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他们在北美结婚了
北美留(莽)子请上分!
另:嗑了南纬这么多年才进行产出,我有罪。请勿上升正主!友谊属于他们,ooc归我
Chapter 1
周峻纬第一次见到蒲熠星是在一个留学生派对上,他是被好友带过去的,如同所有的派对一样,他已经能预想到这一个夜晚的活动,喝酒,划拳,蹦迪,再发生一些热血上头的事故……他一直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出理由,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喜静的人只是选了一杯酒静静地站在相对安静的地方,不咸不淡地和他人进行small talk。
忽然,他听到了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然后他看到了人群最中间的人,肆意张扬的笑...
北美留(莽)子请上分!
另:嗑了南纬这么多年才进行产出,我有罪。请勿上升正主!友谊属于他们,ooc归我
Chapter 1
周峻纬第一次见到蒲熠星是在一个留学生派对上,他是被好友带过去的,如同所有的派对一样,他已经能预想到这一个夜晚的活动,喝酒,划拳,蹦迪,再发生一些热血上头的事故……他一直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出理由,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喜静的人只是选了一杯酒静静地站在相对安静的地方,不咸不淡地和他人进行small talk。
忽然,他听到了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然后他看到了人群最中间的人,肆意张扬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灯光衬得他肤白如雪,闪闪发光。
“请问,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周峻纬悄声询问身边的人。
“啊,那是Eazin,蒲熠星,霍普金斯商学院的。帅吧,据说人本科可是南京大学的校草呢,传奇人物一个……”
周峻纬几乎没有听清旁人的后半句话,只是看着那个身影喃喃道“蒲熠星,人如其名……”。
他默默注视着那个人在人群的簇拥下走向一边的桌子端起一杯鸡尾酒,与一轮又一轮的朋友闲聊,终于,只剩下他一人站在桌边。周峻纬抬脚走去。
“你好,我叫周峻纬,可以交个朋友吗?”话音落下,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蒲熠星,幸会,你可以叫我Eazin。我好像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见过你。”
“我是被朋友拉过来凑热闹的,而且我本人并不在美国读书,但是圣诞节,你知道的……”
“原来如此,”对面的人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光依旧偏爱他,为他的轮廓勾勒出了一道闪耀却柔和光影。“祝你假期愉快。如果你要在这边转转不建议找我带路,其实我也没有很熟。”话毕,他耸了耸肩。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一颗星星坠落周峻纬的心里。他听见自己说“我们可以一起转转?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对面的人爽快地掏出了手机调出了微信二维码界面。
“就像是信徒得到了神明眷顾。”周峻纬在很多年后回忆起那个晚上如是说,“他出现在那里,对于我来说就是无法解释的小概率事件。”
Chapter 2
在派对上加到陌生人的微信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北美留学圈就那么大,谁和谁还不是朋友了,加上微信无妨无妨。就这么想着的蒲熠星很自然地躺在公寓的床上编辑起了新朋友的备注,分组。
但是新朋友真的来邀请他一起转转?蒲熠星表示没见过,ze个人是真的想交朋友。
于是在派对结束后的第二天,收到周峻纬微信的蒲熠星带着惊讶收拾收拾了自己走出了公寓。
这并不算是一个好天气,冬日的太阳挣扎着从云缝中透出光,还未融化的积雪让街道变得异常湿润,雪水裹挟着污物让整条街道看起来泥泞不堪。总而言之,这不算是一个适合闲逛的好时候。
“所以,周峻纬同学,你为什么把我给喊出来了?”
“那个硬把我喊来美国玩的朋友,昨天喝得太过了,目前还在公寓里睡得不省人事,我一个人在这边实在有点无聊,所以就想到了找你……”
蒲熠星轻笑,没有对自己这次计划外地出行做出任何评价。
“聊聊你自己吧,我猜你已经从别人嘴里打听到我是谁了。”
周峻纬便老老实实将自己的留学经历全盘托出。
“你比我还小点,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小周弟弟?”蒲熠星脸上依旧是周峻纬熟悉的笑容。
“请便,我不介意。”
“麦吉尔大学双学位啊,不错嘛小周弟弟。”
周峻纬笑笑,“那应该还是比不上南大校草的风头的。”
“哼。”蒲熠星不语只是轻笑一声,直直对上周峻纬的眼睛,一双圆润的、像小狗一样闪着光的眼睛,“你要是去南大读书,校草就应该没我什么事了。”
其实后来发生了什么周峻纬已经模糊了,他不记得自己和蒲熠星走在街上聊了些什么,他只记得最后在餐厅分别时,蒲熠星对他说:
“周峻纬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帅吗?”
Chapter 3
在假期的最后几天,周峻纬除了蜗居在朋友的公寓看剧、看论文,就是和蒲熠星在微信里闲聊约饭。你来我往,也说不清楚是谁找谁。直到周峻纬从论文中抬头,又一次点开蒲熠星的聊天框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开始期待看到蒲熠星发来的餐馆定位或是看到他回复自己的消息。
心理学优等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正常,这不正常……
“人不过是激素的奴隶。”他在心中默念。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特别自然。
最后的告别本应该发生在酒吧,蒲熠星很潇洒地给自己来了一杯长岛冰茶,他则选择了椰林飘香。
“怎么喝椰林飘香哦小周弟弟。”
“我一个平权主义者,喝椰林飘香怎么了?悠着点吧,你酒量真的很好吗?”
