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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光风霁月心理健全大师兄实际是个偏执阴湿男》

-浅浅写一点，毕竟实在是太好梦了😏

-没什么完整性逻辑性，就是心血来潮没头没尾想到哪写到哪。

　

-

　　

　　玉虚宫坐落在云雾缭绕、仙气充盈的昆仑之巅，几乎是每一个修仙之人的毕生追求，这里庄严神秘，莹润白玉建造的宫殿藏不住任何一丝污垢。

　　鹿童已经记不清是在这儿的第几年了，他以妖之身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没人知道他在这日复一日的晨钟暮鼓里都经历过什么。

　　作为无量仙翁最信任的弟子，他比谁都了解，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一度挣扎过、抗拒过，他曾自认做不到仙翁那般丧尽天良，却也知道自己也算不得高风亮节的君子。

　　在权利与力量的诱惑支配下，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忘了流逝于他手中的无辜性命究竟有多少。

　　玉虚宫弟子众多，不管知不知道背后的内幕，大家也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在他们眼里，大师兄的未来一片光明，晋升大罗金仙也犹如囊中取物般唾手可得。

　　可天道总爱变着法的戏弄众生，鹿童时常想，也许遇见你就是他命中该有的一劫。

　　你出现在玉虚宫的那一刻，鹿童便知你与他、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一身桃夭粉儒裙配一条浅绿披帛，在玉虚宫弟子的成片白与金中显得格外扎眼。

　　鹿童刚好带领捕妖队从下界返回，只远远一眼便锁定你的身影。

　　他起初对你是存了几分鄙夷不屑的。

　　你是天界的仙，身体里流淌着的是纯正的神血，与他不同，你不用辛苦修炼百年千年就有天生取之不竭的灵力，你被太乙真人单独领着进了玉虚宫，成了仙翁的徒弟、他的小师妹。

　

  　“她一个小毛丫头到底凭什么这么顺利就能进玉虚宫啊？看起来也没什么长处嘛。”

　　“你懂什么，有关系者便能走遍天下畅通无阻，这点道理不明白吗，她是太乙真人亲自带来的，真人可是天尊最看重的徒弟，这分量不言而喻了吧。”

　　“嗐，来日方长，这小师妹以后都在玉虚宫，想知道有什么能耐，寻个机会去试探一下不就行了。”

　　

  隔着人群，鹿童区别于一般人的耳力，让他清楚听见带有偏见的嘀咕声，他不动声色用法力传音，让几个师弟闭了嘴。

　　看吧，这几句话就算同样在他心里转了几个圈，表面上他也依然能装的公平公正，不会置喙旁人半句。

　　毕竟，玉虚宫的“虚”，从来都是虚伪的“虚”。

　　-

　　那他是何时开始对你上心的呢，也许是很多个不经意的瞬间，也许是在他最初看你的那一眼，又或许是你在玉阶下站定回眸，对他笑得明媚，嗓音清亮喊他“大师兄！”的那一刻。

　　明明已经身处黑暗，却总是这样关注不该属于自己的、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事物。

　　你来玉虚宫的这些年里，鹿童对你的探究欲渐渐转变化作另一种难以言表的陌生情绪。

　　无量仙翁让鹿童亲自带你修行，你们相处的时间变长了，长到让鹿童生出一种你是他所有物的错觉。

　　仙翁需要的不过是没有感情的捕妖棋子，从没有谁教过他怎么面对与分辨这种情感，又或者他们根本不需要这种情感。

　　近日，汹涌的陌生情绪出现的更频繁了，开始让他的行为不受控。

　　他会悄然隐匿在白玉柱后，身上光影明明灭灭间，目光幽深专注地盯着你与其他人谈笑，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紧握成拳，直至骨节泛白，指甲紧扣掌心，快要滴出血来。

　　你把他当半个师父看待，你从不会和他这样嬉笑打闹，你不敢。

　　就算相处了那么久，可你始终对他是敬重大过其他情感的。

　　鹿童生平第一次莫名开始有了愤恨嫉妒的情绪，他是该讨厌你为何总不愿跟自己放松的敞开心扉？还是讨厌那些能随意与你成为好友的人亦或是讨厌自己为何不会主动示好？

　　他想了好几个日夜，最后他醒悟，其实他所在意的，不过是“明月高悬独不照我”罢了。

　　他的贪念，第一次出现在修仙问道以外的地方。

　　他开始观察你的喜好，他会在完成又一次任务后，支开众人，搜罗一些珠钗首饰与人间吃食，偷摸藏在怀里带回玉虚宫。

　　他喜欢看你收到东西后开心的样子，却不喜欢你向他连连道谢，他不想要你的感谢，那么他想要什么呢？敏锐聪慧如他，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他不愿意轻易承认，但每每到夜晚入梦时、独处时，你的身影连带着他那些摆不上台面的念想就会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至。

　　白日，他是无量仙翁的得意门生，是这昆仑玉虚宫众人敬仰的大师兄。

　　可到了夜里，他任由自己在梦里对你做尽男女亲密之事，动情地欢愉使他不想分清现实梦境。

　　哪里还有什么正直的仙君，寂静深夜，他的理智再无法占据上风，他明明就是一头未曾开化的下等野兽。

　　也许，两者都不是他又都是他，不论那些真真假假，这么多年，他在这泥泞沼泽中，唯一确信的，只有他对你日渐深沉的欲念和他曾经一度唾弃不屑、永不能言说的爱意。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魔了，否则又怎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放任那病态的情感化作藤蔓将自己层层缠绕。

　　他是为你而活的，他那颗千疮百孔腐烂发臭的心脏唯一仅剩的绯红是为你而存在。

　　他得为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执念和贪心寻一个机会，寻一个让你能长久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

　　随着梅枝上的积雪融化殆尽，又一个春日降临。

　　人间万物复苏，各地妖魔蠢蠢欲动，鹿童带领捕妖队奔波的次数也日渐增多。

　　当无量仙翁又一次召见，要他出发去降伏一地大妖时，鹿童低垂的眼眸微闪。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

　　诛仙阵法内，妖兽被鎏金锁链捆绑，已然无处可逃，可就在即将收网捕获之时，阵法一侧边缘忽然出现一条细长狭窄的空隙，那妖兽求生欲强烈，拼劲全力张口朝那处蓄满妖力一击，捕妖队众人防备不及，只匆忙喊出一句“师兄小心！”

　　一团火光直扑鹿童而来，他未做防御之势，竟是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记，殷红从他胸口霎时弥漫开，鹿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后脱力往下坠落。

　　当众人火急火燎将鹿童带回玉虚宫时，他已然失血过多气息奄奄。

　　你听到消息心头一惊，暗叹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妖才能将法力高强的大师兄伤成这样，等回过神来，你早从外奔来，气喘吁吁额角冒汗站在了他的床边。

　　鹿童受重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玉虚宫，他那些师弟师妹们把居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都关切的好奇的探头探脑想知道情况，无量仙翁独独让你留下，只因你修的是治愈系的法术，此刻，你才是唯一有用的人。

　　你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衣服，仔细查看他胸腹处的伤口，翻开的皮肉有灼烧的痕迹，你用灵力检查后，先施法帮他止住血，随后将带来的药粉洒上去，重新用纱布包扎。

　　鹿童尚在昏迷，无法主动配合，你有些吃力的将纱布绕过他的身体，一双手无法避免与他皮肤接触，有几瞬，指尖下的身躯微微抖颤，你只以为是弄疼了，更加放轻了动作。

　　待全部包扎完毕，你替他掖好被子，收拾完东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直到你脚步声远去消失在长廊尽头后，床上“奄奄一息”之人睁开了双眸，你双手的触感似还留有余温，使他的心无法抑制的狂跳。

　　接下去的几日里你准时去他房中给他施法疗伤，心底的疑惑却也在加深。

　　已经七日过去了，鹿童的伤并未伤及根本，用的是极好的灵药，仙翁那儿送来的仙丹也没断过，可换下纱布时，却还在渗血。

　　又一次，你换完药抬头时，目光总能直直撞进那双苍绿瞳仁里，他一直在盯着你，甚至在你背过身去后还能清晰的感受到。

　　这不对劲。

　　你迟钝的、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鹿童师兄好像在师门之情外对你有了别的感情。

　　你不愿将自己的想法和师兄联系到一起，他就算对你有男女之情，又何必要冒险故意受伤？失血过多是会损伤修为的，你们的师父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你的猜想却很快在刻意观察后得到了证实。

　　你这日站在他屋外，收敛气息隔着窗棂，亲眼看到鹿童用法力让他几近愈合的伤口重新变得狰狞。

　　你几乎是立刻闯了进去，迎着他望过来的没有丝毫惊讶的眼神，无法理解的质问道：“师兄为何要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不惜伤害自己欺骗我，欺骗大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

　　鹿童喃喃复述了一遍你的话。

　　“你会想知道吗？”

