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决雌雄》(12)(kinnporsche)【双黑帮老大设定】
阿廉继续吐血更新……
—————————正文—————————
Porsche睁开眼的时候,Kinn不在身边,但落地窗外能看到他正在打电话的背影,在晴空万里的早晨,他宽厚的肩膀在木质的地面投下淡淡的阴影。
鸽子在窗外的树荫下停落,三两成群并成一排,也不怕人,反而围在Kinn的脚边梳理羽毛。
Porsche从被窝里光裸着爬起来,给自己套上了一条松松垮垮的睡裤,裤腰堪堪落在胯骨上,他在厨房里倒了两杯牛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Kinn。
“Kinn?”
Porsche打开门的时候,Kinn刚巧挂断了电话,他尽力平复着心情,却还是满面沉重。
“Kinn?怎么了?...
阿廉继续吐血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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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sche睁开眼的时候,Kinn不在身边,但落地窗外能看到他正在打电话的背影,在晴空万里的早晨,他宽厚的肩膀在木质的地面投下淡淡的阴影。
鸽子在窗外的树荫下停落,三两成群并成一排,也不怕人,反而围在Kinn的脚边梳理羽毛。
Porsche从被窝里光裸着爬起来,给自己套上了一条松松垮垮的睡裤,裤腰堪堪落在胯骨上,他在厨房里倒了两杯牛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Kinn。
“Kinn?”
Porsche打开门的时候,Kinn刚巧挂断了电话,他尽力平复着心情,却还是满面沉重。
“Kinn?怎么了?是工作出了问题吗?”
Porsche将手中的杯子递给Kinn,他却没有接。
“Kinn?”
“家族那边出了问题,我得赶回去处理。”说着,Kinn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等到Porsche疑惑地跟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将衣服穿好了。
“这么严重吗?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
Kinn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又很快柔声重复了一遍:“不用,我会处理好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查清楚的。”
“好吧。”
Porsche笑了笑,将杯子放在了床边,转而帮Kinn拿起了他挂在门口的正装外套。
“注意自己的安全,等结束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Kinn随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外套,Porsche向前一步,几乎将自己塞进了Kinn的怀里,亲昵地为他整理头发和衣领,然后,他凑上去给了Kinn一个亲吻。
“我爱你,Kinn。”
Kinn皱着眉,脸上有化不开的凝重和思虑,但他还是逼着自己扯出一个笑容,顺手帮Porsche拉上了快要滑落的裤腰。
Kinn走得很匆忙,看来第一家族发生的事情确实很严重,Porsche有些担忧,但他知道Kinn会处理好的。
在一片安静中,Porsche抬起左手。
他的无名指上还套着金色的指环,弧度适中,工艺精良,带着贵金属特有的温润光泽。
Porsche看了一会儿,用左手重新拿起了被子,抿了一口牛奶,又忍不住继续看手上的戒指。
Kinn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把尺寸选得这么刚好的?
Porsche转动着它,直到这块小小的金属从里到外都被自己的体温浸透,房间里还能看出昨晚放纵的痕迹,Kinn没来得及带走的领带还落在床头,Porsche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肥鸽子,过去他从没觉得闲下来的时间漫长,今天竟然心里空落落地。
再次转动着戒指,Porsche忍不住拿出手机,把通讯录的人从头到尾滑了个遍,又最终回到了最顶端,看着kinn的名字发呆。
在Kinn的名字下方,是他最信任的朋友,Tan,他还记得Kinn昨天说是Tan给了他建议。
电话几乎是刚响了一秒钟就被接通了。
“您好,Porsche先生。”
“嘿Tan,这几天怎么样?”
“并没有查到什么太有效的信息,很抱歉,Porsche先生。”
“没关系,只要她还在世上,总会找到的,另外,我昨天过生日。”
“生日快乐,Porsche先生,很抱歉今年没能为您庆生。”Tan在电话的另一头低低地笑着,轻声说道。
“Kinn昨天向我求婚了。”
“什么?”Tan声音立刻提高了两个度。
“不是你给他的建议吗?他说他问过你。”
“我只是……建议他,呃,在床上,嗯——您懂的,我知道您会喜欢这个,但我没建议他求婚,所以呢,他没想到会被您拒绝所以生气了?”
“我同意了。”
“……”
电话的另一端,Tan彻底失去了声音。Porsche对此也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Tan,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说我想要放弃……你有什么想法吗。”
电话对面仍然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Tan?”
“我在,Porsche先生,其实我犹豫过很多年,想过要劝您不要被仇恨毁掉您应得的幸福,但一直以来仇恨都是您努力生活下去的动力,所以我选择了支持您。”
Tan说道,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Porsche知道Tan很少抽烟,只有在放松下来的时候才偶尔抽一支。
“你不觉得我不可理喻吗。”
“不,我从来都支持您的所有决定。”
“谢谢你,Tan。”
“这是我应该做的,Porsche先生。”
Porsche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幸福,充斥着他每一根神经,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他喝光了杯中的牛奶,将杯子放在了另一只被子的旁边。
那只杯中的牛奶已经完全冷掉了。
可此时此刻,Porsche并没有在意。
......
另一边,在Kinn的客厅里,许久没回来过的pete正垂着头站在桌前。
他一向柔顺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衣服也沾满了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并没有受伤。
“Kinn少爷,事情就是这样,我打晕了Vegas,用他的手机给您打了电话。”
“嗯,我知道了。”
Kinn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但pete注意到他呼吸很急促,甚至手掌都在轻微地颤抖。
“Kinn少爷,虽然Porsche先生他......但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呢?我被他留在帮派的时候他也从未伤害我。”
“你知道当时在曼谷港,Vegas的命令是杀了我,对吧?”Kinn突然说道。
“是的。”
“可Porsche还是任由他骗我过去。”
“.......是的。”
“还有帕蓬刺杀他的时候,他们联合起来自导自演,或许想要的只有我的命。”
“他明明知道我甚至愿意为了他而死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Kinn平静地说道。
“Kinn少爷......”
“也对,这样就说得通他之前的所有行为了。”Kinn将一沓资料从抽屉的最底层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他之前对一款颜料很在意,甚至为了这个闯进了我爸的书房,所以我派人去查了这种颜料,没想到,查出来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什么人呢?”
“第一家族有大量购入这种颜料的记录,我找到了最开始的几笔账单,购买者都是一个叫楠篷Theerapanyakul的女人。”
“Theerapanyakul?”
“她是我名义上的姑姑,资料显示她在十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留下的两个儿子也在几年后过世,巧合的是,我刚才让人去问了运河的人,他们说凤凰也是在同一年第一次出现在了黑道上,那时的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可Porsche先生是想做什么呢?回到第一家族吗?夺走权利?还是……?”
“我不知道。”
Kinn捏着自己的眉头,几次平复呼吸,半晌才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但我会查清楚的。”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我只能承认,比起我,他确实更有资格做Theerapanyakul家族的主人。”
“可能Porsche先生本意并非如此,Kinn少爷。”
“他把我变成了一个无法自主思考的工具,一把握在他手里的枪。”
Kinn忽然掏出了自己一直带着的那把PT92,狠狠拍在桌面上,巨响把pete震得浑身也跟着抖了一下。
“如果他是我的表弟……”
Kinn顿了顿。
“如果他是我的表弟,我不会对他留情面的。”
“那我们要继续调查这个叫楠篷的女性吗?”pete犹豫着问道。
Kinn沉默了很久,凝视着那把黑色涂装的PT92。
“去查吧,把他对我隐瞒的一切都查清楚,让我看看,他是怎么一步步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那我们应该解除与Porsche先生和他帮派的合作关系吗?”
“不。”
最终,Kinn露出了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就像是是他一贯对待敌人,或是随便其他什么人的那种笑容。
“就先装作不知道吧,他自己会来找我的。”
此时的他,是Theerapanyakul家族的掌权者,是拥有最至高权柄的Theerapanyakul家主。
Kinn或许可以难过,但Kinn Theerapanyakul不能。
“是,Kinn少爷。”
pete微微躬身,假装没看见Kinn转头时泛红的眼眶。
……
Porsche在中午的时候接到了Vegas打来的电话,他只说了一句话。
“Porsche,pete跑了。”
他没有再解释更多,也无需再解释更多,只是pete在凤凰的地盘见到了Vegas这一点,就足够让Kinn明白一切了。
但令Vegas意外的是,Porsche对此并没什么反应,他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一时间话筒中沉默得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随即,Porsche挂断了电话。
正午的阳光异常刺眼,房间里却因为空调的温度太低而让人手脚冰凉,窗外的鸽子已经飞走了,Porsche静静地坐在地板上,任由心脏狂跳着,过于急促的脉搏令他头晕目眩,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地望着水位上涨的江面。
Porsche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相反,他觉得释然了。
原来,达摩克利斯之剑是悬挂在他自己头上的,当剑落下来,把这副徒有其表的躯壳穿透,流出浓黑腐烂的血液,他才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爱真的能让人迷失自我,变得愚蠢和软弱。
Porsche摸了摸自己的脸,从突出的眉弓骨到收窄的下颌,Kinn曾经以同样的方式抚摸过他的脸,夸赞他的魅力。
一副皮囊而已,内里早已腐败不堪,被仇恨侵蚀,变成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模样。
可这并不是他的错,他从来都别无选择,Porsche不后悔复仇,也不后悔爱上Kinn,如果他能获得Kinn的原谅,他会不惜一切去祈求,如果不能,他放弃这份感情也不会觉得可惜。
他的人生已经被仇恨毁了太多了,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Porsche从地上爬起来,去到二楼,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椅子很舒服,柔软的皮革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他的紧绷。
他打通了Kinn的电话。
“你好,Porsche。”
对边传来Kinn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听起来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候。
“Kinn。”
Porsche的声音也依旧轻柔。
“我应该称呼你为表弟吗?”Kinn问道。
“你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我不想成为Theerapanyakul的一员。”
“可我以为你会愿意成为我的家人。”Kinn的声音越发的轻不可闻:“但你接近我,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划,是吗?我是你的工具。”
“不是的,Kinn。”
“你有这么多工具,我是最好用的那个吗?”
“Kinn,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呢?Porsche,解释你和Vegas见不得人的生意吗?解释那个被你灭口的男人?还是在跨江大桥上的事故呢?又或者是在曼谷港你那些荒唐的谎话?我一次次地逼自己信任你,你却都不在乎,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我的死吗?”
“既然我想让你死,我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杀了你,你为什么还活着呢?Kinn?”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有听筒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Kinn在努力压抑情绪,Porsche也是,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依旧不想对对方恶言相向。
“既然你图谋Theerapanyakul家族,那你应该先杀了我的,因为当你的事情败露,我就不能留下你了,Porsche。”
“我去找你,有些话我必须亲口告诉你。”
“别来。”Kinn立刻说道:“呆在你的运河,别逼我杀你。”
“如果你听完我的话之后想杀了我,那就杀了我吧,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Porsche没等Kinn的回答就挂断了电话,他换上了自己第一次见Kinn时穿的那套浅色西装,没带任何人,自己开着他最喜欢的蓝色卡宴,车里放着那首法语的《Le bien qui fait mal》,极具力量的节奏回荡在车里。
心跳
怦怦跳个不休。
头脑仿佛
马上就要失控。
逐渐丧失掉了痛感。
谵妄中我迷乱癫狂,
突然,理智匆匆来到。
可我早已无法自救,走投无路,
就让我粉身碎骨。
我不清楚这悲剧的来源。
我的爱已在享受中深刻在肌肤。
午后的斜阳落进车窗里,飞快地闪过橘色的亮块,落在方向盘的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上,无名指的戒指反射出了耀眼的暖光。
他决定向Kinn坦白,无论他如何仇恨江,Kinn也不该被这么对待,即便他会功亏一篑,Porsche也不希望他们的关系在彼此心存芥蒂的情况下结束,他们的爱值得他认真对待。
……
Porsche刚下车就被保镖们制住了肩膀和手臂,他们在他身上搜出了那把银色的手枪,两个没轻没重的保镖下了狠手,Porsche疼得皱起了眉头。
是pete主动走过来接手了,他抓着Porsche的手臂,没有反钳,甚至没用什么力。
“走吧,Porsche先生。Kinn少爷在等您了。”
这是Porsche今天第二次见到Kinn,但仿佛已经隔了一个世纪,Kinn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身前摆放着那把黑色涂装的PT92,他身边坐着江先生,笑得和蔼可亲。
“欢迎回家,孩子,听说你有话想说。”
江先生说道。
Porsche没想过他也会在这里,但仔细想想又不觉得意外,如果这是Kinn想要的,那他也选择接受,事到如今,结果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你可以开始解释了,Porsche。”Kinn示意他开口,不必寒暄。
Porsche垂下眼,随便拉开了一把离得最远的椅子坐下。
“你们都知道了我是楠篷的儿子。”
“是的,看到这把枪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除了我和Gun,这世上不会有其他人认出这把枪了。”
“这把枪的主人谋杀了我的父亲,带走了我的母亲,他是我这一生不幸的根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他,让他付出代价。”Porsche毫不躲闪地盯着江先生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Porsche?”
Kinn虽然对此毫不知情,但他惊疑地想要阻止Porsche继续说下去,不过,已经太迟了。
“我当年躲在柜子里,亲眼看到我父亲倒在地上,又看到我母亲被凶手带走,这么多年了,我永远都忘不了你那张冷酷的脸,江先生,这把枪属于你。”
Kinn瞪大了眼睛,他看起来似乎想站起来,再次挡在父亲和Porsche的中间,但江先生按住了他的肩膀。
“自从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理解你的仇恨,但你当时太小了,有很多事你可能并不了解,不如来听听我所知道的,你觉得呢?孩子?”
Porsche盯着他,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他并不畏惧,哪怕他被第一家族的保镖们包围着,把仇恨和痛苦都摊开来供人探究。
但他不会退缩,不困结果如何,哪怕是死亡将至,这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Porsche看向Kinn,发现Kinn也正看着自己。
此时,江先生开始讲述了一个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故事。
“你的母亲楠篷是我们的妹妹,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的感情却比任何亲兄妹都更深厚。”
“她热爱绘画,在当年以万佛之国开展的画展上,她认识了身为商人的你父亲,并很快坠入了爱河,没过多久,楠篷就怀孕了,我和我父亲曾以为他是楠篷最好的归宿,所以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可我没想到,你父亲的公司当时经营不善,欠下了巨额债务,你母亲变卖作品帮他还债,直到最后,你父亲让楠篷来向我借钱。”
江先生揉了揉眉心,顿了一会儿,给听故事的人留出了足够思考的时间,很快,他又继续说道。
“我借给他了,一次又一次,数额越来越大,他却从未满足过。”
“后来,我终于拒绝了他,可你父亲却骗楠篷说他的债务都是我们施加给他的,因为我们想让他为Theerapanyakul家族服务,他却不愿意参与犯罪和暴力,所以一再拒绝,后来,楠篷就拒绝再和家里联系了。”
“几年过去,我们发现他偷偷用楠篷的名字贷款,甚至练习画商伪造楠篷的作品出售,楠篷对此却一无所知,仍然对他深信不疑。”
“而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却背着你的母亲用她的名字欠下了巨额债务,债权人是我们家族的最大的敌人。”
“当时我的父亲非常震怒,要我们把楠篷立刻带回家来,却遭到了他的激烈反对。”
说到这,江先生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把枪,对准了他对面空无一人的方向,这把枪原本属于他,十几年前,他就是这样握着它。
江先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懊悔。
“我当时就这样用枪指着他,我本来只是想吓吓他的,但我忘了,这把枪的子弹当时已经上膛了。”
“我当时想,他死了也好,可以让我最爱的妹妹脱离苦海,可当楠篷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又后悔了。”
“我让保镖们送Gun先离开,又把你昏迷的母亲送上车,我想就是那个时候你偷走了这把枪,是吗?”
Porsche看向江先生手里的枪,不置可否。
江先生笑了一下,放下了枪。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接下来的事,但我当时确实把你的父亲也送到了医院,那一枪我并没有打中要害,他本来也能活下来的。”
“但他死在了手术台上,医生告诉我,他的毒检结果呈阳性,他曾经有药物滥用史和肝肾功能衰竭。”
“他死后,你的母亲也一直郁郁寡欢,她曾经试图服药自杀,但被我及时发现了,只是在那之后,楠篷的神经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身体状况也一落千丈。”
“就在五年前,她也去世了。”
“我很抱歉为了照顾你们的母亲,我没能亲自照顾你们兄弟,但我让我当时最信任的保镖去照顾你们了,并且给他留下了足够的钱,能让你们远离黑帮的纷争,供你们衣食无忧地长大。”
“我本以为他这样性格柔软的人能把你们照顾得很好,但我没想到,没过几年,许久没联系的他忽然告诉我,你们被我们家族的对手杀死了,因为他们来讨你父亲欠下的债务,而你们无力偿还。”
江先生的声音开始哽咽,再次用手捏住了他自己的眉心。
“我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母亲,可她还是知道了,在那之后她的病越来越严重,直到身体彻底垮了下去,Porsche,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你完全可以恨我,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对你,和你的母亲,从未有过任何恶意,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保护你们。”
“你还活着,并且如此优秀,这简直是我从来都不敢奢望的。我不会怪罪你此前所做的一切,这次来,我是来向你解释,并祈求原谅的。”
江先生看向Porsche。
“回家来吧,孩子,我们依然是你的家人,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Porsche看向Kinn。
Kinn依旧面无表情,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只有天际微弱的光线仍然倔强地泛着暖光,Porsche的脑子混沌一片,他接受到了太多信息,却无从分辨真假,而他的仇恨,似乎也应该在江先生如沐春风的温柔歉意中冰雪消融。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Porsche承认,自己对一直以来坚信的真相产生了动摇。
因为当年他确实因为躲在柜子里并没有看清全程,而且当时年纪太小太害怕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Porsche确实记得自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难道这才是真相吗?
Porsche觉得自己现在无法思考,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如此荒诞不经,像是一场梦境。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梦,想起梦里那两个鲜红的掌印,big在他怀里涌出的血,还有父亲倒在地上时,满地的鲜血。
“我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Porsche站起身,一旁的保镖似乎想要上前来,被江先生摇头制止了。
“回去吧,孩子,回去好好睡一觉,你看起来太累了,我们会等你的回答的,任何时候都可以。”
Porsche走出门之前,再一次看向了Kinn。
可他等了很久,也没能等来Kinn的回应。
……
离开第一家族的路上,Porsche再次打开了音乐,依旧是那首甜美而疼痛的法语歌,可此时,他却无法再从中感受到心脏的悸动了。
或许此时他该哭一场,抽一支烟,或者干脆喝得酩酊大醉,狠狠咒骂命运和被命运摆弄得像个小丑的自己。
可Porsche什么都没做,只是关掉了音乐,给Tan打了个电话。
“Tan哥。”
“Porsche?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我从江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事情,关于我父母的,可我不信他。”
“我能为您做什么呢?Porsche先生?”
“我不知道,Tan哥,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世上所有人都会做错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有太多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不论是恨什么人,或是爱上什么人,您只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就足够了。”
“如果我的心意是错的呢?”
“那我也会支持您的,Porsche先生,您现在在哪里?需要我去接您吗?我在老城区,可以帮您带一份炒粉。”
“炒粉不在那条街吃就不好吃了。”
“恕我直言,Porsche先生,我一直觉得那家炒粉太咸了,不论在哪吃都不好吃。”
Porsche被他逗笑了,笑过后,他干脆靠在了车座的真皮靠背上,慵懒地换成左手把着方向盘。
“Tan哥,帮我最后查一次吧,查一查我父亲当年的债务情况,还有,我母亲的诊疗记录最后显示她被转诊了,你帮我去查一查她被转去了哪里,又是不是真的不治身亡了。”
“好的,我知道了。”
“Tan哥,我还是习惯你叫我Porsche。”
“好的,Porsche,等我查完第一时间向你报告。”
“再见,Tan哥。”
“再见,Porsche。”
……
而另一边,在Porsche离开后,Kinn在自己的卧室里关上了门,一整晚都没有出来。
他的面前,摆着他从家族账目中调出来的所有关于楠篷的记录。
据账目记载,楠篷开办画展是在当年公历二月,画展是以万佛之国为标题,庆祝万佛节的主题画展,这与万佛节的日期是吻合的,父亲说她是在画展上认识了她的丈夫,并迅速恋爱结婚,而她结婚离开家族的最后一笔支出是在三月,这与父亲的讲述也相符。
可Porsche的生日是在当年的六月。
就算Kinn并不懂什么关于妇产育儿的生理知识,也知道四个月是不足以孕育一个能自主存活的胎儿的。
所以,到底是谁说了谎?
或者说——Porsche到底是谁的儿子?
————————未完待续————————
嘴上说着不肝了,手上却依旧在码字……
依旧是8K长章!如果喜欢还请留下小红心小蓝手!也欢迎各位宝贝留下对剧情的想法和探讨,虽然阿廉可能没时间一一回复,但每一条评论阿廉都有认真读完哒!
真相终于越来越近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本文也会在第14章完结,全文预计十万字左右,大结局就在眼前,敬请期待ヽ(爱´∀‘爱)ノ
《一决雌雄》(10)(kinnporsche)【双黑帮老大设定】
————————正文————————
Porsche完全没有想到,也想不明白,为什么Vegas会来救他。
似乎是看出了Porsche的疑惑,Vegas掏出了手机,给Porsche看上面的照片,是他们在酒店包间里相视而笑的照片,看角度是从窗户对面的大楼拍摄的,位置很隐蔽。
“江叔发现了我们有联系的事,他早就派人在运河的地盘上盯着你了,如果不是这次你被抓让江叔急着叫他回来,也不会被我撞上。”
Vegas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正要打开Porsche的手铐时才发现,他的手铐是开的。
“当年蹲过局子才会学到的小技巧。”
Porsche耸了耸肩膀。
“跟......
————————正文————————
Porsche完全没有想到,也想不明白,为什么Vegas会来救他。
似乎是看出了Porsche的疑惑,Vegas掏出了手机,给Porsche看上面的照片,是他们在酒店包间里相视而笑的照片,看角度是从窗户对面的大楼拍摄的,位置很隐蔽。
“江叔发现了我们有联系的事,他早就派人在运河的地盘上盯着你了,如果不是这次你被抓让江叔急着叫他回来,也不会被我撞上。”
Vegas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正要打开Porsche的手铐时才发现,他的手铐是开的。
“当年蹲过局子才会学到的小技巧。”
Porsche耸了耸肩膀。
“跟我走吧,Porsche。”
“……好。”
如果Vegas说的都是真的,那Porsche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有离开江的势力范围,回到运河,他才会真正安全。
然而,跑在最前面的Vegas却被一把手枪逼退回来。
是Porsche最熟悉的黑色涂装的PT92。
“Kinn……”
“Porsche。”
Kinn举着枪,身后只跟来了pete,两人都举枪对着Vegas,却没人与Porsche这个被冠以“叛徒”罪名的人拔刀相向。
“Porsche,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Kinn,你父亲想杀我。”
Porsche慢慢走近,同样把手掌挡在了Kinn的枪口上:“你要阻拦我吗?”
“Vegas他——”
“我是在问,你要阻拦我吗,Kinn?”