“我参加party的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小周弟弟。”
“我不去party就是因为我有分寸,好吗?”
遗憾的是两人从酒吧出来,周峻纬狼狈地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而朋友又恰好不在公寓。
“ze怎么办?”进入微醺状态的蒲熠星像猫一样歪着脑袋看他。
“没办法,要不你先收留我一晚吧。”
“行,你帮我把明天的早饭管了,我就当你付房费了。”
“这么抠吗?你们学金融的,真是……”
“那你自己睡大马路。”猫很不耐烦地挥手就走。
“别别别,行行好,不就是早餐吗,行,来得及,反正我下午的飞机。”
就这样最后的告别发生在了蒲熠星的公寓
这是周峻纬第一次来蒲熠星的地盘,公寓不大,家居布置和他朋友那边没什么差异。唯一的问题就是东西放得到处都是。
始作俑者嘿嘿一笑,说,一般不会有客人来。
“所以我是不一般的客人?”
酒精尚未彻底影响他的思维,周峻纬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你确实不一样,你刚认识我就敢把我约出来玩,我也不知道你是太敏感还是太迟钝。毕竟你可是堂堂心理学家,天天给我科普不要妖魔化心理学。”
蒲熠星的招牌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眼神却不同往常。周峻纬觉得自己要被这道目光灼伤了。
“我和你在微信上聊过一些心理学上的话题,”蒲熠星眯起双眼,周峻纬觉得自己看到了猫科捕食者,“其中包括人际距离理论。”
周峻纬点点头示意蒲熠星继续。
“小周弟弟,那个晚上你第一次和我说话就直接出现在了我的个人距离里面。”
“而且,如果你足够细心就会发现,之前和我谈话的几轮朋友,都在社交距离内。”蒲熠星用指尖虚点了一下周峻纬的额头。“并且,我不信你没有这份细心。”
“这就是你说的分寸吗?小周弟弟?”蒲熠星歪头凑到了周峻耳边,一呼一吸之间将酒精味尽数喷洒在周峻纬的颈侧。
几乎是条件反射,周峻纬转过头去,他的鼻尖恰好擦过蒲熠星的脸颊。
“那你呢阿蒲?你的经验呢?”
“另我意外的是,你并不反感我啊。”
两人间的距离堪堪一寸,四目相对,带着酒精味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就这样相持不下。最后,说不清楚是周峻纬放在蒲熠星身侧的手先收紧,还是蒲熠星放在身前的手先抓住周峻纬的衣领,两人的嘴唇碰了个结实,下一秒周峻纬就咬住了蒲熠星的嘴唇,准备蛮横地占领蒲熠星的口腔,可惜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蒲熠星奋力夺回了主动权。几回合拉扯后,以蒲熠星的失败告终,他气喘吁吁地将身边的人推开。
“周峻纬!你!你属狗的吗?啃我一脸?哪里来的那么多劲用不完?”
“阿蒲,我之前和你聊天就说过了,你得多运动。”
“哼,不就是亲吗?我算你赢。”
周峻纬看到蒲熠星不甘示弱的表情与他缺氧后泛红的脸颊只觉得可爱又好笑。
“那你还想怎样?”
“有本事就登记结婚。”蒲熠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眼神中又带着些许挑衅盯着周峻纬。
“好好好,我给你录个音,我倒要看看你酒醒之后会不会后悔。”
“你个瓜皮我没醉好不好,有本事你现在就改签机票,我们马上做攻略,明天早上就去登记。”
“行,然后呢?我就和你去了怎样,那我赢得也太轻松了吧。”
“没说完呢,谁先提离谁就输好吧,deal?”
“Deal!”
Chapter 4
“周峻纬!你个瓜皮!你又改我奶茶冰度!”正在打游戏的蒲熠星抿了一口奶茶大喊,吓得那只叫做瓜蛋的可怜英短小猫,跳下了桌子摔了一跤。
“我的哥,你少喝点冷的吧,胃疼起来难受的还不是你。”周峻纬闻声而至,顺手抱起可怜的小猫顺毛。瓜蛋在他怀里发出满意的呼噜声。
“你ze个人,真的是,一天天管东管西的,烦人。”
“嫌我烦就去美国离然后认输啊,我马上帮你看机票。”
“认输?”蒲熠星冷哼一声,“我堂堂蒲爷向你小周弟弟认输,绝无可能!”