　　“如果我把我的心思都剖给你看，你还会愿意站在我身边吗？”

　　鹿童像是已经忍到极限，垂眸间突然笑得有些失态，你从未看过他的这一面。

　　

  他说：

　　

　　“我想要什么？”

  “我想你爱我，想你哪怕知道我卑劣阴暗的一面还是会爱我，可我偏又无比的清醒，这般痴人说梦之事也许永不会发生，你的目光不可能只为我一人停留。”

　　“但我不甘心！所以我只能用此等卑鄙的手段让你注意我，关心我…”讲到此处，鹿童一向如古井般无波澜的双眸染上偏执，连带着嗓音都在轻颤，“而近日种种都在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劳，至少我换到了我想要的，哪怕只有片刻，你的眼里能只有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只看着我…”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对我也是有情的…”

　　

  鹿童的伤口就暴露在你眼前，他情绪激动间，有鲜血不断渗出。

　　他的面色苍白如纸，言语间的偏执和他狰狞血红的伤口让他鬼魅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你不敢再与他对视，你不知该怎么回应他深沉刻骨的爱意，你心跳剧烈，霎时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

　　理智的声音告诉你该逃走的，可双脚却死死的钉在地上，心底的反应除去一开始的错愕，你竟找不到更多的恐惧、厌恶。

　　你喜欢鹿童吗？

　　脑海中没有具体答案。

　　可至少没有讨厌，否则你又怎会在看到他如此偏执疯狂的一面后，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还在担心他的伤势。

　　鹿童站起身向你走来，一步步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直到你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才如梦初醒般往后撤了两步。

　　鹿童却不允，他伸手拦住你的腰身，将你带到他怀中，不可避免压在他还未痊愈的伤口上，他还没做反应，你先惊呼出声，被他即刻止住。

　　“小师妹…”

　　“清修之地，禁止喧哗。”

　　你下意识噤了声，接着，他的唇从你的额头一路滑到鼻尖，再到你的唇，这是他对你听话的奖励。

　　他的亲吻炽热又缠绵，温热呼吸将你包围。

　　他更紧地抱住你，脸埋进颈窝，唇贴在你脖颈动脉处，一下一下的轻吻，犹如久旱逢甘霖，时而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终是得偿所愿。

  

  

  

  【完】

❗如有ooc致歉

玉虚宫大师兄，仙风道骨，执弓平山海，箭出荡妖魔。

树影婆娑下，男人玉发束冠，若谪仙之姿，同传言一般无二。

你抬步向他走去——

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妻子，男人眉眼间的清冷疏离也未淡去半分。

许是你的目光太过晦涩，这次是鹿童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何事？”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恍惚了一下，想起自己落入熊妖之手威胁他时也是这般。

拉弓，搭弦，一气呵成——

熊妖没想到鹿童竟真能做到不管你，一时没反应过来，中箭倒地。

事后他也并未向你解释半句。

你想，这段婚姻本就是你跟无量仙翁达成交易强求来的，他不喜欢你……再正常不过。

但你固执地认为时间能改变所有，能让鹿童看到你的好，也能……试着喜欢你——

“鹿童，你最初踏上仙路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蹙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准备回答。

你却先一步开口，勉强朝鹿童弯了弯嘴角，“让我猜猜吧……你肯定是想着一定要好好修炼，以生平匡扶正义，肃清世间险恶不公——

“或许你也曾……认真地为你的族群考虑过未来。”

男人面上依旧淡然自若，只是眼眸微垂，掩住了里面所有情绪。

“但后来事与愿违，诸事万般都由不得自己，在这条路上你根本没有选择，甚至连自己的婚事……”

鹿童适时开口唤了声你的名字，打断了你的下一句，面对刚刚所说也不置可否，声音极淡。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你像是没听懂他的暗示，自顾自说着——

“可是鹿童，我想通了，我想你能有选择。”

男人见你朝后退了几步，拉出距离——

玉虚宫正是花开之季，玉兰簌簌而落，停至眼前女子肩头，本应美好相衬，却为此刻的她添了几分易碎。

“你未来的妻子必定会是与你志同道合，尊重理解你，而你也将对她珍之，爱之，一心一意对她好。”

你笑容牵强，一字一句却又透出释然，最后归于一句——

“……鹿童仙长，我们和离吧。”

“甩得好！”

青年就差踩上椅子跟你拍手叫好，但眼前这个角度是他研究过最帅的，可不能随意破坏。

“依小爷看玉虚宫就没几个好东西，你早早离了那豺虎窝也好。”

但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你强打着精神回应他，手在无意识地搅着碗中汤汁。

下一秒，青年声音响起。

“正好你近来无事，不如就教教小爷我怎么追心上人？”

你一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连连呛出了声。

“不……不是，我耳朵没聋吧？”

“怎么？小爷我不能有喜欢的姑娘了？”

你很实诚，“我只是想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倒霉。”

这下轮到他噎住了，明显又气又恼。

“你教不教？”

朋友嘛，损归损，闹归闹，但有事肯定是真上。

你拍了拍青年的肩示意他安心，说你肯定会尽力。

敖丙刚做好你喜欢吃的小海鲜准备端上来，就撞见眼前一幕。

哪怕哪吒掩饰得极好，他还是察觉到了几分端倪——

隐至袖边的手……不自觉地跟着紧了紧。

你告诉哪吒，追女孩子真心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还有……

“你得收收你这一点就燃的暴脾气，万一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他轻啧，意有所指，“某人可是胆子大得很。”

你没察觉出异样，只当哪吒是真的有了喜欢的姑娘。

他往日最没个正形，饶是面对自己师父太乙真人，这小子也是歪歪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眼下听你讲如何讨喜欢的姑娘欢心，倒是听得认真。

你不免有些好奇那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探小爷口风？想得美。”

哪吒哼着音直截了当地绝了你的心思，但还在后补了一句，“我瞧上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但人都是八卦的，特别是对方越不想让你知道，你就越心痒 。

不知道是不是威逼利诱的方法很奏效，他终于松了口。

“真想知道？”

青年忽地朝你凑近了些——

他眉眼本就生得不羁肆意，这般主动将距离拉近更张扬出攻击性十足，偏偏还透着独属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

你本想说什么，却一时看得怔神，心无端跟着狠狠跳动了一下，扰乱了现下所有思绪。

趁你没反应过来，青年已抬起手，绕向你脑后——

心口泛起几丝奇怪的情愫，似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风送来他的声音——

“簪子歪了。”

你努力忽视心底那微末的失落，垂眸暗想你是不是想错了。

但在你看不到的角度，青年刻意多停顿了一会。

与你暧昧的距离下，他装作不经意般分出一点余光直直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笑得极具挑衅——

一点点囚禁梗

  

  

今天是囚住少东家的第二十三天。

三月莺时，开封城多少有情人约着放纸鸢。赵二回府的路上还在想，若是自家那犟种肯乖乖的，并非不能如寻常眷侣般，又何必锁在床榻上，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春光。

想是这么想，他仍旧拐到风筝铺子，只说拿个最好的。青色浅浅，倒是雅致，只是……如行将末路色疏意淡的柳。总觉得寓意不好。

府里那人大概还怨着他，连梳妆都惫懒去做。没束发，只穿了身中衣，在沉沉暮色间生生钩开了一道雪色的口子，晃眼得很。就是看着越发清瘦了，才初春，便像秋末渐枯的一枝荷。

他将纸鸢拿过去，那人眼珠扫过来，嗤笑了一声，才展露些活气。

“不喜欢么？先前送你的那只，不是日日背在身上。”

那人不屑撇嘴，就不再看他，一副不愿跟他废话的样子。他也不恼，只唤下人来将纸鸢挂在墙上，虽说不能振翅高飞，在屋中赏玩也是极好的，闲时擦擦灰，无须担忧不小心弄断了线，还比那些寻常纸鸢更耐久些。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那人本会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会是他最得力的同谋。可那人也太过放纵自由不受控制，尤其满脑子江叔更让他大为光火。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黑暗里踽踽独行久了，偶然瞧见了一点光亮，待他走近，却发现是别人手里的火把，他握不住，也留不下。

反正好用的刀总会有，他更缺一个同床共榻的。

“不说话，也行。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将人揽紧，埋首在人颈窝，似乎想汲取一些温度，一点也好。他吻在那人衣襟处，任由自己的鼻息将那一片缟素似的白熏成桃色，再仰头，“无论如何，你如今只是我的。”

那人岿然不动，像尊雕塑似的任他抱任他亲，听了这句才破了功，唇边牵出的弧度却还是冷冷的。

“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犟种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这可不是他想听的。只会让他烦躁。

“那你是不是？”

那人又没声儿了。

那他就逼人出声。

樱蕊初绽，便引鸟来啄，霎时教人颤了两颤，攀咬上肩头，只抖出两个泣血的字来。

“狗官。”