Kinn冷酷的表情出现了松动,面对Porsche的眼睛很快土崩瓦解。
“不,我本来就是来送你走的。”
枪口在Kinn的指尖调转了一圈,扳机朝向了Porsche。
“回到运河去吧,这里的事我会处理的,这把枪只是我借你的,事情结束后依旧要还给我。”
pete站在Kinn的身后,默默陪着Kinn注视着两个人的背影远去。
……
Porsche和Vegas离开的路上畅通无阻,Porsche一路握着他再熟悉不过的PT92,却从没有哪个时刻觉得这把枪是有温度的。
他曾在家里的桌子上偷走了这把枪,时刻铭记着这是杀死他父亲的凶器,在那之后,它也成了他夺走别人性命的凶器。
可今天,由Kinn把枪递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这把枪所象征的意义从他时刻铭记的仇恨变成了Kinn对他的爱。
Porsche觉得自己一生可能都无法忘记Kinn送他离开时的眼神,这份爱太深沉,太沉重,重得他无力承担。
甚至那一刻,Porsche想告诉他,别爱我,别为我做这么多,我不值得。
……但他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二哥已经很爱你了,Porsche,我从没想过他会为了哪个人反抗江叔。”
送他回到运河帮派的路上,Vegas忽然说道。
“是的,他比我想象的更爱我,我的计划成功了。”
Porsche攥紧了手里的PT92。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你觉得呢?”
“什么计划?”
“你想干掉江叔,很简单,把二哥骗出来,以此作为要挟,江叔出于真情也好,顾及他重情重义面子也好,他都会妥协的。”
Vegas歪着头,似乎是想到什么好事。
“就算他不妥协也没关系,二哥和江叔,我们总能干掉一个,最近二哥的势力几乎能与江叔分庭抗礼了,他们无论哪个倒下,对第一家族的打击都是毁灭性的,我知道你早有准备,再加上你统治整条运输网络的势力,只要你愿意,我相信有不少帮派肯向你投诚。”
“你很快就可以完成你的目标了,Porsche,我也很快能完成我的,这都多亏了你的魅力。”
“等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可以把我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你。”Vegas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道。
“你查到了什么?”
“关于我姑姑的消息,她当年失踪后的去向,当然,我现在不会告诉你更多了。”
Vegas凑近了一步,把手搭在Porsche的肩膀上。
“让我看到你的诚意,Porsche。”
Porsche看向Vegas,眼神闪烁着,随后也同样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如你所愿,Vegas。”
……
Porsche被Vegas送回到了运河的地盘,他本以为第一家族会很快来向他兴师问罪,但意外的,并没有,道上的一切都风平浪静,似乎是第一家族把所有争端都限制在了那栋高耸入云的华丽囚笼里。
争端的中间是Porsche,而两头,是Theerapanyakul家族最具权势的那对父子。
不过,pete曾和Porsche提到,说塔万也逃走了,然后不知去向,Porsche猜测多半是跑到了Vegas那里去。
“所以,是你让塔万诬陷我的?”
Porsche拎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Vegas,他们并肩坐在河畔,看着来往的船只和飞鸽。
Vegas将酒放在了一边。
“塔万他是个蠢蛋,他看到Kinn在意你,就会认为你是他的敌人,而江叔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不过……”Vegas忽然话锋一转:“他有诬陷你吗?你确实是叛徒,不是吗?只不过不是他们想找的那个罢了。从一开始你就骗了所有人,甚至包括我。”
“没错,我是个骗子,我们都是。”
Porsche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
“感情,哈,感情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东西,可总有傻瓜会被骗得团团转,掏心掏肺,最后什么都不剩,我们只要勾勾手,说几句甜言蜜语,他们就会像条狗一样凑上来,也会像条狗一样付出忠诚。”
“你在说塔万吗?你当初让他背叛Kinn,是因为他爱上了你吗?”
“他爱的不是我,是他自己卑微又愚蠢的幻想。”
Vegas把身边的石头一颗颗扔进水里,一颗又一颗,却连水花都泛不起,他只需要轻轻挥手,就能把它们从阳光下扔进暗无天日的江底。
晚风吹过他们的肩膀和头发,带着不远处小吃街食物的香气和烟火味,蚊虫在半空中盘旋,一切都是夏日里最常见的模样。
Porsche希望此刻自己什么都不用想,又希望自己能把一切都想明白。
“Vegas,你玩弄感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他们就是我的工具,就像你用刀,用枪,你是什么感觉?枪丢了也不可惜,刀折断了也总会有下一把。”
Porsche叹了一口气,也学着他往江里扔石子,只扔了一颗,但这一颗很有份量,扔进水面溅起了一片水花,在水面形成了一瞬间的小小涡洞。
最终,它也沉入水底,只留下浅浅的涟漪。
扔石子真没意思,Porsche觉得。
这时Vegas忽然问起:“Porsche,你让Kinn爱上你的时候,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Vegas轻笑一声:“看来我们都是很像的人。”
“什么很像?”
“把别人当成工具,也把自己当成工具的人,只要利益足够,我们什么都可以拿出来做为筹码。”
但Porsche却摇了摇头。
“不,我们不像。”
“哦?”
“至少我没有让人先用后付的习惯。”
Vegas愣了一下,随即为这个尖锐的讽刺哑然失笑,他也不生气,而是笑着反讽。
“确实,毕竟我也没有‘被’别人用的习惯。”
Porsche向他翻了个白眼。
……
不久之后,Kinn收到了一通来自Vegas的电话。
“二哥!对不起!求你快去救Porsche!”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还不是你们!让塔万那个家伙跑了出来,那家伙恨Porsche,他勾结了日本黑帮把Porsche劫持走了!他点名要你去赎人!”
“什么???”
Kinn只觉得头脑发昏。
“告诉我地点,还有,别让我发现你和这件事有关系!Vegas!”
“至少我没有任何理由害Porsche,日本黑帮的人在曼谷港,你最好快一点。”
“你最好没有,否则我会剥了你的皮。”
挂断电话,Kinn在会议室所有人目瞪口呆中站起身,大步离开。
他并非不知道这有可能是Vegas的陷阱,可他赌不起。
……
另一边,曼谷港。
Vegas远远地看着Kinn的车停在了他们伏击的位置,笑着摇了摇头:“二哥真的很爱你,Porsche,哪怕会为此送命,他都舍不得你。”
“塔万呢,你不打算让他过来吗?”
“他不会过来了。”
Porsche还想问什么,但又放弃了。
“算了,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查到的东西了吗?”
“还不行,我要亲眼看到他停止呼吸。”
他话音刚落,Porsche立刻通过对讲机告诉守门的人:“别让他们行动。”
Vegas猛地回头。
“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Vegas,我没有让人先用后付的习惯,定金我已经给你了,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这就让Kinn回去,毕竟对我来说,他死掉的价值不比他活着更大。”
“你在耍我吗?”
“这取决于你,Vegas,我不相信你。”
“我也不相信你,而且你就算让他回去,之后的事你怎么向他解释?你以为他还会相信你吗?你以为他还会继续爱你吗?Porsche?他是个傻瓜,但他不蠢。”
“要试试吗Vegas?”
Porsche扬起了手机,正对着名为“Kinn”的联系人按下通话键。
“不——”
Vegas握住了Porsche的手臂。
“……你赢了,凤凰。”
他用手机传给了Porsche一份资料。
“我按照我们家族的一些旧档案追查到,在几年前,江叔曾经开除了一位家庭医生,那位医生在离职后很快就出车祸去世了。
这个医生家的电脑里有几分被毁掉的文件,当时销毁的手法很粗糙,我找人用最近的技术恢复了那些文件。我发给你的就是。里面是一个名叫楠篷的女性长达十年的诊疗记录。”
“我不知道我这个名义上的姑姑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但以你的年纪来说,我觉得我的猜测大概是对的。”
“她是你母亲,是吗?我该叫你表哥还是表弟?你怀疑是江叔害了她,所以向他复仇?可如果我说,她还活着呢?”
Porsche怔怔地看着文件中那张小小的照片,和他记忆中的几乎一样,十余年未见,她依然那么美丽。
她居然真的是江的妹妹。
“哦对了,以防万一你无法接受,我特别赠送一条消息,楠篷是我爷爷领养的女儿,和江叔没有血缘关系。”
Porsche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Vegas,真的很感谢。”
Porsche这样说着,手里的枪却对准了Vegas的脑袋。
Vegas迅速举枪反击,但手指还没扣上扳机,手里的枪却已经被子弹掀飞了,反震传来的力道几乎震碎了他的腕骨。
“别挑战我的枪法,Vegas。”
“你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我打算赖账了,Kinn活着对我的用处远比死掉要大的多,我还要利用他对付江呢。”
Vegas死死地盯着Porsche的脸,很快,他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嘲笑。
“不,不,你在说谎。”
Porsche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别骗自己了,Porsche,你不舍得利用他,你爱他!Oh my god,我早该想到的,你爱他!你爱上他了!”
Vegas笑出了声,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
“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不可能爱上别人,没想到,你爱他。”
“随你怎么想。”
“我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对不对,我蠢透了,我才是那个最蠢的蠢货!被你这个狡猾的骗子耍得团团转。”
Vegas骂了几句脏话,可忽然,他又笑了起来,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嘲笑。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我放弃,我不可能同时对付你们两个。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向他们解释。”
“都推在你和塔万身上就行了,输家没得选。”
Porsche耸耸肩。
“你以为他会信吗?就算二哥愿意相信你,江叔也不可能放过你。”
“这些就不是你要关心的事了。”
Porsche挥挥手,很快就有他的属下把Vegas团团围住。
“把Vegas少爷送回去好好休息。”
“我是个蠢货,可你以为你是聪明人吗?Porsche?爱会让人变得愚蠢,你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
“不,我从不后悔,就算错,我也会将错就错地继续走下去。”
“凤凰,你可真有点疯。”
“你也是。”
……
Porsche从来不后悔,他不后悔选择复仇,不后悔遇到Kinn,不后悔爱上Kinn,也不后悔今天放过Kinn。似乎上天有意玩弄他的命运,他能做到的也只有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不想伤害Kinn,早在Vegas打电话之前,他就已经让人把Vegas的势力控制住了,就像他说的,输家没得选,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变得更强,才能找回母亲,才能复仇,才能保护Kinn,才能让弟弟在国外安心生活,才能给Tan讨个漂亮老婆,才能他们让手下的那些家伙们多赚钱,好好生活。
Porsche细数着自己想做的事,越数越多。
他曾经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可现在才发现,他拥有的真的很多。
他曾以为自己能为复仇付出一切,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拥有的这么些东西,付出哪个都不舍得。
Vegas说的话是没错的,爱情让人变得愚蠢和软弱。
空荡荡的港口上,Porsche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如果可以,他想找到自己的母亲。
他依然想要一个家。
……
Kinn赶到的时候,只在港口见到了Porsche和他的属下,Porsche蹲在地上,手里的枪摇摇欲坠。
“Porsche!”
“你没事吗?你受伤了吗?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吗?”
Porsche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
Kinn将他整个抱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发顶,却绝口不提关于Vegas所说的日本黑帮,似乎也并不好奇本该在这里的塔万现在去哪了。
跟随在他身后的big警戒着四周,却并没有警惕Porsche。
他越是这样,Porsche越觉得痛苦。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吧,我并不是来探寻答案的,我只需要你依然在这,也并没有用枪顶着我的脑袋,这就够了。”
“你是傻瓜吗。”
“偶尔是。”
“你现在应该用枪顶着我的脑袋。”
“等回家上了床再顶。”
Porsche被他不分场合的色情笑话逗乐了。
……
可本家并不是Kinn的一言堂,他这次带来的人中,有属于江先生的保镖。
“Kinn少爷,请离开他,他仍然有叛徒的嫌疑。”
他们对着Porsche举起了枪。
“你们在干什么!放下枪!”
“很抱歉,这是江先生的命令,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江先生是不会放任他继续留在Theerapanyakul家族的,我们在这附近抓到了埋伏起来的暗杀者,他们说自己是听从于Vegas的命令。”
保镖说着,稳稳地举着枪继续靠近。
“Kinn少爷,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他和Vegas合谋将您骗到这里来。”
“不可能!”Kinn拉住Porsche的手,将他护在身后。
“Porsche不可能会伤害我。”
“是吗,Porsche,你不可能会伤害我。”
“……是的,我不会伤害你。”
保镖们因为Kinn的态度而却步了,可他们仍然举着枪。
“如果不是您与Vegas合谋,如何解释您现在安然无恙,Vegas去了哪里?您又为什么探查本家的秘密?”
“是Vegas把我约到这里的,塔万就是听命于Vegas,这一点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他指使叛徒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诬陷我,因为我发现了他和帕蓬勾结的证据,仅此而已。”
“那您为什么要探查第一家族的信息?”
“这一点我无可奉告。”
这句话让本来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此时保镖头领似乎得到了来自江先生的指示,将手机打开并连通了江先生。
“Kinn,我希望你公正地处理问题,你这样会让家族里其他成员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你包庇叛徒。”
“爸,Porsche不是叛徒,至少——他绝不可能想要杀了我,我保证!”
“那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他所有行为的目的呢?”
“Vegas骗了我,我不知道他的企图,我以为你们Theerapanyakul家族的人会更团结的。”Porsche说道。
就像他说的,输家没得选,只有胜利者才有话语权。他相信如果今天得手的是Vegas,他第二天就会把母亲的消息和杀害Kinn的罪名推到自己身上。
他们两个确实是很像的人,不过这样也好,Porsche落井下石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
“Vegas把我骗到这里来,但他小看了我的势力,我及时发现了他的圈套,所以他带着塔万逃跑了。”
“跑到哪里去了?”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江先生不可能相信,但他没有证据。
Porsche的心脏砰砰直跳,这些保镖是跟着Kinn进来的,所以他的属下没有任何条件地放行了,以至于他被这些保镖包围的时候,他的属下反而被挡在了外围。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那天你在我书房到底是想找什么呢,Porsche?”
“那是我私人的事情。”
“我无法相信你,我认为留下你会危害Theerapanyakul家族的安危。”
保镖听懂了江先生的言外之意,很快更紧密地包围住了Kinn与Porsche,而听从于Kinn的年轻保镖们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该违抗江先生的命令。
而此时,有人绕到了Porsche的背后举起了手枪。
枪声响起。
Kinn感到身后的Porsche倒在了地上,他惊恐地回头,却发现Porsche的怀里还有一个人。
是一直跟在他身后从未离开的big。
big的胸口泛出了殷红的血迹,迅速扩散开,染红了他整个前襟。
“你在干什么!”
Kinn为刚才一瞬间的恐惧而愤怒,为big的中枪,也为他们对Porsche的威胁。
这不是Porsche第一次遇到生命危险,却是他唯一一次近距离目睹到,他会失去Porsche,而罪魁祸首却是自己的父亲。
“爸!你不能不经我的允许命令任何人杀Porsche。我现在才是Theerapanyakul家族的家主,这是你给我的权利。”
“如果你要为了任何没有证据的罪名杀Porsche,应该先杀了我。”
“Kinn,你不觉得你这次的偏袒太过分了吗?”
“那爸,您呢,您不觉得您这次对Porsche的态度太过分了吗?您以前从不是这样的,他没有伤害到我们任何人,您到底是以什么理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
盛怒的Kinn展现出了与他平时截然不同的强硬。
“你们所有人,看到我手中的戒指了吗?我以Theerapanyakul家主的身份在命令你们,放下枪!”
保镖们犹豫了,远处的pete最先扔下了枪,随着枪的落地声响起,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放下了枪。
Kinn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看来或许像极了一个色令智昏的蠢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且非常肯定Porsche不会害他。
或许他们会在这段感情中有所隐瞒,或许他们迟早会立场相左,但绝不会是以这种方式,他相信Porsche,也相信自己的感觉。
爱是无法伪装的。
不论有怎样的疑虑,他都相信Porsche——至少这次,他相信Porsche。
“Kinn……”
江先生在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半晌才再度开口。
“Kinn,我是你的父亲,或许你应该听听你家人的意见,你觉得呢?”
“对不起,爸。”Kinn在一次挡在了Porsche的身前。
“但他也是我的家人。”
……
身前所发生的一切Porsche都没有关注,他只是想尽量堵上big身上的伤口,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血液大股大股地涌出。
“big?为什么?”
Porsche想不明白,与他没有过什么交集的big为什么要舍命救他,在所有保镖都对Kinn父子之间的冲突感到无措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他坚定地站在了Kinn的身边?
“Porsche先生……”
big沾满血的手掌死死地抓着Porsche的衣襟,或许是因为剧痛,或许是因为失血,他倒在Porsche怀里浑身都在痉挛,可手却越抓越紧,像是要抓住他仅剩的生机。
big流泪了,在生命的最后,他用尽全力祈求道。
“求你爱他,爱Kinn少爷。”
“Porsche先生,求你爱他……”
“为什么?我值得让你为我而死吗?big?”
“因为他……如此深爱您……”big的抽搐渐渐弱了下去,血呛进了他的肺里,可他还是努力说清每一个字。
“爱……可以抵御一切,可以让人付出一切……Porsche先生,求您……爱他。”
……
big呼吸停止的下一秒,Porsche听到了Kinn的最后那句话。
——“但他也是我的家人。”
即便他鬼话连篇,Kinn却仍然选择保护他。
爱真的能让人付出一切吗?
在这一瞬间,Porsche忍不住想到,如果他如此深爱Kinn,他能为了kinn放弃复仇吗?
他还来得及爱他吗?
他....还有资格再拥有一个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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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7K+,阿廉真的有点肝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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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留下评论就更好了,啾咪。让阿廉来看看有多少小宝贝在追文|ω・)
《一决雌雄》(07)(kinnporsche)【双黑帮老大设定】
没错!又是日更!
————————正文————————
当Porsche气定神闲地坐在Kinn的右手位上,每一个进到会议室来的人都会惊疑不定地看向他,然后再看向Kinn。
Vegas跟着Gun先生最后走进来,他是唯一一个向Porsche点头示意的。
Porsche的身后站着Tan,他最忠实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属下,这次他是以凤凰的身份回到这里,向胆敢觊觎他领地的人兴师问罪的。
这场会议中,江先生也姗姗来迟,他看到Porsche,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表示会议该开始了。
“大家都知道,前几天Kinn遇到了一场袭击,是帕蓬做的,但他刚开会决定讨伐帕蓬,转眼......
没错!又是日更!
————————正文————————
当Porsche气定神闲地坐在Kinn的右手位上,每一个进到会议室来的人都会惊疑不定地看向他,然后再看向Kinn。
Vegas跟着Gun先生最后走进来,他是唯一一个向Porsche点头示意的。
Porsche的身后站着Tan,他最忠实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属下,这次他是以凤凰的身份回到这里,向胆敢觊觎他领地的人兴师问罪的。
这场会议中,江先生也姗姗来迟,他看到Porsche,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表示会议该开始了。
“大家都知道,前几天Kinn遇到了一场袭击,是帕蓬做的,但他刚开会决定讨伐帕蓬,转眼就被人谋杀,我很难不怀疑是我们在坐参与会议的人背叛了我们。”
“可是帕蓬面对Theerapanyakul家族注定会失败,我们支持帕蓬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如果第一家族失去了继承人,那么我想第二家族或许能在运河中瓜分到更多利益吧?”
“可是我们第二家族和第一家族是血脉相连的利益共同体,我不会希望我的侄子遇到危险,比起我来,你们这些和南部运河有瓜葛的家伙才更值得怀疑吧?Vegas,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是的,我们的人查到过,你曾经频繁出入帕蓬的地盘,就在三天前,帕蓬给你打过一笔巨款。”
Vegas将几张照片和一份汇款单推到了桌子中央。
“Vegas少爷,你怎么能——再说,比起我来,这个生面孔难道没有嫌疑吗?他一个保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他是Porsche,从今天起正式加入Theerapanyakul家族的势力。”
“Porsche?没听说过!倒是他身后站的人有点眼熟。”
“或许你们更习惯叫我凤凰,北运河的凤凰。”Porsche站起身,踱步到Kinn的身后,双手扶在Kinn的肩膀上:“我选择向Kinn少爷效忠,少爷喜欢让我演保镖,我也只好配合一下他的情趣。”
“凤凰?!”
“你怎么可能是凤凰!”
“难道你在通知帕蓬的时候没告诉他凤凰和Kinn少爷都在同一辆车上吗?我还以为只有把我们两个人一起杀掉的诱惑才足矣让帕蓬铤而走险呢,毕竟,帕蓬更恨的可是我。”
Porsche侃侃而谈,眼神却并没有分给他对面的小帮派头领,而是瞟向了从始至终义正言辞的Vegas。
“他帮派早就出现了财政危机,他挪用钱款私下做了不少不该动的生意,是帕蓬帮他堵上了漏洞,仅仅是为了维持帮派,就够他铤而走险了,我这个解释你觉得合理吗,Porsche?”
Porsche扬起一个虚情假意的笑脸:“所以他就是差点害死我和Kinn的叛徒,是吗?”下一秒,Porsche举起了枪,枪口正对着对面的小帮派头领。
“不是的!我没有!”
这时所有人才想起关于凤凰的传言,包括他杀人不眨眼的狠戾。
“江先生!Kinn少爷,如果要定我的罪,那Vegas——”
他的话音被枪声掩盖了,开枪的却不是Porsche,而是Vegas。
“抱歉,我越俎代庖了,但如果让他反咬我们第二家族一口反而会让二哥心生芥蒂。”
Vegas气定神闲地放下枪:“他刚才想说的是我也曾私人资助过他款项用于他和帕蓬的生意,但我想说,这一切都是建立在Theerapanyakul家族的利益上,我并不知道他会为了一己私利谋害二哥。”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为我的不查向二哥道歉。”
当然,另一方当事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了,Vegas说什么都没人再能反驳。
一片死寂中,是江先生打破了沉默。
“既然背叛者已经付出了代价,那我们应该讨论关于帕蓬的事了,Theerapanyakul家族的威严不容挑战,帕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可唯一和帕蓬有来往的人已经死了,我们对于南运河的势力了解不多,就算去攻击,也很可能会被帕蓬逃掉。”
“我们不是还有北运河的凤凰吗?他们斗了这么多年,对帕蓬的了解肯定比我们多得多。”
江先生点了点头:“那就让Porsche来负责这件事吧,这件事因他而起,而且他也更了解运河上的情况,当然,作为第一家族的诚意,等Porsche收服南运河后,我会把整条运河的管理权交给他。”
Porsche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暗骂一声这只老狐狸。
现在叛徒已经给帕蓬通风报信了,南运河被帕蓬威逼利诱抱成一团,这三天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现在让他的帮派上去硬碰硬,即便胜利肯定也损失惨重,在他不暴露更多底牌的情况下,这场行动几乎对他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届时如果江找借口说凤凰没能力守护整个运河,管辖权又会被这群贪婪的人瓜分,而他作为加入Theerapanyakul的第一次行动被折了面子,还被瓜分了利益,大家都只会怀疑他的能力有问题,而不会有人在意这是否是Theerapanyakul家族的刁难。
但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无法拒绝,如果拒绝,所有人都会认为凤凰是在惧怕争斗,现在能帮他的,只有……
“我认为不能让Porsche自己去面对帕蓬,帕蓬暗杀的目标是我,他挑战的是整个第一家族的威严,如果Porsche来代表我负责这件事,我会把第一家族的势力也交给他,这也是我给Porsche的诚意。”
会议室再一次安静下来,这是第一次,Kinn在会议上反驳江先生的决定,其实大部分人更习惯于听从江先生的命令,但如今权戒的拥有者是Kinn。
理论上,权戒象征的权利是绝对的。
几乎同时,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先生。
“嗯……看来Kinn有他自己的考量,这样当然也好,能够保证万无一失,只是我怕Porsche和本家的人手并不熟悉,配合起来会有摩擦,这对于黑帮争斗来说可不是好事。”
Porsche和Kinn都听懂了江先生的意思——如果Kinn把本家的人手交给Porsche,他们可能会不配合行动。
Kinn极力掩饰,但Porsche还是看出他脸色不大自然,他悄悄捏了捏Kinn的肩膀。
这时,第二家族的Gun先生提议:“不如这样吧,为了弥补我们不查的过失,就由我们第二家族来配合凤凰的行动吧。”
“父亲说的没错,我可以带人配合Porsche。”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里,Gun先生和Vegas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Vegas隐晦地点了一下头。
“那就这么办吧。”江先生同意了Gun先生的提案。
Kinn紧接着说道:“那我就只把pete他们几个派去保护Porsche吧,必要的时候他们任你差遣。”
“感谢你,Kinn少爷。”
Porsche口中的“Kinn少爷”尾音拐了个弯,听起来绵言细语,像是在调情。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
Kinn还需要养伤,Porsche带着Tan率先离开了会议室,在门口,Tan忧心忡忡地问道:“Porsche先生,Kinn把他的保镖派给您,是想要监视您吗?”