“好好好,我们堂堂蒲爷必不会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啊。”周峻纬被逗得直乐。毫无意外地收获了蒲熠星的一记白眼。
周峻纬并不介意,只是走到爱人身后,轻轻抱住他。
没错,爱人。
将近十年的相知相伴足矣让他们以此相称。
那个莫名其妙的赌约以他们两人在大清早把自己收拾地人模狗样出现在在市政厅开始,却在岁月更替中蜕变成为了彼此的誓言。
但是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周峻纬不知道。
或许是在蒲熠星出现在他因为课题而抑郁复发的夜晚。他只是往两人许久只有蒲熠星一人消息的聊天框里发了一个问号,便无力将手机放在一边。而不到24小时,微信另一端的人就出现在了他的公寓门口,带着蒙特利尔的晚风将他拥入怀里。
蒲熠星也不知道。
或许是在他遭受互联网上的非议辗转难眠时周峻纬拿走了他的手机,删除了他编辑好的澄清文案,守着他睡觉。自己却熬了几个大夜直到把所有证据打包送给律师。
“周峻纬。”
“嗯。”
“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小猫不满地偏头。
“我会注意的阿蒲,你知道的,我也离不开你。”小狗眼睛一闪一闪。
“所以我们谁赢了?”
“双赢,好不好?”
【南纬】七秒定律
*前任北哥出没
*架空现代/1.5w+完结/🈲上升
*OOC属于我,美好属于他们
隔壁住进来一个新邻居,蒲熠星也只和他在电梯间匆匆打过一次照面。那会儿电梯间里没什么人,他俩分开站得老远,新邻居身上飘出来一股不知道学名叫什么的草木香,他没忍住多看了那个人几眼,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反倒和那个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蒲熠星看着那个男人的笑容,像是电影放映机里的画面,被一帧一帧地慢放过去,印象深刻到他仿佛能用自己的视线量出那个人嘴角上扬了几度。
电梯停在了对应的楼层,蒲熠星被那“叮”得一声唤回了神智,他立刻收回了视线,提步就想往外走,谁知道突然被人叫住,“哎,你忘记拿了。”
...
*前任北哥出没
*架空现代/1.5w+完结/🈲上升
*OOC属于我,美好属于他们
隔壁住进来一个新邻居,蒲熠星也只和他在电梯间匆匆打过一次照面。那会儿电梯间里没什么人,他俩分开站得老远,新邻居身上飘出来一股不知道学名叫什么的草木香,他没忍住多看了那个人几眼,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反倒和那个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蒲熠星看着那个男人的笑容,像是电影放映机里的画面,被一帧一帧地慢放过去,印象深刻到他仿佛能用自己的视线量出那个人嘴角上扬了几度。
电梯停在了对应的楼层,蒲熠星被那“叮”得一声唤回了神智,他立刻收回了视线,提步就想往外走,谁知道突然被人叫住,“哎,你忘记拿了。”
西装革履的人手里拎着还在往下滴水的塑料袋,蒲熠星僵硬着表情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不小心被自己遗漏的那袋子菜,“谢谢你了。”两个人站在蒲熠星家门口完成了这个塑料袋的交接仪式。
“我刚搬来,你住这里吗?”那人用手指了指3062的门牌,“我就住你隔壁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开朗,仿佛由衷地为自己认识了新邻居而感到开怀。
蒲熠星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客气地笑着点了点头。他按响了门铃,郭文韬及时地出现救场,看见那个不太眼熟的面孔也有些困惑地看了蒲熠星一眼。
“我是刚搬到你们隔壁的周峻纬,请多关照。”说着,他就伸出了手,郭文韬迷茫地握住那只手,也顺着他的话茬做了一下自我介绍,顺便介绍了一下蒲熠星。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的蒲熠星此刻觉得有些烦躁起来,他并没有兴趣站在家门口和一个陌生人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交流,即使这个陌生人给他的第一印象的确很好。
周峻纬和两人都打过招呼以后,很不好意思地抿起唇说:“抱歉,这回见面匆忙都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给两位,下次一定补上。”他礼数周全的模样,饶是刚才还满腹牢骚的蒲熠星也说不出半个不好的字眼。
于是三个人又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在蒲熠星觉得自己手要彻底断掉之前,得以成功回到自己的家里,把东西放掉。
郭文韬拉开塑料袋清点东西,把多的东西套上保鲜膜塞进冰箱里。
蒲熠星已经回到房间里,准备洗澡。等他舒舒服服地走出浴室,郭文韬指着地板上的水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一身湿的就出来,这地板上有水多脏啊。”锅里炖着玉米排骨,飘出来香气钻进蒲熠星的鼻子里,他敷衍地应了几声,就走向饭桌。
这是蒲熠星和郭文韬在一起的第七年。
七年之痒这个概念不太适用于他们两个,至少蒲熠星是这样想的。他坐在饭桌前,桌上摆着玉米排骨汤,红烧茄子,郭文韬还在厨房做最后一个菜,蒲熠星闭着眼睛想了一下,那应该是番茄炒蛋。
“行,吃饭吧。”
然后蒲熠星睁开眼,看见了番茄炒蛋。
郭文韬打开了电视机,于是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变得哄闹起来。综艺节目里后期做上去的笑声和郭文韬偶尔的笑声混杂在一起,蒲熠星却有些笑不出来,这已经是郭文韬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吃饭的时候打开这个节目。
这当然不是七年之痒,蒲熠星单方面摘掉了当初戴上的戒指,在郭文韬询问他的戒指去哪儿了的时候,他说:“掉进马桶里了。”
郭文韬开玩笑似的问他:“那你怎么没去捡出来?”
