裤,一打眼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军人,所以贺峻霖没认出来,他根本没想严浩翔会来。




他正拿着账本在台前算账,严浩翔走到台旁手指敲了两下,“知夏。”




贺峻霖扭过头,放下账本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严浩翔,不穿军装的他身上的凛冽褪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柔和,原来二十四岁的男生是真的正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私底下也像读书的学生。




“严长官,今天不用工作吗?”




“是啊,今天是自由身。”严浩翔也打量他这身长袍:“知夏今天也不一样,好贤惠。”




贺峻霖摸了摸自己的绸缎料子,心道严浩翔对他的形容词怎么都这么奇怪,小声说:“一件衣服,哪就看得出贤惠了?”




严浩翔没再多说,跟他提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今天有空吗?”




“嗯?”




“带我出去转转。”




“什么?”贺峻霖:“带你?我吗?”




“是啊,你带我。”严浩翔一只胳膊撑在台子上,侧过身子道:“我刚来这边不久,对哪里都不太熟悉呢,你带我认认。”




“可是......你自己开车去转不是更快?”他不信严浩翔的身份会连辆车都没有。




“那样也太敷衍了,我对这里不了解,怎么跟它建立感情?”严浩翔:“你和我一起还可以给我讲讲故事,我不是就能更好的熟悉这里吗?”




“带我去吧,知夏......”




“好了。”贺峻霖手指攥着绸缎布料,听着严浩翔近乎求情的语气,没法再去拒绝他,“我去和他们说一声,你去里面等我。”




严浩翔指了指:“里面?”




“嗯,我们等会儿走小门出去。”




看茶楼的工作就暂时交给其他人掌管,贺峻霖去找严浩翔,带他从茶楼背面的小门走了出去。




他问严浩翔:“我们先去哪?”




严浩翔摊开手:“我不认识,你来带路。”




贺峻霖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走到前面去带路了。他虽土生土长,但真带人逛起来还没什么规划可言,只能靠自己记忆里占比较重要的地方来排序。




“先去一个近的吧,在后巷尾那边有个小花池,我小时候经常在亭子里玩。”




一路上尽是草木,很少有车马,贺峻霖步子不大走的却很快,严浩翔一步作两步的跟着他。




花池旁空无一人,亭子也有些老旧,这里大概再过几年就会被废弃,只有和他年纪相仿的人才会对这里有情怀。




“就是这里了吗?”严浩翔驻足。




“嗯,就是这里。”贺峻霖走到池边的沙地上,池水还算清凉,他说:“以前这里很漂亮。”




现在好像略显荒凉了。




“现在也还好。”严浩翔:“这样的地方,还真的不怎么容易被发现。”




贺峻霖蹲在地上挑选心仪的石片,边挑边问:“严长官,会不会打水漂?”




严浩翔在他身边蹲下,和他动作一致,说:“我又没穿军装,怎么还是这样叫我?”




贺峻霖手里拿着一个薄片,侧头去看严浩翔,轻声问他:“那要怎么叫?”




严浩翔提醒他:“我是怎么叫你的?”




严浩翔叫贺峻霖知夏,叫他的小字,叫家里人的昵称,叫最亲密的名字。




贺峻霖当然知道这些,他是没反对过严浩翔这样叫他,可他没想过以同样的方式去对待严浩翔,心里到底是有一层隔阂,总觉得这样做以下犯上。




严浩翔等了等没听到贺峻霖说话,又道:“穿上戏服,我唤你惊蛰,穿上军装,你才唤我长官,你都带我出来认路了,我们还算不上是朋友吗?”




“我......”贺峻霖很是犹豫,指尖在石片上反复剐蹭,被严浩翔伸手制止:“别乱玩,会划伤。”




贺峻霖指尖已经被蹭红了,他松开石片同时也想挣开严浩翔的手,手腕却被他用力攥着无法动弹。




严浩翔眼里染上笑意,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倒像是另有所图,果然他勾了勾唇角,说:“你要叫我的名字我才会放开。”




贺峻霖却怎么也无法说他卑鄙,从头到尾他对严浩翔就没有过拒绝,无论什么事情,包括现在被他抓着手腕也没有反感,有的也都只是羞怯和心悸,要说卑鄙严浩翔是比不过他。




严浩翔晃晃他的手,催促:“快点啊。”




心里像被胶布缠住了,怎样挣扎都没有效果,反而越来越乱,最后只得乖乖就范:“......令新。”




严浩翔满意了,也讲信用的松开他的手,然后夸他:“好乖。”




手腕的温度消失,贺峻霖心头很轻的怅然了一下,紧接着听见严浩翔的褒奖,又像一颗石子惊扰了池水里的鱼四处游走,面上不显心里却乱极了。




他听过各种各样的赞赏,夸他长得好,夸他唱戏好,夸他办事利索,夸他知情达理,重复的词语陈词滥调,没什么能激起他水面的波澜,可他从未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夸过,只是叫了一声名字便是乖巧。




严浩翔捡起他刚刚放下的石片,找准角度使劲一丢,水面便被激起接连四五个水花,他拍了拍手,问贺峻霖:“厉害吗?”




这样少年气息极强的严浩翔很难和那个成熟稳重的军官挂上钩,贺峻霖轻轻点头,不可知否:“嗯。”




贺峻霖双腿弯曲被裹在长袍里,额前几捋碎发被清风吹得来回晃动,侧面看他能看见他耳垂透着粉,严浩翔总想着若是他鼻尖也红着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他想,贺峻霖的确很乖。




蹲的久了起身费力,贺峻霖一站起来便有些头晕,抚着额头晃了一下,严浩翔扶了一下他的肩膀,关心道:“没事吧,是不是蹲太久了?”




“应该吧,没什么事。”




严浩翔笑笑打趣他:“有点缺乏锻炼了啊,要不要我带你?”




贺峻霖才不想要什么锻炼,每天在茶楼上班还要唱戏已经很累了,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决绝:“不要。”




严浩翔似乎听出他有多么不情愿,顺着他道:“好好,不要不要。”




两人在外面转了一下午,稍晚些时候回了茶楼,还是从后面的小门,刚一进来就看见两个人在院内打闹,差点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瓷瓶。




贺峻霖习惯性的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冷淡:“怎么在这玩起来了?”




两人见贺峻霖这神情,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再胡闹了,低着头跑进茶楼。




严浩翔被贺峻霖‘训斥’人的样子惊到,觉得十分新奇,几次见他都没见到他这样性冷的一面,尤其是有下午的他做对比,若不是亲眼看见,听多少人说严浩翔大抵也不会相信的。




贺峻霖一转身就瞧见严浩翔在出神,他视线又恢复柔和,问:“怎么了?”




严浩翔回神看他,看他已经不似刚刚那样带刺,不知怎么的心里开始发软,因为意识到贺峻霖在他面前不一样,他似无意问起:“原来你对他们是这种态度啊?怎么和我见到的不一样呢?”




“什么态度?”贺峻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待二者的反差,只觉得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况且他也不是每次都如此,只是怕他们闯祸时才会严厉一些。




严浩翔从背后靠近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与他肩膀前后相抵,说:“你还没凶过我呢,要不凶一个我看看?”




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轻微的怒意,抬眼朝严浩翔看去,说不清是愠怒更多还是柔情更多,贺峻霖开口回怼:“我哪里凶了?”




就是这个样子,还说自己不凶,不过确实没什么杀伤力就是了。严浩翔笑着搭上他的肩,哄小孩似的:“不凶,没说你凶,我只是好奇而已。”




贺峻霖抖了抖肩把他的手抖了下去,也不说话了。




严浩翔突然停住脚步,在迈进茶馆的前一刻,跟贺峻霖说:“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贺峻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明明都跟进了院子,晚上也没有吃饭,不是应该留在这里吃个饭再回去吗?




严浩翔实则真的有事要忙了,今天做了一天闲人,晚上也该处理公事了,想起办公室里堆起的纸张还有些头疼,他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加班了,有时间再来找你。”




“不饿吗?”贺峻霖站在这都能闻到后厨做饭的香味。




“回去吃,不着急的。”严浩翔冲他挥挥手:“进去吧。”




话都说到这了,再继续挽留就越界了,贺峻霖点了点头,也跟他挥手,正准备开口道别又听见严浩翔说:“知夏,以后见到我,不要那么生分了。”




“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今天第二次听见这样的话了,贺峻霖心里还没有给他们的关系定性,他们认识的不久也不是同层次的人,这样就成为朋友未免太唐突了。可他活了这么些年,说到底没交多少知心的朋友,现在他遇到一个愿意敞开心扉的人,哪怕他们相隔很远也愿意去打破隔阂拉进距离。




“嗯。”贺峻霖:“是朋友了。”




“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唤我长官了?”严浩翔一只手撑在柱子上,说:“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你可以叫我的小字,如果实在说不出口......哥哥也行。”




严浩翔分明是以体谅的口吻和他讲话,可贺峻霖偏偏听出了一丝期待,关于‘哥哥’这两个字的期待,他想严浩翔应该更想听到后者,可对他来说哥哥才是那个更难以启齿的。




“好了,今天不为难你。”严浩翔放下手站好,边转身边道:“真的要回去了,下次再见吧。”




贺峻霖声音很轻:“好。”









*

热夏时闷绿的叶子渐渐变了颜色,叶子尖的淡黄和浅绿混在一起,风一吹落到了地上,外面时常起风,有时整宿整宿的吹,早晨起来不能再穿着单衣出门,贺峻霖便知道秋天到了。




今天也和严浩翔约了要出门的,贺峻霖到茶馆的时候严浩翔早已熟练的走进他的房间边嗅茶包边等他。




见他进屋,严浩翔起身朝他走去,十分自然的抬手帮他理了理衣领,说道:“天气凉了,该多穿两件。”




贺峻霖见他已经穿上了格纹羊毛外套,看起来又贵气又洋气,他笑了笑说:“没事,我不畏寒,有点怕热,过段时间再加衣服。”




严浩翔从来不反驳贺峻霖的话,若是真的冷了他把衣服给贺峻霖穿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摸了摸贺峻霖的头顶,说:“听你的,我们走吧。”




两人走路时肩抵着肩,严浩翔时常在贺峻霖说话时弯腰倾听,然后再笑着给他回应,偶尔还要抬手揉揉他的头发,轻柔地唤他知夏。




初识时在盛夏,一眨眼三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他们从陌生变得熟悉,从生疏变得亲密,那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不会被排斥,相互关心照应似乎已成常态,彼此成为了除家人以外最亲近的人。




可严浩翔觉得不够,他于贺峻霖,总感觉差了点意思,如果只是现在这样知己一样的关系,他直言自己并不满足。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贺峻霖就觉得不对劲了,严浩翔专门带他去了一家稍显高档的餐厅,吃的也极好,和平常的作风完全不同,当时他没有问,只以为这是偶尔一次的尝试。




饭后他们走在街上,石栏旁是湖水,夜晚将月亮映在湖心,一阵冷风吹过,严浩翔立马问他:“冷不冷?”




贺峻霖摇摇头,“不冷。”




他们几乎要沿着湖边走到尽头,正巧遇见一出凹进去的台子,两人走了进去,站在栏边看夜景。




严浩翔看看对面的建筑,视线慢慢移到身旁,开口:“知夏,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嗯?”贺峻霖眨眨眼,思考了几秒钟无果:“是什么日子?”




严浩翔笑了一声,说:“是我的生辰。”




贺峻霖愣住了,表情微微凝固,看着严浩翔许久没有说出话来,反应过来时嗓音都大了不少:“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就说晚饭时为什么不对劲,那时候该要个蛋糕给你的!”




越想越觉得懊恼,贺峻霖说:“害我都没有礼物给你,你倒不如不告诉我呢。”




看他有些气着了,严浩翔反而高兴,“蛋糕我吃不惯,你若是爱吃我可以买给你。”




贺峻霖斜他一眼:“又不是我的生辰。”




严浩翔心里发软,有了夜色的加持看向贺峻霖的视线也越发张扬,湖水中的倒影被风一吹模糊起来,很快又恢复平静看得一清二楚,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知夏。”他伸出手去牵贺峻霖藏在衣袖下的手,只握住他的指尖,感受到他片刻的僵硬又放松,说:“礼物可以按我喜欢的给吗?”




贺峻霖还是学不会拒绝严浩翔,包括现在被他拉着手,哪怕心里觉得怪异也还是只会接受,他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严浩翔似乎早就想好了,也似乎肯定贺峻霖会答应,他说:“我现在,又比你大一岁了吧?叫声哥哥应该不过分了。”




贺峻霖对自己家里的兄弟都没这么叫过,可现在和他提出要求的人是严浩翔,他那样期待的看着自己,尽管再说不出口,他也是会说的。




贺峻霖抿了抿嘴唇又松开,避开严浩翔的视线看向别处,十分不自然的开口:“......哥哥。”




严浩翔却不满意,低声道:“这么不情愿啊?”




贺峻霖又急了,怕严浩翔在生辰这天难过失望,“没有不情愿......我只是......没这样说过......”




严浩翔又笑了,“所以我是第一个?”




贺峻霖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嗯。”




亲口听到他承认比自己猜测时心情要愉悦更多,但这不过是他向贺峻霖索要的一份小礼物而已,他的愿望还没有被实现。




“那这个礼物我收下了,现在该许愿了吧?”




是该许愿的,若是有蜡烛就更好了,可惜现在没有,但该有的步骤不能缺,贺峻霖:“嗯,该许愿。”




严浩翔象征性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其实愿望早就已经许好。




贺峻霖:“好了吗?”