偏偏是在如此情景下，艳得不像话，下一刻，便被连绵不绝的情晃散了神，只隐隐听见人轻嘶了一声，却还笑。

“咬人这么疼，到底谁是狗？”

潮涨潮落，越发将人往绝顶上推。

烛影曳曳，银钩晃荡。

红绡帐里翻红浪，鸳鸯被里叠鸳鸯。

只恨夜短，只贪夜长。

那人纵有千万般好处，也禁不得这般折腾。白日里醒来，才惊觉那人身上已满是乌青，不是在肩颈上蜷曲，就是顺着腰臀蜿蜒。偏偏夜里半声也不肯出，不然他怎会失了分寸。

哼。那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什么，就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到了最后，撞得头破血流，还不是没能偿所愿？或许真有几分像玉，莹润无瑕，可玉也是脆的，轻轻一磕就碎了，断口冷白，偏用力去握时，染得他手心殷红。

他将汤匙强硬地递到人嘴边。那人慵慵淡淡地瞥来一眼，也不张口，直到嘴唇被汤匙压得泛白，才善心大发般将药汁咽了下去。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喂，叫整碗滋补的药汁见了底 。

那人到底疲累了，靠着他昏昏欲睡。

“若我只是晋中原，你当如何？”

春风从半敞的窗子溜进来，卷走他的喃喃低语，又将那人的衣袂吹起。如展翅的青鸾将要飞旋而去。

“罢了。”

伪人村姑x嗜杀妖鹿

  

第一眼见到鹿童时，他带着捉妖队来为村民捉妖。

  

长身玉立、仙气飘飘，手持金灿灿的鹿角弓不苟言笑，身后的阐教仙人望向他的眼里满是敬畏。

  

“村长，害人的熊精已被我等剿灭，让村民日后不必害怕。”鹿童声音清朗，带着仙人独有的骄矜。

  

村长感激涕零：“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鹿童嗯了声，神情疏离，仿佛村民们齐声的道谢赞扬只是风吹过的喧嚣。

  

正是这份漠不关心又悲悯众生的姿态吸引住了你，你在鹿童要离开之际叫住他：

  
“仙长留步，我家中似乎还有妖物作祟。”

  

鹿童正眼望向你，眼神不带一丝感情：

  
“还请姑娘带路。”

  

 

 

 

 

2

他在你家找到了条小蛇妖，还未修成人形。

  

你吓得慌忙逃窜，不小心抱住了他。

  

“仙长恕罪，”你边瑟瑟发抖边抱得更紧，“我素来害怕爬虫，吓得腿软了。”

  

鹿童沉着脸：“放开！”

你娇气的哼了声，“仙长岂能见死不救？”

  

“首先你没有死，其次蛇妖已经被我收了。”

  

你眼一眨，泪水便落了下来：“没有的...我有感觉，家里除了这条小的，还有条大的....”

  

鹿童眉心一凝，他本想呵斥你胡说八道，却还真就嗅到了一丝妖气遍布在院中....

  

待他艰难的拖着你走到院子里，妖气又消失了。

  

鹿童眼神一凛，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再低头一看，趴在自己胸前的女人已经哭成泪人，委屈的望着他：

  
“我都说我没骗人了...半夜睡觉总感觉有蛇缠着我...”

  

“我好怕呜呜呜呜——”

 

 

 

 

 

3

你们村出了连鹿童都未察觉的大妖引起玉虚宫注意。

  

鹿童每天都会来你们村巡逻，主要是巡逻顺带守卫你家。

  

起初他只是站在院外守候，后来竟被大妖从后门钻了空子。

  

鹿童赶到时只看到一条大蛇尾巴从窗户爬走，他本想去追，却被你抱得紧紧。

  

你哭的两侧碎发濡湿紧贴脸颊，可怜兮兮的望着鹿童：

  
“仙长今夜..能否留下来？”

  

“我一个人好怕...会睡不着。”

  

你暗示意味十足的勾扯着他的腰封。

  

鹿童目光沉沉：“你在勾引我。”

 

 

 

 

4

他拒绝了吗？当然没有，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从那夜起，阐教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在凡间养了个凡人女子，三天两头便会去看望她。

  

哦不，他也是奉命行事，毕竟无量仙翁命令他务必抓到大妖。

你特别黏人，他就没见过你这般黏人又妖娆的女子，成天歪缠着他，红红的小嘴说着不要钱的情话。

  

什么你是我此生挚爱、没了鹿童我会活不下去的。

  

他自是不当回事，只等抓到大妖便回归玉虚宫，今后不再踏足此村。

  

至于你，不过是段露水情缘罢了。

  

鹿童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一月之后，他终于蹲守到了大妖，将那条蛇妖捉下。

  

你期期艾艾的看着他：“你还会回来吗？”

  

鹿童眼也不眨：“当然。”

  

“那我在家等你，忙完记得来看我。”

  

“好。”

  

回到玉虚宫鹿童便将你抛之脑后，他将大妖交给无量仙翁处置。

无量仙翁上下检查一番，忽然眉头一紧：

  
“这只是条刚化成型的小蛇妖，被施了障眼法。”

  

鹿童一惊，“那真正的大妖...”

  

“还不快去追！”

 

 

 

 

5

鹿童再度回到你的村子，他下意识经过你家想去瞧瞧你，却被邻居告知没有你这个人。

  

鹿童眉头渐渐拧紧：“你再说一遍。”

  

老妪：“我在这住了几十年，根本没见过仙长口中的小姑娘。”

  

而鹿童口中的你正拖着长长的蛇尾回到洞中。

  

小蛇妖们：“大王回来啦！大王在凡间玩的可开心？”

  

“还行吧，”你嘴角轻勾，“遇到了一只有趣的鹿妖。”

  

“——身材不错。”

 

 

 

后续：知道真相的鹿童发现自己被玩了，对抗路情侣

 

 

Summary：偷偷给大师兄的丹药加了蚊子干后，被误食丹药的金吒找上门问：师妹好热，丹药里面加了什么。

——你这才知道，原来那只蚊子咬过大师兄，而鹿血燥热，效果奇佳。

💞鹿童❌不谙世事蛊女你❌金吒

　　

　　—1—

　　你是苗疆的妖女，虽被误认作“妖”，实则只是行事怪诞，又因为行踪不定，常隐遁于山林，也被世人称作山鬼。

　　某日，你嗅到了溪水中的血腥气，循迹前往上游，看见的便是一头重伤的鹿。

　　你用水蛭吮去它伤口的脓液，又用天蚕丝将他的伤口缝起来，又用内力养护其伤口。

　　却没想成这鹿颇有些神异，力量缺口很大，你被吸得昏昏欲睡，纳头便睡。

　　……你是被掐醒的。

　　这只手的主人，是名赤着上身，肩宽腰窄的青年。

　　他虽然跟脚是鹿，却生得骨重神寒，瞳若点漆，一副清冷出尘的好皮相。

　　手是慢慢收紧的，不至于令人窒息，指腹摩过你的下巴时，又让人难受得紧。

　　他一字一句，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

　　“大胆蛇妖。”

　　你蹙眉，有些恼怒。

　　这鹿妖才是真的倒打一耙，你可是板上钉钉的人类。

　　思及此，便仰头，羊驼一般冲他的脸啐了一口。

　　他愣住了，也可能看见你的舌头不是分叉的蛇信子，钳制在你脖颈上的手，便松了下来。

　　你站起来，转身就走，被恩将仇报换成谁也不会高兴。

　　这鹿妖却不远不近，握着弓箭跟着你，也不晓得在琢磨什么。

　　在他又多此一举，用箭射死了你看中的蛊虫，还在你的药鼎周围打转后，你忍无可忍地捡起石子，丢向他的膝盖。

　　鹿妖站得笔直，垂眸凝视你半晌，忽然开口，

　　“此处环境清苦，可供炼药的材料也匮乏，你可愿加入仙门？”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尽力托举你。”

　　你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在他抛出第三个条件后，可耻地点了头。

　　“既如此，以后莫要称我为妖孽……日后见了，同他人一般，称我为大师兄。”

　　—2—

　　你后悔了，仙门比人间还要卷，人情也险恶的很。

　　动不动就来活儿，什么“龙精虎猛一夜不倒丸”，“可偷偷下到卷王体修水囊中的高碳水”，“猛吃不胖窈窕丹”。

　　职责所在，你也不忍心看那群家伙失望的表情，干脆都研发了。

　　但好人没好报。

　　居然有人诬陷你，事情都闹大到了无量仙翁哪里。

　　因为你头戴银冠，盘着发辫，穿着异族服饰，凑近的女修时常能闻到异香，身侧又常有蝶蛇相伴。

　　他们说你给鹤童下了情蛊，大师姐若闻不见你身上的气味，都睡不着觉。

　　那分明是捕风捉影的事，流言却甚大。

　　鹤童师姐总是很累，她冷淡少言，心思又重，总是睡不着。

　　闻到你身上梦灵香的气味，靠着你的肩小憩一会，你总不好意思推开她……

　　鹿童出面澄清了一切，自此无人敢指摘你半分。

　　但大师兄来的太过殷勤，又雷霆手段，反倒生出更多狂言浪语来。

　　说是什么，被下情蛊的实则为鹿童，你会趁他情迷意乱时取血，炼制红丸。

　　你:……

　　这么有药效，那未免也太雄性中的雄性了。

　　可大师兄不仅不澄清，反倒默认了似的，你忙着萃取，低头不理他，他却趁机闻你的味道。

　　呼吸喷在颈子上，很痒。

　　“鹤童就是闻着这个味道……睡过去的吗？”