这个问题,蒲熠星无法回答,因为答案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捡出来。他当然不能这么回答郭文韬,于是他揽过郭文韬的肩膀,亲了亲他的额头,“不好意思啊,下次我再买一对回来,咱们换新的。”这个下次的补偿会在哪天兑现,答案却遥遥无期。
在那个饭桌上蒲熠星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受够了的感觉,他沉默地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然后放下碗筷,“我们分手吧。”在嘈杂的声音里,他的声音变得不那么清晰,却足够让郭文韬听见。
郭文韬也停止了吃饭,他甚至关掉了电视,“你说什么?”
“蒲熠星,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
蒲熠星这话说得很冷静,郭文韬也没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味,但是他不能理解:“理由呢?你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你可以理解为我不想再喝这个排骨汤了,或者不想再吃这个红烧茄子了,又或者我也不想再听这个综艺节目的主持人拽这种一点儿也不好笑的段子了。”蒲熠星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这些都可以成为理由,但最核心的理由就是我已经厌倦了。”
郭文韬坐在他的对面,像是讨论一个学术问题那样认真地告诉他:“厌倦了?你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我们可以努力去寻找新的惊喜,但这并不能构成我们分手的真实原因。”
蒲熠星觉得他在强词夺理,郭文韬的确在强词夺理,“你知道的,厌倦的意思就是我并不想和你去寻找什么新的惊喜了。换句话来说,我不爱你了,文韬。”
他说出这句话以后,突然的松了口气,像是卸掉了千斤重的担子似的。蒲熠星一直觉得提分手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承认自己不再爱郭文韬比他想象中要容易些,他没有产生多强烈的负罪感,甚至可以好心地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我不爱你了,文韬。”
郭文韬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内,戒指被摘下扔进垃圾桶里,郭文韬转身走进房间里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在离开之前,郭文韬对他说:“那我祝你,真的能找到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厌烦的爱人好了。”行李箱的轮子在地板上滚过,钥匙被丢弃在玄关,郭文韬就这样离开了。
蒲熠星把没喝完的排骨汤用保鲜膜包起来放进冰箱里,他不会做饭,这会是他明天的晚饭。
一段感情结束的时候通常不像它到来时候那样轰轰烈烈,而是悄无声息的。就像蒲熠星都分手一个多星期了,身边的朋友才逐渐回过神来,他和郭文韬是真的结束了。
约出来吃饭喝酒,齐思钧喝得有些多了,还拉着蒲熠星的手感慨,怎么就分手了呢,你俩这都过了七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居然就这么分了,真是怪可惜的。
蒲熠星叼着烟,耸起肩膀靠在后头的椅背上,在一片朦胧的烟雾里面,他又看见了自己那个之前见过的新邻居。穿着酒吧侍应生的衣服,正端着盘子来他们这桌送果盘。
酒吧的光线不好,但蒲熠星就是能把周峻纬的眉目描摹得清清楚楚。
周峻纬本来想把果盘放下就走,谁知道蒲熠星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这会儿叫了他一声。“周……峻纬?”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蒲熠星的脸,似乎是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谁,如果忽略他此时此刻背在身后悄悄捏紧的拳头。
他从脸上露出一个看不出真实心情的笑容来,“啊,你来这里玩吗?”蒲熠星懒散地抖了抖烟灰,跟着点了点头。
酒吧里的哄闹声震耳欲聋,周峻纬不得已要凑近了一点,趴到蒲熠星耳边说:“这里太吵了,我还要继续工作,你要玩得开心点。”
齐思钧是等周峻纬走了以后才凑过来,看上去酒醒了大半,“我说阿蒲,你这什么情况啊,你跟文韬分手才多久啊又勾搭上新的了?哪怕咱俩是这么多年兄弟,这波我都要说你不厚道啊。”
蒲熠星一拳捶在他的胸口,“别瞎脑补了,只是邻居而已。”面对齐思钧明显怀疑不够信任的目光,他不得不补充上一句,“根本不熟,这是我们第二次讲话。”
齐思钧总算放过了自己这个认识多年的朋友,虽然他最近反常得有些过分,但的确不是那种会做出触碰三观底线事情的人。
这顿酒喝到后半夜,齐思钧的女朋友打来电话催促,蒲熠星扶起已经快走不动道的齐思钧给人叫了辆出租车。齐思钧坐上车还扒拉着车窗给蒲熠星说什么是爱,什么是陪伴。
夜风吹开了蒲熠星垂在额头的碎发,他坐在马路边上又点起了一根烟,回到一个人住的家里还是会不习惯。说不清楚是留恋郭文韬,还是留恋有人在家等自己的那种感觉,因酒精挥发出的孤独在这个夜晚变得愈加强烈。
周峻纬总算能下班,拿到了当日结算的工资,走出酒吧就看见了正坐在马路边当乞丐的邻居。他稍微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迈出了脚步,走到蒲熠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你没事儿吧?”