严浩翔点点头。




贺峻霖:“那,是什么愿望?”




严浩翔:“这么好奇,是想帮我实现吗?”




贺峻霖下意识勾紧了严浩翔的手指。他是想的,他想让严浩翔得偿所愿,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不知道自己对严浩翔来说有没有价值。




严浩翔见他表情恍然,也变得严肃起来,他问:“如果我的愿望,是你能实现的,你会帮我吗?”




贺峻霖想都没想就应了声:“会的。”




严浩翔失笑,“都不考虑一下吗?万一很为难呢?”




贺峻霖却想不到有什么为难的,他尽量帮就是了,“我会的。”




贺峻霖眼神坚定,仿佛带着要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可其实他的愿望也没有那么艰难,只要贺峻霖愿意就毫无难度。




严浩翔盯着他和他对视,那只牵住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还牵手了另一边的,贺峻霖的手很热,真的像盛夏一样暖着他。




他弯腰靠近,没感觉到贺峻霖躲闪,也还是再合适的距离停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启唇,一字一句道:“知夏,峻霖,我心悦你。”




贺峻霖神情微变,“你说......什么?”




严浩翔轻笑一声,埋怨自己:“是我说的太委婉了。”




“我喜欢你,知夏。”




贺峻霖心跳很快,快要不会呼吸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心悦二字他其实便已知晓。他微微屏气,声音有些发颤:“你......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是不是他会错了意?是不是严浩翔只是在逗他?不然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说了喜欢,怎么会毫无准备的表露情感,是因为生辰心情好随便脱口而出的吗?




“我当然知道。”严浩翔向他证明自己是清醒的,可以为每一个字负责:“我喜欢你,心悦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说的够清楚了吗?知夏,这是我的愿望,有也只有你能帮我,你愿意吗?”




愿意吗?




贺峻霖问自己,他愿意接受严浩翔这份心意吗?愿意回应他的喜欢吗?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他想,如果此刻是另一个人对他说这番话,他会作何反应?无论男女,大概他只会觉得对方不可理喻,或是觉得太过荒唐,他一定会推开对方,告诉他,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不合适,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可面前的人是严浩翔,他的手被严浩翔握在手心,他喜欢这种感觉,不愿排斥,不愿挣脱,也不想和他说,我们不合适。




他答应严浩翔要帮他实现愿望的,这是他能做到的,也......不觉得为难,心里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感觉,也许这不单是为了帮严浩翔。




只是借着名义,想要回应他的感情而已。




“我......答应了会帮你的。”贺峻霖说:“我愿意帮你,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严浩翔并不激动,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他知道的,贺峻霖那么乖,怎么会拒绝他,这本就是只能属于他的人。




现在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严浩翔也这么做了,他开始缩短距离,很轻地在贺峻霖唇上触了一下,后退一点看见贺峻霖闭上了眼睛,又轻啄了一下,说:“我会爱你的。”




贺峻霖从头到尾心情就没有平息过,脑子也懵懵的,他好像有了一个男朋友,又不那么真实,可一低头便看见他牵着自己的手,掌心的温度骗不了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这样被牵回严浩翔家里了,走了多少路也记不清,路过了哪里也没印象,只知道门一开他走进了庭院,那是严浩翔的家。




严浩翔是一个人住,带贺峻霖回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况且今天是他的生日,贺峻霖一定也不会拒绝来他家里过夜。




贺峻霖见过富贵人家的房子,但也只是见过,真正的踏足进来还是第一次,严浩翔家里的桌椅家具是明显进口的制造,是他的茶楼里普通的桌椅比不上的,偌大的客厅里不是略显老气的红木风,而是宫殿般的富丽堂皇,整个大堂都因为那顶水晶灯被照亮。




严浩翔看见他眼中的谨慎,好像在怕碰坏了什么东西赔不起一样,他长臂一伸揽住贺峻霖的肩,带着人挨着自己在沙发上坐下,说:“我的东西就是你的,别担心那么多。”




贺峻霖还是没能完全适应现在的角色,他在严浩翔怀里靠着,往他那边挪了挪,问:“今天我要住在这里吗?”




“嗯,平常都只有我自己,今天是我生日,你不会不愿意陪我吧?”




贺峻霖明知道严浩翔这样问是故意的,他分明就知道自己不会拒绝,可他还是会去一遍遍回应严浩翔:“没有不愿意。”




不知是不是因为关系变得亲密了,贺峻霖说话时语气都会不自觉的上扬,撒娇似的,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都像掺了蜜,听得严浩翔心尖都在发甜。他低头亲吻贺峻霖的脸颊,柔声道:“知夏,你怎么这么乖啊。”




贺峻霖心里当然也甜,说:“你不喜欢吗?”




严浩翔捉住他的手在唇边轻啄,“喜欢,最喜欢。”




贺峻霖耳朵臊的发红,往回抽了抽手,羞怯道:“好了,该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带贺峻霖回家也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严浩翔没能再单独收拾出一个房间来给贺峻霖,主卧的床倒是睡得下他们两个人,就是不知道贺峻霖是什么想法。




贺峻霖确实有些犹豫,这么快就来了严浩翔家已经有些超出他以往所理解的范围,现在又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哪怕只是普通睡觉,这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我们......我......没有别的地方了吗?”贺峻霖在他房间里看见一个小沙发,虽然有些窄,但也够他睡,他指了指沙发说:“我可以在那睡。”




这怎么可能得到严浩翔的允许,就算是他出去睡沙发也不可能让贺峻霖挤在那里。




“我们隔开好吗?”严浩翔还是想和他睡在一起的,“我保证不会做什么。”




睡在床的两边距离也够大了,贺峻霖犹豫了一下也没再拒绝,这个行为其实后来想想有点矫情了,明明也亲过抱过,还偏偏在意在一张床上睡觉,可当下他确实需要缓冲一下。




两人隔开一段距离躺在床上,好像吵架了的夫妻,贺峻霖慢慢也意识到这一点,严浩翔说不碰他就是真的一点也不碰,可他知道严浩翔其实是想和他亲近一些的。




贺峻霖翻了个身朝向严浩翔,他还没有睡,见贺峻霖还没有入睡立马询问他:“认床吗?”




贺峻霖摇摇头,看了严浩翔几秒,然后朝他靠过去。




热源靠近时严浩翔还懵着,贺峻霖的头抵在他肩上蹭了蹭才让他缓过神来,眼中带着些惊喜,他搂住贺峻霖的肩膀,轻声问他:“可以这样抱着你睡吗?”




“嗯。”很小的一声鼻音,贺峻霖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贺峻霖本就比他矮一些,身材更是不比他一个军人,把软软的一小只圈在怀里像抱了一只小动物,严浩翔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填的这么满过。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怕自己吵醒了贺峻霖,等到后半夜确认他熟睡了才敢放松身体,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才闭上眼一起睡去。







*

那晚之后贺峻霖整个人的气质肉眼可见的变得不一样了,第二天回茶楼就被问了前一晚去了哪,他马马虎虎说太晚了就回家去住了,结果后来他夜不归宿的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都没有回来住过。




以往贺峻霖总是看似好说话实则很性冷的人,但最近大家都发现他跟人对话的时候很爱笑,哪怕有人闯了祸说了没眼力见的话也没被他责备,这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贺峻霖是沉浸在恋爱中,所以也发觉不了自己的变化,现在他几乎每天都跟严浩翔住在一起,不过他们上下班的时间不一样,大多时候是他先回去一会儿严浩翔才会回去。




每天推开门严浩翔便能听见切菜的声音,然后看到贺峻霖忙碌的身影,这种家的感觉让他愉悦,对贺峻霖的爱自然也是只多不少。




今天也一如往常的去厨房帮忙,严浩翔从背后搂住贺峻霖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接过他手上的刀,说:“去摘菜吧,我来切。”




菜上桌以后严浩翔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出来,这是第一次他们的饭桌上出现酒精饮品,贺峻霖自然是没喝过的,更何况是这样洋酒。




严浩翔预估了一下贺峻霖的酒量,没有给他倒太多,可贺峻霖还是问他:“是不是会喝醉?”




严浩翔瞧他把鼻子凑到杯口前嗅了嗅,像小狗似的,然后又被陈酿的味道刺的皱了皱鼻子,笑道:“慢点喝,这一点不会醉的。”




贺峻霖迟疑地抿了一小口,眉头蹙起,“苦的。”




严浩翔:“是有一点,要慢慢喝习惯就好了。”




贺峻霖觉得自己习惯不了,生来就不是这种富贵命,也喝不了这种酒,但还是把严浩翔给他倒的都喝完了。




他喝的很慢,只喝了小半杯的时候严浩翔已经喝了一杯,正好卡在了吃完饭的时候喝光。




贺峻霖知道自己没有醉,但意识确实不如刚刚集中,他能正常走路甚至能收拾桌子,只是感觉身体懒懒散散的,大概有一点微醺。




“知夏,过来坐。”严浩翔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冲贺峻霖招手。




坐在这里正好能瞧见天上的月亮,昨天是十五,不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的月亮也格外亮,银光撒在地面上。




贺峻霖靠在他肩上,轻声唤他:“哥哥。”




严浩翔身躯微震,侧过头看着贺峻霖,一只手摸他的头发,笑着问他:“今天怎么了,这么突然?”




“就是想叫就叫了。”贺峻霖玩着他另一只手的手指,笑的有些俏皮,“令新哥哥。”




严浩翔有些无奈,笑着摇摇头,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你越来越会闹我了。”




夜晚最容易让人情绪外露,对着自己的爱人也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倾诉,贺峻霖望着月亮看,问严浩翔:“你是北平人吧,那你父母是不是现在都在北平?”




“嗯,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们现在都住在北平,我是因为调派才过来的。”




贺峻霖指尖有些凉,被严浩翔握在手里,他说:“那你是不是还会回去?”




“也许会。”严浩翔握紧了些,说:“但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他还很体贴的想到贺峻霖的父母,“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会帮他们安排的。”




贺峻霖沉默着,许久没有做声,他眼睛微微失神,慢慢开口:“他们肯定会留在这里的,我大哥二哥都在这边娶了媳妇,他们肯定要陪着的。”




严浩翔:“他们都成家立业了,让你父母跟你去个更好的地方住不好吗?”




贺峻霖轻轻摇了摇头,太多的事情在他脑海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问严浩翔:“你知道,为什么我叫知夏吗?”




严浩翔自然知道:“因为你是夏天出生的。”




他们初见的那天,贺峻霖没有否认严浩翔的猜测。




“其实不是的。”贺峻霖低下头,声音很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节出生的,他们给我取名知夏,是因为他们遇到我的时候是在夏天。”




严浩翔听得有些懵,贺峻霖说的话他都听得懂,可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却不明白了?




“谁遇见你?”




贺峻霖轻吸一口气,说:“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也记不清那时候我多大,大概五岁左右吧,在一家青楼门口躲雨,他们遇到我了。”




严浩翔缓缓坐直了身体,有些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这些,不等他消化,贺峻霖继续说:“他们怕我被带进青楼,从小就要卖艺卖身,所以收养了我。”




“他们是真心对我好的,大哥二哥也很照顾我,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不然现在的我也许真的被困在青楼里。”




严浩翔只觉得贺峻霖每说一句话就在他心上打一拳,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像贺峻霖说的那样,被抓进了青楼,那他现在过的该是什么日子?




严浩翔喉间发涩,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五岁以前,你怎么生活?”




“躲躲藏藏吧,那时候挺乱的,我记得有一天我闯进了一个巷子,亲眼看见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被砍了手,当时差点就出了声,但我怕被发现就会和他一样的结局,就悄悄跑掉了,后面也不敢再随随便便往小地方走。”贺峻霖回忆起那段记忆快要模糊的过往,释怀似乎大过伤痛,“有时候能遇到些心善的人,看我可怜会给我东西吃,再往前我就不太记得了,对我亲生父母也没有什么印象,唯一感谢的就是他们选择在我能自己生存之后才丢掉我。”




严浩翔眼前仿佛出现小时候的贺峻霖,穿着破旧衣服走在人群混乱的大街上,只能饿着肚子看别人吃饭,看着别的小朋友被父母牵着外出游玩,而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满身的伤痕。




严浩翔看起来快要哭了,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心疼的要命,这么好的贺峻霖,他差一点,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住贺峻霖,想把他嵌入怀里,想就这样呵护他一辈子。




贺峻霖感受到严浩翔的不安了,他抬手搂住他的腰,整个人脱了力靠在他怀里,把以前安慰自己的话用来安慰他:“还好,我遇到他们了。”




“现在,也遇到你了。”




贺峻霖从来没这么主动过,他退出严浩翔的怀抱,搂住严浩翔的脖颈抬头吻上去,舌尖大胆的挑弄,轻轻啃咬他的唇瓣。




严浩翔心疼他,把他现在的行为当做是寻求安全感的方式,于是十分配合的同他接吻,但他没想到贺峻霖比他想的要更过分。




严浩翔攥住贺峻霖抓在他裤腰上的手,嗓音微哑,带着点警告叫他:“知夏。”




他们虽住在一起许久了,但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最开始连亲吻都是蜻蜓点水,他怕吓到贺峻霖,也怕他不能很快适应,所以对待他总是小心翼翼,第一次深吻也是前不久才发生的,在贺峻霖同意的情况下。