“有可能是,但也有可能……是想用他的力量保护我。”
“保护您?”
“是的,江对我似乎不太满意,因为我让他的儿子起了反抗他的念头,可这正是我需要的。”
“您希望Kinn成为Theerapanyakul真正的掌权者?”
“你猜,如果他彻底爱上我,会不会为了我对抗他的亲生父亲?父子反目,血亲相残。”
“这有可能吗,Porsche先生。”
“江这个混蛋活该被这样对待,当初他想要带走我——”
Porsche的话随着身后的脚步声接近戛然而止,在他的蓝色卡宴车门前停住,身后是Vegas追了上来。
“保时捷卡宴,这车很配你,Porsche。”
“Vegas少爷,找我有事吗。”
“刚才江叔的态度不是很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在试探Porsche的态度。
“没事,毕竟你们说要来帮我了。”
“刚才我听你说你效忠的是二哥?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
“可我上次见二哥对你的态度……他总是这么严厉,你一定很辛苦吧。”
“比起你来,我算不上辛苦,Vegas,如果你是来试探我的,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或许比你想象的多一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Porsche?”
“大概,和我想的差不多。”
Porsche扬长而去,留下Vegas站在原地。
他看着Porsche远去的背影,脸上缓慢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拭目以待,Porsche。”
……
当天晚上,Tan又被Porsche派了出去,可他去哪,去干什么,没人知道。
Vegas第一次主动联系Porsche,是在会议的第二天,他本来是邀请Porsche到他们第二家族的领地商议计划,可被Porsche拒绝了。
Porsche坚持他们可以打电话沟通。
Vegas在电话中提议,既然帕蓬恨凤凰,那不如放出消息说凤凰即将来收拾南运河的势力,然后他可以通过之前和南运河有合作的小帮派头目的名义把凤凰的行踪透露给帕蓬。
“你想让我当诱饵?太高看帕蓬了,他不敢从龟壳里出来和我面对面的,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他可是惜命得很。”
“当然不是,我们只要用虚假的消息把他的人手骗出来,然后分而化之,他想要暗杀你肯定会派出他最信任的手下,到时候,我会干掉他们,留在他大本营的就是他和他临时聚拢起来的乌合之众,你可以很轻易地拿下南运河的地盘。”
“听起来不错。”
Porsche靠在Kinn的腿上,边聊电话边换了个姿势,Kinn亲昵地托着他的头,悄悄在发顶落下一个吻。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Porsche随手扔了手机,扬起身给吻在了Kinn的唇角。
“你刚刚是不是偷亲我。”
“我没有。”
“说谎的是小狗,你是小狗吗,Kinn?”
“如果我是,那也很好,可以你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有坏人的时候我还可以保护你。”
“你要是条狗,连商场都不能跟我进去。”
“你真不解风情,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情话。”
“Kinn。”
Porsche靠在了Kinn的怀里,抬起手轻轻拨弄他柔顺的刘海。
“你好好养伤,我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
“可我想要看到你安全。”
“Kinn,你这样真的很肉麻。”
“我——”
“但我很喜欢,等我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逛商场。”
“先别走,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Kinn翻身掏着什么,裤当正好抵上了Porsche的后腰。
“什么东西?”
“我的枪。”
Porsche猛地坐起身,随后眼神慢慢移动到了Kinn的裤裆。
“我说的是手枪——当然,这一把你也可以用,只要你能吞的下。”
“还记得人们对我的传言吗,这世上没有凤凰吞不下的枪,不论是这把……还是这把。”
……
在回去的路上,Tan开着Porsche的蓝色卡宴,Porsche坐在后座,而Kinn派来保护他的pete,arm,big和ken坐在另一辆车上。
窗外景色向后飞驰而过,Tan忍不住问起了Porsche关于和第二家族合作的计划。
“我认为他们不可信,尤其是那个Gun,他六年前还伤到了您!”
“他们当然不可信,但比起Gun,Vegas更想要我的命。”
“他?为什么?”
“我查到了他可能才是真正向帕蓬告密的证据,你觉得他会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想借机除掉我?”
Porsche靠在后座上,掏出了Kinn刚给他的那把手枪,和他的PT92放在了一起,Kinn说这是他父亲给他的枪,也就是说——这两把枪都是属于江的。
“他或许根本不会按照约定帮我把帕蓬的人手引出来,到时候让我单独面对帕蓬的势力,第二家族也有借口不参与行动,又或者,他会告诉帕蓬我真正的位置,借帕蓬的手干掉我,他再坐享渔翁之利,这样的话,南北运河的势力都会被第二家族把控。”
“可他怎么可能知道您的真正位置呢,您拒绝了他的邀请,也并没有和任何人会面的预约。”
“……昨天他在门口,有碰到我的车吗?”
“似乎是碰到了的。”
Tan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后面猛冲过来的几辆大型卡车,和Porsche同样骤变的脸色。
……
“Kinn少爷,分家那边传来消息,似乎是凤凰被帕蓬袭击了,分家想要单独进攻南运河!”
“你说什么?Porsche呢?他怎么样!”
“我们联系不上他们。”
“那还不快点派人去!”
“是,Kinn少爷。”
Kinn派出去的人一直找到傍晚也没有发现Porsche的踪迹,只留下路边两辆一片狼藉的大型卡车,和周围满地的尸体。
Kinn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他等了许久,也沒有等到保镖们给他一个或好或坏的消息。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失去Porsche会怎样,他不能承受这个,只要想想他无法再见到Porsche,Kinn就觉得从今以后的生命都失去了意义。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迅速又如此热烈地重新爱上一个人。
他爱Porsche。
直到入夜后,分家决定进攻南运河的地盘,而Kinn的手机铃声也同时响起。
来电显示是Porsche。Kinn一把抓起手机,按通接听键的手指都在颤抖。
“喂?Porsche?你怎么样?你现在在哪?”
“南运河,哦,第二家族的人也来了。”
“Porsche?到底怎么回事?”
Kinn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有人给帕蓬透露了我的行踪,中午我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暗杀,我原以为是我的车被做了手脚,但似乎事情并不是这样,知道我去向的只有Tan和你派来的人……看来第一家族的手下也并不忠心。”
“你没事吗?”
“我没事,你的保镖们也都没事,你的那把枪在危机的时候救了我一命,现在Vegas已经赶过来了,Kinn,等我的好消息,好了,我只是告诉你我平安,现在我得挂了。”
“你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的前一秒,Kinn似乎听到对面传来了不知是女人还是孩子的尖锐哭声。
……
挂断电话,Kinn空白一片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不得不怀疑,给帕蓬透露Porsche行踪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不是Porsche手下出了叛徒,那会是他派去的人吗?
是pete?arm?big?还是ken?他们是听从了谁的命令呢?
在第一家族中还有叛徒吗?还是说……
“备车,叫上人跟我去南运河。”
……
而另一边,Vegas带人来到了南运河才发现,Porsche已经站在路口迎接他了,往日里热闹的南运河如今寂静一片。
帕蓬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是逃了,或者……死了,落进凤凰手里的人,总归没什么好下场。
“你来晚了,Vegas,你的小奸细没有及时通知你吗。”
“Porsche。”
Vegas叫了他一声,然后沉默了许久,他忽然觉得,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漂亮男人藏得太深了,甚至有些骇人。
北运河的凤凰,名不虚传。
“你的势力远比你表现出来的强大太多了,Porsche。”
“其实对付帕蓬不需要太多势力,一两个不够忠心的属下就够了,虽然他是个混蛋,但他很爱自己的妻子,而我,众所周知,我喜欢人妻。”
Porsche嚣张地从Vegas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嘴上叼的烟。
“……看来我们都想抢在对方之前搞定帕蓬。”
Vegas沉吟许久后斟酌着用词,他知道现在是Porsche给他的选择机会,而他也急需重新衡量这个曾经被父亲评为“徒有虚名”的黑帮掌权者。
绑架帕蓬的妻子,看似合理,但他不相信帕蓬那种贪婪的人会为了一个人质就一败涂地,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而且,帕蓬派去暗杀他的肯定都是精英,他又是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对方并且攻击了南部运河的帮派?
下午的时候,凤凰的人封锁了整条运河,Vegas的人进不来,只能通过枪声来判断双方火力,他认为Porsche的举动是在掩饰他暗中隐藏起来的势力。
那么,如果凤凰统一了南北段运河,他就会在短时间内拥有能威胁到Theerapanyakul家族的能力,而他现在却蛰伏在第一家族的手下,耐心隐藏起了獠牙。
但这一切都在无人耳目的情况下结束了,很符合凤凰一贯的作风,雷厉风行,不留活口,没人能一探究竟,Vegas也只能猜测。
“以你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加入Theerapanyakul家族就能收服南运河,但你还是选择向Kinn效忠,甚至不惜尊严,你到底想要什么?Porsche,你对Theerapanyakul另有目的,对吗?”
“你呢,Vegas,你想除掉我,是因为我知道了你和帕蓬的交易,你背着第一家族,甚至你父亲,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对第一家族也并不认可。”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Porsche,第一家族不会听你的。”
“你已经输了一局,现在没得选。”
“你要把我也灭口吗,凤凰?你要向Theerapanyakul家族宣战吗?”
“不不不,你对我很好,我舍不得杀你,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Porsche说着,把打火机又亲切地塞回了Vegas的裤兜里。
“我们合作吧,Vegas。”
“你想要什么?”
“我想看到第一家族的灭亡。”
Vegas盯着Porsche的眼睛,却没能从这双眼睛里捕捉到任何情绪。
“哦——”
“好巧,我也是。”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随口胡扯着谎话,却异常和谐地握上了手。
Kinn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Vegas如此想到,他有父亲的爱护,尊贵的身份和权柄,还能拥有凤凰这样的男人。
但Kinn又很可悲,因为他爱的人,都在利用他。
……
Porsche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
“Kinn似乎要过来了,记住,今天是你绑架了帕蓬的妻子,以此要挟帕蓬来救我的,Vegas。”
“你和我二哥……”Vegas露出了然的笑意。
“他还不够爱我。”
“你真残忍,Porsche,我二哥可是个傻瓜,他如果爱上了你,连命都会愿意给你。”
Vegas眼角余光瞟到了远处驶来的车灯,忽然说道:“你想让他更爱你,不如我来帮你一把。”
话音未落,Vegas已经吻上了Porsche的唇,他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Porsche的衬衫扣子和皮带,与此同时,来自第一家族的车也停在了路边,与路口阴影处正亲吻的两个人遥遥相对。
在Kinn走过来之前,Porsche推开了Vegas。
“哦,二哥来了啊。”
“你的小凤凰我还给你了。”
Vegas挑衅地与正大步走来的Kinn遥遥对望一眼,转身就走,完成了他今晚这场闹剧的最终章,留下Porsche一个人面对怒火冲天的Kinn。
“你在干什么?”
Porsche平静地回望着他。
“你在干什么?Porsche?我以为你遇到危险了,但你却在偷情?”
“是他救了你?还是你会对每个对你有用的人张开腿?你戒不掉偷情,是吗?”
“我没有偷情,我只是在和他商量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床上的交易?像你和我当初那样?是吧?他能许诺给你什么利益?为你得到南运河吗?”
下一秒,Kinn的怒火却被Porsche的投怀送抱打断了,他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
“Kinn,你知道我的,我有我的目的。”
Kinn僵住了身体,随即回抱住了Porsche。
“可你不能这么对我,Porsche,你明知道我……”
Kinn将头埋在Porsche的颈间,却没敢先把爱字宣之于口。Porsche抱住了他,手指穿梭在他浓密的黑发中。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不如做最有权势的那个,让我只会对你张开腿,Kinn,如果可以,我也想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Kinn叹了一口气,在他的颈间落下一吻。
“……好。”
“我答应你。”
而在Kinn看不见的角度里,Porsche的眼中却泛着泪光,眼泪将落未落,最终被风吹干。
他达成了目的,却远没有应有的快意,他对Kinn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和Vegas的交易是真的,他有目的是真的,他想爱Kinn……当然也是真的。
“我爱你,Kinn。”
对不起,Kinn。
他的爱语化在风里,了无痕迹。
————————未完待续——————————
为了跟上原剧分集进度,权谋有些仓促,又写了7K+还是没能写得完整,如果宝贝们看的太快可能会漏掉一些线索……不过并不重要,……唉不管啦,下一章谈谈恋爱叭。
《一决雌雄》(04)(kinnporsche)【双黑帮老大设定】
六千字大章,至于多出来的是什么,懂的都懂(˘•ω•˘)ง⁽˙³˙⁾
———————————正文—————————————
Kinn沉默着在原地站了许久,但Porsche并没有发现他,在与女人说了几句话后就与对方携手离开了。
“Kinn少爷?您还好吗?”
“......我没事。”
Kinn甚至有些庆幸,他还没来得及对Porsche付出太多感情,两个人并没有建立起任何关系,也就无从谈及背叛。
可他依然忍不住想起那天在码头上的那个吻,和他在电话里听到的那句“我爱你”。
原来真的有人的爱是可以给予任何人的,可他却不会对任何人付出忠诚。
真是一条......
六千字大章,至于多出来的是什么,懂的都懂(˘•ω•˘)ง⁽˙³˙⁾
———————————正文—————————————
Kinn沉默着在原地站了许久,但Porsche并没有发现他,在与女人说了几句话后就与对方携手离开了。
“Kinn少爷?您还好吗?”
“......我没事。”
Kinn甚至有些庆幸,他还没来得及对Porsche付出太多感情,两个人并没有建立起任何关系,也就无从谈及背叛。
可他依然忍不住想起那天在码头上的那个吻,和他在电话里听到的那句“我爱你”。
原来真的有人的爱是可以给予任何人的,可他却不会对任何人付出忠诚。
真是一条卑劣的恶犬。
“走吧,我们今晚还和帕蓬有生意要谈。”
“可凤凰他......”
Kinn漫不经心地转头,将Porsche与女人的背影抛在身后。
“我给他好处,是要让他为我效忠的,而不是要让他为我守贞——再说,他这种人哪还有什么贞洁?”
“那我们要当作没看见吗?Kinn少爷。”
“派人去跟着,别让他离开,等生意谈完我亲自去找他,敢对我说谎的人——我该给他个教训。”
“是。”
Kinn今天来南部运河帮派的地盘,就是来谈关于运河的生意,Theerapanyakul家族的胃口可不只限于凤凰手里的北部运河,这一整条线路带来的利润和隐性利益非常可观,Kinn认为这笔交易是值得的。
Porsche今天不过来,所以他调整了一点计划,他会以Porsche不愿意听话为理由,先支持这家帮派,许诺利益,然后等到这些帮派自相残杀后渔翁得利——这计划听起来未免有些老套,但不可否认,老套的东西之所以会让人觉得老套,是因为太多人用过,并且都成功了。
收服南部运河的管辖权后,Kinn会把它交给Porsche,也只会交给Porsche。
不论Porsche是不是在与他玩弄感情,都不能掩盖他是个足够有能力的野心家这一事实,像运河这种生意命脉,Kinn只放心交给“凤凰”这种恶犬。
正如Kinn自己所说的那样,作为第一家族的继承人,他不需要Porsche的贞洁和爱,但他必须拥有他的效忠。
如果不能拥有他,那就利用他。
如果无法利用他,那他会毁掉他。
“我不能爱他,对吗,pete。”
在走进谈判包间的前一刻,Kinn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一句,pete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或许,Kinn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爱对于黑帮家族来说太过奢侈,因为比起爱而不得的痛苦来说,掠夺显然就容易得多。
……
另一边,Porsche被女人带到了酒吧的仓库里,所有人都恭敬地称呼她为“夫人”,女人让员工和打手们离开,于是他们就照做了。
Porsche猜测这个女人根本不认识他的叔叔,或者并没就打算帮他找到他。她只想拿自己找找乐子。
Porsche对此并不生气,相反,他搂住了女人丰腴的腰身。
“宝贝,我听他们叫你夫人?”
“我以为你在我丈夫手下工作就该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的丈夫是帕蓬?”
女人默认了,她似乎没心思与Porsche聊自己的丈夫,而是对他的裤当更感兴趣。
但Porsche却拍开了她的手。
帕蓬是南段运河帮派中势力最强的那个,和Porsche积怨已久。
一直以来Porsche的目标都是整条运河的控制权,只有掌握了运输命脉,他才有底气与Theerapanyakul家族叫板。
上个月Porsche刚找了个欠款不还的理由让属下打断了帕蓬的腿,如果没遇见Kinn的话,帕蓬的领地早该被他吞掉了。
而帕蓬的妻子他也有所耳闻,是个喜欢四处出轨的女人,帕蓬奈何不了她,只能疯了似地捉奸,这在道上早就成了笑话。
该死,这里是帕蓬的地盘,刚才她和他一起进了仓库的事被很多员工看到了,帕蓬很快就会追来。
女人爽快地脱下了自己的连衣裙,等到好不容易解开Porsche的裤腰带,下一秒,她只觉得脖颈一紧,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大力提起来狠狠抵在了墙上。疼痛让她想要尖叫,可所有声音都被一只青筋毕露的大手堵在了喉咙里。
Porsche拎着她轻松得就像是肉食动物拎起了一只鸡——她的挣扎甚至没能让这个男人的指头挪动哪怕半厘米。
“我问你,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到底在哪里。”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从来不记死人的名字。”
在女人开始尖叫前,Porsche掏出了枪顶在了她的小腹上。他用了很大力气,枪管深陷进了柔软的人体组织,冰冷的金属枪管让女人细腻的皮肤感受到了充满压迫感的钝痛。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在你肚子上开一个洞,先是你的肠子,再是子宫,还有肾脏,甚至是腰椎都在盆腔里混成一摊肉泥,帕蓬救不了你,我的属下打断他的腿的时候,他甚至救不了他自己。”
“告诉我他在哪。”
“我数三个数。”
Porsche将子弹上了膛,清脆的机括碰撞声在空荡的仓库里尤其刺耳。
“一。”
“二。”
“三。”
“我没骗你!他被帕蓬安顿在酒窖了!从那扇门进到地下室就是!”
“宝贝,你早该这么乖的。”
Porsche抓着她的手臂一起向她所指的那扇门走去,完全没心情关注她如今只穿着内衣的狼狈模样,还有刚才挣扎间掉了一只的高跟鞋。
“跟我一起过去,如果我找到了人就放了你,如果找不到人,那就只能你来代替他死了。”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对不起,对不起……”
“求求你,我和帕蓬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都是好孩子,求你,他们不能没有母亲。”
“求求你……”
Porsche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欺负女人的混蛋。
“别哭。”
“对不起……别杀我,求你。”
“别哭了。”
Porsche叹了口气,把地上的裙子捡起来塞进女人怀里。
“衣服穿上,然后闭嘴。”
……
包间位于酒吧的第三层,处于一楼仓库的正上方,Kinn与帕蓬面对面坐着,一众保镖整齐地排列在包间四周。
面对Kinn的拉拢,帕蓬显然不像Porsche那样不屑一顾,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混成帮派头目,显然他也不是个傻蛋,帕蓬心里明白Kinn最看好的人依旧是凤凰,但那又怎样呢,只要他做得比凤凰更好更听话,Kinn就会知道他才是最合适的属下。
——毕竟,像凤凰那种疯狗,没人会喜欢。
只是,当帕蓬刚要与Kinn握手,两只手张还悬在半空的时候,他的属下急匆匆溜进了包间里,向他耳语了什么。
Kinn注意到帕蓬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甚至连他们的生意都顾不上就一瘸一拐地道歉离开了,帕蓬的腿是因为还不上债被凤凰打断的,这个消息早就和帕蓬的老婆爱出轨一起成了南运河的笑柄。
Kinn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也不免觉得好笑。
随即,Kinn派去跟踪Porsche的保镖也闯了进来。
“Kinn少爷,Porsche先生被帕蓬的人堵在仓库里了。”
“嗯?为什么?”
“他们说是……捉奸。”
Kinn顿时呼吸一窒,之前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如今又冲了上来。
“我们也过去。”
“我们去救Porsche先生吗?Kinn少爷?”
“……去捉奸。”
……
Kinn带人赶到仓库的时候,Porsche正举着枪与帕蓬对峙,仓库里还有刚才吧台前的红裙女人和一个Kinn从未见过的邋遢中年人,这个中年人被Porsche狠狠地用手臂勒住脖子挡在身前。
看起来,帕蓬并没有认出Porsche就是凤凰,这不稀奇,凤凰独来独往,几乎从不露面,道上所有人都以为成名近十年的凤凰会是个中年人。
“我他妈要杀了你这个小混账!”
帕蓬恶狠狠地盯着Porsche的脸,忽然眯起眼睛:“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在哪见过你吗?”
Porsche紧紧地抿着嘴没说话,他看到自己的下属混在人群中间也举着枪,枪口正对着帕蓬的后脑勺。
下属用眼神询问Porsche:要不要开枪。
Porsche隐晦地摇了一下脑袋。
当年他干掉运河老大的时候,帕蓬其实是见过他的,如果帕蓬意识到他就是凤凰,无论如何都会在这杀了他,不管是为了断腿的仇,还是北运河的管辖权。
但他不能杀了帕蓬,即便杀了他,Porsche自己和下属也无法活着离开。
“我肯定见过你。”
Porsche悄悄挟持着中年男人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脸藏进仓库门的阴影里:“我没动你的女人,我只是来找人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肯定见过你,你是哪个帮派的人?潜入我地盘的目的是什么?”