　　他低声问你，

　　“我却觉得一点也不困。”

　　你偏首瞧他，满头银饰轻晃，

　　“那你就是太闲了。”

　　“……”

　　“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药庐是你家呢。”

　　鹿童抿了下唇，冷声冷语，却很是理直气壮，

　　“你不来找我，我便只能来寻你了。”

　　你哼了一声，

　　“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仙门的打卡机，还得凑近了对上眼，听我吱一声才算功德圆满。”

　　药炉底下燃着火，你被迫面对他，久久不曾挪动步子，肉体凡胎，被堵出了一身汗。

　　鹿童垂眼瞧你，视线掠过你因汗黏在颈子的几缕发丝，扶在腰间的手指，下意识敲击几下。

　　他觉得你大概是有些热的，否则身上的香气不会失了清凉，倒有些润湿苔藓的，潮湿的兽性。

　　腥膻又毒辣，像是连带蜂蜜与毒刺一齐吞下，蛰得他舌根发软。

　　“清心丹。”

　　他听见自己略微发颤的声音，咽了下口水，镇定道，

　　“我只是请你帮我炼清心丹。”

　　你这才抬头，正眼瞧大师兄，笑嘻嘻道，

　　“这才对嘛，你总是一言不发瞧我半天，很吓人的!”

　　鹿童很想问，鹤童靠着你的肩膀睡过去，离你的脖颈那么近，咬一下就能留下印子，渗出血。

　　你怎么就不觉得吓人了呢？

　　大师兄不语，又酸又冷地转身离开了。

　　你这才松了口气，清心丹……这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但鹿童坏得很，老拖着不肯给你澄清谣言，还主动煽风点火，要你挟恩图报!

　　你也得给他的丹药里，加点无伤大雅的小料。

　　……余光瞥见一只吸饱的蚊子。

　　你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伸手一桌，顷刻便大火炼化。

　　清心丹，成了。

　　—3—

　　你装在小瓷瓶里，不再理会，等着人来取。

　　可过了几日，被搀过来追问售后问题的，却是一名陌生的师兄。

　　他也生得好看，温润有礼，只是白皙的脸上满是红霞，呼吸也略有些急促，伸手拢了下斗篷，微微叹了口气，

　　“在下金吒，于五龙山云霄洞修行，不是坏人，冒昧前来只是想问问……”

　　金吒眉眼湿漉漉的，眼瞳明静如一泓秋水，表里澄澈，他睫毛颤动，似乎很是难以启齿，

　　“好热，师妹你……在丹药里加了什么……”

     ————【后续 🍭解锁】————

全文免费❤️

是不受宠爱的小师妹与只宠师妹的大师兄梗。

  

中了毒看解毒过程   

点我看他为你上药 

点我和鹿童睡觉 

  

  

食用愉快。

  

以下：

  

你赤着脚坐在藏经阁顶层的楠木架上，足尖勾着的银铃晃出细碎清响。这个高度能俯瞰整座经楼的鎏金穹顶，也能看清鹿童道袍领口若隐若现的喉结。

“下来。”他抱着新誊写的《降妖谱》站在第七层台阶，黄衫衣摆纹丝不动，连训斥都像在念清心咒：“辰时三刻该温《黄庭经》。”

你故意把脚踝铃铛晃得更急，看日光在他玄铁护腕上碎成星子：“师兄的弓硌得我膝盖疼呢。”鹿童的降魔法器此刻正卡在你大腿内侧，楠木制成的弓身上的镇魂纹烙着体温。

鹿童突然跃上横梁，道袍广袖卷起檀香的风。你后仰时发簪勾断经幡红绳，漫天符纸如蝶纷飞。

他握住你脚腕的力道像在降妖，拇指却轻轻摩挲铃铛扣锁：“师父喜静，你这铃声走到哪儿响到哪，因而不喜你。”

“我管他喜欢什么，收了我做徒弟，却又只让我日日温书。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与捕妖队一起出任务啊？”你蜷起的脚趾蹭过他腰间玉牌。

鹿童腰间玉牌撞在楠木架上，三百条门规簌簌震颤。你忽然嗅到他袖口沾染的雪松香，那是只有捕妖队归来时才会熏染的殊荣。

“胡闹。”他嗓音比玄铁还冷，掐着你脚踝的手却滚烫。当你的足弓蹭过他腰间缚妖索的银扣，那卷《降妖谱》重重砸在经幡堆里，惊起三盏长明灯。

他腰间的传讯玉牌突然发出蜂鸣。鹿童反手将你按进经卷堆，道袍袖口堪堪遮住你晃动的银铃。那些悬浮的符咒突然燃烧成灰，在你们之间落下灼热的雨。

“寅时三刻，北山温潭。“他咬破指尖在你掌心画传送阵，鲜血混着朱砂渗入掌纹，“若被师父发现……”

你对着远去的他的背影喊道：“门规第三卷七十二条——私纵同门者，当缴了本命法器。”在他将要跨出藏经阁大门的时候步子顿了一下，听你将后半句说完才彻底离去，“罚我收了师兄的降魔弓可好？”

夜晚：

你蜷坐在灵泉边的青石上，脚踝银铃垂进水面，惊散浮动的月影。鹿童浸在雾气最浓处，玄铁护腕沉在潭底，肩头箭伤被热气蒸得发红。

“这潭水疗伤可还见效？”你突然将脚尖挑起水帘，晶莹水珠正落在他锁骨凹陷处，“师兄的《医经》里说，需佐以推宫过血……”

哗啦。

你浸在水中的右脚突然被握住，鹿童指腹的老茧刮过足心。他仍闭目调息，道袍却随水波漾开，露出腰间那道为你挡箭留下的浅疤。

“别动。”他声音混着水汽，掌心突然凝起疗愈青光。你左脚腕的旧伤开始发烫——那是去年学剑术摔的，没想到他竟记得。

你故意曲起膝盖，带起一串水花溅湿他眉梢：“那师兄可得抓紧些，师父说我最适合练踏雪无痕……”尾音忽颤——他竟用治疗咒裹住你脚趾，灵力如蛛丝爬上小腿。

月光突然被云雾揉碎，你看见他喉结滚动的水光。当你第十次晃起脚背时，鹿童突然将降魔弓横在你们之间，弓弦却缠住了你系铃铛的红绳。

远处传来三声鹤唳，他倏然松手潜入水下。而你浸在潭中的双足，正被方才溅起的水花温柔包裹，像极了某个古板师兄说不出口的珍重。  

◎避雷预警：真做恨情侣，真相爱相杀，男女关系不正当，道德底线低，励志建设lofter最邪气的恶男恶女组

  “你”也是梅花鹿化形，人生目标是搞死大师兄翻身做主人，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只能凄凄惨惨被大师兄吃干抹净……

◎含一点跟鹿童偷偷搞事情的小片段，车？可能有吧……

  

  

  

  　　01.

  “有人看见大师兄了吗？”

  “是不是在河边跟师弟们烤鱼呢？去那看看吧……”

  “快快快，师父正急着找大师兄呢……”

  昏暗的角落，人影攒动的门扉。

  两具身躯纠缠在一起，凌乱的衣袍交叠，如同未曾分开过一刻的双唇。

  你背抵着冷硬的汉白玉宫墙，鹿童温热的掌心垫在你后脑。日光透过他梳得整齐的长发，在眼睫投下碎银般的影子。

  “师妹抖什么？”

  他犬齿厮磨着你耳垂，腰封硌得人小腹发烫，“动作可要小些，外面还有人呢……”

  你张口欲辩，却被他再度吞去声音，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你颈侧星星点点的红痕，暧昧又满是暗示意味地敲了敲。