蒲熠星熄灭了烟,抬起头来望进周峻纬掬着一汪清泉的眼睛,他自然地吞下了原本的回答换成了:“有点儿事。”
周峻纬露出了纳闷又担忧的神情。
蒲熠星有些憋不住笑,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逗你玩的。”他单手撑在台阶上,站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和周峻纬相比,的确是矮了不少,以至于他现在去看周峻纬,还得稍稍抬一下头。
周峻纬偏了一下脑袋倒是有些无奈,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样的人,是完全不可控又随心所欲的因子。于是当两个人走上结伴回家的路,双方都没觉得这有多奇怪。
最奇怪的明明是才见过两次面,可以说是陌生的两个人,为什么能一路从酒吧聊回家门口。蒲熠星有个坏习惯,每每情绪上来的时候,总喜欢抽一根烟,用尼古丁的味道来让自己镇静下来。
周峻纬蹙起眉头,看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了香烟盒,似乎忍耐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伸手捏住了烟盒的开口,“你今天晚上已经抽了很多了。”他这话说得恳切,不太像是劝诫,郭文韬在的时候也会让他少抽点,只是言辞会比这个激烈些。
“那如果我非要抽呢?”蒲熠星是随口一问,但周峻纬应该听进心里去了。
“希望你的恋人能好好管教你,毕竟抽烟有害健康,成瘾性不大的话还是有可能戒断的。”他指了指那包烟,“可以换成糖,想抽烟的时候就吃糖。”
“还有专门的戒烟糖。”周峻纬说话不急不躁,慢条斯理的就把该说的东西混在短短的几句话里全部说完。蒲熠星想接着听他再说点什么,但是忙碌了一个晚上的人已经困得垂下眼,浅浅的水雾在他的眼睛里弥漫开。
蒲熠星让他快点回去休息,周峻纬跟着打了个哈欠,迟钝地点头说好。
回家前,周峻纬从他的香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把裤兜里唯一那颗奶糖塞进他的掌心里,“晚安阿蒲,明天见。”他朝蒲熠星挥了挥手。
蒲熠星捏住了那颗奶糖,“嗯,晚安,明天见。”他没去计较周峻纬那个好像有些过分亲昵的称呼,转头开门进家里,把那颗奶糖摆在了玄关,进门就能看见的位置。
那天晚上,蒲熠星做了个梦,梦里全是奶糖的甜味。
蒲熠星醒得很早,打开电脑后,翻出了自己有段时间没继续更新的文稿,敲敲打打了一上午又加了一万多字的存稿才心满意足地起床去洗漱。冰箱里还剩下一点东西,宅男蒲熠星不得不出门去超市采购,以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
他拎着两大袋东西从超市出来,就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正在便利店门口纠结要买什么当午饭的周峻纬。
这会儿的周峻纬套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还背着双肩背包,应该是才洗过头,头发软软地趴下来,正瞪大了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研究着面前的价目表。仿佛多看两眼,那上头的东西就会降价似的。
蒲熠星走过去故意地撞了下他的后背,“嘿,这么巧。”周峻纬扬起唇,语气里隐含兴奋的味道。
“是挺巧的,你在干嘛?”
提起这个,周峻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便利店外头那个价目表,“在想吃什么,有点儿贵了。”
这个回答出乎蒲熠星的预料,周峻纬怎么看都不像是家里很穷的孩子,但是他一本正经地说这话,让蒲熠星也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的目光随着转向那张价目表上,“你会做饭吗?”蒲熠星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周峻纬还是回答他:“会的。”
“那你过来给我做顿午饭,一起吃呗,就不用买了。”蒲熠星的提议来得很突兀。但出人意料的是,周峻纬没有拒绝。他上前一步,把蒲熠星手里的东西分担走了一半。手里突然轻了一半的重量,蒲熠星不自觉地扬起唇角,两个人并肩一同往家走。
蒲熠星又闻见了,那股草木香。
进门之前,周峻纬踌躇了一下,问道:“我这样贸然进去会不会很打扰,你的恋人不在家吗?”