严浩翔一直想要循序渐进一点,不是说他不想更亲近,只是怕贺峻霖不接受,但今天贺峻霖似乎想要打破他的看法。




“你不想吗?”贺峻霖咬他的下巴,眼神愈发迷离,另一只手在他腰腹处来回触碰,他说:“不许找借口,不许骗我。”




严浩翔哪有什么借口,他想,他当然想,他一直都想,若不是一直顾及贺峻霖的感受,现在怎么可能会这样被他反过来挑逗。




“知夏,你想好,这不是能反悔的事。”严浩翔最后给他一次重新考虑的机会。




贺峻霖早就想的很清楚,这是他的爱人,是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人,把自己交给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贺峻霖没有退缩,直勾勾地和他对视,给他答案:“我爱你。”




夜里微风习习,再也抵挡不住火热,贺峻霖被抱回房里,在一次次的缠吻中被褪去了衣裳,严浩翔再心急也对他有耐心,没有一个粗鲁的动作,从头到尾都细心又温柔。




贺峻霖被丢进波涛汹涌的浪潮里,而严浩翔是他唯一的浮板,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严浩翔拥着他,动作不轻却极尽温柔,他一遍遍在贺峻霖耳边重复生日那晚的话,说:“知夏,我会爱你的。”




我的知夏,我会爱你,会好好爱你,会永远爱你。




每日都从严浩翔怀里醒来已是常事,不过今天的贺峻霖异常矫情,十分不自然的去推严浩翔的胸膛,又因为身体的疼痛使不上力,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折腾自己。




严浩翔无奈地笑了笑,昨晚先要接吻的也是他,主动勾引的也是他,给了机会也不抓住的还是他,现在做完了知道害羞了。




“知夏,你这样真的很像小朋友。”严浩翔捏住他粉嫩的耳垂在手里轻轻按压,就在耳根的位置上有一处明显的痕迹,那是他昨晚弄上去的。




贺峻霖昨晚主动勾引时也没想到做这种事后劲这么大,竟然都到了不能起床去上班的地步,这太荒唐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和那些不务正业每日寻欢作乐的高官也没什么区别。




严浩翔却丝毫未受影响,仍然按时工作,他站在贺峻霖面前换衣服,一点也不遮掩,看得贺峻霖脸要熟透了,他用被子遮住眼睛,闷声:“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换衣服?”




“你不喜欢?”严浩翔故意逗他:“可你昨晚夸我身材很好。”




“你——”贺峻霖轻哼了一声,埋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严浩翔很快换好了军装,走到床边去扒他的被子,“知夏,我要走了。”




贺峻霖露出两个眼睛来一眨一眨的看他,穿上军装又像个正人君子,实际上才不是那么回事。




严浩翔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好好休息,中午我回来做饭。”




贺峻霖不想让他来回跑,可现在他也真的没法逞强,只好轻轻点头:“嗯。”




“乖,再睡会吧。”严浩翔直起身拍拍他的被子,“走了。”




贺峻霖虽也算是从小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的,家人对他也很好,但他一直认为那不单是他的父母兄长,更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在他心里更多的是想要报答,他也因此总是缺少一些家的感觉。




但此刻他躺在严浩翔的床上,听着他对自己轻声细语的讲话,被他用心爱着呵护着,贺峻霖终于觉得自己也有了一个能让他踏实安定的家。









*

很快步入冬季,前两天刚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院子里的树木也早就只剩枝干,如今都被厚重的大雪压着。




昨天晚上严浩翔回家很晚,早上又起的很早走了,最近几天他总是很忙,可再忙也要抽空回来陪贺峻霖,要抱着他哄着他,一遍遍和他道歉说最近不能把太多时间分给他。




饶是心里再不情愿贺峻霖也发不出脾气,反而心疼严浩翔,忙碌了几日而已贺峻霖却觉得严浩翔又瘦了,他抚摸着严浩翔的脸说没关系,年前都结束了就好。




贺峻霖最近也在想过年的时间要如何安排,往年他自然是和家里人一起度过的,但现在他和严浩翔在一起,私心里也有点想和他一起过年,不过他不清楚严浩翔的安排,也有点放心不下家里的老两口。




他想如果严浩翔没事的话,是不是可以把他带回家一起过年,就说是朋友,家里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的,何况严浩翔之前帮过他们一次,后来也陪他回来看望过几次,他们应该还挺喜欢严浩翔的。




贺峻霖暂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严浩翔,严浩翔最近太累了,他不想让他再分神来考虑这些事情,等他忙完了再说也不迟。




戏班子里不知道是谁最先带头开始买晨报,说是每天路上都能碰见那卖报的小孩,最开始是看他可怜买了他的报纸,之后小孩再遇见她就会送她一张。




贺峻霖一进茶楼就听见她们咋咋呼呼的声音,同时他也看见有客人也拿着报纸小声讨论。




“惊蛰你来了!”女生手里拿着报纸朝他跑来,一副办了好事得意求夸的表情,笑着说:“你总说我看报不如再看两首诗,你看,今天不就看着重要的了吗!”




是关于违法用地和私留赃款的。




报纸上清晰的罗列了所有被捕获的名单,足有三十余人,一眼不能扫完全部,但贺峻霖还是注意到了那两个名字,一瞬间心脏紧缩。




“又是那位严长官立功啊,北平来的就是不一样!”




往下看去,不正是严浩翔的名字吗。




‘亲自审批’这四个字像火烧的金属一样烙印在他心脏。




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他应该相信严浩翔的,可内心的狂跳彰显他的不安,贺峻霖只想亲自去证实。




他从茶楼跑出去,一路都没有停歇,可赶回村庄的时候那里已经被贴了封条,几乎整个村庄的人都不在了,空空荡荡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




贺峻霖知道不是那样的,明明前两天他才回来过,他还帮两位老人做了饭,对方还嘱咐他要注意身体,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贺峻霖独自一人站在家门口发抖,他不能接受,无论如何,那个人都不能是严浩翔。




严浩翔工作的司政大楼他去过两次,都是跟着严浩翔一起去的,今天他独自前往被拦在了门外,但他不肯走,一定要让里面的人去通知严浩翔放他进去。




他的面孔并不大众,因为之前来过所以有人认得出他,知道是严浩翔认识的人便也没再赶走,转身去通知了严浩翔,果然没一会儿贺峻霖就被放行了。




“知夏,怎么过来了?”严浩翔坐在办公桌前,手上还是没看完的档案。




贺峻霖看见他,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变远了,严浩翔穿着军装坐在那里,而他站在不远处像一个来讨伐的老百姓。




也确实如此,他现在可不是这样吗?




贺峻霖有些不敢,可他必须知道结果,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微微颤抖,问他:“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




他不是怀疑事件的真实性,毕竟他已经回去看过了,他只想知道是不是严浩翔亲自经手的。




他对他的父母再了解不过,他们不可能是那样的人,贺峻霖把他小时候的事情都告诉了严浩翔,包括在家里的整个成长过程,事实是什么严浩翔再清楚不过,若不知情的人可以说冤枉,可若是严浩翔......贺峻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是他的真情袒露被当了枪使吗?




严浩翔表情变了变,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绕道办公桌前和贺峻霖面对面站着,说:“你看到了。”




贺峻霖只觉得心头燃起一把大火,但很快又被浇灭只剩悲凉,他有些惨淡的开口:“所以呢?我不该知道?”




“我......”严浩翔不知道该怎么和贺峻霖讲清楚这件事,报纸上写的都是真的,这确实是他经手的事情,瞒着贺峻霖也是真的,因为名单里确实有他的父母。




“你明明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这么做?”贺峻霖死死地盯着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知道,但这是必须要走的程序,这里不止有我一个人,千千万万双眼睛在看,不是我说一个不字就能解决的。”




贺峻霖看着他,突然觉得陌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个案子,是你一直在跟吗?”




严浩翔没有否认:“是。”




贺峻霖很轻地笑了一声,“我在家里遇见你那天,你原本是去做什么的?”




当时他就觉得疑惑,严浩翔一等军官,怎么会只身前往这样偏远的地方?后来见他还带了两个帮手,甚至还有医护人员,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的,可他那时候被严浩翔的几句话带跑了思维,没有继续怀疑他。




严浩翔面色紧绷,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而他的沉默印证了贺峻霖的想法,“你原本是去调查的吗?误打误撞的帮了我的父母,又误打误撞的遇到了我。”




“严浩翔。”贺峻霖头一次喊他的全名,却不是包含爱意的,他眼中泛起点点水光,说:“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贺峻霖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只见过一次严浩翔就总爱往茶楼跑,为什么让他带他出去认路,为什么愿意听他说起往事,为什么愿意陪他回村拜访。




什么爱他,心疼他,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施舍给他的怜悯吗?




贺峻霖勾了勾唇角,面色有些发白,“你不是心疼我怕我被青楼带走,是怕我若被带走今天便不会有人和你多说了吧?”




“可我宁愿当时自己死在外面。”




他以为有了严浩翔才是有了家,可严浩翔毁了他的家,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那他不如在五岁那年就被抓去青楼,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身心皆被背叛的地步。




“不是的!”严浩翔面色同样不好,语气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听见贺峻霖叫他的名字,听见贺峻霖说那些话,他心疼得不比之前少,“我没有利用过你,知夏,我对你是什么心意你怎么会不知道?”




严浩翔不得不承认在第一次遇见贺峻霖的时候,他有过那样的想法,可他每次见到贺峻霖便只关心眼前的人,只在意他的想法,后来听到他的过往,他除了心疼没有别的,那些念头也只是在最开始短暂的出现过一两次,后面再也没有过,他是真的爱贺峻霖,没想过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他对贺峻霖的心疼和付出的感情都是不掺杂质的。




“知夏,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的。”严浩翔尽量把语气放软,这件事上他确实做的欠妥,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贺峻霖怎么信他呢?




他想起严浩翔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也正是因为那些话才对严浩翔有了改观,觉得他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遇见的那种人,可这世上真的存在公平与正义吗?




或许是没有的,以前他相信严浩翔能做到,但现在他没办法再去信任任何一个人。




严浩翔说的没错,这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这其中的流程还有很多,他只是审批人,许多事情的决定权都不在他手上,谁也不是能呼风唤雨的人,哪怕严浩翔的心再廉洁,常处在这泥潭之中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严浩翔有他自己的道义和要遵守的规则,哪怕他知道真相知道不该是这样,也没有能力去改变所有人的决定和想法。贺峻霖现在很冷静,他知道事情不能一味怪给严浩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他信了,严浩翔对他的感情是真的,难道就能改变什么吗?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就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不否定严浩翔这个人,只是意识到他们真的不是一类人,无论怎么想方设法的建立关系,他们始终走不到一起,他们本就不该牵手。




“是我信错人了。”贺峻霖后退了一步,望着严浩翔。




严浩翔心里一紧,去抓贺峻霖的胳膊,忙道:“不是的,知夏,你信我,我对你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我知道,我相信,我信你爱我。”贺峻霖看着他,眼里不再有浓烈的爱意,语气平淡又残忍:“我是说你不该爱我,我是信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我们本来就是错的。”




严浩翔头脑发胀,心脏不停地被割裂,他也不想变成这样,可他现在没有资格再说任何,伤害是他亲自带给贺峻霖的,他就是罪人。




“严长官。”贺峻霖又唤起那个陌生的称呼,佛开他的手,说:“还是这样更适合我们,您做的决定我也无权干涉,只是今天作为一个普通的百姓希望您能做到公平公正,当然做不到也没什么,这才是常态罢。”




这才是贺峻霖眼中真实的世界,是严浩翔给过他希望又把他扔进了深渊。




他最后看了严浩翔一眼,守规矩的鞠了躬,拉开二人的距离,“不打扰了。”转身离去。








*

贺峻霖没再回过他们的家,准确的说是没再回过严浩翔的家,那里本来就不属于他。




生活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他只顾着茶楼的生意,偶尔也还是会唱戏,没什么特别的,贺峻霖又变回了原来的性子,只不过现在再露出笑容也不再是因为真的想笑了。




那天他离开以后严浩翔来过一次茶楼,但他只是远远地看着贺峻霖,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贺峻霖也早就注意到他了,故意没有给他视线没有看他一眼,后来他余光瞥见严浩翔走了,失神了一会儿也不放在心上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严浩翔没有去追回贺峻霖,是因为他觉得贺峻霖这样做是对的,他的确没资格,也不能自私的要求贺峻霖包容地接受他带来的伤害,而且还是这样致命的伤害,从某种角度来看,确实是他背叛了贺峻霖。




他清楚贺峻霖的父母在他心里占多重的分量,那是贺峻霖愿意一辈子报答的人,所以也清楚这件事情对贺峻霖的打击有多大,如果他们真的葬送在他手里,他想就算贺峻霖亲手杀了他也不为过。




其实他不止一次去过茶楼,只是被贺峻霖看见的那次他站的位置十分明显,后来他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偷偷看贺峻霖今天又换了什么衣服,有没有长胖,有没有和旁人说笑,他想看的都看到了,却没有半点放心,因为贺峻霖是在外人面前做样子他看得出来。




土地赃款案的候审过程中,被抓起来的人都关在同一个大牢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都是死刑跑不了,牢里条件不好,时常连口饭也不给,这样下去时间长了就算不等执法上了年纪的人也已经撑不住了。




在案子最终定下来,即将对外公开之时,他去找了军政执法处的詹长明。




理论上说,他们二人是竞争关系,詹长明对他也确实处处针对,不过此时此刻他没有别的办法。




詹长明是唯一能在最后关头修改意见的人,严浩翔长这么大从没做过行贿受赂之事,更没求过人,但今天他破了例,最后的底线是不拿钱财与私欲等身外之物做贿赂。




北平最近正处战乱时期,像他和詹长明这样的人按理不必奔赴战场,不过严浩翔知道,詹长明最想要的结果就是让他离开,最开始打算诬陷他是内鬼的人也是詹长明,他眼里根本容不得严浩翔。




严浩翔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这就是他的筹码。




詹长明倒是意外严浩翔会主动提这样的要求,他反问严浩翔:“就算我答应你,你就不怕我等你走了再反悔?”