  ——那是昨天他从妖兽堆里把你捞出来时趁机留下的。

  那时正值中午，日头高照，捕妖队受命去往森林捕杀蛇群，奈何妖兽数量实在太多，即便你已经避开人堆试图摸鱼，也依然在瞎晃时和逃跑的蛇王撞了个正着。

  捕妖队的各种法器叮叮咣咣砸了一地，你被青年扯住衣领往后一拖，整个人被他揽着背跃至空中，鹿角弓顺着小腿弧度滑落至脚踝，被他单腿挑着弓弦拉起，一箭射穿了蛇王的喉咙。

  这一招漂亮又威力十足，蛇王庞大的身躯被冲击力震得撞上巨石，箭矢没入大半，余威使得四散的蛇群都滞了一瞬，随后被铺天盖地的罗网捕捉。

  没人注意到，弟子们眼里清风霁月的大师兄，此时正故意将怀里的人抱高，借着身形和树丛的遮掩咬上那洁白的脖颈，吮出一幅踏雪寻梅图。

  他的眼睛兴奋得几乎眯成了竖瞳，眼底金纹扩散，衬得碧色双眸像美杜莎一般摄人心魄。

  像是看一眼就会命丧黄泉。

  如今换成这阴暗的角房，那双眼睛便更加亮，也更加展露出野兽的凶芒来。

  绵软的腰肢被死死扣住，鹿童忽然掐住你的腰往上一提，膝头挤进襦裙缝隙的刹那，玉虚宫的晨钟穿透云层。

  “第30次，不合格。”

  他舌尖轻挑，你压在舌底的刀片便被他勾走，鹿童指尖夹着刀片把玩了两下，颇为漫不经心，你却从里面看出来点挑衅的意思来。

  你抬手欲夺，然而捕妖队队长的实力岂容人小觑，攻势被轻而易举化解，进攻的人却反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墙上。

  “师妹可还要多多努力，谋权篡位，任重而道远呢……嘶，别咬。”

  靠……

　　该死的，畜生。

  

  

  

  02.

  鹤童正为无量仙翁准备茶盏来招待客人，此刻正忙不开身，见你来，她却停下了动作，一双美目斜着瞥你，眼波流转。

  打量片刻后，她目光落在你系得格外紧的腰带上：“今天怎地打了个男子结？”

  余韵尚未褪去，你双腿仍止不住地打颤，闻言只得默默微笑着解释，说自己起晚了有些迷糊，实则心里早把鹿童骂了八百个来回。

  你就知道他提出帮你穿衣服的时候就没安好心，事实证明鹿童也没让你失望，好几次都丢三落四，不是忘记穿裹胸就是把外衫当里衣，最后干脆全扯开又来了一次，以至于你严重怀疑这厮是故意的。

　　过后你气的把他骂了一顿，下一秒就被他用力勒紧腰带的动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怜你腰肢本就脆弱，被他狠命一拽，顿时觉得自己都要散架了，鹿童这人十分缺德，他明明知道你每天都要去帮鹤童做事，还故意给你系了个与众不同的结。

　　别人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但鹤童一定能。

　　他就是在搞你。

  好小子，怪不得不吭气，原来在这等着呢。

  捕妖队的队服除了鹿童是定制的腰封款外，其他都是需要系腰带的普通款，为了防止衣袍散开影响行动，这种布料材质十分给力，系法也复杂难懂，成型后的结更是结实的要命。

  平时鹿童不穿，你又对男人腰带不感兴趣，完全忘了他其实也是从普通弟子升上来的这件事，结果棋差一招，他吃饱喝足出去干活了，你却还要在这当牛做马。

  当牛你忍了，但是这牛怎么还要栓上绳子像驴一样拉磨啊。

  这个结你只学过女子款，对此是扯又扯不动，解又解不开，整整几个时辰都处于腰腹部紧绷的状态，稍微有大点的动作都会有种被掐着生命线的痛感。

  过于紧的布帛像麻绳一样死死勒着你的腰，你不得不弓起腰来让自己舒坦些，一时间忘了端正姿态，被鹤童用酒杯的棱角顶了下后背，等你反应过来直起腰，又会被小腹处的紧绷打败，最后鹤童只能叫你先歇息一天，换了你师妹去招待客人。

　　喜提一天假期，你却并不开心，满脑子都是“死梅花鹿我要报复你”，早早就从库房拿了只鹿茸蹲守在人群。

  捕妖队再度气宇轩昂地回来了，你看着为首的鹿童，气得牙痒痒，抬腿就狠狠踢了他坐骑一脚。

  两只鹿都被吓了一跳，他那只被骑着的同胞看着更害怕些，鹿童倒是面色如常，眉眼微抬，先是瞥了你手里的鹿茸一眼，复又拐到你的腰带，你刚踢那一脚太用力，现下腿还没缓过来，有些打颤，鹿童似乎是注意到了，看你腿的时间格外长。

　　等到视线在你身上走了个山路十八弯，他这才问：“师妹，方才这么急，是有何贵干？”

　　还能有何贵干，当然是让你快点把这死腰带解开。

　　但面上功夫还是得做的，你抱着鹿茸一脸和善，像是完全没意识到面前这位师兄是什么物种似的，硬拽着他往他怀里塞。

　　“师兄在外奔波许久，师妹看了实在心疼得紧，这鹿茸乃大补之物，还请师兄收下我的一番心意。”

　　“哦？”鹿童眉头隐隐一跳，眼神玩味地在你脖颈处一打转，就像要和你做什么似的，故意细细咬着字眼，低声道：“大、补？”

　　你特地换了件高领来遮吻痕，此刻被他这么黏糊地看了几眼，顿时有种无处遁形的羞耻感。

　　——他怎么看谁都像在和人**，你脑子里只剩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师妹还真是惦念着师兄。”鹿童淡淡的声音强行扯回了你飘忽的思绪，他从你手里抽走鹿茸，带着薄茧的指节故意扫过你掌心，你浑身一颤，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对你笑笑，未等你反应过来便扬长而去了。

　　

　　03.

　　后面被鹿童再度压在角房里时，你十分不服，控诉他为什么收了你的礼物还要报复你，拽着他衣领就骂：“不就是把你送过来的同胞又还回去了吗？这么小气！哪有你这么做神仙的！”

　　鹿童此时正在兴头上，被你这么一闹，半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温热的手掌揉捏着你大腿外侧，他将破损的衣裙撩的更高，以便于触碰白衣下的一截细腰。

　　“哈……”他喘息着发出声轻笑：“小妖仙，你算盘打的不错，就是太急了些——真当我不知道鹿茸上被你涂了多少鹤顶红？”

　　衣襟被扯乱，他吮上你锁骨，手上没轻没重地揉捏你胸口，雪白肌肤被拉扯出糜烂的红。

　　“师妹如此真情实感地盼我去死，我若不好好回报你，岂不是辜负你一片苦心？”

　　“你就该死……人面兽心的畜生。”

　　“师妹与我同宗同源，都是畜生，谁又比谁高贵呢？”

　　鹿童的力度加重了，你被快感刺激着，仰着头止不住喘息，他趁机凑到你耳边，对着敏感的侧颈吹了口热气，低声道：“那些老东西教你的东西还真是没新意……这次又在衣襟里？”

　　“……就应该捅你脖子里。”

　　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你任由鹿童拿走了那根细长的银针，抬脚想踹他，却被握着双腿架在他腰间，鹿童强势地挤入缝隙，顷刻间便将独属于妖兽的欲焰燃向了你全身。

　　他这次格外凶，虎口死死卡着你咽喉，用来呼吸的气道被挤压，你张着嘴想吸进些氧气，却只能得到他发泄般碾磨着你的双唇。

　　鹿是草食动物，可用来进食的牙齿也比常人锋利得多，你唇瓣上都是他犬齿剐蹭出来的伤口，鹿童被你咬了一口，嘴角还有没消退的牙印，却依然毫无歉意，兀自吻着你探出的舌，卷走尖端上的一点血。

　　你抱着他肩背，修长的指甲嵌进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用力一划，脆弱的痂皮就被掀开，再度露出鲜红的肉来。

　　鹿童闷哼一声，这是你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见他因为疼痛而出声。

　　你顿了顿，下意识松开了手，被他压着后脑索吻，还不忘损他一句：“真丑。”

　　鹿童撩开你被汗浸湿的额发，学着你的样子按压着额角的疤痕，凑上去吻了一下，又狠狠撕咬起来，直到那里也渗出血。

　　“你也一样。”

　　

　　04.