蒲熠星打开门,侧过身子方便他走进去,“已经分手了,你进来吧。”周峻纬对于自己不小心提到这种不太阳光的话题心怀愧疚,默默地闭上嘴,换好拖鞋走进屋子里。
蒲熠星趁机收好了那颗没被注意到的奶糖。
周峻纬走进厨房里敲定今日菜谱,“蒲熠星,你想吃什么啊?”他正面对着冰箱的食材,有些无从下手。
“我想吃意面。”蒲熠星坐到外面吧台前头点餐,周峻纬翻遍了整个厨房也只找到两包挂面,颇为遗憾地皱起鼻子,“下次再给你做。”
周峻纬的手艺很好,只是简单煮个面条,融化猪油在汤汁中,让面条吸满了猪油香,清汤素面也酝酿出别有一番风味。
蒲熠星难得对自己不太喜欢的食物动筷子,他是个挑剔又麻烦的事儿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这样。所以在遇见郭文韬之前,谈过的几次恋爱都坚持不过一个月,分手的理由千奇百怪,和爱或不爱没有任何关系,用齐思钧的话来说那就是蒲熠星又犯病了而已。
彼时,蒲熠星抬了下眼镜,连眼皮都没动过就冷静地回怼:“不,谁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伴侣在想亲自己之前居然不去漱口。”
那会儿齐思钧就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并不是。”
爱情这个带有圣光滤镜的玩意儿总能把凡人烘托成无与伦比的圣人,谁会建议圣人亲吻自己之前有没有漱口呢?没有。
周峻纬吃饭很慢,吸溜面条也没有声音,喝汤也没有声音,因为他总拿起勺子舀汤喝,一副典型的受过西方高等教育的模样。但凡换一个人坐到蒲熠星面前这样吃饭,都会被说成是惺惺作态,但面对周峻纬稍显不同,蒲熠星只是瞥了眼他,然后换成了细嚼慢咽的状态。
愉快的午餐时间结束得很快,蒲熠星难得的享受了一次悠闲又自在的午餐。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坐在凳子上,面对阳光眯起眼睛,餮足的模样像极了正在甩尾舔毛的猫。
周峻纬收好碗筷塞进洗碗机里,制定好工作模式,把蒲熠星买回来的东西一一取出,规整地摆进冰箱里。
还在休息的蒲熠星此时慢悠悠地走过来看周峻纬做家务,周峻纬从洗手台前拿过来第二块抹布递给他,“把饭桌擦干净然后收拾一下。”
郭文韬很少会对蒲熠星提这种要求,两个人热恋期的时候他还会主动做些家务,后来郭文韬老说他做事笨手笨脚,他也就习惯不动手了。拿起抹布真的开始擦桌子,蒲熠星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于是抬起头确认了一下周峻纬的确还在厨房里。
周峻纬的确还在厨房,外头的光朦胧地映在他的身上,融成温暖的底色。
“蒲熠星,你家好多东西都过期了你怎么不扔掉啊?”在整理厨房的周峻纬生怕他听不见,放大了音量在喊。
蒲熠星拎着抹布走去水池,“是吗?那整理出来,我等会儿就拿去扔掉。”水声哗啦啦的响,周峻纬在仔细检查着他家冰箱里那些食品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把过期的东西拿到冰箱外头分门别类的放置好,还找到一些快过期的东西放到了最显眼的位置,“记得先吃这些,再不吃又得浪费。”
周峻纬提醒他,然后把那些过期食品装进大塑料袋里摆到一边,他看了眼时钟从地上爬起来,“我走啦,要帮你把垃圾带下去扔掉吗?”虽然是问了一句,但他已经提好垃圾袋往门边走。
蒲熠星擦干净手上的水,把人送到家门口。
“周峻纬,如果还想吃你做的饭的话,我应该怎么做呢?”
周峻纬挑起眉尖,快速地笑了一声:“给我付钱。”
门被轻轻地关上,蒲熠星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有一点微火在半空中盛放。
“小周来啦。”和善的老教授抬了下眼镜,拍拍周峻纬的肩膀,带着他走到办公桌前翻开了他那篇被密密麻麻的批准占满的论文。老教授的声音很轻很慢,间或夹杂着几个发音字正腔圆的英文单词,周峻纬垂下眼,他很少有一篇论文被三番五次地打回来重写,之前同个研究室的朋友还戏谑地称呼他为“周一稿”,这种挫败感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老教授看出来他的小情绪,把人拉到窗边欣赏风景。已经是四月中旬,春天的气息浓厚得不可忽视,迎春花开了又谢,之前那些浅黄色的小花在枝头摇曳,如今已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生长在春天的花大多都没有很长的寿命和时间,它们只绚烂过一个季节,就会飘进土里。
“小周,是有什么心事吗?”老教授摘下了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年近七十依然神采奕奕的老人,周峻纬还是个普通大学生的时候,他就是周峻纬的导师,后来周峻纬读研也考了他的研究室,两个人相处多年,他总是能一眼就看出了周峻纬的不对劲。
周峻纬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这么明显吗?”他趴在窗口眺望远方,夕阳薄暮的日辉泛出浅淡的金色,广阔的天地间溢满了光。“我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虽然不是很难解决,但我不确定……”他难得地语塞了半秒钟,“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解决,或者更偏向于顺其自然。”
教授安抚地摸了下他的后背,“你明明知道答案却还在纠结,为什么?”周峻纬生出了一些被点破心思的害羞,“所以是什么样的麻烦?”
“很难讲。”
“所以跟人有关系。”
周峻纬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在教授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太过分了,您可是学心理的。”小孩黏黏糊糊地在跟亲密的长辈示弱,瞪圆了一双眼睛在控诉教授的过分敏锐。
老教授摸了把自己白花花的头发,很难不笑出声,但看在爱徒的面子上还是忍了下来。“说说吧,那个人。”周峻纬轻轻地哼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讲起了蒲熠星,他说蒲熠星是个奇怪的人,“他好像不太需要别人进入自己的世界里也能过得很快乐,但是他偏偏装得很需要你的样子,让你觉得自己在被重视着。”
“很奇怪,我也被他迷惑了。”周峻纬在认真的苦恼着,他觉得蒲熠星其实比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难接近得多,“但是他总是表现得很亲切,明明就没有真的很想搭理谁,却会不动声色地跳出来撩拨你一下。”
周峻纬撇了下嘴角,“所以说真的有什么同类雷达吗,我就看起来这么gay吗,被他一下就瞄准了。”老教授被他孩子气的言论彻底逗乐了,笑得沁出了眼泪水。
被老教授的笑声惊吓到的周峻纬扁起了嘴,“您不觉得他很坏吗?”