严浩翔似乎很笃定:“你不会,也没必要。”




詹长明确实不会,他不在乎放走这两个人,严浩翔离开才是他想要的,其他的做多了也没必要,他是在想要搞垮严浩翔这件事上有些奸诈,但一旦建立了交易他还是愿意遵守,若是多此一举等严浩翔走后再反悔说不定还会引来不必要的事端,他不会这么做,他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你倒是信任我。”詹长明:“行,我答应,等你的申请下来我就放人,你毕竟也是军队出身,就算去了对北平来说也是好事,若是为国捐躯还要记一等功呢。”




严浩翔没理会他后面的话,说:“我会等人放出来以后走。”




“行啊,严长官。”詹长明笑着朝严浩翔伸出手,“合作愉快。”




严浩翔没回应他,他也不恼,本来就不是什么友人,以后也不会再打交道,他现在心情极好,也无所谓严浩翔对他是什么态度了。




严浩翔跟上面递了申请去北平支援的请愿书,时间就在两周之后,这份申请在三天之后得到了批准,詹长明也在三天之后公布了最终的处决令。




消息很快传的满城都是,彼时贺峻霖正在茶楼里制茶,一片叶子在他手中捻揉卷曲,边上的筛子已经堆满一半。




“惊蛰!”爱看报的小姑娘又兴致冲冲地跑来了,冒冒失失地差点撞翻了筛子,她举着报纸给贺峻霖看:“公布处决名单了!”




贺峻霖手指一颤,一片叶子落到地上,他眼神回避着,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嗯,我还忙着,你先——”




“怎么人数不对啊?”小姑娘皱着眉,手指戳在上面挨个数着人名,“好像比上次的少,是不是之前抓错人了?”




“......什么?”贺峻霖睁大眼睛,反应了几秒,然后迅速从她手里拿过了报纸。




“诶——”小姑娘手里一空,小声嘀咕:“不是忙吗......”




贺峻霖对着那片名单来回扫视,横着看完竖着看,仔细确认了近十几遍。




没有,没有......上面没有了,那两个名字不在这里。




“惊蛰......你怎么了?”她觉得贺峻霖状态好像不太对,一向表情冷淡的他竟然露出了略显过激的反应。




“我......没事......”贺峻霖心里砰砰跳着,呼吸有些急促,这件事一定和严浩翔有关,他现在应该去跟他见一面问清楚情况。




贺峻霖有些失了理智,他扔下手中的活朝后院跑去,任人怎么喊也听不到似的,他穿过后院直奔门口,有些急切的拉开门扣,刚将大门打开就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他们太久没见了,准确的说,是太久没有这样相互离得这么近的见面,严浩翔压下心头的酸涩,良久后才唤出每日缠在心上的名字:“知夏。”




他嗓音微哑,看上去像没休息好的样子,贺峻霖心里一疼,却没能开口问候,他们现在不再是那样的关系了。




他们就这样站在门口,严浩翔身后还跟了两个手下,他们说话的时候便让那两人先在一旁离远一点等候。




“知夏,你......最近过的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贺峻霖心里说。




他一边会因为父母的安危而忧心,一边又会因为分别那天严浩翔说的话而失神,哪怕知道他们不合适,知道他们应该结束,可他也没法就这样不爱严浩翔了,这是他第一个且唯一一个深爱的人,失去这个人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还好。”贺峻霖说了违心的话,顺着严浩翔的问候才终于能够关心他:“你是不是......瘦了?是不是很忙?”




严浩翔回给他同样的话:“还好。”




两人突然都沉默起来,嘴边分明是对对方的在意与关心,也都变成没法再诉说出来的爱意,许久后严浩翔才开口:“名单,你看到了吗?”




贺峻霖也突然记起他原本就是打算去找严浩翔问这个事的,只不过一见到严浩翔他就只晓得去在意严浩翔这个人了。




“嗯。”他轻轻点头:“看到了,是你做的吗?”




那天严浩翔说,他会处理的,贺峻霖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只知道严浩翔一定参与了。




严浩翔低下了头,想要和贺峻霖说清这一切,可思绪理来理去,他却是想先告诉他自己要去北平的消息:“知夏,我过几天——”




严浩翔背对着门看不到,贺峻霖正面对着门的方向,只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那一瞬间贺峻霖听不见严浩翔在说什么,心脏骤然缩紧,想都没想就抱住严浩翔转了个身。




“嗯......”贺峻霖闷哼一声,清晰的感受到匕首穿过自己的身体,可比起疼痛,他更庆幸严浩翔没有受伤。




严浩翔还没看清状况,贺峻霖就已经倒在他怀里,一低头便看见刺眼的红,他抬脚将对面的人踹开,紧张地唤他:“知夏!”




那人是比着心脏的位置来的,贺峻霖不知道他具体扎到了哪里,但他能感受到血液的流逝和逐渐虚弱的身体。




那两个手下这才跑来把人压制住,严浩翔眼睛红得厉害,有些失控地吼:“军队里养出来的人都是吃白饭吗!这么大个人看不见!”




那两人也不敢多言,低着头认错,连忙去启动了车子。




严浩翔抱起贺峻霖上车,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严浩翔手都在抖,越流越多的血浸透了贺峻霖青绿的衣衫,也润湿了严浩翔的手指,他抱着贺峻霖,嘴唇贴在他耳边,语气祈求一遍遍说:“知夏,不能闭眼,我们去医院,你看看我......”




明明就在刚才贺峻霖还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如果知道会是这样,他不会来找贺峻霖,可他也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暗杀,更没想到贺峻霖会为他挡刀。




是他害了贺峻霖,如果贺峻霖因这一刀出了什么事,严浩翔永远不可能放过自己。




贺峻霖没力气给他回应,只能尽量睁眼去看他。严浩翔就是瘦了,两颊都陷了进去,眼窝也有些发青,一定是最近没有睡好,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呢?是因为和他分开的原因吗?




贺峻霖费力地抬起手,摸上严浩翔的脸庞,严浩翔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泪便落在贺峻霖颈窝,他的吻胡乱地落在贺峻霖脸侧和耳边,“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你原谅我,别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贺峻霖被送进了医院,严浩翔被拦在手术室外面。他一遍遍安慰自己,这里是市里最好的医院,不会出事,不会出事的。




可掌心和衣服上大片的血迹看得他惊心,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贺峻霖一定很疼,他那么瘦弱,轻轻握一下手腕都会留下印记,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疼痛?




不是已经对他失望了吗?不是已经决定不爱他了吗?不是应该恨他怨他一辈子?为什么还要替他挡刀?




滚烫的泪水不断滴落,严浩翔视线模糊死死盯着手术室门口,手掌落在胸口处又紧紧攥住,那里痛得他快要支撑不住。




他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站在所能达到的离贺峻霖最近的地方,手术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直到门被打开,见到医生他才有所反应,焦急的冲上去拽住人的胳膊,又想起自己浑身是血,立马推开,慌乱地问:“他怎么样了?”




“差一点就刺到心脏了,送来的还算及时。”医生也没因为被蹭了血而恼怒,他能理解严浩翔的心情,说:“不过伤势也不轻,醒来以后必须好好修养。”




医生没有把话说的太重,其实也已经是命悬一线,但严浩翔能听懂,离心脏那么近,怎么可能不严重呢。




严浩翔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他带给贺峻霖的只有各种难以估量的伤害。




贺峻霖手术后仍是昏迷了三天才转醒,这期间严浩翔换过了衣服洗过了澡,每天都在病床边陪着,时时刻刻关注贺峻霖的动态。




贺峻霖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赶忙叫来医生看情况,好在身体各体征都很稳定,除了伤口那里还没有恢复好,基本没有大碍。




鬼门关走了一遭,贺峻霖再次看见严浩翔不知是庆幸还是窝心。




严浩翔喂他喝水吃饭,给他换衣服扶他去厕所,贺峻霖照单全收,都替人当了一刀,这时候再假惺惺地说什么不爱也不要人家照顾实在没有必要。




严浩翔照顾他近十天,贺峻霖已经恢复了体力,只是不能大幅度动作牵扯到伤口,确认他不会再出意外,严浩翔才有机会开口。




道歉的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此刻他坐在病床边,握住贺峻霖的手,不再徒劳的诉说歉意:“知夏,北平战乱,上面已经下了调令派我去参战。”




贺峻霖不知听没听进去,安静了一会儿开口:“行刺的人是做什么的?”




那天把人压走之后就进行了盘查审问,严浩翔:“是这次名单上其中一个人的家属。”




贺峻霖就说当时觉得那人面孔有些熟悉,原来就是那个村子里的人,想来曾经应该见过几面。




至于为什么对严浩翔行刺,答案显而易见,是不满于这个决定,觉得家人不该蒙冤而死,可他无能为力,只好走了极端的方式。




不知是可恨多一些还是可悲多一些。




严浩翔轻轻磨蹭他的掌心,说:“你父母,现在应该已经被释放了。”




贺峻霖心情有了些起伏,又听见严浩翔说:“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其他的人,我无能为力。”




这些人里,又何止贺峻霖的父母是无辜的呢?严浩翔当然知道,他知道无辜的人不该遭受连累,知道他们的亲人不该这样失去家庭,行刺人的心情他可以理解,换做是谁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可他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实,位高权重的人总是不在乎一个普通人的生命的,他能以去北平为由解救贺峻霖的父母,可他又如何能只身救所有呢?




严浩翔所言的道歉,对贺峻霖、对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对他们的家人,也对他自己。




他一直以来想要坚守的一切没能做到,他一个人的正义没能战胜一群人的黑暗,偏偏这一切还连累了他最爱的人,叫他更加无地自容。




贺峻霖把他痛苦的表情看在眼里,哪怕后面的话严浩翔不说,他也能够理解。严浩翔是自责的,回忆起当初严浩翔的意气风发和势在必得,现在的他显得十分狼狈。贺峻霖心疼他,毕竟他们分开的那天他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不能一味归咎到严浩翔身上,非要说的话,严浩翔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




贺峻霖轻轻握住严浩翔的手,说:“会改变的,以后都会变的。”




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站在光明处,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懂得反抗,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渴望人权,现在的一切所谓规则,都会在未来被打破。




严浩翔始终低着头不说话,贺峻霖明白他心里的纠结,于是不再和他谈论这些,转而问道:“北平......什么时候去?”




严浩翔终于抬起头,眼眶发红,“三天之后吧。”




时间这么紧,贺峻霖不由得心里一揪,说:“这一仗......会打得很久吗?”




严浩翔眼眶更红了,喉间发涩,很久才开口,嗓音低哑:“知夏,过去是我连累于你,我对你有愧,我不奢求你愿意与我和解,只是——”




“以后我不在,我也希望你遇到能护你周全的人。”




他没想着回来,又或者说,没想着活着回来。君子于役,不知归期。他日战乱皆为先例,生还之数已然明了。




贺峻霖在他说到前半句时就已经猜测到了他的意思,其实他也知道,严浩翔一旦去了就是凶多吉少,但他怎么放的下,怎么能如此平静的接受严浩翔这样去赴死。




所以他不说话,试图用安静来反抗。




可这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严浩翔还是残忍地打破这片寂静,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贺峻霖,想把他刻进心里,“知夏,我爱你。可你说......我不该爱你,现在我觉得......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我不能给你安稳的生活,不能给你最好的庇护,也......给不了你一个家。”严浩翔说:“我是没资格爱你的。”




贺峻霖眼前一片迷糊,心口撕扯的生疼,死死咬着牙紧绷着不肯回应。




严浩翔同样不好受,但他们只能是这样了,就像贺峻霖说的那样,他们从一开始遇见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他将贺峻霖的手抚在自己脸旁,声音已经哽咽:“没有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找到了相爱的人,就忘了我,好不好,知夏?”




严浩翔是军人,他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他的世界里不该只有儿女情长,他的身份需要他去做更重要的事情,贺峻霖心里都清楚,他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没能力改变这结局,严浩翔一定会走,他们也一定会分开。




贺峻霖蓦地放松了身体,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泪水终是顺着眼角落下,说:“好。”




事已至此,倒不如让你不带负担的离开。




只不过我会照顾好自己,但忘不了你。





【看be的宝贝们到这里可以结束了哦,本篇最终结局为he】






*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是现在又是哪一年的春了呢?




青芸社的戏班子已经解散了,只有几个人留在了蓬青坊做事,年前这里才改造了一次,大厅又扩容了不少,原先的小茶楼已经肉眼可见变得高贵起来,来这里的客人也从最初的普通百姓变成现在是人皆爱光临,穿着再雍容华贵的人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尽管贺峻霖早已不唱戏了,但相识多年的同事还是愿意喊他惊蛰,父母去年也搬去了大哥家被悉心照料着,他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因此知夏这个称呼不知不觉的便消失了。




多亏了茶楼的生意,贺峻霖赚了不小一笔钱,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房子,尽管地段不算优渥,但也还算说得过去。




贺峻霖头发长长了些,开春的时候剪过一次,一整个春天都没再动过,如果又要入夏了,气候渐渐转热,头发的长度自然是个问题。




今天茶楼休业,好不容易得了空能去剪剪头发,贺峻霖一坐便是一个小时,结束时已是日落时分。




他熟稔地绕进了菜市场,一如往常在里面逛了将近半个钟头,等将东西都买好了再从后面的巷子绕出去。




路过巷口石墩的时候那里坐了两个人,贺峻霖本来没太注意,但他们说话声音不小,内容也让贺峻霖内心一颤。




“北平那边终于休战了,听中心区离部队近的地方那人说今天回来了一批当初被选调去的兵呢!”