　　苟合的地方东西实在是太杂太乱，鹿童忙活了半天才收拾好，过程中你像条死鱼一样瘫在他外袍上，枕着地板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起身时，鹿童早就走了，你勉强令自己睁开眼，一抬头就对上鹤童审视的眼睛。

　　“怎么躲在这里偷懒？”女子温和的声音含了些冷意，眉眼皱起，审视地打量着你身下垫着的外袍。

　　你一个激灵，赶紧把外袍往身后划拉，爬起来就抱住鹤童的腰，鹤童挣了两下，没挣开，面色缓和了些，但看着还是有些生气。

　　“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一边在她怀里赖着撒娇，一边侧身挡住她视线，鹤童垂下眼睫，余光瞥见你正勾起脚尖将那衣物往角落踢。

　　“这次也是因为睡迷糊了？”

　　“啊……那个，我最近对各种衣服的式样比较感兴趣，特地这么系的。”你伸手捂住腰带。

　　“……”她哽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注意身体，这些日子好生歇着，仙翁过两天有贵客需要招待。”

　　“我知道了，我一定听话！”

　　“嗯。”

　　“……”鹤童一味地盯着你，沉默不言，你被盯得一阵发毛，耸了耸肩，把腰带捂得更紧了。

　　“师姐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

　　“那我先走了？”

　　“……”

　　“真没事？”

　　“……”

　　顿了顿，鹤童还是没忍住，扒开你“护食”的手，用了点劲把你腰上那个勒得死死的男子结扯开，改为正常的女子结，你瞬间轻松不少，连忙在她的催促下跑去煮茶了。

　　鹤童站在原地看了那件被遗弃在角落的外袍好一会儿，素手挑起一角，也不叠，就这么拖着它来到了鹿童房前，开门，扔过去，关门，一气呵成。

　　门内静默一瞬，紧接着几支箭簌簌地射出，像拦路虎一样钉在鹤童裙边，鹤童面无表情地踢开箭矢，十分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滚出来。”

　　实在不能怪她找茬。

　　先前鹿童借着捕妖队的身份之便与人亲昵，她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近日鹿童却像吃了枪药一样，拖回来的妖兽多了一倍不止，角房等昏暗地界的结界也越来越厚实。

　　白日如此，夜晚也如此。

　　当真是毫不克制。

　　她手底下就这么几个好用的人，还要被这头没礼貌的鹿挖走一个，叫她多做一时辰的工作，这谁能忍？

　　没礼貌的鹿打开门，跟鹤童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路过的弟子只知道鹿童大队长的寝殿噼里啪啦一阵狂轰乱炸，还有几根鹤的羽毛飘出来。

　　这可就苦了你。

　　鹿童没地方撒的气都撒在了你身上，平时你只有杀他的时候能接近他，现在他连面子也懒得做了，找你的次数格外多，你无法推拒，只得被动承受着他的占有，还不忘抽空骂他是不是仙丹吃多了给自己吃傻了。

　　鹿童毫无悔改之意，不知廉耻，变本加厉，逼着你喊了好多不该喊的，后果就是小腿挨了你一脚。

　　早晚杀了你——你愤恨地想。

　　

华丽的宫室内，一片凌乱。床榻之上，女子睁眼等着天明。

她眼眶红肿，似是泫然欲泣，又像是劳累所致。身庞的男子，紧紧拥着她，一副满足的模样。

床榻上的两人，说是夫妻，更像是姐弟。

“你醒了？”男子悠悠醒转，手臂又紧了几分，目光投向她秀丽的面庞。

此刻的他，温柔至极，全然不似昨夜。

那如野兽般贪婪掠夺的模样，在一夜间消退了。

但是李祖娥心里明白，高湛的征服欲、占有欲绝不可能就此消散。它会潜伏在每个她顺从的时刻，又在她拒绝的时候再度浮现。

记忆中的高湛是什么模样呢？是丞相府中那个少不更事的儿郎，是齐宫中偶尔相见的翩翩少年，是朝堂上与她母子为敌的长广王。

此前，她并非不知高湛的心意。美貌既是珍宝，也是毒药。它为自己获得了高洋的偏爱，也引来了诸多不怀好意的觊觎。

但是身为齐国开国之君的皇后，又有几个敢对她行不轨之事。即便如今因政变而落魄，她依然是昭信宫之主。

直到高湛登上了帝位，成为他两个兄长之后，齐国的新任君主。

如果阿殷还在就好了。李祖娥不禁想起她那因政变而被废黜的儿子。但是高殷已经死在了高演手里，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承欢膝下。

那场政变，高湛也出力颇多。他夺取了无上的权利，如今又来夺取自己的身体。

李祖娥不是没有想过抗争，但是高湛拿高绍德的性命相要挟，她不能不屈服。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见李祖娥沉默不语。高湛翻身而上，吻住她的嘴唇，然后缓缓向下，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似要将昨夜的欢愉再度复现。但那宛如烈火的身躯却始终无法点燃坠入冰窟的心。

一日又一日，晨曦换长夜。种子开出了花，肆意掠夺着田地的滋养。

月信久久不至，李祖娥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高湛的手轻柔地抚上李祖娥的腹部，满眼都是笑意。看着他这副样子，李祖娥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往昔。

曾经，她怀着高殷、高绍德、高宝德的时候，高洋也是这样满眼笑意。在这点上，他们兄弟二人倒是相似。

可这腹中的究竟算什么呢？新君的皇子公主？还是更应该称之为叔嫂通奸的孽种？想到这，李祖娥的脸上笼上一层阴霾。

高湛察觉到李祖娥的不满，轻吻其面，在她耳边柔声说道：“阿娥，你只管把他生下来。我看谁敢放肆。”

李祖娥直直地看着高湛，他虽已是青年，但脸上仍有稚气，此刻竟还透着几分天真。她只能无奈地回一句：“是吗？”

这个潜藏的矛盾终于在高湛离京之后、她显怀之时爆发。当高绍德冲进宫中要当面对质，一直以来，支撑着李祖娥强装镇定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她没有勇气面对高绍德的质问，也不知该如何向他说。难道要一个母亲向儿子哭诉被侮辱的经历？还是挺着孕肚却坚称自己没有背叛他们父子？种种一切，太过残忍，对谁都是。不如不见。

不知是因为步入中年的身体，还是多日以来的惊惧忧思。在预计的产期到来之前，李祖娥见红了。

昭信宫中，传来女婴微弱的啼哭。然而宫中众人，却没有一个是怀着纯粹的爱意在迎接她的降生。一心期盼她到来的生父，此刻正在回京途中快马加鞭。

李祖娥望着那孱弱的女婴，厌恶之感压过了母性。她一介女流，又素来信佛，不会亲手做杀戮之事。但处在权力中心，借刀杀人、以命谋私总是难以避免。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佛祖，是一个能让人看到些微光亮的存在，是绝望中唯一能诉求的对象。

那么，请佛祖将这个孩子带去极乐世界，让她远离纷扰吧。

在李祖娥的不闻不问中，女婴很快便夭折。高湛回宫，只看到她冰冷的尸体。

没有人告诉他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太医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早产孱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质问李祖娥，却只等来一句：“她现在这样，不好吗？反正也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存在。”

她不懂，她不懂这个孩子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是怀着他的爱意来到这世界的。他以为自己来得及看到孩子降生，但从没想过会等来孩子的死讯。

自己在她心里究竟算什么？是最下贱的东西吗？连流着他骨血的生命都要这样抹去。

愤怒、不甘、失望、怨恨，这些情绪如熊熊烈火般瞬间将高湛点燃。他命人将高绍德绑来，他要当着李祖娥的面杀了他，让她也切身体会这种痛苦。

高湛不留余地地拿刀背笞打着高绍德，将他打得连连求饶。辱母之仇、夺权之恨，此刻在清晰的痛苦面前都不值一提。高绍德祈求高湛放过他，给他一条生路，但高湛将新仇旧恨一起清算，没有丝毫要饶过他的意思。

李祖娥眼见高绍德身上皮肉绽开，鲜血模糊，她拼了命想挣脱一直阻拦她的宫人，却被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不停地哀嚎。

星辰隐退，月辉消散。高绍德的尸体被带下去埋在了游豫园。

看着泥土一寸一寸地掩埋孩子的尸身，李祖娥再也无法忍受，压抑已久的悲痛瞬间决堤。她放声哀泣，哭声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凄厉。

高湛斜睨李祖娥，用带着泥土的手捏起她的下巴，恨恨说道：“如今，你可明白朕的感受？”

李祖娥直盯着高湛，尽管泪水已经模糊她的视线，但她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就是头毫无人性的怪兽。

这一次，她再无顾忌，直截了当地说出心中所想：“高湛，你怎么不去死！”

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手上，湿湿的。下雨了？不是。是高绍德的血？不是。是李祖娥的泪水？不是，都不是，是自己的眼泪。

多年所求终成现实，他自问对她并无亏待，虽然不能给她正式的身份，甚至还要用她的儿子来威胁。但在其他方面，他能给的都尽量给了。

提拔她的家族，将她的兄弟升官封爵，甚至尽到父亲的责任，安排她长女的婚事。

她还有什么不满，尽可以提。但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来反抗，那也是她的骨肉啊！同样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高绍德死的时候，她就这样痛苦？

那个孩子死的时候，她有为她流过一滴泪吗？

高湛深刻认知到，他在她心里，终究是比不上高洋，连带着他的孩子，也低高洋的孩子一等。

想到这，高湛彻底崩溃。愤怒与绝望交织之下，他连李祖娥一起笞打，直到她痛苦的叫声唤起了他的一丝理智，才让他下手的力度轻了不少。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死，尽管这份爱意将李祖娥折磨得体无完肤，也将自己折磨得心力交瘁。