“所以,小周,你很喜欢他吗?”
周峻纬难得地沉默了下来,半晌过后却依然给出了坚定的答案:“是。”
爱情来的时候不会告诉你它来了,它会悄无声息的叩开你的心门,在你的心里放进一个人,它会不动声色的摧毁你的理智,让你突然失去原本敏锐的判断力和洞察力。
周峻纬把打回来需要重改的论文稿子拿在手上向外走,临走前,教授捏了捏他的肩膀劝慰道:“不管怎么样,你的论文有救了。”看着论文上的标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地抿起嘴,但的确有救了。
回家以后,整整一个星期,周峻纬抱着电脑和那篇论文死磕了一个星期,依靠方便面和矿泉水果腹度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在彻底修改完论文稿得到了通过的审批,教授特意联系他,告诉他说会帮他把论文送上学术杂志刊登。他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把电脑往旁边一扔,头一歪人就栽倒在床铺上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手机不断响起电话来电提醒又因为得不到回应而自动挂断,没在充电的手机在无数次被迫亮起屏幕以后宣布电量告急,最后自动关机。
睡太久的下场就是一觉醒来已不知今夕是何夕,周峻纬扶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脚步虚浮地飘着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摸了把自己还在隐隐发烫的脸颊,他叹了口气,捡起散落一地的矿泉水瓶还有空的泡面碗塞进垃圾袋里,套好外衣踩着拖鞋准备下楼去扔个垃圾。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了蒲熠星,他抬起手还想和人打个招呼,就发现他对面还有一个郭文韬。
周峻纬悻悻地放下手,特意绕了点路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扔垃圾。裹紧了外套,站在夜风里清醒一下还在发热的脑子。
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见面啊。他迎着风吹,吸了凉气进胃里,揉着不太舒服的肚子慢悠悠地往回走。要复合吗,之前都同居了应该在一起很多年了吧,真好啊。
真好啊。
他言不由衷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趁着楼底下还在谈话那俩人还没注意到自己之前立刻跑进楼道里,使劲拍下电梯按钮,蒲熠星恰巧转头,把周峻纬的侧脸捕捉进眼里。
“你还有别的事吗?”蒲熠星难得的烦躁起来,不知道是为了眼前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前男友,还是自己莫名其妙理不清的纷乱思绪。
郭文韬愣了一下,“阿蒲,你好像是变了。”
“不是我变了,文韬,是我们变了。”蒲熠星摸上口袋的烟,从烟盒里抽出一颗奶糖塞进嘴里,“你说你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其实我也是。我没法儿给你一个具体的时间点,告诉你,我是在哪一刻不再爱你的,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这样发生了。”
郭文韬一时想不出来自己应该回复些什么,只是问他,为什么开始吃糖了。蒲熠星却觉得有些好笑,“郭文韬,我们在一起七年,你连我爱吃甜的都记不住吗?”
在回去的路上,郭文韬从最初的记忆里寻找到了奶糖的根源。
“蒲熠星,你别吃糖了,容易蛀牙还有血糖高。”
“行啊。”
然后,一戒就是七年。
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失去蒲熠星的郭文韬直到那天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原来真的失去他了。
周峻纬回到房间里,收拾好自己凌乱的东西,从床头捡起已经失去声息的手机,连接上充电线后等了一分钟才开机。手机转到屏保状态迅速跳出来很多消息,他等了一会儿,那种疯狂的震动才慢慢停下,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还以为只是一个晚上那么简单。
教授也在找他,他赶紧翻出教授的微信给他回复过去:“老师,我手机之前没电了,人没事,让您费心了。”
这会儿教授还没睡,回复得挺快:“知道你没事儿就行了,等学校安排,过段时间来学校毕业答辩。”
“行,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都说上了年纪的人就热衷做媒,在外威望颇高的老教授也没能例外。过了一会儿神秘兮兮地在微信里问他,最近和暗恋对象有什么新进展没有。
周峻纬短促地笑了一声,顺手回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以后会有地。”回完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在楼下撞见的正在跟前男友会晤的蒲熠星,突然觉得自己大话说早了,再想想两个人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正式交换过。
所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陆陆续续地回复了一些比较紧急的通知以后,在微信里问他去哪儿了的朋友实在太多,他索性清空了未读消息,去朋友圈发了条“还活着”的动态,没过一会儿隔壁实验室新来的小师弟就抢占了沙发位置。
“第一!我要去跟师哥说你回来了,他昨天找不到你气得在实验室里大发雷霆,把我们新来的小师妹都给吓懵了。”
小伙子不仅话痨还手速惊人,是名副其实的交际花,这才刚考上研究生没一个学期就跟大部分人都有了密切的联系。
周峻纬倒是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第一次聚餐这小孩亮闪闪的眼睛。一群人平时在导师手底下干活的师哥师姐,眼见着来了一帮水灵灵的,鲜嫩欲滴的学弟妹,憋了一肚子坏水死命地往下灌酒。
酒过三巡,大家都跟着上头。平时严肃的大师兄豪气冲天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光喝酒多没劲啊,要不咱们来玩点什么游戏吧。”
此话一出,就得到了积极的响应。但是在玩什么这件事上有了分歧,几个人凑在一起石头剪刀布,最终定下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要不就喝酒。
空酒瓶被摆到桌子正中央,转动酒瓶,命运的齿轮随之摆动。周峻纬的运气异常好,每次都能躲过一劫,恰好都会从他那边偏过去一段距离。大概玩到第三局还是第四局的时候,酒瓶对准了那个叫唐九洲的小学弟,小孩脸颊泛红,看来实在实喝不下酒了。
师姐欢呼雀跃地敲了敲酒瓶,“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唐九洲摸了把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那就选真心话吧。
“为什么跨专业考研?说实话!”