“这命也是大,当初北平战乱最严重的时候死了多少人啊?这都是鬼门关爬回来的!”




贺峻霖脚步慢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最终还是转了身。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严浩翔,那个被他埋藏在心里又时时刻刻被他惦记着的人。他不知道生还的人里有没有严浩翔,但他就是想去看一看,他不觉得严浩翔会那样离开了。




贺峻霖只知道以前严浩翔的住址,也是他们同居时的那个地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动,他等不及,只好先前往那里查看。




走到门口时他发现院里是被清扫过的,而房内正开着灯,昭示着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贺峻霖一瞬间提起心脏,紧张感快要冲破喉咙,在心跳一下一下冲击耳膜的时候,他看见房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贺峻霖眼底有了色彩,可这抹色泽未抵达深处便又消失不见。




里面走出来的人是严浩翔没错,五年,他们之间分开了整整五年,严浩翔看上去更加成熟了,褪去了那一点稚气与少年的气息,整个人散发着稳重的气质。




可五年未见的严浩翔,这样成熟稳重的严浩翔,身边已经有别人了。




贺峻霖看见那个人紧跟在严浩翔身后走出来,手挽着严浩翔的胳膊,嘴里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而严浩翔一直是面带笑容的,偶尔还会点头回应。




手里的袋子忽然间变重了,他快要拿不住,心脏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疼痛,他一直以来期盼的重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打击。




五年也长,大概严浩翔走后就没再想过会和他有什么以后,慢慢忘了他也遇见了新的爱人。




贺峻霖麻木的想,这五年,严浩翔是不是从来没念过他?




他站在夜色中看了好久,那两个人的身影始终挨在一起,久到眼睛都被风吹痛了,忽的一滴泪落下,贺峻霖惊觉自己在这里待太久了,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院里的人才终于注意到他,可惜只看到了背影,男生小声开口告知:“严先生,刚刚门口好像有人。”




严浩翔心头微动:“什么人?”




“没有看清,他已经走了。”




严浩翔是今天才回来的,在这之前家里已经派人来打扫过这里的房间,从屋里开门走出来的时候他也是刚刚熟悉完家里的一切。




早在北平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关于詹长明的事情,因为被手下背叛又被府里多人联合举报,最后被剥削了职位打进牢里。




如今严浩翔战成归来,他们不清楚当年严浩翔和詹长明的纠葛,有意想把位置留给严浩翔等他继位。




可惜的是严浩翔暂时没有办法胜任。




“严先生,明天要去司政处吗?”




严浩翔摇摇头,说:“不去,消息直接让他们隔日公布出去就好。”




“好,那我们要不要进屋?外面有点凉了。”




“你先去吧。”严浩翔坐在长椅上,“我自己待会儿。”




“那好吧......要回去了记得叫我。”




严浩翔坐在院里,心慢慢恢复了活力。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刚出现的门口的人应该是贺峻霖。




他没想到贺峻霖这么快就会找来,他原本想再等一等,等到他好转了再去见他,可是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容他去等了。




贺峻霖一定在外面站了很久,应该也什么都看到了,那个小傻子,肯定自己伤心了吧?




严浩翔回来不是为了让贺峻霖伤心的,所以这个意外只能被允许存在一天,他不能让贺峻霖一个人难过委屈。




贺峻霖回家没有做饭,他没什么心情,人也没了力气,一想到他站在外面看到的画面,心脏就窒息的疼,那个因严浩翔而留下的伤口明明早就恢复了,此刻却突然疼的厉害,贺峻霖捂住那里,蜷缩在床上安静的任眼泪浸湿枕头。




为什么和严浩翔走到最后的人不是他呢?他等待的这五年又算什么?




已经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这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贺峻霖想,是不是因为当初他答应了严浩翔,所以他就以为自己真的找了别人,因此也就心安理得的找了新的人。




这么看严浩翔也只是遵守了当时的承诺,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可贺峻霖还是想要怨他怪他,想问他为什么不能等等,为什么这么快就能将他遗忘,为什么把属于他的爱给了别人......




五年来贺峻霖没落过泪,没想到是五年后的重逢让他失了控。




他哭到半夜,最后哭累了就睡着了。第二天工作时都不能集中注意力,总是走神分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贺峻霖一天没吃东西,他感觉到自己肚子很饿,可他就是吃不下去一口。




走在路上浑浑噩噩地撞到了几个人,他低着头道歉,也听不太清旁人说了什么,他试图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触他心弦的名字。




“严长官回来了。”




嗯,看来大家已经都知道了。




“司政处还打算让严长官继续就职。”




挺好的,爱情事业双丰收。




“严长官没法就职,真是可惜啊!”




怎么不继续就职呢?哦,是要在家里陪人吧。




“是啊,严长官年纪也还不算大,希望他能早日康复啊!”




早日康复?什么早日康复?严浩翔受伤了吗?严重到不能工作吗?




贺峻霖停下脚步,急切地跑去询问发生了什么,哪来的消息。




“今天司政出发的消息,大家都看见了,这不报纸上还有呢吗!”那人把报纸摊开来。




贺峻霖仔细看着上面的一行行文字,那几乎是严浩翔的自述,看到结尾,贺峻霖感觉心跳停顿了一下,一种荒唐的想法浮现在心头,回忆起昨晚看到的一切,他惊觉自己好像误解了什么。




“严先生,晚饭吃什么?”




“什么都好,清淡一点吧。”严浩翔:“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男生笑了笑,说:“我是您家里花钱雇来照顾您的,拿了钱就办事啊!”




严浩翔也笑一声,没说话了。




男生说罢转身离开,准备进屋做饭,路过院门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那里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好像和昨晚那个离去的背影有些吻合。




“你......”




贺峻霖赶紧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很小声开口:“他在里面吗?”




男生点点头,问:“你是谁啊?”




“他的......朋友。”贺峻霖说:“好多年没见了,听说他受伤了想来看看。”




男生将信将疑的,怕是什么坏人来寻仇,不过这人的样貌和穿着也不太像,何况他眼里的情绪不像假的。




“好吧,他就在院子后面的长椅上。”




贺峻霖五年没有踏入这里,但对这里的一些仍旧记忆犹新,他缓步向院里走去,每接近一步心跳就剧烈一分,直到他终于站到严浩翔面前,眼眶彻底湿润。




“有什么东西没拿吗?”




贺峻霖听见他的问话,心里更痛了一分,他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的很轻,可严浩翔还是识破了。




“知夏,你来了。”




贺峻霖闭上眼睛低下头,脸上一片湿润。严浩翔凭着感觉伸手去触碰,摸到贺峻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问:“哭了吗?”




他摸上贺峻霖的脸,手指轻轻刮去泪水,“知夏,别哭。”




贺峻霖努力忍着,终于去看他,细细地描摹他的每一处,抬起手来指尖悬在他眼角上始终不敢落下,最后被严浩翔握住手触了上去。贺峻霖声音哽咽:“疼吗?”




“不疼。”只是看不见了而已,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贺峻霖不信,怎么会不疼?他是被爆破炸开的时候压迫到神经导致的失明,可他当时也已经命悬一线,身受重伤,怎么会不疼呢?




严浩翔带着笑意,低声道:“还活着,眼睛总会看到的。”




虽然他看不见贺峻霖,但至少能抱到,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这比什么都重要。当初在手术台上让他一直有意识的也不过就是这点念想,他还想再抱一抱他,还想和他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




贺峻霖蓦地想起那晚的月亮,万籁俱寂之时它被挂在黑夜的高处,仅一点淡淡的光就把他的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抬起头来轻轻吻了严浩翔的眼睛。




男生做好了饭菜出来叫人,就看到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说话,而他们两手相牵十指紧扣,是什么关系一眼就叫人看出来了。




他心里惊讶了一下,又不知道该不该打破他们的氛围,最后只得轻咳一声委婉提醒。




有贺峻霖在这里大抵也用不上他搀扶,他低着头很自觉的降低了存在感,跟在他们身后进屋。




“还好是叫做了些清淡的。”严浩翔知道贺峻霖口味不重,今天也是凑巧了赶上,“本来想明天去找你的,倒是你先过来了。”




贺峻霖哪等得到明天,知道了消息之后他恨不得整日整夜的盯着严浩翔,怕他因为眼睛的问题照顾不好自己,也不太能信得过旁人的照顾,就必须是他亲自过来才行。




严浩翔眼睛不方便,吃饭也是个大问题,他已经练出来能够自己去夹碗里的东西,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不灵敏了。




男生看着贺峻霖做着他前几天做的事,悉心又认真,突然觉得这份工作好像已经没什么必要存在了。




这天晚上贺峻霖自然是留下来了,严浩翔的更衣洗漱都是他来照顾,褪下衣服那一刻贺峻霖清楚的看见严浩翔身上的疤痕,腹部背部和肩部全都有,每一处都十分狰狞。




见他不说话,严浩翔淡淡开口:“吓着了?”




“没有。”贺峻霖轻轻触碰他腹部凸起的疤痕,用指尖描摹他的形状。




严浩翔抓住他的手,笑道:“再摸下去就要出事了。”




贺峻霖随即脸一红,看他一眼嘟囔着:“这种时候还想着调笑我。”




睡觉时贺峻霖说要去旁边的沙发上睡,严浩翔不同意,一定要贺峻霖和他睡在一起,这五年他身边没有别人,也没有一刻不在想念贺峻霖,很多时候严浩翔都想抱一抱他,五年终于能够实现这个愿望。




“知夏,你父母现在还好吗?”




那道横在他们之间的坎,早在五年的时光中消磨。




贺峻霖便和他谈论起来:“他们去大哥家里住了,大嫂生了小孩他们也愿意跟孩子玩,有时候也会去二哥家,他们方便照顾。”




“那你呢?”严浩翔摸着他的头发,下巴搭在他的发顶上问:“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对你好?”




贺峻霖不清楚严浩翔口中对他好的人是什么含义,但他既然都来找严浩翔了,就说明他没有找别人。




至于好不好,贺峻霖自己也不清楚,于是道:“过得也没什么不好,我身边的人对我都很好,和以前一样好。”




说罢,他往严浩翔怀里又靠了靠,低声:“但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只要心里惦记,时间也没法消磨情感,他们在相隔一千多公里的地方夜夜凝视同一个月亮,月光撒下便把思念一同带来。




每一年的盛夏时节严浩翔都会想起那个穿着青绿色长袍带着他四处游玩的人,他去北平的那天恰好是除夕夜,那一年的寒冬他离开了爱人,没能带给他温暖,此后五年亦是如此。




但在今天,又一年的盛夏,他再一次遇到了他的爱人,从此以后无论哪一个时节他都不会再缺席。




“知夏,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贺峻霖是严浩翔的夏天,亦是他的一辈子。








END.

民国He送给大家啦~

关于这篇文我有几点想说:

首先在我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平等不相欠的。其次在贺峻霖因为父母被抓走的时候明知不是严浩翔的错仍然与他分开的时候,不是说他任性或是情绪化,因为这触及到一个底线问题,也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他看透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要及时止损。最后贺峻霖替严浩翔挡刀之后严浩翔说觉得有愧于他,不是说抓走了他的父母这件事,是从心底觉得他没有能力去护贺峻霖的周全,社会的现实让他看清了当初他一直坚守的东西有多么不堪一击。

当然后面说到詹长明被关进大牢,说明属于过去的阴暗社会已经逐渐被取代了,而这座城也一直在等严浩翔的继位,他以前做不到的事情都会在未来实现。

好啦!大家520快乐!

看看彩蛋哦!严长官恢复视力啦!


神贰早川.

祺我|寄养关系

*直球‘竹马’×迟钝‘青梅'

*‘青梅竹马’  暗恋 8.9k+

*适配bgm:马嘉祺《我们俩》


01


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马嘉祺是在什么时候,我被妈妈领着站在他们家门口,风顺着袖口钻进来,我打了个喷嚏,抹去眼泪发现一个高我半头的男孩正插着兜打量着我,眼中透露着排斥,我吓得直往妈妈身后躲。


“枝意,妈妈出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第二个家。”


“枝枝,你哥来接你了!”...


*直球‘竹马’×迟钝‘青梅'

*‘青梅竹马’  暗恋 8.9k+

*适配bgm:马嘉祺《我们俩》

 

 

 

 

 

01

 

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马嘉祺是在什么时候,我被妈妈领着站在他们家门口,风顺着袖口钻进来,我打了个喷嚏,抹去眼泪发现一个高我半头的男孩正插着兜打量着我,眼中透露着排斥,我吓得直往妈妈身后躲。

 

“枝意,妈妈出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第二个家。”

 

 

 

“枝枝,你哥来接你了!”