帕蓬说着,好像在脑海里终于翻出了一点眉目:“你这张脸,你是——”
“我只是……”
“他是我的人。”
随后赶过来的Kinn打断了帕蓬与Porsche的对峙。
“Kinn?”
Kinn没看惊诧的帕蓬,而是盯着Porsche又重复了一遍:“他是我的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Kinn少爷!这就是Theerapanyakul家族的诚意吗!”
“是我让他来找人的,我相信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所有人都看到他和我老婆一起进了仓库,这是个屁的误会!”
“相信我,他不会对你的女人做什么的,因为我知道他——”Kinn一边说着,一边不顾保镖的劝阻,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对峙双方的中间,最终停留在Porsche的身边。
“他对女人硬不起来的。”
Kinn的话音随着他狠狠拍了一下Porsche的屁股发出的一声脆响而结束,但这一巴掌似乎不仅打在了Porsche的屁股上,也打在了所有人的想象力上。
这声音真他妈脆。
“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过去了,我会把他带回去狠狠教训的,我保证。”
帕蓬碍于Theerapanyakul家族的权势,不情不愿地带着他的妻子先离开了。
仓库门口只剩下Kinn的人,还有Porsche与他刚刚挟持的邋遢男人。
男人挣开了Porsche的钳制,目光狐疑地游走在Porsche和Kinn之间。
最终是Porsche先开了口:“Kinn,你怎么会在这?”
“如果我不在,又怎么会抓到你出来偷情?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帮派的事?”
“我没有偷情。”
“嗯,你来解释,我在听。”
“这是我的私人恩怨。”
“你的私人恩怨是指和帕蓬的女人在他的地盘上偷情吗?你不要命了?”
“那你呢,明知道帕蓬和我有仇,还要来跟他谈生意?还想带着我来?怎么?你要把我送给他当见面礼是吗?”
“如果你跟我一起来,就不会是帕蓬用枪指着你,而是我们一起用枪指着帕蓬。”Kinn捏着自己的眉心,尽力压制着怒火:“我本来是想要把整个运河都送给你的,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我没有。”Porsche向Kinn凑近了一步。
Porsche知道自己的心慌了,可他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叔叔就这么出现在了Kinn的面前而慌乱,还是因为自己欺骗Kinn而慌乱。
想到这,Porsche转头看向叔叔——这个狡猾的男人已经退到了很远的地方,但碍于Kinn的保镖,他无法擅自离开,只好躲在了其中一个保镖的身后。
“所以他是Kinn少爷,是吗,Porsche?你在勾引他吗?”
Porsche浑身僵硬地握紧了枪。
“哦,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了,你想让我闭嘴,是吗?Kinn少爷,不要相信这个小骗子,我知道所有真相!”
说着这个自称他叔叔的男人转头朝向Kinn。
“我听说赌场老大前段时间也被做掉了?是他哄骗你为他做的,是吗?Porsche他是在利用你!为了——”
“砰”地一声。
随着枪声响起,子弹擦过保镖的脖颈击中了男人的胸口。
Porsche杀了他,Kinn拉住了他的手臂,却没来得及制止他扣动扳机。
“你在干什么!!”
“杀他。”
谁都没想过Porsche会对Kinn的随身保镖开枪,也没人能想到他的枪法如此惊人。
“你是在灭口,Porsche,你在向我隐瞒什么?”
Porsche没有反抗地被保镖们夺走了枪。
“你在利用我,我知道,可你不该骗我,Porsche。”
Kinn示意保镖们将Porsche带回去,这个骄傲的男人一反常态地沉默着,只有pete来抓住手臂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抱歉。
“抱歉,擦伤了你的脖子。”
Pete盯着他的脸,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个疯子。”
Porsche被反钳住手臂押出酒吧后门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属下拎着枪混在人群里,他再次向人群的方向摇头,任由保镖们把自己塞进了Kinn的车后座。
……
车缓缓行驶在主干道上,车内一片沉默。
其实Kinn在动手之后立刻就知道了赌场老大是父亲的人,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对于Porsche,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他放任自己享受着Porsche带给他的心动和快乐。
可今天一切都被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让他在所有下属面前丢了面子,也让他收服南运河的计划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这才又提醒了Kinn——这个男人确实是一条不可控的疯狗。
“把他带到我房间。”
……
Porsche没想到第二次来Kinn的卧室会是被绑进来的。
在车上的时候,狡猾的凤凰就已经捋清了思绪,他想好了说辞,可他没想到Kinn似乎并不打算与他交流。
“Kinn。”
“脱衣服,今晚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不止南运河,北运河……也将不属于你了。”
“Kinn,我承认我确实……”
子弹擦过Porsche的耳边,带动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鸣。
Kinn朝他开枪了。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次,给我脱。”
Kinn扣动扳机时丝毫没有犹豫,他是认真的,他真的会向自己开枪,Porsche意识到这一点,心脏剧烈地收缩着,却不是因为害怕或伤心,而是——兴奋。
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先脱裤子吗?还是上衣?你不想我留下一条领带吗?上我的时候你可以扯着它。”
“别急,我会对你做的可不止这些。”
Porsche咬着嘴唇,利落地解开了皮带,再是衬衫,皮鞋。
他从没告诉过Kinn,这是他第一次和男人上床,但此时此刻,即将被另一个男人冒犯的这个想法并没有让他觉得抗拒。
因为是Kinn,所以他愿意。
Kinn也并没有打算怜惜他,像他这种疯狗,只有让他痛,才能记住教训。
既然不能爱他,至少要得到他。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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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爱你(十二)(关于少爷追妻火葬场的故事,修)
相见还没写完……
写着写着感觉少爷这个追妻火葬场一点也不惨烈啊……大约是我笔下的小保太爱少爷了……
其实本来想写的更虐点的,但是写的时候,笔下的小保仿佛有了自主意识,脱离我原本想让他多虐虐少爷的设定……
或许是因为他们真的很相爱……
——
57
萨乌尔是一个极为狡猾的投机分子。
除了以生命相威胁,Kinn几乎找不到他的任何弱点。
他有着许多撒丁岛男人共有的特点,胆大心细,惯用暴力,做事极为冷酷果断。
他不喜与人废话,只要对方比他弱小,稍不满意就是暴力相向。
但Porsche是一个例外。
萨乌尔曾用非常残忍的方式逼迫Porsche说出的本家和新帮的据点。
但面前这个男人,...
相见还没写完……
写着写着感觉少爷这个追妻火葬场一点也不惨烈啊……大约是我笔下的小保太爱少爷了……
其实本来想写的更虐点的,但是写的时候,笔下的小保仿佛有了自主意识,脱离我原本想让他多虐虐少爷的设定……
或许是因为他们真的很相爱……
——
57
萨乌尔是一个极为狡猾的投机分子。
除了以生命相威胁,Kinn几乎找不到他的任何弱点。
他有着许多撒丁岛男人共有的特点,胆大心细,惯用暴力,做事极为冷酷果断。
他不喜与人废话,只要对方比他弱小,稍不满意就是暴力相向。
但Porsche是一个例外。
萨乌尔曾用非常残忍的方式逼迫Porsche说出的本家和新帮的据点。
但面前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浑身伤痕,奄奄一息,但依旧睁着一双锃亮的眼睛绝不屈服。
“为了本家的对手,一个不甚相识的黑帮小姑娘,值得吗?”他好奇地问。
Porsche早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但是他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萨乌尔自己的答案。
这倒让萨乌尔生出几分敬佩来。撒丁岛的男人素来钦佩勇士,以懦弱为耻。
Porsche是唯一个让他觉得虽然现在对方身为阶下囚,但是随时有能力进行反扑的人。
他也曾尝试对Porsche招安,谁知被Porsche假意设计摆了一道。也正是这一道,给Kinn和纳素那拉救他赢得了时机。
萨乌尔看着Kinn带走Porsche的背影,心里暗暗生出欣赏之意。
他素来敬佩有身手也有脑子的人。
况且,Porsche还有他从未有过的、令他惊奇的信仰和原则。
Kinn自然不敢对这样的角色掉以轻心,但是为了拿到那个所谓备忘录,他又不得不冒险。
但是Kinn仍然大意了,他没想到这个人会不顾性命地在重兵围守之下,一招金蝉脱壳,逃离了本家众保镖的视线。
手下一排站着,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少爷怪罪。
“自己去主管那里领罚,本次行动负责人彭德降一级,也去领罚吧。”
明确了处罚,保镖们反而出了一口气,鱼贯而出。
Kinn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想着后续的对策。
58
Kinn自从知道了Porsche的位置,便时不时地偷偷跑到他的小酒馆外悄悄看他。
他有时会看到Porsche开心的样子,看到他与人交流的样子,有时也会看到他下班后独自一人在店里落寞地抽烟的样子。
时隔多年不见,Porsche已经褪去了当年刚入本家时的紧张和青涩,也不同于进本家之前的张扬肆意,反而多了一点内敛和深沉。
他虽然与女服务员们打趣,但却很少有太多过于亲密的举动,虽然示好的女客户很多,Porsche的嘴巴也甜,但Kinn观察了他好几天,似乎也没有昔日后街战神的战绩。
唯一跟他关系不一般的,是一个叫TOM的一个新朋友,貌似与他一起在安帕瓦市区开了客栈,Kinn隔着很远的距离,都可以看到那个男人看着Porsche眼睛里的光以及在Porsche没看到处时盯着Porsche的绝对不纯洁的眼神。
Kinn莫名觉得危机感,因为Porsche貌似与他很亲密,两个人经常勾肩搭背出入小酒馆,也会一起去安帕瓦的客栈。
每每Kinn忍不住想要上前把那个男人的咸猪手从Porsche的肩上扯下的时候,总会提醒自己早已没有了这么做的资格。
这样想着,他心中有些烦躁,把吸了一半的烟,用力扔在了地上。
突然,一个冰凉的圆柱形物体抵住了他的脑袋,凭着多年直觉,Kinn意识到他大概又遇到哪个前来追杀的对家了。
Kinn举起双手,余光却在不断瞟着周遭的环境,心里快速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几个穿着黑色T恤的彪形大汉缓缓靠近Kinn。
忽然,街道边停着的一辆汽车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了刺耳的喇叭声,说时迟那时快,Kinn看准对手愣神的片刻,双手向前一伸,猛地一把抓住面前身侧那个大汉的手枪,用手迅速反向扭过他的手指,大汉受痛放开了枪。
但Kinn来不及捡枪,只好用力拉过大汉,用力将他甩向与另一个人,又快速一个飞踢,踹倒身后另一个大汉,又在第四个大汉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踢掉了他手里的枪。
一轮搏斗后,Kinn并不恋战,赶紧逃跑。
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几个人分路包抄,一路紧追。
Kinn慌不择路,闯进一道门里,由于速度过快,惯性向前,把店家的桌椅冲倒了,桌子上的杯子哗啦啦掉下来,摔了个稀碎。
“哪来的酒鬼,我们已经打烊……”主人听到声响,不耐烦地从吧台抬起头来。
Kinn也刚想转身道歉,两个人一时愣住了——
“Kinn?”
“Porsche,我……”还没等Kinn解释,身后杀手已经赶到。
Kinn看看身后,又看看Porsche,转过身,举起双手,刚想解释:“我们出去说…”
谁还没等他说完,就被Porsche高声打断:“等等……”
边说,Porsche边一手扶着吧台,一个侧身飞跃,灵巧地从吧台后面跳了出来,他标志性地活动活动修长的脖颈,双手交叉动动手指,嘴角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状若随意地说:“客人们,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正说着,他迅速从桌子抄起一个啤酒瓶,以最快的速度砸向Kinn面前举枪大汉的脑袋,然后一个转身跳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旁边一把凳子,朝另一个大汉的身上狠狠重击。
第三个大汉见状正想上前,被Kinn一把夺过双手的枪控制住,然后Porsche长腿一个侧踢,痛苦地摔倒在地。
Porsche飞快上前踩住他的手掌,使劲碾磨,逼他放开他的枪,然后快速一脚将枪递给Kinn。
Kinn捡起手枪,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周边围上来的人开了几枪。
这时,Porsche也快速转移目标,一个假动作骗过持枪大汉的袭击,用手掌敲击他的手臂麻筋,大汉顿时露出痛苦的神色,Porsche趁空档,用手肘给了他肋骨一记重击,迫使他松开了枪。
夺枪成功的两个人获得了火力优势,双方僵持不下。
“告诉你家老大,想要切磋,最好不要怂到只会用枪。”Porsche用枪对着对方为首的人,说道。
“你竟然会那一招?”看着像是首领的大汉有些惊讶。
“论格斗,萨乌尔他也打不过我,你觉得你能吗?”Porsche挑挑眉。
“笑话?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大汉陡然感到疑惑。
Porsche眯起眼睛,冷笑:“你用的枪,是意大利黑手党改装款的制式,你们老大藏私,从来不肯把这款卖给别人吧……”
说着,他眸色一冷,笑意也消失了,说:“萨乌尔已经被本部抛弃了,你们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首的人不为所动,但另外几个已经在迟疑了。
Porsche见状,继续加码:“我店里有警报,你们进来的那一刻我就触发了,警察过会就来,你们家老大的命,可值不少钱吧……”
为首的人终于面色一动,几个人面面相觑,相互示意了一下,觉得不是恋战的时机,于是一窝蜂地退开了。
小酒馆恢复了宁静。
Porsche向半蹲在地上作防御姿势的Kinn伸出手。Kinn握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Porsche并没有继续看Kinn,他转身整理其被破坏的桌椅来。
“Porsche……”Kinn迟疑的开口。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
Porsche仍然自顾自收拾着东西。
“Porsche,”Kinn继续唤道,“我……我……我……”
还未等Kinn说完,Porsche再也忍不住,突然停下手,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冲到Kinn的面前,捧着他的脸,狠狠地用嘴堵住了Kinn未说完的话。
力气之大,仿佛要把Kinn拆吃入腹。
谁也不知道是谁先伸的舌头,唇舌交叠,牙齿激烈碰撞,碰的Kinn有些痛,但是谁也不想放开。
思念有如绵长的空气,将相爱的两个人紧紧地环绕。
窗外的雨滴淅淅沥沥地下,拍打在窗棂上,叮叮复叮叮,像是奏起一曲钢琴曲。
月儿被乌云笼住,但在云层薄弱的地方,仍在倔强地透出一丝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双方都耗尽了所有的空气,几乎呼吸不过来了,Porsche才缓缓放开了他。
他放下手,但并没有松开,改为拥住Kinn的脖子,贴住他的头,紧紧地抱住他。
Kinn察觉到Porsche的不安和思念,轻抚Porsche的背,揽着他的腰,静静地沉醉在与爱人的耳鬓厮磨中。
“Porsche,”Kinn再次打破寂静。
“我想你……”
Porsche依然没有说话,眼角一颗泪不自觉悄悄滑落,他用不断拥紧的双手告诉了Kinn答案。
【KP】弥尔顿玫瑰
BE预警,重要角色死亡预警,暴力预警,ooc预警,大量一三人称混乱,总之谨慎打开
大后期双家主设定,Porsche在一次任务中被抓
-
我知道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
一颗星星从玻璃瓶里掉出来,拆开,青年人的字迹潦草而热烈,笔尖飞荡,落在纸上的当时的心情,如同琴键上跳动的音符。
“128.写到这里才发现放进去顺序是乱的,管它呢。今天是一个问题,你第一次喜欢我是什么时候?给你三秒钟回想,3,2......”
再也没有后续的倒计时。
第一次心动......
应该是见到的第一面,那个随性不羁倚在...
BE预警,重要角色死亡预警,暴力预警,ooc预警,大量一三人称混乱,总之谨慎打开
大后期双家主设定,Porsche在一次任务中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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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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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星星从玻璃瓶里掉出来,拆开,青年人的字迹潦草而热烈,笔尖飞荡,落在纸上的当时的心情,如同琴键上跳动的音符。
“128.写到这里才发现放进去顺序是乱的,管它呢。今天是一个问题,你第一次喜欢我是什么时候?给你三秒钟回想,3,2......”
再也没有后续的倒计时。
第一次心动......
应该是见到的第一面,那个随性不羁倚在货柜上的身影,纯黑色衬衫开到腹部,潮湿星光般的汗水,神情慵懒,抽着烟瞥来的一眼。
很早很早之前。
我一直没告诉你,曾经让模特公司去找你,即使不做保镖,应该也会在另一种情况相遇吧。
我们总是有缘分的。
Kinn躺在沙发上,阳光在地板上燃烧,照在脸上,一片热烫的暖红色。地板也是红色的,血线从手臂滑落,滴滴答答。
他闭着眼睛,沉眠在久远的回忆里,斑驳碎片切碎思绪,不断下坠。
那是很久之前的夏天。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太阳极浓烈,草木茂盛蓊郁,散发着盛夏特有的辛辣的热气。
木门腾地被踹开,Porsche收回腿,一边解领带,一边把鞋子踢掉,歪歪扭扭放在门口。
他满头热汗,端起茶杯饮了一气儿冰水,趴在空调风口狂吹,痛骂五分钟泰国的鬼天气。
出去工作一天能把人热化了。
小小圆圆的玻璃容器,像小时候装糖的罐子,装着淡淡粉黄蓝的折纸星星,也不知从哪淘来的少女心十足的小玩意儿,丢给Kinn,说是纪念日礼物。
Porsche懒洋洋瘫在沙发上,四肢敞开,白袜蹬在茶几上,一副到家后没正形的丈夫样子;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跳到胸口,墨绿透亮的圆眼睛,尾巴甩来甩去,在下巴亲昵贴贴。
“漂亮的小淑女,想papa了吗?”Porsche举起它,在黑乎乎的鼻头亲了一口。
他喜欢猫,跟Kinn养了一只,起名叫Enso,气象系统中最庞大的循环。
其实是只娇娇娆娆的小笨蛋。
掌心从猫咪脊背上顺过,食指上的家族戒指闪烁微光。他叼着烟,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又默默塞回烟盒里。
他现在是分家家主了,戒了烟瘾,但压力太大的时候又会捡起来。
这是他跟自己和解的方式。
而kinn总希望他能有个更健康的身体,为此还吵过几次。
少年时期就开始打黑拳,难免落下点小毛病,自己不在意,却有别人担心。
“我又不会限制你,抽一盒也可以,很性感。”Kinn余光扫到他动作,一些口是心非的大度。
“戒了戒了。”Porsche抬手一抛,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抱着猫靠过来,脸颊埋在kinn肩膀上蹭了蹭,问他在忙什么。
这就是服软哄人的意思了。
少爷很受用。
“选婚礼照片。今天怎么样,有人惹你生气了?”
Kinn摸了摸他头发,潮湿的,在空调下变得冰凉,发丝柔软,像只收起了防备的刺猬。
“哪天没有人让我生气,真难搞,当老大这么累吗?”Porsche拧拧脖子,手指关节发红,显然跟人动手了,恐怕揍人也要揍到手疼。
他握着鼠标,点开一张黑白西装的照片,他们携手在草坪上奔跑,笑容灿烂。
奔赴婚姻这座坟墓。
婚礼定在下个月,刚好是Porsche二十四岁的生日。
少爷亲自操办,做走私生意也没这么上心过。
Kinn问:“这张做主图怎么样,放在拱门那里,一进来就能看到。”
“挺好的,笑的一点也不僵硬,都不太像你了。”Porsche扯了扯Kinn脸颊,戳成微笑的弧度,像极了小熊,低声笑道,“我在甲板上揍你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有今天。”
又是猴子偷桃,又是上嘴咬脖子,各种野路子手段,也亏马格南争气,没当场报废。
他声音里藏着一整个赤道的夏天,Kinn抬头,在他右边手背上亲了一下,Mafia表示臣服的姿态,送出了自己的礼物——
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婚礼上用的,喜欢吗?”
Porsche伸手晃了晃,钻石火彩璀璨,锋利张扬的美,吐槽了句:“可真会偷懒的,这明明是我选的款式。”
找sumbuntana家族做私人定制,从几十张设计图里选出来的,算算日子,也是该交成品的时候了,Kinn竟然拿这个当纪念日礼物,过于敷衍。
当然还是开心的,抱着少爷脑袋亲了一口。
分家家主现在很忙,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偶然从别人拍的照片里,看到面无表情冷脸的Porsche,一身黑色西装,眼神冷淡,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玩枪。
身份越来越贵重,野性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有魅力。
他在努力追赶Kinn,拉平所有可能存在的差距。
“下周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三天。”Porsche报备了下行程,两人挤在小沙发里,凑到一起选照片。
Enso在腿边蹭来蹭去,沾了一裤子猫毛。
Kinn对这种短暂离别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不太高兴,摆着张脸,“怎么又要出去,分家的人都没了吗,叫vegas去处理。我要结婚了,他不应该多做一点吗?”
恋爱脑上来,只想老婆毛孩子热炕头。
“你没男朋友,也想让别人没男朋友?”Porsche捏了捏他后颈,当做安抚,眨了眨眼,“终于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想的了,有时候,很多事迫不得已。”
所处的身份情境,操控着人的行为。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Kinn一定不会让Porsche出门。命运最重要的折点,在当时却往往无法察觉,只觉得是个稀松平常的下午,平淡到甚至有些无聊。
直到很多年以后,才忽地反应过来,那些再也无法挽回的东西。
泰国的热季漫长而迅猛,天阴沉沉,灰色积云堆叠在半空,雨水哗地砸向地面,玻璃被敲打得噼里啪啦。
蓦然一声雷鸣炸响,闪电撕裂夜幕,亮如白昼。
Kinn从梦中惊醒,坐起身,空调不知道为什么停了,异常闷热,胸口像堵着一块石头,郁郁块垒。冗长的噩梦,却忘了梦的内容,只记得悬崖边一脚踏空,空荡荡下坠。
他抹了把脖子上的热汗,站到阳台,在珠帘一样的雨幕中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对方接起,声音慵懒,在无线电信号里有些失真。
Kinn心里突然安定下来,轻笑了声,“你怎么还没睡,还顺利吗?”
“你不是也没睡。”对方语调很轻快,带着点揶揄,一种伸展开的自由感。“抓几个叛徒而已,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位置,明天收尾,很快就能回家了。”
家。
自己是Porsche的家。
他心里甜滋滋,背景里都要生出些春草,“嗯,注意安全。”
“没事,等我回去给你带礼物,这边丝绸很好,做几条领带,喜欢什么花色的?条纹还是纯色?”
“有没有Porsche花色?”
“疯了吧。”话筒里声音夸张,几乎能想象出挑眉诧异的表情,眼眸含情带笑,“上面绣个我的裸体?”