那么，放她自由呢？这是高洋做不到的事情，但他现在可以做到。

高湛命人将李祖娥带往妙胜寺，她的侄女，同时也是她的儿媳李难胜，就在那里诚心礼佛。

对她最后的关切，她可能察觉到？可还会回心转意，回到自己身边？

如果她还肯回来，自己一定会倾尽所有爱护她。但是这可能吗？他们之间已经隔着尸山血海。

高湛望着李祖娥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迷茫与期待。而李祖娥，终究是不会再回来了。

晨光爬上青砖，又退到檐角，时日渐渐过去，苔痕都已漫过石阶裂痕。高湛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他终会放下这份执念。可深入骨髓的爱恨怎可能轻易消退。

在将皇位传给太子高纬，避免重蹈覆辙后，他做了一个决定，将李祖娥弟弟李祖钦的两个女儿，分别许配给新君高纬和爱子高俨。

纵然此生再无可能，但高湛与赵郡李氏的血脉终会交融，自己未能得偿所愿之事，就在小辈身上完成吧。

在放纵和虚无中，高湛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终还是怀着对情人与江山的遗憾逝去。

几年后，周国军队踏进齐国宫城，北齐正式宣告灭亡。李祖娥随着其他齐国皇室宗亲，被带到周国。

而后杨坚篡周，建立隋朝，李祖娥终于回到故乡，继续着青灯古佛的生活。历经种种，她如今所求的，也仅是于此世间，寻求片刻心中安宁。

有一点闰光提及。

 

Summary：愿君光明如太阳，放妾骑鱼撇波去。 

 

 

1

顾念旧情？我们早就没有任何旧情可言了。

 

2

“我不像你们，我已经没有精力再跟他们碰个头破血流了。”敖光说这话时，莫名想起敖闰消失在天际的那个背影。

他的妹妹，他那总在一意孤行不肯回头的妹妹。她最后留下的话是：“和当初你一样，我现在也没得选。”

他知道敖闰恨他，不仅仅是受困千年、不得自由之恨，更多的是，她知晓自己口中的背叛代表了什么。

她说千年前敖光背叛了他们，可事实远不止于此！她可笑可怜的兄长，分明与外人珠胎暗结，却来指责她的不是！

她恨他！

敖闰是完全明白的，所谓龙宫，不过是枷锁一座；所谓龙王，却是长兄千百年来，乃至一生的诅咒。

可这是她兄长自己求来的，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敖光，你自食恶果！可天上的那位又何曾念过你的旧情？你同他的血脉在天雷下险些魂飞魄散，他又做过什么？将来不过是对你们父子袖手旁观了又一个千年！

兄长，我同你血脉相连，你待我却始终不如天上那位。他道貌岸然，你亦是非不分！我是你的手足，你的血亲，我本就该是你此生最为亲近之人！是你背叛了我，千年前就背叛了我！

那就不要怪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千年前是你先放弃我的，千年后也该轮到我抛下你了。

敖闰留给敖光的，只剩下一道背影——他见到妹妹龙身上，被烈焰灼烧的伤口，也见到因锁链缠身而留下的痕迹，这些的所有所有，都是自己给的。

可他那时的确没得选，敖闰的死与敖闰的恨，他宁可选择后者。

敖光对着那道淡然离去的身影，唤出今生最后的一句。

“小妹。”

敖闰永远不会回头。

 

3

人生代谢，世事多变，更何况这是一千年？凡人足够历经十几次轮回，至于神仙，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一千年和一天，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龙宫同天庭，隔着千尺海水，万丈高空。如若下雨，那海水还得上涨，但也始终漫不到天际。

敖光永远够不到九重天上的那个人。

所以他千年前就放弃了，情爱本就不是龙王的责任。

他没有太多时间忍受所谓相思，直到龙蛋于他的体内成型。

龙王被缚于锁龙柱上，铁链加身，千百年来不得幻化成人，他产子时，身边唯有从岩浆中爬出的敖闰，他的痛苦与为仇人产子的狼狈之姿，为胞妹尽收眼底。

敖闰有过犹豫，最后她还是，伸出刻意收起指甲的龙爪，接住了那枚苦苦折磨敖光的龙蛋。

这是她的侄子，她的又一个血亲。可是敖丙的另一条血脉却来自她的仇人。

她将龙蛋轻轻送回兄长口中，疲惫不堪的白龙含住了那颗温热的龙蛋。

他口中衔物，加上生产时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已无力开口。

敖闰感觉自己身上的锁链在被拖动，岩浆的炙烤重新爬回龙身，但她还是要说：“到底是我侄儿。”

“希望我能活到他叫我姑姑的那天吧。”

“大哥，我很好奇，你和他，谁先会把我杀了。”

话毕，她被拖回炼狱。

可敖光身处的又何尝不是炼狱，他甚至不能恨任何一个人。

 

4

再见昊天，已是再一次天翻地覆。

年轻人已经寻求到了他们想要的公平和正义，有了自己的道。敖丙于天庭有功，连带着龙族也被赦免。

敖光最终还是再次踏上九重天。

他不去看冕冠之下的那张脸，只是一味地低着头，他说臣，又言谢，最后说恩。

昊天看着那对莹光的龙角，抿了抿唇，道，其余三位龙王皆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敖光，从今往后，你便做这天下四海的龙王。

不、可、饶、恕。

敖光只听到了这四个字，他身上的甲胄也因他下跪磕头的动作而清脆作响。

“我自知无力再为弟妹辩驳！可否请您，就看在旧……”

“你想说什么，我同你的旧情吗，敖光，你竟然承认了。“

昊天一步步从座位上走下，一手扯掉了摇摇欲坠的冕冠，他亦有愤怒，倘若当时敖光愿意接受自己的条件，那便能免于这千年铁链加身之苦，在天界，来日更能完全化去妖骨，跻身仙家……他明明已经给敖光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但他还是选择了不成器的弟妹，胆小愚蠢的族人！

在仙家眼里，妖哪有什么教化可言，不过是他掌中一时称手的棋子，不过是纵横捭阖的筹码！

他当时念了旧情，想要给情人一个机会。

可一向听从他的情人却背叛了他。

如今敖光却要和他说旧情？明明在这千年已同他人珠胎暗结，有了敖丙，却还要和他谈旧情？

好贪婪、好无情的妖龙。

他走下来，捏着妖龙的下巴，指尖往上抬，入眼是一张无比淡薄的面，和鬓角微微飞起的白丝。

过了半晌，昊天松开手，这才叹气：“我们都是与天地同寿之人，你竟这么年轻，就有了白发。”

“臣多愁多虑，怎不生白发邪？”

一句反问，既是自嘲，更是怨恨。

昊天背过身去，不愿再看。

“你想要我放了你的弟妹？”

“不，臣知他们协助玉虚宫叛党，已是罪无可恕，臣此次前来，只想求得一道旨意。”

“这一战中，小儿敖丙立下战功，臣认为，他比臣更适合做这四海的龙王。”

昊天意识到了什么，他慌忙转身，一手摁住了敖光的下半张脸，他的掌心紧贴着对方颤抖的唇肉。

昊天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你把话吞回去，我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将你三位弟妹打入畜生道，此前不必施以剥皮抽筋之刑了。

“敖光，你把那些我不爱听的话都收回去……别再说了……”

算我求你了。

但敖光只是坚定地，掰开了昊天的掌心。

他再次弯下腰，脑中浮现敖闰的背影。

“我自请一死，不教他们太过孤单。”

“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我的手足。”

 

5

你还是同千年前一样，永远选择你的族人，你的弟妹，现如今还有你的孩子。

你永远不会选择我。

那我呢？我又是什么？我想同你从头开始，我不计较龙族偷窃灵珠之事，我对你的弟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你以为，我赦免整个龙族，唯独不肯放过你的血亲，是我故意的吗？

我如果耿耿于怀，千年前就该杀了你为他人所生之子，就该不顾一切地把你从海底接出来，关进这天宫的最深处，然后杀光你们整个龙族，而不是让他们受这区区囚禁之苦。

我杀了他们，让你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龙，从此没人将会说你是妖，你是世间唯一的，你会成为神。

昊天抚上敖光的龙角，后者身形一颤，习惯性想要抬手制止，却又被人捉了手腕。

至高无上的众神之主此时问他：“你知道敖闰为什么非死不可吗。“

他不再提敖光的弟妹，只是重复着这位曾经的西海龙王。

“她被擒之后，竟选择自断龙角，用割下的龙角幻化出最后一件法器，然后往我的心口刺来。”

众神之主此刻也带上了恨意，他捉住敖光的手腕，牵到了自己心口处，问道：“你的妹妹被俘亦不知悔改，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我如何出言保下？是，我可以不在乎她的刺杀，因为她是你的妹妹。”

“可你今天同我谈判，拿你自己的命威胁我，你在乎过我吗？敖光？”

“你太清楚了，所以肆无忌惮。”

“你拿你的命威胁我，我根本下不去手。”

 