 

热心市民时豆拍了拍桌板指向窗外,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我看见马嘉祺倚靠在对面的栏杆上发呆。

 

“还有多久下课?“我移开视线,见时豆还在盯着马嘉祺看,忍不住开口打断。

 

“哦哦哦,还有一分钟。”

 

这一分钟过得很快,下课铃声一响起,坐在教室最后的几个男生就拎了书包冲了出去,其间经过马嘉祺,一声巨响的“马哥好”从门外传进来,马嘉祺嫌丢脸赶跑了他们。收拾完书包,当我再次看向那个窗口,马嘉祺已经不站在那里了。

 

“在找什么?”背后突然一轻,我的书包落在了马嘉祺手上,紧接着他递了支笔给我,我皱了皱眉没接,“不好意思,拿错了。”只见他收回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这次摸出的是一根棒棒糖。

 

“谢谢。”

 

我接过糖棍,因一道外力,糖纸被马嘉祺扯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邻班教室的垃圾桶里,又快又准。我围观了这一套丝滑的操作,呆了半晌。而马嘉祺高我一头,迈出的步子本就比我大上不少,在我留神的间隙很快就走到了前面去。

 

许是注意到女孩被自己落下,马嘉祺刻意放慢了步子,却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跟上来,回头看见一个女生拦住了她。

 

“怎么了站着不动,走了,回家。”她们聊了许久,马嘉祺有些等不及,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往回走,走到沈枝意身后时听见她说:“他是我哥。”

 

马嘉祺知道她们是在说自己,因为我对面的女孩的目光已经频频瞟向自己好几次了。

 

“没,没事了,我们走吧。”我并不知道马嘉祺已经站在我身后,转身时恰好撞上他下巴,我听见他嘶了声,说:“啧,故意的吧。”

 

我摇了摇头,拉了他校服袖子赶紧走,直到走远了,看不见那个女生了才慢下脚步。“怎么了?”马嘉祺问我。

 

“喜欢你的女生来问我点事。”我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句,张嘴就要把甜得发腻的棒棒糖扔进垃圾桶,中途被马嘉祺拦住。

 

“干嘛扔掉,浪费。”马嘉祺抢过我的棒棒糖,不避讳地放进自己嘴里,左边腮帮子顶出棒棒糖的形状,“你不吃,我吃。”

 

我瞧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把那句‘我已经吃过了’说出口。犹豫的工夫,马嘉祺又走出去好远,不过他这次没有停下等我,只是举起右手臂挥了挥,依稀挡住几缕夕阳的光线。

 

“多大点事,喜欢你马哥的人那么多,拒绝就是了。”他又回了头看向我,朝我招手。

 

“走,回家。”

 

 

 

刚住进马家的时候,我就被安排进了马嘉祺同一所重点初中,马家夫妇工作忙,接我放学这个重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马嘉祺身上。

 

起初马嘉祺并不乐意来接我,没人会愿意去接一个非亲非故还要一直寄住在自己家的小屁孩。于是他和郭阿姨吵了一架,被拿着鸡毛掸子追了一圈才肯松口答应。

 

彼时我正躲在卧室门后面,小心翼翼地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听着听着突然没声了,我拉开一条缝,却被突然伸进来的一只手扒住了门板,马嘉祺阴郁的脸出现在门后。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被马嘉祺扣住。

 

“听就听了,心虚什么?”马嘉祺的手还搭在我手臂上,我偏头就看到他手背上被鸡毛掸子打得红肿的条痕,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正好落在他伤口上。

 

马嘉祺疼得缩回了手,还来不及顾及自己就要手忙脚乱地安慰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萝卜头。“你,你别哭啊,我又没打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看马妈妈有没有听见,摸身上餐巾纸的同时从口袋里正好摸出一根棒棒糖,如看到救命稻草般递到小萝卜头面前。

 

这招好像管用,小萝卜头的哭声越来越小,好像不哭了,马嘉祺见状连忙剥开糖纸,往小萝卜头嘴边凑。

 

我不爱吃棒棒糖,可马嘉祺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吓得我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立刻张开了嘴,任由那甜得发腻的糖在舌尖化开。

 

“这样才乖。”他说着,把糖衣塞进口袋里,转身时扔下一句话:

 

“放学了就坐在班里,不许乱跑,等我来接你回家。”

 

 

 

 

 

02

 

马嘉祺喜欢连名带姓叫我。

 

就比如此刻他正举着本语文书在我教室窗户边上,叫我名字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尴尬,又不能装作没听见,只能在全班的注视下从讲台前绕着走出去。

 

我把马嘉祺拉到楼梯间,不让他在教室门口积攒目光,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按时豆的话来讲——长了张初恋脸,专门祸害小姑娘。

 

“怎么了?”我问他。

 

“你的语文书怎么放我这了,妈的早读被叫起来领读打开是沁园春·长沙,人都傻了。 ”马嘉祺骂骂咧咧地把我的语文书还给我,与此同时,一张纸条从某个夹页中掉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马嘉祺已经眼疾手快地捡起那张纸条读出来了。“沈枝意,我很喜欢你……”他还有一句话没念完,指间捏着的纸条就被一只手给抽走,紧接着教导主任的声音就从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你们两个,现在就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头顶的吊扇缓慢地旋转着,转一圈就嘎吱一声。教导主任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循环,我偏头偷偷看向马嘉祺,发现他也在看着我,两人的视线交汇,却是不约而同地笑了场,不大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听得格外清晰。

 

“咳咳。”主任咳嗽一声,视线在我们身上来回打量,“打电话把你们家长叫来。”

 

我突然有些无措,看向马嘉祺,而主任刚好发现了这一点以为我是做贼心虚,正要开口一旁的马嘉祺出了声。

 

“主任,我和沈枝意一个妈。”

 

 

 

和马嘉祺一前一后出办公室就看见时豆鬼鬼祟祟地在门边打转,见到我心虚地挠挠头说了声路过拉着我回班,任马嘉祺在后面叫我名字她都没让我回头。

 

“我都听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跟马嘉祺在谈恋爱?”

 

想必是听墙角只听到了前半段教导主任的训斥,时豆眼里燃着听八卦的火焰,她知道马嘉祺不是我亲哥哥,只是寄养关系。

 

“没有。”

 

“那张纸条……”

 

“别人给的。”

 

我敷衍她,偷偷回头看到马嘉祺还跟在后面,连忙转回来,今天这事不给他个说法肯定是过不去了。

 

果不其然,下午放学马嘉祺比平常提早了十五分钟在门口站岗,生怕我溜走,一出门就被他拽住了书包,拽回了原地。

 

“走什么走,假装没看见我。”马嘉祺勾上我的脖子拉近我们的距离,低下头说,“来,解释解释那张纸条是怎么回事?”

 

他凑得很近,不明事理的还以为他在霸凌我,惊恐地瞥了我们一眼之后加快脚步离开。我也慌得不行,心跳得很快以至于不敢看马嘉祺。“是别人给我的。”

 

“谁给的?”

 

“隔壁班的周珉。”

 

“你同意了?”马嘉祺眯着眼,目光注视着隔壁班的门口一个又一个出来的人。

 

“没有。”

 

“那你还留着纸……情书?”他摸了摸口袋,摸出来那张纸条,接着早上没读完的话读下去,“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马嘉祺读完挑挑眉,松开了勾着我的手,我如释重负。

 

“写的不怎么样,还没我有文化。”马嘉祺把纸条撕烂,搓成球扔进垃圾桶里,和上次的棒棒糖糖纸一个结局。

 

“我留着只是……”

 

话说一半,马嘉祺打断我,扯下了我的书包挎在肩上。

 

“你喜欢?那下次哥哥也给你写一张,保证比他写的好。”

 

 

 

 

 

 

03

 

蝉鸣随着高考临近如约而至,马嘉祺敲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

 

“就算把头皮抓破你也想不出来的。”

 

马嘉祺端了盘西瓜放在我的五三上,准确来说是两年前他没做留给我的五三,自己靠在书桌上,插了块西瓜丢进嘴里,“别学了,吃点西瓜补补脑。”

 

“不是吃核桃补脑吗?”我不解。

 

“对你来说,吃啥都一样。”

 

他曲指敲了敲我的脑门,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福袋和一根棒棒糖塞进我书包里,“跟朋友出去玩,顺便给你求的,棒棒糖是开过光的。”确认放好后他收回手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对上我怀疑的目光又忍不住说:“你别不信,真是顺便给你求的。”

 

不知道是不是马嘉祺给我求的福袋和棒棒糖起了作用,我的高考成绩意外地还不错,超常发挥超了理想院校十来分,最后去了马嘉祺的大学, 不知道马嘉祺是不是早就看过我的志愿,对此他并不意外。

 

“对,趁你睡得跟猪一样的时候溜进来看过,很满意,就没改。”

 

大一开学报道那天,是马嘉祺跟我一起去的学校,为了欢迎新生,当时学校特意组织了一场迎新晚会,我本来是不想去的,班群通知提交迎新晚会摄影照片的同学可以加学分,我立刻翻出了我的相机就飞奔去了现场。

 

没有哪个大学生会拒绝学分。

 

由于事出突然,相机电池在头几个节目过后就宣告低电量进警告。我拍了拍相机,此时一道熟悉的前奏在耳边响起,室友扯了扯我的衣角。

 

“沈枝意快看,是帅哥。”

 

一听这个我就来劲了,抬头往台上望去,马嘉祺的身影就这样赫然闯入我的视野。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

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马嘉祺很少在我面前唱歌,只偶尔听到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轻哼过几声,从没正儿八经听到过他唱歌。我听得出神,直到室友拍拍我的肩膀凑在我耳边说:“原来这个位子坐的是马嘉祺。”

 

我右边的位置从晚会开始前就一直空着,这下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刚刚还在台上唱歌的马嘉祺此刻正坐在我的左边,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唇角微扬,却没看我。

 

“这会儿趁人还在多看几眼,说不定哪天哥就火了,看一眼要收费的。”

 

 

 

马嘉祺的玩笑话竟然应验了,那天晚会上他唱的《我们俩》被同校同学拍下来传到了网上,一晚上的工夫点击量破了几十万。起初我并不在意这件事,而在后来的一个月,马嘉祺突然跑来告诉我他要签公司了我才如梦初醒。

 

“你希望我去吗?”

 

女生宿舍楼下,马嘉祺戴了顶鸭舌帽神色凝重地看着我,身后是正在吃瓜的室友,许是觉得正大光明地听不好意思,她特意跑去了宿舍栏杆内。

 

“怎么不希望,你去啊,等你火了我就让你给我签几百张签名照去卖钱,靠你发家致富了。”我装作讨好绕到马嘉祺身后捏了捏他的肩,接着就被他拉到他身前。

 

“我没在开玩笑。”

 

马嘉祺难得的正经让我不得不好好正视这个问题,“我当然希望你去,有这种机会当然要把握住,但我不是你,我的回答并不能作为你最终的决定,我的话你听听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话……”

 

“我明白了。”他说。

 

 

 

 

 

04

 

‘马嘉祺天才演员’的词条被顶上热搜,我浏览着词条下的马嘉祺的粉丝一条又一条的微博,心潮澎湃。

 

继马嘉祺签了公司出道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起初他被公司包装后参加了个素人唱歌的比赛,被网友扒出来他就是网上那个一夜成名的男大学生,火了一小阵,可随着综艺的收官,马嘉祺的名字也如石子抛入大海,很快就沉了底,直到半年后他写的一首新歌被推上榜单这才开始了他的星路。

 

如今我大学毕业没多久,他已经凭借着歌手的热度进军了演艺圈,拍了他的第一部电影,彼时我正从电影院里走出来。

 

1212:电影看完了吧

1212: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1212: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吃个饭

 

马嘉祺的消息在这个时候弹进来,一连三条看得我有些目不暇接。朋友听到消息提示音好奇地凑过来问我是谁,我说是认识很久的一个朋友。

 

碍于马嘉祺身份特殊,我没敢给他备注名字,只能默默打上他的生日,朋友觉得这个备注奇怪又没多问,又紧接着问我怎么回去。

 

“可能坐公交吧,好像也不早了,实在不行就打车。”

 

谈话的间余,马嘉祺又发了几条信息进来,朋友见了指了指我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调侃地说道:“你还是赶紧回他消息吧,都给孩子等急了。”

 

我正要回复,马嘉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可没给马嘉祺改通讯录名字,眼看着就要被朋友发现,情急之下我按灭了手机,挂断了他的电话,抬头又对上朋友‘我都懂’的眼神。

 

“啊不是,是他……”我想要解释被对方打断,朋友含糊地点点头,挥挥手跟我告别走到了前面去,虽然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眼下好像没有比马嘉祺更难平息的事情了。

 

cc.:刚刚边上有人。

 

1212:我见不得人呗

1212:我在北京刚下飞机,要不要见一面

 

马嘉祺回复得很快,时候已经不早,想来是没有工作,在赶往酒店的路上,念及此我也加快了脚步走向公交车站。

 

 

 

和马嘉祺一路聊着,我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到家,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家门口,是马嘉祺。

 

“你怎么来这了?”