“可以。”
“可以个鬼,你正常点,我害怕。”
两人扯了些没营养的对话,FBI监听都要直摇头,转眼聊了半个多小时,手机都开始烫耳朵,才挂断。
Kinn甩了甩微酸的手腕,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少爷何时缺过这些配饰,不过是Porsche一直记得玉姐教给他的,恋人之间要学会制造甜蜜。
出任务也要给对方带伴手礼,并不需要多么贵重,只是分享当时的心情。
白熊和狐狸在雨季笨拙地相爱。
时间本该这样波澜不惊,日复一日前进,争吵,谅解,在一次次越界中彼此理解。
本该如此。
成群的乌鸦在树枝上栖息,石碑是冷淡的灰色,方方正正,小雨一滴滴渗透进脚下的土地,冰凉,清澈,像滚落的泪珠。
Porsche.Pachara
散落在时间尽头的玫瑰。
刻着钻石的标记。
Kinn沉默地凝视着碑上的小字,简短的生平,匆匆概括了二十三年的人生。甚至不包含他,他们还未举办婚礼。墓园里太安静了,那些厄运之鸟也闭口不言,无声地注视人群。
他那么怕鬼,又那么害怕寂寞。
自由者被囚入狭小箱笼,尘封在幽暗的地下。
Kinn心脏发疼,像是一根钢针插进了肋骨缝隙,随着心跳不断戳刺,鲜血淋漓,绵密无止境。他捂着胸口,手指将衣襟绞成一团,疼痛得无法呼吸,弯腰呛咳着,似乎要呕出内脏碎片。
Porsche.
眼泪混着雨滴坠落,碎了满地。
他的生日还没到,他还那么年轻。
Tankhun一身黑色礼服,在墓碑前放下一枝白玫瑰,眼眶发红抱住了他,轻轻拍着后背,像照顾小时候呛水的弟弟,引导他呼吸。
那些叛徒还没有抓到。
vegas黑色衬衫扣得整整齐齐,袖子上别着一朵白花,淡眉紧拧,眼周微微发红,明显也是哭过。
Kinn用力闭了闭眼,直起身,肩背挺拔,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将他击垮。
他还记得两人最后一面。
通过电话没多久,Porsche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Kinn疯了一样连夜赶过去,始终没有搜寻到,直到半个月后的晚上,他们婚礼的前夕,TheerapanyaKul家族红砖洋楼的门外,放着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箱笼,卡片上写着新婚赠礼。
Porsche满脸血污,胸口微弱起伏,蜷缩在小小空间里,像是被撕去了翅膀的蝴蝶,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
他已经无法说话。
眼眸虚弱地颤动了下,不舍,爱意,遗憾,混合成世间最绝望的慢镜头。
我是那么的爱你。
Kinn小心翼翼抱着他,一路奔跑到医生那里,除颤仪刺激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心电图平直,漫长而毫无波动的响声。
他拿枪指着医生头顶,声音平静,扣着扳机的手指却显示出崩坏的理智,脸侧肌肉抽动,命令道:“救他,或者死。”
Porsche怎么会离开呢?
“够了!”Tankhun伸手夺下他的枪,泪大颗大颗涌出,鼻音浓重,尖叫着撕开这番自欺欺人:“Porsche已经死了!”
锋利的嗓音在他大脑中搅动,Kinn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
为什么?
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替代Porsche受这些痛苦。
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爱人?
为什么?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很少再看到少爷有其他表情。
Kinn本来就不爱笑,直到遇到了命中的那个人,才从权力本身蜕变成了人。而如今手段更加激烈,眼眸深陷,眼神中感知不到任何鲜活的情绪,如一柄刀刃,燃烧生命,绞杀面前的一切,直到卷刃为止。
他搜寻着凶手的下落,从国内追逐到湄公河三角洲,mafia葬礼的传统,背信者的痛苦和鲜血作为祭品。
年轻男人躺在水晶棺材里,唇色苍白,安静得仿佛只是陷入沉睡。
黑帮之间总有利益冲突,人数越多,对资源的胃口就越大。无序膨胀招致了斗争、背叛、吞并重组,不断重复的马尔萨斯陷阱。
Kinn前段时间刚收拾了一个小帮派,隶属于本家却叛变了,背后有国外支持的影子,日本或意大利,或者就在东南亚。势力清除,头领却偷渡远走。在泰国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渣都能逃出去。
一般进行到这里就可以收尾,Porsche也正是去处理此事,分家的一些脏活他已经介入。
却没想到此去一别,竟是永诀。
牢笼里的男人一脸血污,四肢无法伸展,被突然的光线刺激得眯起眼睛,打量着Kinn,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有点疯癫的笑容,声带被烫过,声音如砂纸粗粝:“Kinn少爷,我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Kinn坐在椅子上,像一堆不稳定的黑火药,爆炸的能量碰撞着。
他抬起眼睛,问:“是谁指使你的?”
一个小小的组织,为什么要如此挑衅他,明明动动手指就能碾死。
“Kinn少爷,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高高在上,我这样的小人物,即使被夺走一切,也不配报复你。”对方声音充满怨恨,笑得牵动伤口,呛咳起来,“我只想看你痛苦。”
毁掉你最珍视的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分家现任家主和Kinn关系不简单,是最好用的刀,也是最柔软的弱点。
平时保护重重,很难下手,但那天Porsche竟然一个人出来买东西,在店铺里笑的很开心。
他在定做领带,戴着墨镜,就像普通人。
“对了,忘记告诉你,他求生意志很强,可能是想回来见你吧。如果是我的话,第三天应该就受不了了。”
每多说一句,都能多一块Porsche经历的痛苦拼图。
Kinn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夹起一块烧红的炭火,塞到男人嘴里,眼眸深黑,在滋滋的肉响和惨叫背景音里神经质地咧嘴一笑。
“三天吗......我想的,是三百天。你有没有听说,TheerapanyaKul家族有最好的私人医疗。”
救不了Porsche,却救得了你这样的人渣。
笼子里的男人活了很久,很久,反复的折磨和医治,就好像TheerapanyaKul家族家主的生命只悬在这条仇恨的丝线上。
Kinn开始服用药物。
他总是能看到,Porsche还在身边,早晨起来分享同一片面包。
抱着猫,在沙发上打盹晒太阳。
喊他的名字。
过往相处的细节被照搬,加工,梦境平静而美好,他放纵自己沉溺幻想乡。
Tankhun听到他自言自语,像是和另一个人对话,讨论那场永远延期的婚礼的细节。
舞台怎么搭,香槟如何摆放,做什么游戏,歌曲名单......
Tankhun捂着嘴,肩膀颤抖着,无声哭泣。他见证了Kinn和Porsche的所有经历,艰难相爱,转眼间,却一死一疯。
命运佯装友善,捉弄无常。
在整理Porsche物品时,Kinn发现那个玻璃罐的星星里,还藏着一张小卡片,外侧写着送给P’mee的蜂蜜罐子,打开内页,熟悉的字迹密密麻麻,字里行间荡开如水一般的情丝。
“Kinn,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最近感觉自己有些健忘,这段时间太忙了,没太能陪你,对不起。想想以前发生的事,挺不可思议的,你那时候真是个混蛋。
当然,我也不是好人,扯平了。
我时常在想,如果能重来一次,还会一样吗?是变的更好,还是更坏。不过只要最终是我们,应该就算不上太坏吧。
想每天送你一颗星星,希望可以坚持(笑)写的时候没注意,放进去顺序是乱的55555我太笨了,等你全部打开后,再自己整理吧。
PS.如果抽到了要求,要当天做完,嘿。
Porsche.”
他能想到,Porsche怎么写下这些文字,拿惯了枪的手指,带着硝烟折叠爱意,送出心中碰撞的恒星。
明亮,纯粹,纵情燃烧。
掉出的第一颗星星,写着——
“很高兴认识你,Kinn,谢谢你拯救了我的人生。”
窗外又开始下雨,潮湿闷热,像一片黑暗湿润的沼泽。Kinn坐在床边,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口鼻渐渐被淤泥淹没。惊雷乍起,闪电苍白的光照里,大片大片的眼泪混着无声哀鸣,压抑至极。
明明是我毁了你的人生。
如果没有遇见。
如果我没那么自负。
如果来得及。
他抱着这些残存的爱意,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药物也无法安抚片刻。有时候会突然想不起Porsche的名字,像是心脏被谁切去了一块。
伤口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腐烂,痛意弥漫,反而没什么实感。
有时候也会幻听。
你看见了吗——似乎有声音在重复这句话。*
接着是河水的喃喃:像爱——你看见了吗——像爱——你看见了吗——
夜风,霓虹,酒精,荡开的涟漪,情不自禁的吻。情话被河流偷听,他们闻起来像雾气,像花苞,像爱。
Porsche站在楼梯上回头,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隔着漫长的不可触碰的时空,管风琴在角落里悠扬。
他还是一身刚来时的装扮,高挑俊美,水晶灯的白光打在眉骨上,眸光里含着情意,抿着唇笑了。
仿佛从未离开过。
Kinn追上去,抱住那道身影,轻轻落下一个吻。对方用力回抱,手臂紧锁,久违的体温与触觉。
弥尔顿凑在面前,却看不见最后一朵的玫瑰。*
糖罐子里的星星洒了满桌,打开的纸条被风吹乱,字迹泛黄褪色。
“037 和Kinn一起去酒吧,喝的有点多。”
“162 交换一日,多笑笑,娜拉”
“249 直升机上的落日,很漂亮,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曼谷,像是黄金之城。”
“现在,吻我吧。”
《判官》木苏里
往事说,众生皆苦,有挂碍深重者身陷囹圄。
凡人突逢大病大灾或死亡,灵相不稳、忧思过重,那些骤然袭来的悲痛混杂着万般执念,会让人画地为牢自缚其中,这就是笼。
都说笼里的人在做一场他们心里放不开的梦,把人生生从梦里叫醒有时难如登天、痛不堪言,所以这是个苦差。而判官之所以存在,就是帮人除碍化煞的。
那一天夕阳半沉,到处都是金红色,到处都是死去的人,闻时孤零零的站在那,满手鲜血,周身黑气,慌忙又不知所措,直到他看见了一个人,穿着雪白的单衣,把他从尸山血海里抱出来,那一眼成了闻时对尘不到记忆的开端,他被尘不到领上松云山
尘不到给了闻时一个家,告诉他那些黑雾不是脏东西,是太多人对...
《判官》木苏里
往事说,众生皆苦,有挂碍深重者身陷囹圄。
凡人突逢大病大灾或死亡,灵相不稳、忧思过重,那些骤然袭来的悲痛混杂着万般执念,会让人画地为牢自缚其中,这就是笼。
都说笼里的人在做一场他们心里放不开的梦,把人生生从梦里叫醒有时难如登天、痛不堪言,所以这是个苦差。而判官之所以存在,就是帮人除碍化煞的。
那一天夕阳半沉,到处都是金红色,到处都是死去的人,闻时孤零零的站在那,满手鲜血,周身黑气,慌忙又不知所措,直到他看见了一个人,穿着雪白的单衣,把他从尸山血海里抱出来,那一眼成了闻时对尘不到记忆的开端,他被尘不到领上松云山
尘不到给了闻时一个家,告诉他那些黑雾不是脏东西,是太多人对这个世界的悲喜,爱恨,留恋与不舍,是尘缘,他告诉他不要怕,一切都有办法化解,从此闻时有了傀线,有了会陪他长大的金翅大鹏,有了师兄弟
有了来处,叫尘不到
当年山间有仙客,红炉映膛火,白石绿苍苔。
松云山的四季一如既往的过着,闻时在四季里,在尘不到身后慢慢变成了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少年人的心总是多变的,即便修了无挂无碍的道,闻时还是不能完全免俗,他看了尘不到太多红衣修长的背影,倚门轻笑的眉眼,终于,那个给了他名字、又给了他来处的人,在十多年后,成为了他不能说的俗世凡尘和痴妄欲念
他知道自己尘缘满身,于是开始尝试洗灵,可他不知道,那本书是尘不到故意给他看的,那些尘缘这只不过是变成了尘不到替他担
其实事情本也不会变成那样,其实那满身黑雾对尘不到来说也就只是增加了很大的负担而已,可就是造化弄人,
其实那年冬至,就算闻时没回松云山,尘不到也打算好了要去看他的。毕竟是生辰,一年一日,一生不过数十年。哪舍得让那人孤零零地过。
他写了纸笺,说好了要回去的。
怎奈松风明月三千里,天不许归期。怎料渡人无数的判官祖师爷平白无故替人受了天谴。
闻时记得,
曾经有人教过他,说判官是一门苦差,要见很多场苦事。久了就知道,大多都是因为不忍别离。等明白这个,就算是入红尘了。
他送过不知多少人,见过不知多少场别离。
临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不忍别离这么疼…….
可那人还是说错了。他其实早就入红尘了。
只是送他的那个人,自己站在红尘之外而已…….
他们的故事之所以没有结束,变成千年以后那张判官谱顶端的几个名字,成为后世弟子口口相传的传说,只是因为他们都给彼此留了自己,闻时为尘不到画地为牢,尘不到为闻时换来了另一道门
祝来生有幸,能在尘世间等到一场相遇。
直到他们千年以后物是人非的重逢,一个是没了灵相的千年遗老,一个是被名谱除名的不祥之身。
闻时忘了自己一直活着的目的,而让他一直活着的那人,却只是想在临走时看看他
红尘故人旧相识,重逢却不知。
因为一个已经忘了,而另一个不打算说。
后来找到一点灵相的闻时记起了,那人却还是不说,只是一副惯着你到底的模样,一如既往
闻时看到这个人,依然会忘了移开眼。
他以为自己在人间生死轮回一千年,见过红尘万物,俗世悲喜,见过无数人的舍不得、放不下、怨憎会、爱别离,早已不是松云山上那个因为几场梦、一个人就灵神不安、剐尽尘缘的人了。
他遗忘过又记起,分离过又重聚。
但其实我们应该始终相信世间有缘法,总有人惦念着故人,总有人默默为你铺着前路,所以他们最终还是等来了那一刻
十二阵灵伏地而跪,
吾承吾主之意镇守松云山境祈盼千年,终得大开阵门。今以素衣长礼,迎故人归家。
这世间有时候就是很神奇,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都能让流离不定的人找到一个归处。
他们渡过了黑雾重重满天笼罩的尘缘,闻时也终于能在松云山巅,看着满天瓢起的天灯说一句:尘不到,冬至了
哎呀呀呀,就这样介绍吧,这样没有剧透哈哈哈,《判官》真的好绝,真的后劲好大,就是你刚看的时候就觉得,木苏里是不是就随便写写啊,写写判官,写写解笼,但是你越往后看越觉得,天呐写得也太好了,每个笼他都能给你串起来,都有意义,没有一个偶尔提出来的东西是没有用的,越看到后面越王炸的感觉,就像《判官》有一章的名字:三连。后面你就看吧,哪是三连,那都成连连看了,我太爱木苏里这个女人了。
就是我本来以为那个周煦怎么哪都有他,为什么张岚总说他乌鸦嘴,特别是那个张家祖宅那句,我当时就很迷,谁知道后来,我的天他说得不准谁说的准。
张雅临有一个闻时的手指头,还连着傀线,说了好几次,闻时都很无语,我一直以为是在开玩笑,后面你再看,哎呦终于知道为啥有傀线了。
尘不到那个青鸟羽毛,佛珠,梵文。
张正初有对张岚他们很好的时候,还有张家祖宅。闻时为什么能走无相门我一直以为是他自己厉害。还有沈桥的来历,我真的好喜欢沈桥,他对闻时好好。
还有尘不到那么厉害怎么就没接住闻时的尘缘。
还有夏樵的设定真的很绝,还有周煦他妈,阿奇,谢问他妈怎么会去死地啥的真的都太完美太绝了,我真的真的太喜欢这篇小说了,⭐️⭐️⭐️⭐️⭐️,大家一定要看他,而且我喜欢木苏里的写作手法和文笔,让人舒服
最后我们也来一个小说结局
以前看过的书里说,诸法无常,诸漏皆苦,众生煞煞然也,世上的清明人太少了。而判官之所以存在,就是帮人除碍化煞的。
那时候我没入过笼,也没解过笼,见过的人寥寥无几,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我以为那是希望人们了无挂碍。
后来才知道我弄错了。
判官不是去了却牵挂的,而是让那些牵挂有处安放。
爷爷说,这是一条看不到头的长路,有人已经走了一千多年,不知道我会走多久。
不管多久,我都会像爷爷一样记下来的,这是那些故事发生过的证明。
这是我们这一脉存在的意义。
21年1月7日,白梅开花了。
夏樵于宁州。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你其实跟离开的人好好道过别,于某个长夜。
1⃣
为了让自己明白些,他总翻家里的古书,里面有一段说:诸行无常,诸漏皆苦,众生煞煞然也,偶有大清明者,谓之判官。
差不多是说,众生皆苦,挂碍太多,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怨、憎、妒之类的东西,远远看过去,脏雾缠身,缠得多了,就容易横生是非。
2⃣
那个给了他名字、又给了他来处的人,在十多年后,成为了他不能说的俗世凡尘和痴妄欲念3⃣
红尘故人旧相识,重逢却不知。
因为一个已经忘了,而另一个不打算说。
4⃣
书里常写东海扬尘、白云苍狗,他自己看过无数遍,也教人写过无数遍。但体会其实并不很深。
毕竟东海那么大,他才能活多少年。没想到今天,让他体会了个真切。
沧海桑田,故人终不见。
5⃣
这世间有时候就是很神奇,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都能让流离不定的人找到一个归处。
6⃣
祝来生有幸,能在尘世间等到一场相遇。
7⃣
吾承吾主之意镇守松云山境祈盼千年,终得大开阵门。今以素衣长礼,迎故人归家。
8⃣
他看到这个人,依然会忘了移开眼。
他以为自己在人间生死轮回一千年,见过红尘万物,俗世悲喜,见过无数人的舍不得、放不下、怨憎会、爱别离,早已不是松云山上那个因为几场梦、一个人就灵神不安、剐尽尘缘的人了。
他遗忘过又记起,分离过又重聚。
9⃣
曾经有人教过他,说判官是一门苦差,要见很多场苦事。久了就知道,大多都是因为不忍别离。等明白这个,就算是入红尘了。
他送过不知多少人,见过不知多少场别离。
临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不忍别离这么疼…….
可那人还是说错了。他其实早就入红尘了。
只是送他的那个人,自己站在红尘之外而已…….
1⃣0⃣
这天跟封印大阵落下的那日一样….
阵中幻境重重,荒草遍地。八百里血海蜿蜒、朽木丛生。
他跪坐其间,吻了红尘。
1⃣1⃣
都说凡人突逢大病大灾或死亡,灵相不稳、忧思过重,那些骤然袭来的悲痛混杂着万般执念,会让人画地为牢自缚其中,这就是笼。
都说笼里的人在做一场他们心里放不开的梦,把人生生从梦里叫醒有时难如登天、痛不堪言,所以这是个苦差。
都说笼主顿悟的瞬间,大概是这个世上最毛骨悚然、也最痛苦悲哀的过程。
1⃣2⃣
旧时书册里说:青鸟,神禽也,书信传思慕。
1⃣3⃣
怎奈松风明月三千里,天不许归期。
1⃣4⃣
当年山间有仙客,红炉映膛火,白石绿苍苔。1⃣5⃣
曾经书里提过一种重术,说如果今生有什么人实在放不下,那就在临走前生取骨血,以麻线缚之,埋在离坟三丈远的地方。那么即便入了轮回,也会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缺了些什么,便还会和那人于尘世重逢。
闻时修的是傀术,于傀师而言,没有什么比手指更重要。生掰这块,可能是想记得更深一些。
他作为师兄,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个这节指骨流落旁处。
1⃣6⃣
说人将死的时候,如果有诵过百年经文的福珠和羁绊最深的贴身物,以周身的血浸染饲之,就能以毕生未享的福报去护一个人。
那样留下的祝福比任何印记都重,能保那个人生生世世平安喜乐。
那年的腊月初一,他没能喝到松云山上烹好的茶。但他知道那是闻时的生辰……
既然是生辰,他总该送些什么的。
他也只能送这个了。
福珠他从少年时便带着,随身早已不知多少个百年。青鸟翠羽是放不下的惦念,傀线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牵连。
那天的大阵里血海蜿蜒,将雪白的傀线染成鲜红,自此之后,再未褪下。
他许诺出去的祝福撞上了闻时生剥灵相,于是在六合之外又生出了一道从没有过的门,替代了原本的轮回路。
那道门安静、黑暗,无声无形。后来有了个名字,叫做无相。
这是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的。
1⃣7⃣
尘不到,冬至了
1⃣8⃣
往事说,众生皆苦,有挂碍深重者身陷囹圄。
这是他们最初的来处。
1⃣9⃣
以前看过的书里说,诸法无常,诸漏皆苦,众生煞煞然也,世上的清明人太少了。而判官之所以存在,就是帮人除碍化煞的。
那时候我没入过笼,也没解过笼,见过的人寥寥无几,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我以为那是希望人们了无挂碍。
后来才知道我弄错了。
判官不是去了却牵挂的,而是让那些牵挂有处安放。
爷爷说,这是一条看不到头的长路,有人已经走了一千多年,不知道我会走多久。
不管多久,我都会像爷爷一样记下来的,这是那些故事发生过的证明。
这是我们这一脉存在的意义。
21年1月7日,白梅开花了。
夏樵于宁州。
2⃣0⃣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你其实跟离开的人好好道过别,于某个长夜。
2⃣1⃣
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最初松云山下的那些村城,过冬至是不放灯的。那个习俗总共也就持续了一百多年。
如果有人能找到最古早的村志,或许还能看到一些痕迹一-村志里说,那些天灯其实就是放给山上的人看的,纪念百余年前,这座无名山来了一位神仙。
他立碑于山下,定居于山巅。
从此,无名山便有了名字。世上确实是有这样一座山的。
它山巅常有风雪,山坳有一汪灵泉。长风入林,涛声百里。
它有一个仙客取的名字,叫做松云。
松者,山魂也,送暑迎寒。
云者,众也,苍生如海。
【添望】《吃醋???》
文笔不好可能有点ooc
求轻喷
贪心想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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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添已经两个小时没有理过盛望了。
盛望凑到他的面前,讨好的叫他:“哥,江添,江博士……”
江博士一点不为所动。
事情要从两个小时前说起。
盛望最近被公司的事忙的连轴转,每天不到十一点基本回不来。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盛望决定好好和他哥出去转转。江添却觉得他需要好好休息。但最终熬不过盛大少爷的软磨硬泡,还是依了盛望。
两人在游乐场逛了一大圈,江添怕他渴,在经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去帮他买咖啡。咖啡店人多,江添让盛望在外面等他。
江添拿着两杯冰咖啡出来的时候,看见盛望在和...
文笔不好可能有点ooc
求轻喷
贪心想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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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添已经两个小时没有理过盛望了。
盛望凑到他的面前,讨好的叫他:“哥,江添,江博士……”
江博士一点不为所动。
事情要从两个小时前说起。
盛望最近被公司的事忙的连轴转,每天不到十一点基本回不来。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盛望决定好好和他哥出去转转。江添却觉得他需要好好休息。但最终熬不过盛大少爷的软磨硬泡,还是依了盛望。
两人在游乐场逛了一大圈,江添怕他渴,在经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去帮他买咖啡。咖啡店人多,江添让盛望在外面等他。
江添拿着两杯冰咖啡出来的时候,看见盛望在和两个女生交谈。
“盛望学长,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一起拉过代言哦!我那时候就超级仰慕盛望学长。”一个女生激动道。
江添一看盛望脸上迷茫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是在什么时候撩了人自己还不知道。又想起刚刚女生对盛望的称呼,就想起他不在的时候,盛望的大学是怎么度过的。把时间排满,不给自己一点可以停下来想他的时间。
心疼密密麻麻地爬上心头,像细针一样,一下又一下扎着他的心。
“望仔。”
盛望正脸盲着,刚好听见江添叫他。
“那什么,我先走了哈。”他慌忙丢下一句话,开玩笑,他哥吃起醋来,那就是个醋缸。
“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她们。”盛望抓着江添的手臂摇了摇,讨好地笑了笑。
江添看着他,抿直了嘴不说话。
盛望转了转眼睛,笑着说道:“哥,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江添有点哭笑不得,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板着脸说:“是啊,我可没有闲工夫到处撩学妹。”
“我才没有,我就主动撩过你一个人!”