“可惜了，真正的结局是，她在刺杀失败后就自尽了。”昊天施了个术法，手心出现了一对带血的紫色龙角。

敖光呼吸急促了起来。

“这是她唯一留给你的东西，收着吧。”

“接下来，我们该算算我们之间的债。”

 

6

敖光根本够不到那对紫色的龙角。

昊天捉了他一对腕子，指腹摩挲着他的腕骨，宛若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珠串。

一千年了，也有可能不止一千年，即便是这样长的岁月，在身为神主的昊天这里，连沧海桑田都算不上。

顶多是他望不见尽头的人生路上，一把匆匆行过的伞罢了。

他的人生有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

没有敖光的这一千年里，昊天开始分不清爱与恨。严格来说他作为神，七情六欲早就是由他任意掌控的物件，正如一千年前，他能够完全摒弃爱，冷眼将敖光打入无间炼狱。

可是他为什么会恨敖光？他是毫无缘由的施暴者，敖光是无辜的受害者，他有什么资格去恨敖光？

时间久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爱过那位龙妖。

他能够掌握自己的一切，却在这一千年间，反复怀疑自己的过去——他们从未相知相许，更未触及情爱。

一千年春风远矣，了无踪迹。

 

他没有告诉敖光的是，敖闰用龙角往他心口刺来的时候，他没有躲。

他甚至将那位负伤的龙王认成了她的兄长。

在那一刻，昊天才解开这千年的迷惑。

——他恨敖光，不过是用来掩盖他因爱而生的愧疚。他是如此高高在上的神，却连爱恨都无法掌握，可笑可叹。

他希望敖光杀了他，希望敖光恨他，如果不再爱了，那至少也要做敖光此生最恨之人。

他只是，想在敖光的心中，有一点点位置，在龙王的血亲、族人之外的，一点点特殊的位置，可以只是很小一块，也可以是完全不被敖光所爱的。

如若没有再见敖光，昊天可以自以为是地蜷缩在那个角落里，无知无畏地继续走过下一个千年。

可他见到了，见到东海龙王在这千载春秋里，已是白发替青丝。

“臣多愁多虑，怎不生白发邪？”

敖光恨他，因此他得到一句怨怼。

昊天心中闪过一刹那的欣喜——至少敖光对他还有感觉，哪怕这是恨。

只要，不是完全不在意就好。

堂堂天帝，众神之主，竟也在爱之一字上折腰，俗不可耐。

可敖光接下来都说了什么？

他自请一死，为了他的血亲。

他还是不要昊天，千年前是，千年后也是。敖光自请与手足在黄泉路上相伴，他对这凡尘俗世竟是一点留恋都无。

说爱就爱，说恨就恨，说不要也能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敖光将昊天衬托得像个凡夫俗子，而他好似才是那七情六欲碾作尘的天神。

敖光的白发和天帝垂落的青丝纠缠在一起，有人已下定决心踏上归途，无论是否雨打归舟。

 

7

昊天依旧擒着敖光一双腕子，他将敖闰的龙角递到敖光眼前，好教这个孤独的兄长看得清楚。

他如愿听到一声龙吟。

敖光痛苦的神色落在昊天眼里，竟令他生出无边快感。

“但是敖光，你妹妹是咎由自取。倘若她那时束手就擒，我会让她撑到见你最后一面。”

“是她不自量力，不知好歹。”

那对紫色的龙角在昊天手心变作了粉末尘埃。

——他生生捏碎了那对龙角。

敖光发出了又惊又怒，手腕却像是被钉穿了骨头似的，半点动弹不得。

“我知道一个秘密，”昊天带有一点怜悯的眼神看向敖光。堂堂天帝，此时好像变作了以恐惧为食的鬼怪。

“你胞妹敖闰，看似恨你，实则......”

“你闭嘴！你闭嘴！你不许叫她的名字！”敖光彻底卸下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听闻一阵脆响，他竟是生生扭断了自己的腕骨，硬是从昊天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他用受伤的手，去捧那些散落在空气中的龙角粉末。

好可怜的龙王，最后连血亲遗物都保不住。

但昊天不打算放过敖光，他继续道：“你知道吗，敖光。你比我更清楚，龙失去了角意味着什么。”

你妹妹死前不过是一条蛟。

但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可敖光明白。

敖光眼前浮现出敖闰失去龙角的模样，她再也无法化作人形，于是龙头上只余两枚血淋淋的洞。她断了角，是以蛟的身份屈辱地死去的。

他不顾手腕的阵痛，硬是与昊天对了五十招。他刀法精湛，处处冲着要害，惊怒交加下，下手更是狠辣。

他想要这个凶手的命。

“我什么都给你了，我的全部！我搭上了整个龙族，你呢？你给了我什么？”

昊天听到这里，手上动作一滞，在这一瞬，他被敖光削下了一缕发来，如果不是躲闪及时，敖光砍下的也许就是一条左臂。

他看着那缕零落的发丝，低低地笑出声来。

多狠毒的龙王，多冷漠的情人。他们千年前情到浓时曾效仿凡间，结发为夫妻，如今敖光一招一式皆成兵，把余情杀退三万里。

于是昊天也不再留有后手，不过十招，天帝再次生擒龙王。

他也愤怒。

“你的妹妹要杀我，如若她成功了，死的人就是我，敖光。”

“那你今天还能对敖闰说出这句话吗？”

“你不会的，因为敖闰永远是你的妹妹，你的血亲。”

“我什么都不是。”

“你说你什么都给了，我又何尝不是？”

“我给了，可是你不要。”

龙脊被折，敖光再也爬不起来。

 

8

可昊天俯身将伤痕累累的龙王抱起，一挥手就除去对方的甲胄，动作轻柔地如同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教敖光胆寒。

于是不识好歹的龙王依旧请死：“我打不过你，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是这样。”

他声音似有疲惫：“昊天，我累了，你放过我吧。”

他不可能再对眼前的神抱有一丝幻想。

敖光闭上眼，他仿佛看到敖闰怨恨的目光，以及那一句。

——大哥，我很好奇，你和他，谁先会把我杀了。

敖闰为昊天所杀，可敖光明白，胞妹的负隅顽抗到底是为了什么。

敖闰因他而死。

一语成谶，痛不欲生。

 

昊天将他搂得更紧了些，甚至急切地去寻敖光的唇。

但是敖光不留痕迹地躲开了，昊天只亲吻到一缕被血浸透的白发。

向来自负的天帝在这一刻竟是气笑了，他不打算再动粗，因为他知道用什么样的利刃才能教敖光心甘情愿的臣服。

“你大可自我了断，我一定会送敖丙同你一起。”

他如愿地捉住了敖光冰凉的嘴唇。

昊天舔弄着敖光的唇肉，直至忍无可忍的龙王终是幻化出锐利的龙牙，几乎要撕下神祇的血肉。

昊天轻松卸下了敖光的下巴，剧痛使龙王收回了利齿。

“就算是为了你那个小龙崽子，安分一点。我依旧会让你做这四海龙王，别和我置气了，我什么都能给你。”

如此大言不惭，如此厚颜无耻。

敖光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昊天将敖光的下巴复原，又施了个法术，缓解对方的伤痛。

他看到敖光呕血，很是心疼。

他开始着手褪去敖光的衣物，其实用法术就可以代劳，但他非要自己来，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敖光颤抖的身躯时，昊天很是满足。
敖光于他而言，是一颗无色的深海明珠。只要他想，敖光就可以照彻出千百种他喜欢的颜色。
敖光是如此的包容。
可昊天却忽略了，敖光本来就无任何颜色。
色即是空。*
“你不能动敖丙，昊天。”
“敖丙的血脉，你若想知道，一测便知。”
敖光已将话挑明，天帝不会不懂其中的含义。
但那又如何？

9
“你留那个小龙崽子至今，是为了现在吗？”
“算计我？”
敖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声线颤抖，似乎每一个字都吐得艰难：“算计？”
“我拿自己的骨肉算计你？”
“你还是人吗？你还有心吗？”
“我只想你看在，你同他血脉相连的份上，不要为难。原来你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我算计你？”
敖光话毕，蓦然笑出了声，他眼角皱在一起，纹路像叶的脉络。
“罢了，罢了。横竖丙儿只是我一个人的。”
昊天伸出手，捏着敖光被泪水淌过的下巴，他十分轻柔地舔过那里的肌肤，卷走龙王的眼泪。
“留下来吧，或者回东海。答应我，把过去一千年都忘了，好不好？”
“你做这四海的龙神，庇佑所有的海族与渔民。我再将敖丙封作雨神，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神轻声安抚受伤的龙妖，自以为是地开出了条件。
“我想要的，你从来就不知道。”敖光淡淡地说道。
“昊天，过去一千年我从未因爱你而后悔。我只恨自己能力不足，识人不清。”
“可是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我做错了什么？”
“你要这样不肯放过我。”

10
昊天不再回答这个问题。

未完部分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