 

我收起伞挂在一边的鞋柜上,马嘉祺站起来捶了捶蹲麻的长腿。“我怎么不能来这了,有免费的床睡,为什么要去住酒店。”他说着,接过我手里的钥匙开了门。

 

“这把钥匙就给你吧,省的你等我。”我指的是他拿来开门的那把。

 

“那你呢?”他问。

 

“我还有一把。”

 

“那你没带钥匙怎么办?早说让你换个指纹锁……”马嘉祺皱皱眉。

 

“我是租的房子。”

 

“我买一套租给你。”我有些无奈,摆摆手婉拒马嘉祺的好意,白吃白住在他家这么多年,还租他的房子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行了,你不累么,赶紧洗个澡睡觉了。”我赶他去洗澡。

 

“你别急啊,我现在就去,我衣服还在老地方吧?”马嘉祺轻车熟路地进我房间,拉开衣柜,他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角落。

 

马嘉祺来了北京就往我这边奔,每次走都留一套衣服,久而久之留下的衣服就占了我三分之一个衣柜。

 

“哟,还挺整齐。”他拿下一套真丝睡衣,“谁娶了你就有福气咯。”

 

马嘉祺的话似意有所指,但我没多想,连忙让他别废话拿了衣服推他进浴室,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声音擦着缝飘过来。

 

“下班有家回的日子,我可真有福气。”

 

 

 

 

 

 

05

 

马嘉祺很喜欢给我打电话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今天说他二十岁生日我送给他的衣服起球了,他还坚持穿着,顺便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他故意掀起衣服露出起球的部分和一个对镜比耶。

 

电话那头的男人故意压低了声线,说他其实是被经纪人骂了来我这讨个安慰。我哭笑不得,只好哄着他,一边哄小孩,一边还要一刻不停地筛选今天拍摄的照片给单主发过去。

 

“小沈,待会有个艺人要来拍摄,你准备一下。”

 

“哦哦好……先不说了,来活了。”我连忙挂断了马嘉祺的电话,接住陈姐递过来的文件。

 

大学毕业以后,我凭借着给马嘉祺拍摄的一组照片掀起了一点儿小水花,被一家杂志社看中找去做了摄影,但毕竟我初出茅庐,平日拍一些十八线艺人,偶尔拍一些小有名气的艺人,人到了就开拍,很少会有文件传到我这,这还是头一回。

 

但一切都在我翻开文件看到马嘉祺二寸照时明白了,“之前你给不是马老师拍过照么。这次就还是给你来拍,好好表现。“

 

马嘉祺是在陈姐前后脚到的摄影棚,看到我时只是礼貌性地和我打了声招呼就走开去换衣服,但背后的小动作是一点也没少,示意我看手机。

 

1212:来给你涨业绩,回头记得请我吃饭

 

马嘉祺张口闭口就是请吃饭,明明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都在同一张餐桌上度过。

 

我没回他消息,这人就跟我耍小脾气,从换衣间出来坐在镜头前就各种状况,如果不是给马嘉祺拍过很多照片,我真的要怀疑他的专业性了。

 

“马老师,衬衫扣子解开两颗。”

 

“马老师,脸再侧一点点。”

 

“马老师,该换动作了。”

 

结束拍摄后,我眯着眼从显示屏前移开,愤恨地瞪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偷笑的马嘉祺,我怀疑他今天就是来整我的。这般想着,一边马嘉祺的助理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不好意思沈老师,小马他在发烧,可能有时候不在状态,给您添麻烦了。”我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摸出手机睨了眼,马嘉祺不知什么时候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1212:下班陪我去医院挂水,停车场等你

 

 

 

许是正好撞上高峰期,医院的人特别多,我让马嘉祺自己去找个凉快地呆着他不肯,非得跟在我后头一起取挂号单。

 

拿到挂号单我领着马嘉祺坐电梯去楼上候诊,其间他左脚拌右脚一个踉跄整个人飞了出去,动静大到周围的人都纷纷看过来,幸好我及时拉住了他。

 

刚找了个角落坐下,马嘉祺的脑袋就迫不及待地往我肩上倒,我本想推开他,但在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时收回了手。说不心疼是假的,我duang大一个马嘉祺去外边闯了几年,回来瘦成皮包骨,虽然他本来也没多胖。

 

“我说你这肱二头肌是怎么长的,明明全身上下看着没几两肉。”我戳了戳他的肩,却被他捏住了腕,“我还有腹肌,你要不要摸?”他说。

 

“我才不会趁人之危。”

 

马嘉祺冷哼一声,没再搭理我,没一会儿就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

 

别说,睡得还挺快。

 

……

 

从医院挂完瓶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马嘉祺退了烧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我本想给他打辆车回酒店,哪想这家伙直接赖在我边上不走了。

 

“你又要跟我一起回去?”我站在街边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嘉祺。

 

“不行么。”

 

“你说呢,跟我一起回去然后一起上热搜吗?大明星。前几天还在传和漂亮小花的cp,今天就和某素人同进同出某小区,您心是真大啊。”我说着,刻意站得离他远了些。

 

马嘉祺捕捉到我的话里有话,皱了皱眉,“她有男朋友。”他顿了顿觉得解释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谈了五年。”

 

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我连忙凑过去问:“谁啊谁啊,我认识不?”

 

“你不认识,素人,她青梅竹马。”马嘉祺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抬眸看向我。“我说沈枝意,以后我要是三十好几没人要,咱俩就将就将就呗。”

 

我愣住了,半晌没缓过神,几次想开口都咽了回去。

 

马嘉祺也没转移话题,只是一直盯着我,可他的视线实在赤裸,我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塞进我手心里,上面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早就想给你的,忘记了。你不说话的话,就当你默认了哦。”他说完别过头,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坐进了汽车后座。

 

“还愣着干什么?走,回家。”

 

 

 

 

 

 

 

06

 

时豆给我寄结婚请柬的时候我正在返京的飞机上,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

 

我和时豆从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联系,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去年的同学聚会上,她问起我的感情状态,我尴尬地摇摇头说没谈过。我至今忘不了她当时那个震惊的表情,嘴张得能吞下一头牛。

 

我草草地浏览了一遍请柬,婚礼那天我正好休假,时间并不冲突,只是这请柬上写在我旁边的另一个人就棘手了许多。

 

出租车上,我拨通了马嘉祺的电话,他隔了好一会儿才接起,背景声音响亮又嘈杂。

 

“老婆,想我了?”

 

 

 

马嘉祺获得最佳男配的时候正逢跨年,视频电话提示音在餐桌上响起,我陪着特意从国外飞回来的妈妈和马家夫妇跨年。他那里应该是刚结束了晚宴,两颊微红,一对眼睛都被他喝出了双眼皮。

 

“怎么了?”

 

我开始故意压低了音量,果不其然马嘉祺误以为我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情,情绪一下子高涨,连带着音调也高了几分。

 

“沈枝意,你在哪呢,我……”马嘉祺正咆哮着,突然镜头一转,他用余光扫到坐在镜头边的沈妈妈,接而局促地打了声招呼:“沈…沈阿姨好,沈阿姨…新年快乐,沈阿姨……”

 

马嘉祺不知所措的样子惹的哄堂大笑,郭阿姨也忍不住打趣到他天天被人拍也能紧张成这样,催他赶紧有事说事。结果他原本想好的说辞被打乱,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看看六斤。”

 

说完马嘉祺就拿求助的目光看向我,我早就察觉到他的顾虑,打了声招呼走向在阳台门边上自娱自乐的六斤,“来,六斤,看看你爸。”

 

快乐的小狗才不会想到自己被当作了挡箭牌,嗷嗷叫了两声,又自己跑出去玩了。“好了,没人了,你说吧。”没人比我更懂马嘉祺,他这会儿支开所有人一定又有什么事情要宣布,上一次这么神神秘秘还是他高三时候不小心摔坏了郭阿姨的宝贝花瓶嫁祸给六斤的时候。

 

方正的小匣子里装着的男人额前发丝微垂,黑色的西装外面套了件风衣,我低头的时候正好与他的视线交汇,“我房间的第二格抽屉里有一本练习簿,那是……”

 

“你的私房钱?”我抢答。

 

“不是。”马嘉祺哭笑不得,“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马嘉祺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蹑手蹑脚地走进他房间,打开手电筒的同时悄悄关上门,果然在他说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牛皮纸练习簿,我认出那是我们高中发的本子,时间久了,连纸张都有些泛黄,我拿起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张纸条从里头掉出来,落在脚边。

 

“有一张纸条。”我困惑地捡起,说:“你写的?”

 

马嘉祺没有说话,只能通过扬声器听到他那里汽车鸣笛的声音。

 

纸条上的字迹是马嘉祺的,涂涂改改寥寥几个字,飞速看完之后我的大脑直接宕机,他是这样写的:

 

十八岁的马嘉祺想对沈枝意说,

马嘉祺决定喜欢沈枝意,不止在此刻,而是天天年年无边。

 

许是察觉到我这的沉默,马嘉祺才出了声,“看完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男人柔和的声音,我的嗓子眼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点点头。

 

“那么我就要提问了。”马嘉祺轻笑,曲直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地叩着,“请问二十五岁的沈枝意是否愿意接受来自十八岁的马嘉祺的爱意。”他顿了顿,似乎还有下文,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匆匆把纸条揣进口袋,我走出了家门。

 

楼道灯在维修,黑暗中只有电梯显示屏的红色数字在跳动。“我还有没有其他选择?”我走进电梯,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来自十年前的纸条。

 

“除了我,你还想要有其他选择吗?”马嘉祺的声音好像在靠近,好像他就在我身边,“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二十八岁的马嘉祺要不要?虽然老了点,但胜在……不说了,沈枝意你给个准话吧,我有些着急了,等不到我三十好几舔着脸来找你凑合了。”

 

“马嘉祺,你在哪?”电梯门开了。

 

“快到家楼下了吧,你知道的……”

 

“马嘉祺。”

 

“嗯?”

 

“我愿意接受你的爱。”

 

那一刻,我只知他向我走来,我走向一直以来我想要追逐的光。

 

光为我所停留。

 

 

 

 

“老婆,想我了?”

 

“马嘉祺。”

 

“嗯?”

 

“我们结婚吧。”

 

 

 

 

 

 

07

 

拿到结婚证那天,我难得地见马嘉祺哭了,这男人即使哭了也哭得要面子,故意扭过头躲着不让我看。直到我耐心耗尽,挥起拳头问他为什么哭,他才吸溜着鼻涕一抽一抽地说:

 

“我努力这么久,终于讨到老婆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没见过马嘉祺这幅便宜模样。“你以前不这样啊,到底是谁在信誓旦旦地说等他火了,见他一眼要收费的。”

 

“我。”马嘉祺的语气弱弱的。

 

“那又是谁在求我等他三十好几跟他凑合的。”

 

“还是我。”

 

“这些我大人有大量,都不跟你计较了。那现在老婆你也讨到了,你说话可以硬气一点。”

 

“那你今天晚上给我睡一下。”

 

“……”

 

 

 

 

 

08

 

为什么喜欢马嘉祺?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马嘉祺什么。

 

或许是他身上总带着的那股韧性,孤身闯出一个属于马嘉祺的时代。或许是他总放在口袋里的我并不算爱吃的棒棒糖,齁甜,甜到发腻却上瘾。又或许也许是他的那句‘走,回家’。

 

十六岁的马嘉祺给了沈枝意一个家。

 



 

 

 

 

 

End.

ashes
分手后再见恋人综艺录制第一期 ...

分手后再见恋人综艺录制第一期 男嘉宾依次在镜头前签名 你坐在镜头后看 看他咬着唇凑近 发现原来隔了这么久心还是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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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问同子

【翔霖】不知夏24

高冷校草严X懵懂学弟贺

直掰弯


一直到在寝室坐下,严浩翔还是觉得这一上午极度的不真实,但是身上外套散发的淡淡道柑橘香,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在几分钟前这件衣服还披在青年单薄清瘦的身上。贺峻霖本身就白,墨绿色的外套更是衬得他从袖间与脖颈间露出的肌肤似雪……


严浩翔猛的回过神,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想起来对方来找自己的目的。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失灵”的手环在一个小时前有过警告提醒。


不是坏了吗?严浩翔皱了皱眉头,推算了一下一个小时前正是贺峻霖见到他把手环给他的时候。


严浩翔突然意识到贺峻霖之所以这阵子手环没有报警,可能不是坏了,只是单纯的没有过于紧张焦虑的情...

高冷校草严X懵懂学弟贺

直掰弯





一直到在寝室坐下,严浩翔还是觉得这一上午极度的不真实,但是身上外套散发的淡淡道柑橘香,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在几分钟前这件衣服还披在青年单薄清瘦的身上。贺峻霖本身就白,墨绿色的外套更是衬得他从袖间与脖颈间露出的肌肤似雪……


严浩翔猛的回过神,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想起来对方来找自己的目的。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失灵”的手环在一个小时前有过警告提醒。



不是坏了吗?严浩翔皱了皱眉头,推算了一下一个小时前正是贺峻霖见到他把手环给他的时候。



严浩翔突然意识到贺峻霖之所以这阵子手环没有报警,可能不是坏了,只是单纯的没有过于紧张焦虑的情绪,至于为什么呢?唯一的变化就是没有和他接触。


一想到这里,严浩翔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般,刚刚燃起来的心又一次覆灭。






把手环给了严浩翔之后,贺峻霖也偶尔会联系他,借口千奇百怪。比如说学校对面的汉堡店买一送一,叶梓的电脑c盘爆了,甚至还问他要不要去参加人文学院的联谊……这些抓心挠肝约人出来严浩翔当年都经历过,自然也看得出来。被拒绝次数多了,渐渐的,贺峻霖估计也明白了严浩翔的意思,没有再频繁联系他。




这天下午是学院的篮球赛,严浩翔球技不算特别好,之所以班里让他上场的主要原因是校草光环,还只是热身,操场边上就乌拉乌拉围满了人。


看球的,看人的,送水的,拉拉队……


严浩翔在比赛开始前草草扫了一眼,果然没有贺峻霖。


他倒也没有多失望,只是淡淡垂下眼,脚上的球鞋还是之前和贺峻霖逛街的时候一起挑的。估计以后不再会有这样的机会,一想到这里,严浩翔突然有点后悔穿这双鞋来比赛了。


今天的比赛打的挺舒服,双方水平相当平时也都是一起打球的兄弟,对对方也都很了解,比分也很平。


对于看不懂球来凑热闹的人来说,中场休息球员下场喝水的时候往往是最精彩的,学院一大部分的八卦来源都是来自着中场的十分钟。


谁给谁送水啦,谁和谁打招呼啦,甚至还有谁和谁喝同一杯水……


不过打了这么多次比赛,严浩翔从来都是自己带水,之前也不是没有女生在操场边上巴巴地等着,只是他都会客客气气地拒绝,到后来大家也都默认不来碰壁。


严浩翔擦了擦被汗浸湿的眼睛,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贺峻霖


降温了,他穿了件白色的摇粒绒,踩着双帆布鞋,背着个小挎包,在人群中抬着小脑袋懂看看西瞧瞧,一看就不是来操场运动的。


难道他是来给我送水的?