这话说的露骨,说完大少爷自己耳尖都隐隐发红。
江添的耳尖也点点发红,不说话拉着盛望上车准备回家。
盛望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自家江博士哄好,喋喋不断说道:“哥?江添?江博士,我错了。”
“错哪了?”
他本来也没抱江添理他的希望,乍一下听江添说话,还愣了一下。
“无形之中释放我的魅力?”盛望眨眨眼,嘴贫道。
江添快被他气笑了,伸手敲了一下盛望,神色认真道:“望仔,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心疼。”
“?”
“我还记得我们刚见面时,你的同事说过,你的大学生活。”江添低声道,“忙得有仙气吊着就能活。哪怕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你还是会习惯性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盛望愣住了。对啊,江添已经回来了。
他的大学生活就这么碌碌而过,他把空余时间用各种工作塞满,这样就不会再不受控制地想念江添。可是,现在江添已经回来了。
“望仔,我回来了,不会再松手了。”江添伸手拥住他的望仔。
“好。”
盛望眨眨眼,却还是消不了那涌上来的酸意。红了眼眶。
“真没用。”盛望自嘲道。
江添没有说话,俯下身吻住盛望的眼角,不同于上次重逢的苦涩,是甜的。
他的望仔,面对他仍是17岁时,最好的模样。
END
他们重逢前的日子(八)
他们俩都洗好澡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
盛望虽然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但他已经知道,这个跟他并肩坐着在沙发上,衣角跟他有着一样的沐浴液清香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江添。
盛望本来想好要问江添为什么刚联系上就突然间就跑回来了,明明再过半个月之后跟项目组一起回来机票就可以报销,虽然他觉得江添应该也不至于买不起一张飞机票,但也太……
可是当他在包厢门口见到举着手机的江添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江添这一次突然的奔赴,是在明确地跟他说,我可以不顾一切地来爱你。
我已经不是你的哥哥了,也不是你的同学、朋友,我一度还变成了你不能说出口的某某,但是现在,只要我知道你...
他们俩都洗好澡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
盛望虽然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但他已经知道,这个跟他并肩坐着在沙发上,衣角跟他有着一样的沐浴液清香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江添。
盛望本来想好要问江添为什么刚联系上就突然间就跑回来了,明明再过半个月之后跟项目组一起回来机票就可以报销,虽然他觉得江添应该也不至于买不起一张飞机票,但也太……
可是当他在包厢门口见到举着手机的江添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江添这一次突然的奔赴,是在明确地跟他说,我可以不顾一切地来爱你。
我已经不是你的哥哥了,也不是你的同学、朋友,我一度还变成了你不能说出口的某某,但是现在,只要我知道你想,我就可以马上回到你身边,重新成为你的男朋友。
我们不再像十七岁那样无坚不摧,但我们这么多年来所做的,已经足够让我们在这段感情中变得无所不能。
所以这一次,只要我们一直牵着手,就没有人能让我们再分开。
两个人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沉默地坐了很久,盛望好像在眯着眼打盹儿,江添……好像在等待什么时机。
直到表盘上的分针终于往前跳了一小格,和时针“嗒”一声重合在一起时,江添才缓缓地把手覆在了盛望垂在身侧蜷着的白净指尖上,直至十指交握,他才低声说了一句:“望仔,生日快乐。”
阳台外,银白色的月光越过一幢幢鳞次栉比的楼宇,泻在阳台并不宽敞的地上,有一些便跃到了江添的脚畔。
因为周遭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稍稍驻留的地方,才泛着一点白光。所以恍惚间总能让江添觉得,这还是在十年前那个位于市郊山林间的学校的宿舍里。而他的胸腔还残留着米酒的余香,所以,在那无人知晓的时刻,他放纵了自己,任由温柔的悸动在指尖肆意蔓延。
只不过这一次,他十分真切地看到了那个人嘴角逐渐蔓上的笑意。话语间已经没什么酒气,倒与少年时的语气有那么几分相像。
他轻巧地笑着,举起他们交握的手摇了摇:“我听到了,也抓到你了。”然后很认真地转头看进江添的眸子里,“哥,你看,我没有松手,你也不要再松开我了。”
正好有月光落在盛望白净的脸上,江添能看见他带着点倦意的半睁着的眸子里泛上一层极浅的水光,像一汪月光下皎洁的清泉,里面泛着清澈而坚定的真挚。
江添点着头,又用另一只手兜住盛望的后脑勺,把他摁在沙发上亲起来。
唇舌辗转间,盛望听到江添用很低很低却又很轻柔的声音说:“望仔,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跑回来吗?”盛望被亲得浑身发软,心里明明是明白的却又故意没出声,只等着江添自己慢慢说。
“因为我想见你。”
我回来的理由,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就是这么简单。
想见你,只想见你,十年异域,我只想见你。
穿越了云翻云涌,人山人海,月光里相依。
两个人影渐渐重叠在一起,就好似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盛望,那个小破网站的负责人联系我了,说有出版社想出你们俩那故事,我说了不想出,他们硬是要我再考虑一下……翘!怎么开车的?!”盛望把手机移得远了一点,听陈惊骂骂咧咧完了之后才又贴回去,“你跟江添商量一下?给的钱挺多的,我要是跟你九一,也够你们抛弃世俗去世外桃源住一阵了。”
盛望惊讶地一挑眉:“这么多?”余光里江添瞥了他一眼,他赶紧示意江添专心开车。
“那是,你们的故事本来就以曲折得人心,再有我绝妙的文笔加成,哇——那真是不得了。”陈惊语气夸张地笑了笑,“反正你们不就都要双宿双飞去英国了吗,没人会骚扰你们的。” 陈惊那边变得安静了一些,应该是拐进了僻静的小道里,显得她的声音格外清晰,“是不是刚跟你爸示威去了?他都要被你气死了吧?”
盛望语气轻松地说了说状况,但陈惊还从中是听出了一丝疲惫,宽慰道:“你爸就是老顽固,但他也管不着你,你们先过好你们自己的,时间长了他也就释怀了。”
他“嗯”了一声,又听陈惊扯了几句皮,直到江添把车子停好,沉默地看着他,眼里的醋味在整台车子里漫溢的时候,盛望才一边笑着一边催促着陈惊赶紧挂电话。
“行行行,再说我都怕被你家那位用眼神杀死,可渗人了。”陈惊说着又提醒他,“今晚《某某》完结了,你记得去看,投个鱼雷什么的支持一下我,别忘了哈。”
八点整,《某某》最后一章正式上线,就在那个陈惊跟他商量之后特意挑的一个最不知名的网站,没想到那个网站竟然差点卡死。
盛望等了好久才打开得了,他还硬是拉着江添一起挤着一个手提电脑前看。
江添不解:“为什么要挤到一块?我用手机看说不定更快一点。”
盛望撇撇嘴:“你懂什么?这叫氛围。”
江添抬了抬银丝眼镜,无语的目光落在盛望假装无视他的脸上,然后飞快地亲了一下他微张着的唇。盛望瞟了他一眼,白皙的脸飞红一片。
江添冷哼了一声,学他:“你懂什么?这叫仪式感。”
陈惊的确写的很精彩,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还进行了一点艺术性的加工,所以他们俩看的时候,都没什么在看自己的故事的感觉。
小说写得很多的是他们少年时的故事,写他们聚散离合,惊艳了彼此的时光。
而真正的主角实际要面对的却是日复一日的柴米酱醋茶,还有很多世俗的偏见与不解。但他们都坚信,只要他们俩一直站在一起,紧紧地牵着手,就一定能温柔彼此今后的岁月。
就好像陈惊在结局之后写的那样:王子和王子的爱情、公主和公主的爱情,可能注定就要比传统意义上的王子和公主的爱情要艰难几分。但要我说呢,只要他们的爱情矢志不渝,并且有携手一生的勇气,那么就算恶龙再可怕、巫师再邪恶,那都没有关系。他们都会像所有童话故事最后的结局一样,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们重逢前的日子,有酸有苦有辣,但最多的是食之无味。
而他们重逢之后的日子,酸啊苦啊辣啊都还会存在,但多了最最重要的“添”,就能遮挡一切辛酸辛辣苦涩。
之后的日子慢慢地过啊,也就只剩下满满的甜味儿了。
全文完
———————————————————————
啊这篇就算完啦~撒花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来的小红心小蓝手啦。
我要开学了,所以写完了这个就要暂时搁笔了。嗯~我要是能从学校回来就更小甜饼,长篇连载暑假再更辣。
大家可以去关注我滴微博:陈梓歌_Crystal
我有啥都在上面说滴,关注我还能获得花絮嘿嘿。
有缘再见啦!
他们重逢前的日子(七)
盛望在“添加好友”那栏输入了陈惊刚发给他的微信号。
他看着那个“…”,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他哥取的微信名还是这么敷衍欠揍。
盛望深呼出一口气,缓缓地移着微微颤抖的手指,正打算找到“添加到通讯录”往下点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发消息”。
盛望颤抖着的手指僵在了原地。
他屏着呼吸点进“发消息”。
…:中元节快乐
?:谢谢
…:中秋节快乐
?:谢谢
…:国庆节快乐
?:谢谢
……
第一条消息发在五年前,就在盛望通过他好友申请的那一天,也就是盛望22岁生日的凌晨。
点卡在零点零分。
…:生日快乐
盛望想起五年前的那天,他在自己小小的出租屋里过着大学时代的.........
盛望在“添加好友”那栏输入了陈惊刚发给他的微信号。
他看着那个“…”,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他哥取的微信名还是这么敷衍欠揍。
盛望深呼出一口气,缓缓地移着微微颤抖的手指,正打算找到“添加到通讯录”往下点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发消息”。
盛望颤抖着的手指僵在了原地。
他屏着呼吸点进“发消息”。
…:中元节快乐
?:谢谢
…:中秋节快乐
?:谢谢
…:国庆节快乐
?:谢谢
……
第一条消息发在五年前,就在盛望通过他好友申请的那一天,也就是盛望22岁生日的凌晨。
点卡在零点零分。
…:生日快乐
盛望想起五年前的那天,他在自己小小的出租屋里过着大学时代的最后一个生日。
他本来提前买好了几扎啤酒,却突然因为工作,忙到接近零点才回到家,疲惫得失去了想要一醉方休的想法。躺在床上却一直都睡不着,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五年前,江添握住他手的那个瞬间。
还有那句“生日快乐,望仔”。
他没有想到,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在那一刻,只跟他隔了一个手机的距离。
就好像五年前他也没想到,之后他们会错过那么多年。
盛望强忍住泪意,点了几下手机。
?:哥?
也许连一秒都没有。
…:我在。
盛望没忍住,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北京的雪今天开始化了,特别的冷。
寒风刺骨,像是在强势地宣告这一年最后一个月的来临。
可站在机场里的盛望却一点都没觉得冷,可能是他因为他贴了暖宝宝,也可能是因为他即将见到的这个人。
盛望搓搓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点进微信。
他换了一个新置顶,里面不再是一片空白的了,只不过自对方那条“我在”之后,新的消息也就零散几条。
最新的两条就是昨天发来的:
六娃:明天下午五点落地,首都国际机场,航班号xxxxxx
六娃:我登机了
盛望抬头看了看外面一点钟的天空,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太急的后果就是总有奇奇怪怪的变故。
张朝向他传达了总监要他马上回公司的时候,盛望不知怎么感觉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滚动的航班信息,语气中还是有一点点藏得很好的不爽:“我今天早上已经跟总监请过假了。”
“诶呀小盛,是好消息啊,你们部门之前忙了很久的那个客户,刚才终于谈妥了,我们就想着要给你们组办个庆功会。”总监喜气洋洋的声音压过了张朝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机里,“我听你们部员说了,今天不还是你的生日吗,那正好啊,帮你把你生日也过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开心啊,你说是吧……”
总监的一通绕不知怎么地就把盛望说服了,他叹着气给江添发了条微信,正往机场门口走,想了想,又打给了陈惊。
“敢情您这是让你们俩的红娘为你服务呗?这大冷天的,好意思吗您?”陈惊一边骂骂咧咧地打着电话,一边努力地看着花里胡哨的航班信息。
对面说了几句话,陈惊的语气中立马就带上了一股豪迈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回事?尴尬?你们俩好不容易通过我联系上了你跟我说你怕尴尬?先干一炮啊,干完什么都说开了。”
她皱着眉头回想了下,笑出声来,“喂,你们俩是不是都还没那啥过啊?啊?哈哈哈哈哈……”
盛望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
陈惊低头看看腕表,江添应该已经落地了,航班没有晚点。
她看着提着行李箱的人不断地涌出,突然间有点懵。
她不太记得江添长什么样子了。
废话,也就是在视频上见过,她还没一直盯着人家脸上看,大脑就没把他的信息录入进去。
陈惊:喂,把你哥的照片发一张来,我认不出。
结个屁婚:怎么办,我只有十年前的。
结个屁婚:【图片】
陈惊:……
陈惊:还是偷拍……没个正经合照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
结个屁婚:没有。
结个屁婚:反正我哥就是人群中最帅那个。
陈惊:……
陈惊:我好像看到他了
江添大清早坐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从重新联系上盛望,到他决定提前大半个月回国,只过了两天。
他来回划拉着这两天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嘴角微微地扬起,动了动手指,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登机,然后就关上了手机 ,闭上双眼,等待飞机起飞。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他的眼前,却是一个个鲜活的盛望。
他一辈子可能就抽那么一次风,如果是为了他的望仔,那一切都不算什么。
江添小时候就没跟爸妈出去旅行过,自然也没坐过飞机。第一次坐飞机就是十年前,他带着江鸥和丁老头去北京。那时候,他要照顾病得有些不认人的丁老头,还要安抚很容易就会激动的江鸥,自己心里头还压着沉甸甸的一个盛望,对那趟伴随着微微心悸的旅途只有几缕灰白的记忆。后来因为项目全世界飞了几趟,他都没有什么很深刻的印象。
倒是这一次,才刚刚开始,江添就觉得这一辈子应该都忘不了了。
因为这一次,他是活着的,他的心是跳动的,是对目的地带着热切的期待的。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跋涉过千山万水,有人在等着他。
江添低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
他怎么就忘了盛望会逃跑?
虽然他能从那条微信里看出几分歉意,但他怎么都感觉得到对方因为不用马上跟他打照面而偷偷松了口气。
怎么还跟十年前一样?他无奈地笑笑,放好手机,拖着行李箱往出口走。
盛望提到那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生很醒目,他还没正眼往那边瞧,那红色就一跳一跳地挤进了他的眼眶。
真的是红娘啊。
红娘抬头看了看他这边,然后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再朝他朝朝手。
他走近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盛望老早就在这候着了,后来他那个没脸色的总监把他叫回去庆功了,他没办法才叫我来接你的。”陈惊把车钥匙一转,发动了车子,然后扭头看了坐在后座的江添一眼,“高天扬也忙着,现在这种工作日就我有空了,我不用上班。”
江添点点头:“麻烦你了。”
陈惊丝毫没客气:“到时候记得连着红娘的份一起请回来。”接着又补充,“我现在先送你去盛望家,到时你再跟他联系。”
接着陈惊就没再主动搭过话,专心开上了高速,她就忍不住后视镜里江添的脸上瞟了过去,还接连瞟了好几次。
江添第一次就发现了,忍着没说,过了一会他才问了一句:“你看我干什么?”
陈惊这话就像是“你瞅啥”的条件反射:“你脸是景点?我就看看还要买票?”
话刚出口她才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习惯了。我就是觉得盛望的眼神还是不错的,他刚说你是人群中最帅的我还不信他来着,现在信了。”她说完就赶紧专心开车,丝毫没有注意到后座那人愣住的神色。
后座那人轻声笑了笑,因为没见到盛望的心情上扬了一些。
“怎么了?喝闷头了?”张朝关切地拍拍盛望的肩,“等下还要去敬总监一杯,我替你去?”
盛望从桌上趴起来,脸色已经绯红了,但他还是握起了红酒杯的细长的杯脚,强撑着站起来:“没事~红酒喝不醉~”
张朝:……
他只好扶着自认为神智很清醒的盛望去给总监敬酒。本来只敬一杯就行了,盛望硬是要敬了三次,偏偏嘴里的理由还是那么的正当,人家总监不喝都不行。
总监:你丫的是不是在报复我把你叫回来了?
但总监也只能微笑着和他碰完了三杯,毕竟盛望是大功臣嘛。
之后盛望又糊里糊涂跟部门里的人碰了几杯 ,后来张朝看到他连眼神都迷离了。
盛望平时也不主动喝这么多,这次被敬酒更是一点花招都没耍,全都真刀实枪地上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肯定早就醉了,只是看不太出来。张朝叹了口气,只是等下又要把他弄回去了。
盛望很瘦,但个子高,所以份量还是挺重的。每次他稍微喝多了一点拖他回去都累个半死,何况这次直接醉了?
过了一会儿,人走的只剩他们俩了,张朝一脸为难地走过来,看着又趴在桌上神志不清的盛望,俯下身问道:“高天扬可以来接你吗?”盛望抬起头,半眯着眼,嘴上倒挺清醒:“黎佳会杀了我。”
张朝:“……”
“我家老丈人突然有点急事,我不能弄你回去了,我等下给多点钱给滴滴司机,让他送你?”
张朝划了下手机,语气稍急地跟他商量着。
盛望很慢地翻了个白眼:“用得着吗?我又没喝醉,你快去吧!”还摆摆手,催他赶紧走。
张朝一边急着,一边又不放心盛望,这个喝醉的大小伙子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他得愧疚一辈子。
张朝正皱眉想着办法,盛望就一划拉手机解了锁,伸长手递给他,言简意赅道:“打电话。”
“打给谁?”张朝疑惑地接过,不解地问。
盛望打了个哈欠,“打给六娃。”
张朝:“?”
盛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指点着他打开了微信,给置顶发了个语音通话申请。
张朝等待了一会,忽然听到包厢半掩着的门被敲了敲,然后是一串微信电话的铃声。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喊了声请进,那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铃声也戛然而止。
然后他听到盛望拖着他从没听过的带着点怅然的软调子懒懒地说到:
“哥,我又喝酒了,等你好多年了,什么时候才来招领失物啊……”
张朝看着那个穿着敞怀黑色大衣的高个子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的手机举在胸前,里面回荡着的,是盛望的声音。
那个年轻男人就这么失神地盯了会盛望,眼眶显而易见地红了起来。
张朝从没觉得自己这么透亮过。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江添仔细端详着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儿绯红色的脸,与记忆里的脸对比着。只觉得他轮廓更深了一点,但眉还是眉,眼还是眼,跟他记忆里没什么两样。
他微微低下头嗅了嗅盛望的嘴角,闻到他时不时地喷出来的酒气,嗯,十年不见,还学会喝红酒了。
不过也正常。江添心底有些怅然。
实在是太久了。
盛望迷瞪地睁开眼,眼前就是江添凑得极近的鼻尖,还有后面那对因为太认真差点对眼儿的双眼。他只是咧开嘴笑了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起腰,在江添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也许是触感太逼真,盛望咂咂嘴,露出满意的笑容,呢喃道:“好不容易梦到一次这么近的,喝酒喝回本了。”
江添:“……”
江添打算回家之后,再用实际行动让盛望更满意地认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江添看他实在醉的厉害,走路都不能走得很直了,就决定把盛望背回去。
出租车停在盛望租住的小区门口,江添付了车钱之后先下了车,然后绕到盛望那边把车门打开,让他趴到自己的背上。
盛望刚俯到他的背上,就迷迷糊糊地问:“你是谁啊?你不是张朝啊,张朝从来不背我的。”
江添一边后悔着没有抓住刚才盛望一溜烟就跑了的同事质问他俩的关系 ,一边把他往上托了托:“我是你刚打电话叫来的六娃。”
一想到盛望还保留着这个乱给他改备注名的习惯,他就觉得陈惊在车上说“盛望变了挺多的,跟你在的时候不太一样”也没有那么绝对。
就算盛望变了一个人,他也能把以前的盛望找回来,因为他知道秘诀就是他自己。
没办法,就是这么自信。
盛望“噢”了一声,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就把头搭在他的颈窝里,柔软的头发蹭得江添的耳尖都红了。
江添强忍着不去挠,但盛望对此却颇为好奇:“你的耳朵怎么红了?”说着还好玩地吹了一口气。
江添觉得盛望真是厉害,就一口气,就能让他在北京零下三度的天气中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也硬了起来。
他强忍着下身久违的躁动把盛望安稳地背到了家门口,然后把他放下来,输入了密码之后,盛望抬手过来拨开了他,朦胧的眼还夹了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江添看了他一眼,拉开门:“我的生日我为什么不知道?”
盛望愣在了原地,混浊的眼神突然一片清明。他看着江添,极其不确定地、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哥?江添?”
江添没有回答他,而是把他拉进了门里,直接抵在门上吻住,直到盛望喘不过气来了,他才松开他的唇。
他已经用亲吻回答过一次了,但江添还是想再重复了一次,让他的望仔放心。他看着盛望,眸子像一颗黑磷石,在暗夜中发着幽幽的光。
“我在。”
他们重逢前的日子(五)
盛望觉得要开口很难,毕竟他这么多年都是埋首匆匆而过,很少停下,也很少回头看。他已经不习惯跟别人进行除工作以外的长谈,而这次还是跟江添的事情。
江添离开的十年间,盛望只会经常在某个瞬间突然想起他,从未试过完整地回想他们的事。也许是最后入喉的那枚樱桃太苦涩了吧,所以无论从前尝过的青梅和山楂有多么酸甜,只要他一想到最后那个凌乱又匆匆的结局,就全没了回忆的念头。
他甚至拿工作太忙作理由试图反悔,但因为陈惊总拿他的醉酒视频来威胁,盛望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对方约好了时间,然后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盛望皱着眉头纳闷,那个视频里像在发情的人真的是他自己吗?他试图回想自己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叫魂一样叫江添...
盛望觉得要开口很难,毕竟他这么多年都是埋首匆匆而过,很少停下,也很少回头看。他已经不习惯跟别人进行除工作以外的长谈,而这次还是跟江添的事情。
江添离开的十年间,盛望只会经常在某个瞬间突然想起他,从未试过完整地回想他们的事。也许是最后入喉的那枚樱桃太苦涩了吧,所以无论从前尝过的青梅和山楂有多么酸甜,只要他一想到最后那个凌乱又匆匆的结局,就全没了回忆的念头。
他甚至拿工作太忙作理由试图反悔,但因为陈惊总拿他的醉酒视频来威胁,盛望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对方约好了时间,然后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盛望皱着眉头纳闷,那个视频里像在发情的人真的是他自己吗?他试图回想自己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叫魂一样叫江添,但也只能想起恍惚间看到的那颗镶在白皙手腕上的黑色小痣。
是因为这个吗?
他瞥了一下陈惊扣着咖啡杯的右手。
位置也不同啊,只是差不多而已。
可能是被盛明阳刺激了一下吧。
也可能是因为他太想江添了。
其实思念从未消减,只会与日俱增,不过平时少有人触碰,被盛明阳这么一刺激,就突然爆发出来。
陈惊看见盛望一言不发地发着发着呆,眼尾却似乎无意识地逐渐泛红,无奈道:“大老爷儿们,不就是让你措措词吗,你们一开始就这么惨?之后怎么过的啊。”
盛望回过神来,懵懵地看了一眼陈惊,陈惊指了指他眼睛,他便昂起头把眼里的水汽又憋了回去。在等泛红的眼尾恢复正常后,盛望才清了清嗓子,开始一边回想着,一边缓慢而认真地讲起来。
盛望讲他那年经过裹着蝉鸣的荣誉墙,第一次见到正趴在桌子上埋头睡觉的江添,还有随之进行的第一次就弥漫着江添牌起床气的对话。他微扬着嘴角,描述着当时看到被连坐的江添时的深深不爽。“我当时就想,这个人肯定是个Bking。”他笑着眨眨眼。
陈惊抬头看看他,没有说话
盛望还讲他当时不知怎么就叫住了站在院子外面的江添,还有那道被他看作台阶,但碍于“男人的面子”明明没有问出声却得到了回答的物理题。
“那你当时为什么叫住他?明明都不熟。”陈惊停住敲字的手,歪头问。
盛望好像想不起来了,只是说:“脑子和嘴突然抽风了吧。”
“其实是心软吧。”陈惊打趣地笑着,“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心软和舍不得就是一段爱情的开始’。”
盛望哭笑不得:“那时哪想到这么多。”
陈惊没再打趣,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盛望硬着眉头讲到自己喝大了,硬拽着江添在白马弄堂口走了好几个来回,还让人家给他拍视频的时候,陈惊笑得差点直不起身来:“你那天晚上也差不多是这德行。”在听完那杯蜂蜜水和江添的那句“其实可以试试熟一点”时,她又马上反应过来,“你那天是把我当成你哥了?怎么会?”说着陈惊还打量了下自己的手,转了转手腕。
那颗黑痣就这样露了出来。盛望的心轻轻一跳。
但他没有说,正打算接着讲,电话突然响了。
是盛明阳。盛望皱皱眉。
他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接,电话又挂掉了。 盛望往四周扫了一眼,没见到跟他爸长得像的人,但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陈惊“嗒”地一声按下了回车键,然后抬眼看他:“忙?要不今天先到这,我也得回去整理一下。”她侧头看向外面的天色,看到树影后面有个人的衣角一闪而过,有些疑惑,“盛望,外面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盛望看着手机里新进的那条短信,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短信上写着:儿子,今晚在XX酒楼,约了个朋友,跟陈惊一块过来吧。
盛望无奈,他爸这是想抱孙想到脑子缺氧了吧。
陈惊:为什么你爸比我妈还急着让你结婚?
新相亲时代小盛:……
新相亲时代小盛:他怕我不想结
陈惊:我还以为他怕你嫁不出去
新相亲时代小盛:……
新相亲时代小盛:请注意你对你的上帝的用词
陈惊翻了个白眼儿,憋不住笑起来。
盛望以为盛明阳自作主张开了个两个主角都不知情的四人饭局已经是绝了,但他没想到更绝的还在后头。
“你看着盛家的列祖列宗,你看着他们。”盛明阳指着那些黑白色的照片,一脸心痛,“你跟你的祖先说,因为你,我们盛家要绝后。”
盛望佯皱着眉头,但心里却突然不孝顺地想笑。
“其实可以去领一个,这样男孩女孩你可以说了算。”盛望看着盛明阳的眼睛,很平静地说,“我还听说现在国外有个先进技术,”他顿了顿,歪了歪嘴角,“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盛望看到盛明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巴掌高高扬起,但最终只是落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你越来越恶……荒唐了,盛望!”
“你这样的话,敢对你妈说吗?”盛明阳愤怒地指着他,指尖都在颤抖。
盛望的心原本就像一潭死水,听到这里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漪,很快又消散。
他笑了笑:“我敢,我早就敢了。”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如果……他回来了,我都想带他去见我妈了。”
盛明阳冷笑了声:“你妈不会想见你。”
盛望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地板某处,心里很想转身就离开。
他听到盛明阳丢下一句话:“你不是不想结婚吗?我绑都要绑你进洞房。”随即脚步声就重重地远去。
盛望始终都不明白盛明阳为什么变得这么疯狂又偏执,为什么要亲自打破这一直以来他自己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平衡,一下子从带着点歉意的温和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时光很残酷,他不再像少年时那样肆意舒展情绪,而盛明阳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冷静理智了。
它到底改变了又带走了什么,只有当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才会越来越清楚地知道。
盛望发现自己真的是看不穿他老爸,或者说他从不曾看穿过吧。
所以当他突然收到盛明阳痛风住院的消息,他一瞬间竟不能判断这是不是盛明阳在装病威胁他,但还是马上赶到了医院。
如果是从前,他可能会说,盛老同志,叫你总喝酒,报应来了吧?然后尽心尽力地在床边伺候。
现在他依然会尽心尽力地在床边伺候,该说的该做的一件不落。
只是盛明阳以前或许想听的话,他一句也不会说。
所以在当盛明阳问出那句,“望仔,这十年来你是不是在报复我”的时候,盛望有一下鬼迷心窍地想说是,但终究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这句话可能连十年前更年轻气盛沉不住气的盛望都不会说,何况现在。
说出口他怕盛明阳当场进ICU。
“怎么会?”他站起身看了看输液管,没有正眼看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
快滴完了,该叫护士来了。
“你就是有,因为……”盛明阳急急地喘了一口气,“因为我把江添送走了。”
你知道还问?盛望垂下眸子,没有出声。
“爸这些年来算是对不起你了,也没见你开心过。”盛明阳颤颤巍巍地把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从被窝里拿出来,轻轻地拨了拨鬓间因住院没有去染的而露出的星星点点的白发,“可爸也很累啊,你看……”盛望抬眸看了一眼,心里轻轻一抽,“你小的时候爸爸没来得及多陪你,后来你妈走了,我又……爸其实早就不想再做了,现在你也越来越忙了,也没法总是陪着我,我就想……替你看看孩子什么的,孩子要是跟你长得像,看看孩子也就当是看到你了……”
盛望一怔,眼眶开始漫上水汽,他别过头抽了抽鼻子。
盛明阳看着眼尾泛红的盛望,病态的脸上竟出现了一点志在必得。
“然后呢?你妥协了?”陈惊听完盛望说的话,眉头高高地耸起,瞪大了眼睛。
盛望垂着头没有出声,半晌才抬起头,问的却是不相干的话:“陈惊,你说你写了这么多别人的故事,我跟我哥的这种结局……不少见吧?”
陈惊皱眉盯着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嗯”了一声。
“我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就想着,我跟我哥这样空耗着,最后会是个什么结局?”盛望摩挲着冰凉的啤酒杯,眼神盯住不远处的某点,慢慢地问着自己,“破镜重圆?相见两不认?还是生生不见?”他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我有时候迷糊了就会想,万一……我哥已经结婚了,我这样坚持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看着啤酒表面缓缓翻腾着的泡沫,自嘲地笑笑,“纪念我已经逝去的青春?”
他大概是又有点醉了,没有注意到陈惊放在桌子上篡得紧紧的拳头。
“所以……”盛望还没说完,陈惊就“腾”地一声站起来,伸手揪过他的衣领猛地向上一提,拳头冲到他耳边,激起一小股冷风 ,盛望忽然清醒了一点。
陈惊的声音凶恶而冰冷,“每次听到有人跟我说这些话,我都恨不得把他狠狠揍一顿。”她深呼吸一口气,把盛望扔回了座位上。
盛望咳了几声,然后抬眸看了眼陈惊:“你……”
“我也是高中的时候谈的,跟一个女孩子。”陈惊喝了一大口冰啤酒,脸色才缓了缓,“我成绩挺好的,她不怎么样。快高考的时候,有个傻逼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找她了,没找我,说是怕影响我学习。”她冷哼一声,随即声音冷得可怕,“后来她父母跟我们班主任,把她逼得自杀了,但是我高考完才知道。不然我就跟她一起去死了。”
陈惊看着盛望徒然睁大的眼睛,声音变得轻而坚定:“我不会再动不好的念头,也不会让我爸妈再动。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她?”
她本来想等着盛望说些什么表个态,但凭盛望的酒量,对方还能盯着她惊讶地张着嘴看已经让她觉得不正常了。
陈惊站起身来,眉头一拧:“你爸说订婚宴在下一个月是吧?我等一下就叫人去取消。”她看盛望还想张嘴说什么,又很不耐烦地说,“他又不是我爸,我管他想不想抱孙子呢?你想结婚你自己找个人结去,反正我不配合。”
“我也不配合。”
盛望的声音很轻,但陈惊还是听到了。
“好。”陈惊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就走,只给盛望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还有一颗虽然灌了几瓶酒却前所未有的坚定的心。
盛望不知道陈惊怎么跟盛明阳说的,反正订婚宴是退了。
过了几个星期,他就又和陈惊一起坐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里了。
“喂,你知道你爸是为什么突然中风的吗?”陈惊抿了一口香甜的咖啡,朝他挑眉笑笑,还没等他张口,就兴致冲冲地说,“一次性摄酒过量。”
盛望无奈地笑笑:“你对我们家的事这么关心,我爸一感动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说着他又往窗外瞄了一眼,街道上空无一人,“我爸要是看到我们现在又坐在一起还以为我们又旧情复燃呢。”
陈惊无语地看着盛望,然后垂眸搅了搅眼前的咖啡,问:“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想好要什么结局了吗?”说着又抬头瞪他一眼:“你给我好好说,不然揍你。”
她还没等到盛望的回答,小唐的信息就突然跳了出来。
(五)
如果后来他们俩没有重逢,那么江添想起那一天时,可能会毫无印象。
然而,那一天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时不时地庆幸自己当时如此灵敏的听力,还有突然萌生的强烈的好奇心。
其实说到底,都是江添心底那份对盛望的疯狂的思念无法压抑的思念和深沉的爱在作祟。
那一天,江添正准备和预备回国合作的一家公司进行视频会议。对方公司非常好说话,让江添他们定时间,他们都就着。江添跟陈晨商量了下,挑了国内下午四点的时间,他们这正好九点,讲两个小时,他们可以准备吃饭,人家那边也可以下班了,简直完美。江添提前把时间告诉了给对方,并秉承着良好的工作态度早早地就在电脑这端等候着,在快到点的时候发起了视频通话,顺便把微信里对方项目组的成员一个一个拉了进来。
他们这边他只叫了陈晨,对方组里却有五个人。
小陈……小唐……小李……小张……小吴…
江添看着那行跳动的省略号,耐心地等待着。
组里的人一个一个都进来了,唯独小陈的画面,还是一片漆黑。
江添蹙眉,时间已经到了,但他还是听着耳机里另几位麦克风里的杂音,极其耐心地等待着。
要是搁以前,江添早就不管这么多,直接开始会议了。但且不说出国十年,也已经工作有几年了,他已经学会了要给跟他生活里毫不相关的人一点面子,何况这还是即将要合作的公司,何况这个小陈是首先联系他的人,除了回复时间稍微有点长,但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
此时,小唐公司项目组微信群,小张小李小吴都在疑惑着江博士为什么还不开始会议,而是在冷着脸不急不缓地喝水。
组长小张:江博士,会议可以开始了。
江添瞥了一眼屏幕,挑挑眉:你们人还没齐,再等等。
小张小李小吴看着那个不认识的头像:???
小唐:鸡儿!我艹!怎么办啊啊啊啊!
小唐:我们组要跟英国大牛视频,他把你也拉进去了!他现在还在等着你进去!我艹!
小唐:你还是先进来吧!我看大牛不等人齐不准备开始了……我到时候跟我组长解释一下……我要死了……
小唐:我艹鸡儿你在不在!
陈惊:什么鬼,我在工作,客人还在。
下一秒,陈惊下意识地点开了视频通话,在看到那么多张陌生的脸一同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时,她吓了一大跳,一脸懵逼地跟几张快怼到屏幕上一脸疑惑的大脸对视了几秒,她才慢慢反应过来。
这时,江添没有感情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机:“好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陈惊只好抬眼对盛望做了个口型:我要开个会,你先自己呆着,或者你先回你公司。
盛望捧着咖啡喝了一口,歪头猜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
“你不是无业游民吗,还有的开会?”
由于当时整个咖啡厅没什么人,盛望的声音不自觉地就比平时大了一些,再加上陈惊那个收音太好的手提电脑和她没有关上的麦克风,这句普通的玩笑话就这么顺着细小的电流,传到了江添的耳机里。
江添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甚至能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十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盛望不知从哪学来了一招叫放血的按摩招数,总抓着他试验。那时盛望总是很认真地垂着眸子,从他的手腕一路掐到手肘,然后江添就会慢慢地感觉到整只手都会变的冰冰凉。其实外面摸着还是暖和的,但由于血液一时间供应不足,每一丝血管都透着一股凉意。
刚松开盛望的手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会感受到这样的凉意,后来逐渐就习惯了、麻木了,好像这就是他身体里本来的温度。
但这一刻却不同。
这似乎是血液要开始汩汩流动的前兆。
剩下的两个小时,江添的嘴虽然依旧如常地跟对方交流着,但他的心已经火急火燎的了。
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沉眠已久的激动和迫切。就好像高二的那个秋天,他因为那个人的一个电话,从宿舍直接跑到了学校西门,是那样的一种炽烈和迫不及待。只不过那时他心里的情感还不是很明了,到了现在,却是从所未有的的炙热和期待。
这种几乎冲昏了他头脑的期待,让江添刻意地忘记了他这十年来最恐惧的事情——盛望已经找了别人,和别人结婚了。
尽管他是从一个女生的画面里听到的声音,但是理智如江添,他已经可以从盛望说的那句话里,察觉出他对这个女生的不熟悉。
江添的心慢慢地归位,只第一次静静地期待着这无聊的会议快点结束。
另一边,也有同样想法的陈惊尴尬地听着江添冷清的声音在快速地说着一些她没来得及听懂的话。另外几个类似是小唐同事的人,只来得及在刚开始时懵逼地跟她对视了一下,就马上被江添带进了语速极快的交洽安排中了。
因为听不明白,陈惊偷偷抬眼瞥了一下趴在对面的盛望,对方已经由扣着咖啡杯发呆进化到睡觉了。
她不知道盛望自己有没有发现,在他讲他跟他哥的故事时,他眼角眉梢里藏着的那种平时不易泄露出的一点眉飞色舞。她甚至能从这一点异于平常的愉悦中,窥到一点盛望年少时在他哥面前的影子。
一定是个表面乖巧,但被他哥逗起来却很有意思的少年。会故意去撩拨他哥,但在人家正要报复回来时一溜烟地跑了,瞅着他哥脸色不对又灰溜溜地跑回来那种清澈的少年。
在盛望的一听就富有不错的语文功底的描述下,她也能猜出他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就是一个看起来像个Bking,但接触下来却是个心底藏着善意、口嫌体正直的白净的少年。
长相吧,肯定不错,不然也不能入盛小少爷这个颜狗的眼。
陈惊看了一眼屏幕上沉默着的江添。
嗯……应该跟这个江博士的长相差不多。
陈晨在进行最后的总结,江添突然失了耐心,他抓起手机,点开了小陈的微信,斟酌了一下语言后,还是选择了先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谢天谢地,没有屏蔽。
看到第一条视频封面的那个人熟悉的身形时,江添的心便更确定地狂跳了起来。
那个一看就知道喝醉的人,一只手撑在脑门上,一只手向前伸着,嘴角还挂着一点笑意。
他近似撒娇一样喊着,哥,我要喝蜂蜜水。
江添捏了捏眉心,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江添-小唐公司:小陈,打扰一下。
江添-小唐公司:你朋友圈第一条拍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陈惊:啊?
陈惊:不是,是我一个客户,喝多了。
陈惊:您认识他?
江添-小唐公司:他现在在你旁边?
陈惊:……是的。
沉默了半晌,陈惊伸出手敲了敲桌面,叫了声盛望。
盛望睁开朦胧的睡眼,抬起头看向陈惊。
陈惊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怎么说,想了想问:“你讲故事的时候总说你哥你哥的,你哥……真名叫什么?”
盛望能看得出来她这样问不是因为八卦,好像是急于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便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十年的名字脱口而出:
“江添。”
他诧异地看到陈惊的眼眶突然开始泛红,然疑惑地接过她沉默着递来的手机,看到了“江添-小唐公司”发过来的最新一条消息:
“他是我以前男朋友。”
他们重逢前的日子(四)
盛望是被六点的闹铃吵醒的,准确来说,是被震醒的。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东西在他的大腿上爬,吓得他猛一哆嗦,闭着眼用手摸索着关掉之后,盛望继续睡了几秒钟,然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朦朦胧胧的,他只能恍惚看见床头柜上摆了几个透明的玻璃杯,还发着金光。盛望揉揉眼,才看清那上面笼着的其实是从窗户外洒进来的晨光。
等等,床头柜?窗户?他这是在哪儿?
盛望睡蒙了的脑袋里缓缓地冒出几个问号。
他环顾四周,看到离床尾不远的地方摆着一张木质的书桌,旁边还有两张棕色的藤制摇椅,地上铺着一张浅棕色的地毯,上面汇集着落地窗透进来的一方阳光。有纤细的灰尘在地毯上空轻轻飞舞着,因着在那一方明亮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清...
盛望是被六点的闹铃吵醒的,准确来说,是被震醒的。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东西在他的大腿上爬,吓得他猛一哆嗦,闭着眼用手摸索着关掉之后,盛望继续睡了几秒钟,然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朦朦胧胧的,他只能恍惚看见床头柜上摆了几个透明的玻璃杯,还发着金光。盛望揉揉眼,才看清那上面笼着的其实是从窗户外洒进来的晨光。
等等,床头柜?窗户?他这是在哪儿?
盛望睡蒙了的脑袋里缓缓地冒出几个问号。
他环顾四周,看到离床尾不远的地方摆着一张木质的书桌,旁边还有两张棕色的藤制摇椅,地上铺着一张浅棕色的地毯,上面汇集着落地窗透进来的一方阳光。有纤细的灰尘在地毯上空轻轻飞舞着,因着在那一方明亮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清晰。盛望就盯着那一小方阳光,慢慢地缓着宿醉的脑子,梳理着从昨晚到今早的来龙去脉。
然后他马上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陈惊。
但陈惊不在这个房子里。
盛望垂着头,正想用手机打给陈惊,才发现他既没存陈惊的电话,也没留她的微信。盛望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点开盛明阳的聊天框,复制了陈惊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之后她很久都没接,盛望还在这间隙给她的微信发送了加好友的请求,陈惊的声音才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喂?”
盛望揉了揉眉心,还没出声,陈惊接着就问:“盛望?”
他愣了一下:“我是,你去哪儿了?”
然后他听到陈静噗嗤笑了一声:“你这话问的,好像我把你睡了然后潜逃了一样。”
盛望沉默着,她又说:“我去了九公山,现在准备开车回来。”
盛望想问她跑去墓园干嘛,但还是忍住了。他迟疑了一下,清清嗓子:“我昨晚喝大了,有……讲了什么吗?”
“你昨晚刚开口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一看就喝醉了,我就叫人把你扶上二楼睡了。”他听到陈惊笑了一下,语带安慰,“放心,你喝醉了嘴还挺老实,什么都没多说。”
他松了口气,不过这也正常。
盛望知道自己喝多了酒之后只就会说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还会做一些很傻逼的事,比如当年在出租车上跟江添抱怨似的嘀嘀咕咕,又比如拉着江添在白马弄堂口来来回回折腾了二十分钟,还让人家拍视频。
想到这里,他的脑子又下沉了些。
他刚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但陈惊也没挂电话,大概真的在开车吧。
“只不过你昨晚特别烦的就是,吵着闹着要喝蜂蜜水,还叫我什么来着?我也不太记得了……”陈惊突然开了口,吓了盛望一跳,“我给你倒了一杯,你喝完让我给你换个杯子再倒一杯,还重复了三次,还一个劲的盯着我的手腕看,我还以为你对我图谋不轨呢,想想也不应该啊……”
她顿了顿:“我以为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还检查了一下,不就腕骨那里有颗小痣嘛,你看得好像要让我把它扣下来安你手上一样……”
盛望一怔,江添右手腕骨那颗小痣突然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他一想起之前总逮着江添的手亲那地方,心里就一阵紧张:“我没有亲你的手吧?”
陈惊干脆地说:“没有。你还骂我给你喝刷锅水。”
盛望用口型骂了一句。
丢脸丢大了。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听陈惊淡淡地问:“你还记得你让我给你写你跟你哥的故事吗?”他点点头,没想起对方看不到,陈惊就又问,“还写吗?”
盛望仰起头,看向那金光灿灿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说:“写吧。”
“行,我先结束上一单活儿,过几天联系你。”陈惊长长地摁了声喇叭,声音有些刺耳,“先不说了,开车碰上傻逼了,你收拾一下就去上班吧,挂了。”
盛望揉了把脸,闷闷地下了床。
那天之后陈惊就打电话给盛望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出来。盛望看着排得满满的工作,只好先约了个休息日。
陈惊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知道盛经理您忙,我这几天正好休息一下,就挑了你公司楼下那个咖啡馆,你有空就下来,我一般都是在那呆一整天。”盛望刚应下来,就又被叫去开会了,只得匆匆挂了电话。
“英国那边的说了,下个月左右会来一趟咱这,呆个大半年吧,还有另一家公司在接洽。到时候……盛望,你记得叫人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宿什么的,条件好一点,记得了哈,辛苦了。”部门总监安排下来,盛望应了声就把这件事记进工作备忘录里,之后他就鲜有地发起呆来。
直到手机震动了声,盛望下意识地点开微信,看到陈惊给他发了一个视频。他有点疑惑,但还是像上学时那样偷偷戴上耳机,微微往座椅后背一靠,又警觉地直了直身子,好像怕椅子倒了似的,自己也笑了笑,才点开了视频。
屏幕晃动得很厉害,可见视频是拿手机拍的,主角……是他自己。
卧槽。
盛望目瞪口呆地看着视频里的那个盘着腿坐在床上的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向着拍视频的人一伸,眼神涣散,百无聊赖地叫道:“哥——我要蜂蜜水——哥——”
我日。
盛望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他重重地往椅背一靠,座椅下方的轮子在地板上划了尖尖的一道声响,总监拧眉看过来问:“怎么了?”
盛望怔了一下,觉得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在差点要站起来解释时,他回过神来,带着歉意笑了笑,把转椅往回移了移。
盛望:你醉成那样还给我拍视频???
陈惊:你强烈要求我拍的。
陈惊:再说了,你喝了几杯啤酒就醉了,我可没有。
盛望:……
陈惊:弟弟,我留着了,免得你以后拖欠稿费。
陈惊:对了,昨晚喝大了,一顺手就把这个视频发了朋友圈嘲讽了你一下。
盛望:日,你还说你没喝醉???