想到这里,严浩翔突然捏紧了手里的水瓶,莫名紧张了起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希望贺峻霖来,但是对方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那些所谓的深思熟虑,顾全大局都被抛之脑后。


要怎么自然地打招呼,要用哪只手接过水,要说什么显得自己很淡定一点也不惊喜不意外……



严浩翔接着手机低头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带,再抬起头发现贺峻霖已经站在球场的另一边,在和对面班级的一个男生打招呼。人群中贺峻霖笑的很耀眼,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运动饮料递给了那个同学。


“卡擦。”严浩翔手里的塑料水瓶被不自觉地捏扁。


严浩翔认识他,吴钧,计算机二班的,但是贺峻霖怎么会认识他,而且两人关系好到看他打球,给他送水。


严浩翔趁着自己的大脑没有因为愤怒和嫉妒彻底宕机前想到了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了,吴钧也是志愿者协会的,前几次贺峻霖去做志愿者自己都没有去,这两人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没关系,认识新朋友是好事,

没关系,我自己有水不需要

没关系,我只是……

严浩翔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却越来越难以说服。


还没等他收拾好情绪,哨声吹响下半场的球赛开始了。


“翔哥……”


“这场换我来防9号。”还没等队友说完,严浩翔便直接冲上场。



下半场的节奏很明显地快了起来,其中严浩翔是最明显的一个,一边把人防的死死的,一边还积极地传球,投篮,抢篮板。


“不是,哥,你吃火药了?打这么猛。”周锦趁对方罚球的功夫站在严浩翔边上,“你这都被罚几次打手了?”


“没关系,罚呗,吴钧他又投不进。”严浩翔开口,还不忘往场下瞟一眼。


“你这打的有点太凶了啊,别太明显了。”周锦低声劝到,他也看出来了严浩翔心情不好。


“明显?哪有场下送水明显……”严浩翔不情不愿地嘟囔一声,随后又继续去抢球。


“校草怎么突然打这么猛?”


“不知道哎,但是好帅啊!”边上那个女生扯了扯朋友的袖子,“他腿好长!而且脸真的好白好小啊。”


“哎,别犯花痴了,你是真的一点球都不看啊……”


“不然呢,这里这么多女生都是来看球的吗?反正校草现在单身,大家都众生平等,吃不着看看也是好的嘛。”


贺峻霖一边看球赛,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身后的交流声。


他自然也注意到严浩翔的表现,准确来说,他今天的出现就是为了见到他这副样子。





“那你要不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贺峻霖见状很上道地把手里的薯片递给叶梓。


“对,紧追无用,那你干脆就晾一晾他。”叶梓一边嚼着薯片一边点点头。


“但是他本来就躲着我,我再不去找他,那岂不是更加没戏?”


“哎,别着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叶梓把嘴里的薯片咽下,“你和你别的朋友一起在他面前多晃荡晃荡,让他吃吃醋有点紧迫感。”


虽然贺峻霖觉得这样有点不好,但是他的叶子军师确实没有失手过,于是他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贺峻霖忐忑地盯着场上那个快出残影的背影,和分差越来越大的积分牌,想:但是他好像有点玩过了。


“吁—”这场煎熬的球赛终于结束了,无辜的吴钧煎熬,严浩翔看着场边的贺峻霖煎熬,后者更是煎熬,做了亏心事的煎熬。




比赛结束几个球员照例围在一起聊几句,严浩翔一个人慢悠悠地先走到了休息区的长椅上。其实下半场开始没多久,他的脚就扭到了,不过这种小磕小碰很正常,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也架不住他这半场球打下来,脚踝已经疼得肿了起来。


“翔哥,走啊吃饭去。”这边队友招呼着严浩翔一起。


“你们去吧,我再呆一会。”严浩翔瞥了眼对面下了场直奔贺峻霖的吴钧,装作自己还在收拾东西。


“啊?你不去吗?”队友还愣头愣脑地坚持着。


“哎呀,你别管他了,人家说不定有约了呢。”周锦过来揽住他,“我们走吧,你还怕严大校草饿死不成?”周锦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贱兮兮地冲严浩翔挑了挑眉。


“快走吧你!”严浩翔把包丢给周锦。


看着队友们都一窝蜂地走了,脚腕又开始隐隐作痛,严浩翔叹了口气,打算等场上人少了,自己再一瘸一拐地回去。至少要等贺峻霖走了,


严浩翔郁郁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耳边的熙攘声渐渐淡去,一双鞋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严浩翔下意识地抬起头,是贺峻霖。


他背着光,发顶被夕阳描摹上色,散发着一圈金光,贺峻霖顶着这张被衬得如玉般莹润的脸,歪着头冲他笑,像是闯入人间的精灵,让人舍不得挪开眼。严浩翔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


严浩翔愣了好半晌,直到贺峻霖开口:“怎么还不走?”


“我……”严浩翔脑子一片空白,只见贺峻霖在他面前蹲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瓶冰水,轻轻地敷在他的脚踝上。


“肿起来了,疼吗?”


在此之前,严浩翔的情绪,嫉妒也好,不甘也罢,酸涩难言的都被他胡乱混在一起,像是一碗淳苦的中药,各种药材的苦涩都被一股脑喝下。


但是直到现在,冰凉的触感从脚踝传来,那些情绪又翻涌上来,酸酸涩涩难以言喻地沉在心头的,原来是委屈。





作者:大家五一快乐!终于在落地前打完了,去过假期啦!


松下问同子

【翔霖】不知夏15

高冷校草严X懵懂学弟贺

直掰弯


碘伏涂抹在伤口上,划痕在白皙纤瘦的手臂上更加显眼,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可惜。


“新生?”校医见怪不怪地把棉签和碘伏放在桌上。


“大二。”严浩翔梗着脖子,过了很久不情愿地憋出俩字。


“大二骑车还能进花坛啊?”校医看看坐在位置上满脸通红的男孩,在看看边上一脸担忧的同伴。


“校医,校医在吗?”正当房间里沉默时,有两个男生扶着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进来,屋里三人都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去,只见中间那个男生半边脸色都淌着鲜血,十分恐怖。这边的划伤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校医见情况不对,于是把手里的棉签交给在边上的贺峻霖,......

高冷校草严X懵懂学弟贺

直掰弯






碘伏涂抹在伤口上,划痕在白皙纤瘦的手臂上更加显眼,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可惜。


“新生?”校医见怪不怪地把棉签和碘伏放在桌上。


“大二。”严浩翔梗着脖子,过了很久不情愿地憋出俩字。


“大二骑车还能进花坛啊?”校医看看坐在位置上满脸通红的男孩,在看看边上一脸担忧的同伴。


“校医,校医在吗?”正当房间里沉默时,有两个男生扶着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进来,屋里三人都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去,只见中间那个男生半边脸色都淌着鲜血,十分恐怖。这边的划伤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校医见情况不对,于是把手里的棉签交给在边上的贺峻霖,“帮他上一下,每天睡前一次,不要沾水,不要去扣。”说罢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严浩翔和贺峻霖大眼瞪小眼。


“我自己来吧”严浩翔伸手,但是后者没答应,直径坐到严浩翔身边,低头对着他的手臂细细地涂药。


贺峻霖低着头凑得很近,露在严浩翔眼皮底下的是他纤细白嫩的后脖颈,就像是哺乳动物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最致命最脆弱的颈部一般。


严浩翔轻咳一声,挪开了眼看向别处,但是对手臂上的细密的触感反而更加清晰。


贺峻霖不像校医有经验,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弄疼了严浩翔,所以涂的极为小心,甚至一边为他上药,一边还撅起嘴轻轻的往伤口上吹气。


更是惹得严浩翔抓心挠肝似的煎熬,但是他又极度矛盾地希望这一刻能够慢一点,直至变成永恒。


“疼吗?”贺峻霖抬起头问严浩翔,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心疼与内疚。


“不疼,真的不疼,我经常摔都习惯了。”严浩翔连忙安慰他道,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冲他尴尬一笑。


“以后不要这样了。”贺峻霖把校医给的棉签和碘伏收起来,“走吧,我请你吃晚饭。”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食堂基本没剩什么,贺峻霖和严浩翔去了学校外面的饭店吃饭。


吃完饭,今天又是周六也没什么事情,两人便很有默契地吹着微凉的晚风慢慢悠悠地走回学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新的选修课老师很有趣,聊自己喜欢的球星换了俱乐部......


有时又会沉默下来,贺峻霖便盯着自己和严浩翔的影子,因为路灯的照射而忽长忽短,觉得甚有意思。


边上偶尔有学生骑着车从身旁飞速经过赶回学校,走在外侧的严浩翔便会借此更靠近一些,顺便有些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骑车。



或许贺峻霖不清楚,但是严浩翔知道,散步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因为是在相互陪伴而不是为了赶路。





一直快到校门口,贺峻霖才想起来,把自己包里的药和棉签给严浩翔。


“你记得每天睡前涂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过几天自己就好了。”严浩翔没打算接。


“不行!万一感染会留疤的,我会每天晚上给你发消息的。”贺峻霖一脸严肃地和他争论道。


“好”严浩翔歪着头看着他笑眯眯地接过,“那你记得提醒我,我涂完拍照给你。”


贺峻霖拉起严浩翔的手腕,方便看到手肘处的状况。“对了,特别是手肘这里你看不到也要记得涂,关节处容易裂......”


“贺儿?”贺峻霖被打断,看见叶梓站在校门口,边上还有一个高大的男生。严浩翔的视线也从贺峻霖脸上转移过来,眼神略微有些被打扰后的不耐烦,但是在看到叶梓和身旁人牵在一起的手之后,眼神明显亮了亮。


“好巧啊,你和校草......”叶梓搂着迎面跑来的贺峻霖,眼神往后瞥了瞥。叶梓今天跑出去和男友约会,晚上送他回学校,两人在校门口道别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俩,一个拉着对方的手,而另一个盯着对方的脸傻笑。


“他教我骑车,我顺便请他吃个饭。”贺峻霖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这位是?”


“我对象啊,给你看过照片的。”叶梓大大方方地牵起男朋友的手,“介绍一下,这是我室友,那位是我们学校校草。”这时严浩翔也从后面走过来,冲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好。”叶梓的男朋友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酷,反而说话很温柔,简单地打完招呼后,便和叶梓道别离开了校门口。


“那我和叶子回寝室了,你回去记得上药。”不知道为什么,贺峻霖感觉有些尴尬,特别是和严浩翔一起撞见了叶梓和他男朋友。


“好,我会记得的,拜拜。”严浩翔冲他挥了挥手。


“校草拜拜。”叶梓被贺峻霖拉着快步往前走,但也不忘回头冲他说再见,脸上的笑意很明显,虽然与他不怎么熟,但是严浩翔还是一秒就get到他的意思了。


兄弟,有戏。




贺峻霖走出一段路后,又忍不住偷偷回头,发现严浩翔还站在原地,路灯落在他身上,光与影描绘出把他瘦高挺拔的身段。突然间莫名的有些不舍,要是没有见到叶梓,是不是还能和他一起走到寝室楼下。


“贺峻霖!你小子,学车就学车,还和校草一起出去吃饭!”叶梓可没留时间给他那些隐秘的小心思。


“哎呀,朋友之间一起去吃顿饭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你没看到他胳膊摔成那样吗?”


“对啊,我刚刚也注意到了,他该不会是教你骑车摔的吧?”


贺峻霖点点头


“哈哈哈,那你没事吧,哈哈哈哈校草也有耍帅失败的时候。”


独自往寝室走去的严校草,隐约听到一阵笑声,但又听不真切,只能作罢。回到寝室果然又受到了全寝的围观以及嘲笑。


“别笑了!”严浩翔把钥匙丢到笑得最猖狂的周锦怀里,“我再也不骑车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和自己过不去呢?”


“我......反正我不亏。”严浩翔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反正我等会洗完澡,够不着的地方你帮我上个药。”


“哦。”周锦玩笑归玩笑,有事情拜托他也从来不会敷衍。


于是当严浩翔裸着上半身出来涂药的时候,周锦边涂一边好奇道:“不都在胳膊上吗?你穿件短袖也行啊。”


“你不懂。”严浩翔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高兴仍写在脸上。


涂完药便又跑回浴室,挑了好久的角度,终于对着镜子拍出了一张还较为满意的照片。除了涂了药水的手臂,灯光下的肱二头肌,胸肌,腹肌都是主角。


严浩翔:【照片】


严浩翔:我涂好药了


严浩翔: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