陈惊:我没喝醉,就是顺手而已。
陈惊:不过你别担心,能看我朋友圈的就几个好朋友而已,她们都不认识你,不会嘲讽你的。
只是陈惊忘记了,她的朋友圈还有一个刚加上的,忘了屏蔽的江添。
不过幸好江添平时不怎么看朋友圈。
但是,世事无常,谁知道呢?
他们重逢前的日子(三)
小唐:鸡儿,忙吗?视频一下呗。
小唐:这几天太又麻烦你了,跟大牛那边交流来交流去的,周末请你吃饭!
陈惊接通了她的视频通话。
小唐:“对了,你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个相亲的男的,怎么样了?”...
小唐:鸡儿,忙吗?视频一下呗。
小唐:这几天太又麻烦你了,跟大牛那边交流来交流去的,周末请你吃饭!
陈惊接通了她的视频通话。
小唐:“对了,你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个相亲的男的,怎么样了?”
陈惊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盛望。
她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斟酌地说了一句,“估计没戏。”
小唐好像很惊讶,“为什么?不是说聊得挺好的吗,他还就大你两岁就做了经理了,那么年少有为,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嘛?”
陈惊搅了搅手中的卡布奇诺,闻言一顿,轻笑:“我哪说他是我喜欢的类型?从根本上就不同。”小唐吐吐舌头,自知失言,复而又听见她说,“他跟我差不多是一类人。”
“他也是双?不……他是同?”小唐凑近屏幕,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陈惊抿了一口卡布奇诺,咂咂嘴,半晌才悠悠地说:“他爸跟我爸妈一样,做生意的,都挺要面子,大概也受不了他这样,就想快点抱孙子,他自己倒不急。”她顿了顿,“而且他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只不过……”只不过不在身边,不知道是被迫分开了,还是像她现在这样,天人永隔,哪种结局都不好,陈惊没有继续说,但小唐似乎明白了。
“那你还是不要总找人家聊天了,他如果不小心被你吸引了那不就糟了,你魅力这么大。”小唐说。
陈惊笑着挑挑眉:“总聊天就会被吸引,那你怎么还没爱上我?”
小唐如她意料之中地被吓得瞪大了眼睛,陈惊无奈地安抚了几句,顺势结束了视频通话。
话还是不能乱讲。她叹了口气。
陈惊扫了一眼日历,看到那个被红色油性笔圈起来的日期时,她的心脏突然很大力地跳了跳。前几天忙着写稿子都没留意,竟然已经是今天了。
可她居然还给今天安排了工作!
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短发女孩子冷冷地说的那句话,你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我。
陈惊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等到了再不能拖的时候,她还是去换好衣服出了门,打车去了那家位于市郊的医院。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痕模糊了远山那一抹抹白点,秋凉蔓上她半身,陈惊忽然意识到,已经深秋了。
工作完的时间,只够去吃个烧烤了,改天再去看她吧。
这家很像高中北门“当年”的烧烤店,是盛望跟盛明阳吃完饭后开车回家的途中,无意间瞥见的。因为吃火锅吃出一肚子郁闷和邪火,他只略微考虑了一下,就把车停在了那家烧烤店对面,缓步走了过去。
这家烧烤店叫“遇见”。
连取名风格都这么像,盛望差点怀疑是不是赵曦和林北庭又跑到这里开了一家分店。
只不过它本来就是两个临街的小店铺,中间被打通连在了一块儿,就显得格外地大。店铺里面摆着两排半人高的折叠桌,上方悬着几盏大灯,因为里面的人比较少,只开着收银台上面的一盏;而烧烤店外的露天小矮桌倒是围了几桌人,正在大声地喝酒笑闹着。盛望扫了一眼,既有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也有打扮得休闲随意的年轻人。他走过去点了各类十几样烧烤和一大桶冰啤酒,然后闷闷地挑了一张小矮桌坐下了。
盛明阳刚才一落座就满脸期待地问“我看你和陈惊见了两次面,聊得怎么样”, 他疑惑地转头,在看到盛明阳略显尴尬的表情时,他马上就把“陈惊向他汇报了”这个可能排除了,心头就开始溢出淡淡的失望和不爽。这种不爽在盛明阳后来不知是不是喝水喝昏了头然后说出“你不会还留着以前的想法吧,那小子都出去十年了,我以为你早恢复正常了”时,达到了顶峰。
盛望气得身子都有些抖,但仍残存的理智和涵养阻止了他吼出在脑海里排练了好久的指桑骂魁,只是将正吃着的筷子往桌上一搁,状似无奈地说:“爸,平时少喝点酒吧。”
酒虫都上脑了。
盛望大口地扯下烤串上的牛肉时,才感觉刚才在火锅店里吃的全被盛明阳几句话烧干净了,就隔了半个小时,他又有点饿了。而在大口吃肉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冰啤酒。当冰凉的液体争先恐后地灌进他的喉咙里时,他下意识地想起自己还停在对面的车子。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
好像自己潜意识里觉得,在“当年”,就算喝醉了,也会有他哥来领他回家的。他眯着眼,任由这个潜意识在他的大脑里慢慢流淌。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竟从这潜意识里觅得了一丝安心,便更心安理得地喝起来了。
盛望环顾四周,旁边的小矮桌起码都坐了三五个人,只有自己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他撇撇嘴,又慢慢地灌下一杯酒,再抬眼,头晕目眩间,他看到了另一个孤身坐下的人。
心情奇妙地上扬了点。
醉鬼。他微微咧嘴笑着,在心中骂了一句自己。
然后他看见那人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竟起身朝着他走了过来。快走到他跟前了,他才看清那人竟是陈惊。
醉鬼心里有点不爽。也许是因为盛明阳刚才说:“多接触接触,我跟她爸妈都商量过了,再见几次,就可以考虑订婚的事情了。你们俩都不小了,你不急,人家还急着呢。”
盛望抬眼瞪着陈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出她的表情并没有像上两次见面那样生动,也没有笑。她只是蹙着眉,看了看他面前那空了一半的啤酒桶:“盛望,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他踢了踢她脚旁的小矮凳,然后用双手摩挲了一下冰啤酒杯上的水汽,埋下头,小声地说,“我心情不好。”
神情极其委屈,语气中还有点可怜。
陈惊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招手示意服务员也拿个啤酒杯过来,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然后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慢慢地吐出气来,“我也是。”
盛望飞快地瞅了她一眼,哼了一句:“你难过什么?你被你爸妈催婚了?”说完他才慢慢反应过来,陈惊应该也是有的,毕竟“他俩都不小了”。但他懒得补充。
果然,陈惊挑挑眉:“是跟我吧?你以为我没有吗?”喝了一大口冰啤酒后,她又吐出一句,“我跟你一样,我也不想结婚。”
盛望那杯见了底,他又一边拿起啤酒桶往杯子里倒,一边说:“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想结婚是因为,我想结婚的人,没法和我结婚。”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是……是咱这的法律不允许我们结婚……”他喝了一小口,忽又微微笑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应该会想的。”
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很冰冷的声音告诉他,江添不能和他结婚,但他在国外,可以跟任何一个除了他之外的人结婚,无论男女。
想到这里,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起来。复而又拼命地告诉自己,不会的,他哥不会这样的。可写着江添和另一个他看不明白名字的人的大红色结婚请柬霎那间出现在他脑海里。盛望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紧紧地抱住头,大力地喘息着,眼角慢慢地滚下一串泪珠。
然后,他好像听到了陈惊用气息发出的一丝笑声:“我跟你一样,我喜欢的人……世俗和法律都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到陈惊的眼眶也红了,声音有点颤抖,“而且她……很早,很早就走了,然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
他们沉默了很久,只是倒啤酒、喝啤酒的动作却没有停。
过了很久,盛望突然拿手指了指陈惊放在身边的类似于公文包的袋子:“那是什么?”
陈惊瞥了一眼:“电脑包。”
盛望了然地点点头:“你拿来写小说的?”她点点头。
他打了个小嗝,然后歪头问她:“你写过你跟……你喜欢的人的故事吗?”
陈惊垂着头很小声地说,“没有。”又慢慢地补充,“我不敢……因为想起来会很难过。还不如就放在脑子里算了。”
盛望瞪大眼睛:“你个会写小说的都不写?”看陈惊还是垂着头没出声,盛望伸长手拍拍她的肩,“我给你讲我和我哥的故事,你帮我把它写下来。”在陈惊刚想张嘴问的时候,他又眼神黯淡地补充了一句,“我也怕,但我更怕的是……我要是又屈服给我爸了,我就会慢慢地忘了……我不想忘,我想一直记得……”
陈惊咧咧嘴:“我写故事是要收稿费的。”
盛望财大气粗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小爷我有的是钱,你尽管写。”然后又说,“我相信你,你写好点。”
陈惊估计也是醉了,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提电脑,打开一个新的文档,还翻出了一个录音笔。
“你说吧,我现在就写。”在盛望还张着嘴惊叹她的神速时,陈惊已经摆好了要听故事的阵势,手指也已经搭在了键盘上,非常……专业。
盛望闭上眼,隐隐地捕捉到耳边的几声蝉鸣。跟初见江添的那个盛夏庞大的阵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原来江添一走,还带走了他余生所有的聒噪蝉鸣。
他好像又跟在长得像大嘴猴的徐主任身后,在欣赏完荣誉墙上江添照片的连连看后,一转身,眼前就是那个趴在桌上补觉的少年。盛望看着他直起身子 ,从抽屉里摸出一瓶冰水喝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转过头来,声音也像那冰水那样冷:你谁,坐这干嘛?
盛望无声地闭上眼,热泪又慢慢地滚落,最终停在了他的心口。
很凉。
他们重逢前的日子(二)
陈惊发现盛望公司楼下那家咖啡馆的咖啡还是挺好喝的,所以当她想要找个地儿安静地写会稿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里。
她是个很随性的人,总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会考虑太多。所以,“可能会碰见盛望并尴尬地让人家以为自己是专程来截他的”这个想法只是短暂地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大不了就解释...
陈惊发现盛望公司楼下那家咖啡馆的咖啡还是挺好喝的,所以当她想要找个地儿安静地写会稿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里。
她是个很随性的人,总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会考虑太多。所以,“可能会碰见盛望并尴尬地让人家以为自己是专程来截他的”这个想法只是短暂地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大不了就解释一下呗,她愉悦地抿了一口香喷喷的咖啡,盛望总不是那么一个自作多情的人。
陈惊又开始愉快地打起字来。
“他慢慢地走进黑着灯的房间,借着无意洒落在床头的月光仔细地端详着少年熟睡时的面庞。似是被他安逸的神情感染了,他忽觉疲惫尽消,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在他微合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却没想到,他身下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还没等他看清那人嘴角蔫坏的笑意,就被那人拽住撑在床边的手腕,一个用力便被反压在了床上。
“那人象征性地亲亲他的眼睛和鼻梁,然后迫不及待地就咬上了他的嘴唇。唇舌辗转间,他听到那人虽懒洋洋地叫了声‘哥——‘,手上的动作却不紧不慢地开始了……
陈惊无可避免地红了脸颊,却在心里小声地嘲笑着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写车了,怎么还这么纯情。她为了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眼睛就着杯口的缝隙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看见盛望带着一个类似于客户的人走进了咖啡馆。
陈惊:“……!”
她深知自己的脸一红就会有类似熟透的大虾那样的效果,若是被盛望看到了,不想歪才怪呢!她虽然并不是很想真的跟盛望谈,但如果给他留下这么个……饥渴的印象,那真是自损形象。
她马上想着要不弯腰躲过一劫,可桌子底下空荡荡的,自己若是这样做就更明显了。于是她只能尽量埋下头假装在专注地打字,余光却瞥到盛望不经意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他怔愣了片刻,然后挑了挑眉角,嘴角微微上扬,算是打了个招呼。
陈惊也只能抬头看过去。
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jpg
盛望把客户送了出去,想了想,还是回到了咖啡馆里。陈惊还在里面坐着呢,总要去打个招呼。
他是第一次相亲,还是被盛明阳强迫的,所以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待陈惊这个“相亲对象”。
从张朝口中听过,相亲的流程一般就是互相了解对方的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再进行下一次见面。但盛明阳和陈惊的父母都是老相识,所以他们俩对对方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但他觉得陈惊很亲切,可能因为她曾是自己的童年玩伴,也可能是因为她挺多话的,并且有一种能把一些普通的小事都说得很有趣的神奇的能力。他依稀记得江添以前在被他逗笑之后,也这么评价过自己。
想到这儿,他的心又缓缓下沉,随之明白了,他之所以觉得陈惊很亲切,是因为陈惊说笑的样子很像在江添面前的自己,但她似乎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非常自然。
但也只有亲切了,而不是心动。
他似乎已经把此生唯一一次心动留给了江添。江添离开之后,他的心就像一片被冰封了的荒原,只被自己强加的日复一日的的忙碌和疲惫麻木地包裹着,似是再也没有被解冻的那一天。
尽管内心还在翻涌着灰暗,他还是扯起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坐到了陈惊对面。女孩子的脸已经不复刚才火烧般的红,他比上次稍稍多了点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幸好还是记住了人家长什么样,不然刚才也就真的尴尬了。
盛望倒没真觉得陈惊是因为见了自己才脸红的,可能……有很多种可能,但他懒得去猜测。
这次他多说了些,陈惊似乎因为他的稍稍多言而有些惊喜,除了刚开始好像还在怕他提起刚才脸红的茬子而稍稍收敛,但到后来几乎是跟他在“把咖啡言欢”了。
临别的时候,陈惊笑眼盈盈地对他说,下次有机会一起喝酒。他张张口正想回答,她又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先跟你说个事,你听完再决定我们还要不要见面吧。”
盛望定了定神,看着神情逐渐变得严肃的陈惊,静静地等待着。
“我跟你说过我研究生毕业,正在一边等offer一边写小说吧。”他点点头,才想起陈惊其实是在全国top2的大学念汉语言文学的研究生,学校就在他以前的大学隔壁。写小说这事……稍微听她提过,但好像没有细说。陈惊这么有意思的人,写的小说应该也不赖,找时间可以看看。
“我其实在写挺多东西的,什么都可以来点儿,学术性论文啊,严肃文学啊,散文啊,小说啊都有。”陈惊笑了笑,“其实这挺正常的。”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 但我其实写的最多的是耽美。”盛望一怔,笑容微微一滞。
陈惊好像以为他不知道,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就是讲男同性恋之间的故事,和言情差不多,只不过主角是两个男生,其实就很正常的故事……”她还没说完,盛望就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我很支持同性恋,并不只是我笔下的人物,还有现实中的人,无论男女。”陈惊抬眼看向他,盛望看到她眼里好像有一簇小火苗正在腾腾地烧着,眼神愈发坚定,“所以盛望,如果你觉得我很恶心,那我就离你远远的,我可以跟你爸爸说,是我看不上你……”她说着说着就笑出声,但也没再继续,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盛望偏头清了清嗓子,感觉心头那团积了很久的浑浊的雾似乎消散了点。
他轻轻地笑笑,很认真地看着陈惊:“没关系,我也不觉得你……恶心。”心头不知怎么地突然闪过盛明阳、江鸥,甚至还有齐嘉豪的脸,大概就是提到“恶心”这个词的条件反射吧。
盛望努力地将他们清出脑子,然后继续缓声说道:
“我喜欢的……也是男生。”
他们重逢前的日子(一)
“人姑娘已经到了,你不下去见一见?”
盛望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隐隐的怒火,“爸,我还在开会,走不开。”
耳机那端沉默了几秒,似乎实在考量他这句话的真实性,“那我跟小陈说,让她再等你一会。”
张朝从...
“人姑娘已经到了,你不下去见一见?”
盛望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隐隐的怒火,“爸,我还在开会,走不开。”
耳机那端沉默了几秒,似乎实在考量他这句话的真实性,“那我跟小陈说,让她再等你一会。”
张朝从会议室后门探头出来,盛望跟他比了个手势,一边走向会议室一边冷声说,“那您让她等着吧,等不及先走了也行。”还没听到盛明阳的回应,他就挂下电话,快步走进了会议室。
“我们继续说。那个纳米的项目准备开始弄了,我们要积极争取,到时英国那边的负责人过来了,再好好交流一下……”
华灯初上,盛望才做完了今天的工作。他揉了揉眉心,点开微信,置顶下方就是几条盛明阳发过来的语音。他点开那条六十秒的语音,听了十几秒就皱着眉头退出来。看着一排六十秒的语音方阵,似乎都能想象到他爸气急败坏的表情。
盛明阳老同志上了年纪之后,那种生意人的冷静理智慢慢地褪去,他现在已经不是要跟他儿子划地盘了,而是明着面儿要对盛望的地盘指手画脚了。好像就算盛望跳得足够远,在他心里也永远是那个一拉就走的十七岁少年。
想到这,盛望的心又被慢慢地覆满了十七岁那时的无能为力。快十年了,这种感觉已经好久不再有,现在好像只有盛明阳才能轻易地召唤出来了。当然,从始至终也都只是盛明阳在召唤。
盛望到车库把汽车开上来,经过公司楼下那个咖啡馆,习惯性地往里一瞥,盛明阳之前跟他提过的那姑娘的衣服颜色一闪而过时,他刹住了车。看盛明阳的阵势,那姑娘应该已经等不及走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点歉意。盛望把车缓缓地停在路边,走进了咖啡馆。
“穿着白衬衫……有一台手提电脑……”,他低头看着手机,停步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前。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衬衫,正在聚精会神地对着手提电脑打着字的姑娘坐在那里,好像还是大学生的模样。盛望皱皱眉,心里暗道不妥。
他思考了片刻,还是走过去,伸手敲了敲木质桌面,微微笑着对那姑娘说,“你好,我是盛望。”
小唐: “鸡儿!”
小唐:“在吗!有急事!!!”
陈惊点开小唐那个叽喳乱叫的消息提示:说。
小唐:“我们组长突然叫我联系个英国的纳米大牛,用英语!!”
小唐: “我猜她就是要整我!明知道我英语不太好。”
小唐: “翻译软件太慢了我怕人家等不及一脚踹了我们公司,那我就死了!!”
小唐: “你不是早过了八级了吗!我认识的就你英语最好了,你人还那么好!帮帮我吧!”
陈惊:……我正在等着相亲。
陈惊:算了,怎么帮,你说吧,我还要再等一会,那个人在开会。
小唐:“啊啊啊爱你!”
小唐:“我发给你大牛的微信号,你等下跟我连个麦,他问啥的时候你就跟我说,我马上告诉你,他要是说需要啥文件,我也马上发给你。”
陈惊:微信?你确定他不是中国人?
小唐:我们组长也没有说清楚(省略问候……)
陈惊本来想说其实有实时翻译,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能帮就帮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她向这个大牛发送了好友申请。
很快就通过了。看来真的很急。
只不过……陈惊蹙眉看着大牛的微信名——
…
毕竟可能是只外国大牛,刚上手微信,还不太熟练。
陈惊用英文友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介绍了下自己,正准备问对方的备注名时——
…:我是中国人
…:你好,我是江添。
陈惊:小唐,你的组长可能真的是想整你。
她跟小唐说了对方是只中国大牛的事情,顺便听小唐问候了会她组长,然后硬着头皮跟这只中国大牛,不,是江博士交流了下小唐他们组的这个项目,最后找了个借口让他加了小唐的微信,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陈惊没有马上跟江博士解释,就是怕影响了小唐的形象。她只是把他的备注名改成了“江添-小唐公司”,就没再理了。
就是以后可能还要再扮演一下小唐同事的。
唉,以后再说吧。先忙完手头上的稿子再说。
这次的稿子可不少啊……
陈惊一认真干起事来,就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等把要交的稿子写了三分之一,她才满意地划着鼠标,正想喝口咖啡,才发现咖啡杯已经见了底,只余下几缕白色的泡沫粘在杯壁,早已凉透。“这么晚了……”她跟特地带着的红罐牛奶上的小人对了对眼,心想这人如果真的放了她鸽子,她就……把它喝掉!
她无聊地翻了翻妈妈给她说的这个人的信息。这个27岁就当到他们公司外联部经理的叫做盛望的男人,是她妈妈早逝的好友的儿子。很久以前那个阿姨还在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玩过几次。后来那个阿姨去世了,她也就再没见过那个童年的小玩伴。小男孩的面容很早就在她的脑海里模糊了,只记得妈妈曾提过他后来跟着他爸爸跑来跑去的,没个定数,但成绩却一直特别拔尖,后来转去了江苏,还保送去了全国Top1的学校。
“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一直都没找女朋友。”妈妈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点天上掉了块宝的惊喜,好像他们注定能成一样。陈惊不由自主地想: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一直都没找女朋友,说不定……说不定就像她笔下的主人公一样……她猛然打住,晃了晃脑袋。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她痛苦地打住,不然待会要是见到正主就会更加浮想联翩了。
盛望捏了捏空了的红罐牛奶,在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放缓了车速,“咻”的一声把它扔进去。中了,盛望嘴角往上勾了一勾。
刚才跟陈惊的见面还是很愉快的,毕竟曾是童年玩伴,聊聊以前的事,再聊聊近况,一个小时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他因为刚刚开会时说了两个小时,所以话并不多,但声音里的一点点沙哑似乎被陈惊听出来了,她嘴上还在说着话,手上就好似变戏法一样提了罐红罐牛奶放在他跟前。
虽然是少年时很喜欢的饮料,但……冷不丁地看到,盛望的心还是被小小地抽动了下,十年前那根拎着它的白净手指好似又轻轻地扣住了他的心。在高天扬之后,再没人给他送过红罐牛奶了,他自己也不再喝了。
少年时他很喜欢喝这个,还在B班时就总每天带一瓶给江添,说是让江添睹物思人。虽然当时江添只是无语地撇了他一眼,一副“你是不是傻逼”的表情,但高天扬有一次便不小心的说漏了嘴——“添哥下课时总摸那个红罐上面翻白眼那小人,自己不喝,还不给我喝”时江添冷漠中带着别扭的表情,还是让盛望嘲笑了好久,只不过他笑了多久,江添后来就亲了他多久,把他嘴唇都咬破了。
“哥你就是在报复我,你居然为了旺仔报复望仔……”盛望对着镜子摸了摸破了的嘴角,眼睛却笑瞪着靠在墙上抱着肩膀的江添,殊不知自己脖子一片暧昧的血色显得有多动人。江添只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吞了吞口水,压住身体下方的激动,走出了洗手间。
他从这令人害羞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对方还在笑着说着什么,似乎没发现他的走神,盛望也就抓着她的话尾附和了几句,后又寻了个由头,结束了这次所谓“相亲”。
他似乎总是这样,很容易就因为一些小事又忆起十年前的种种。他原本以为,这些细碎的事情会随着流年辗转逐渐被淡忘,但却没想到,江添连同那些与他有关的小事,都像是深深地镌刻在他脑海里一样,虽经岁月更替,却历久弥新。
就好像他对江添的感情,十年了,却从没被消磨半分。
所以怎么能够像盛明阳想的那样,如此轻易就忘掉前尘往事,找一个合适的女孩结婚,安稳度过一生呢?
盛望也有想共度一生的人,但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别人。
只是江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