这件事周峻纬还是第一次知道,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唐九洲稍微愣了几秒,然后对上了周峻纬扫过来的视线,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给了异常确定的答案。
“周师兄,我特别特别崇拜你。”熟知周峻纬性取向的那几个人开始跟着起哄,本以为自己是稳坐钓鱼台上看戏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赶忙往自己杯里倒酒,抬手敬了小学弟一杯酒,就把这件事翻篇。
那天聚餐结束,周峻纬和唐九洲是还保持着清醒的其中两个人,把其他烂醉如泥的人送上车。周峻纬转向唐九洲问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唐九洲只是歪了歪头,“学长真把我当成暗恋你的女孩子了吗?”这话让周峻纬感到了一丝尴尬,但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也喝了很多酒,放你一个人回去总是不太放心。”
“那就麻烦学长啦。”小孩尾音上扬起一个愉快的音调,周峻纬最终还是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
走到宿舍楼下,唐九洲觉得自己的确是醉了,脑子晕晕乎乎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他固执地盯住了周峻纬的眼睛,“学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周峻纬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追你吗?”
周峻纬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好好读书吧小朋友,我不喜欢你。”在这个问题上,唐九洲难得起了些执拗的坚持,“为什么?你都没跟我接触过,为什么就说不喜欢我。”
周峻纬想了想,认真地告诉他:“你知道心理学上有个头七秒钟理论吧。”
唐九洲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转身离开。那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单独相处,周峻纬也是后来才知道,没过多久这位小朋友就和别的人谈起了甜甜的恋爱。
周峻纬有一个来星期没去酒吧做兼职,经理给他发了消息让他以后不用去了,他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长工侍应生。他掰着指头计算起要交房租的日子,还有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艰难地承认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所以这些花出去的钱都去了哪里,他自己也无从知晓。
穷人家的孩子周峻纬不得不在第二天早起去人才市场找找合适的工作,在里头逛了一天也没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就到了散场的时候。他拎着书包往公交车站台走,把多余的简历全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就着牛奶面包在公车上解决了自己的晚餐。
晚高峰的公交总是特别拥挤,他拽着扶手摇摇晃晃一路往前。
蒲熠星也在这时候上车,艰难地挤进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周峻纬冷不丁地看见自己的暗恋对象还有点儿小紧张,蒲熠星站的位置正在他的对面,被夹在两个老人中间真是寸步难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果断伸手,揽过蒲熠星的腰把人拽进自己留出的那一小片空间里。
蒲熠星扶着窗户,松了口气,这才把目光转向周峻纬,同他打招呼:“好巧啊。”周峻纬飞速地点了下头,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他的小虎牙,尖尖的小角磕在嘴唇的软肉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样子明摆着就是在告诉蒲熠星,自己心里有鬼。
公交车上人声鼎沸,带着孩子的新手妈妈,正躲在角落里给客户回电的社畜,刚结束采购任务的老人家提溜着菜篮和她的老姐妹大声地交流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有多可爱。车门开了又关,有人上车自然也会有人下车。周峻纬拉开一点车窗玻璃,任由外头的风吹进来,他望向染红了一寸天堂的夕阳同蒲熠星说:“你看那边,好漂亮。”落日的余晖在他的瞳仁里燃烧,好像无法被熄灭的光。
蒲熠星也跟着称赞了一句漂亮,不知道在说周峻纬眼里的光,还是天边的光,也许都漂亮。
车上的广播响起:“本站已到达,MG小区,下一站,天堂岛公园。”
两个人一起挤出人群,跳下公交车,对上眼神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啊?”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同一句话,共同停了半秒钟再次同时开口:“不知道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无法被解答的问题,蒙娜丽莎的微笑,尼斯湖水怪,三星堆的遗址,UFO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世界上的未解之谜那么多,无法用常理去判断的事情也有那么多,于是周峻纬轻而易举地放过了犯下这种难以解释的罪责的自己,并把责任推卸到蒲熠星身上。
为什么会喜欢上蒲熠星呢?一定是因为蒲熠星对自己施下了咒语和魔法。
共同搭乘那班电梯的时候,电梯间里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峻纬背靠电梯地镜面墙,和蒲熠星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
“第一次见面就在电梯里啊。”他无意识地感慨起来,于是蒲熠星也顺着他的话接着说:“是,你那天穿得很正式。”
周峻纬扬起嘴角,兴高采烈地接话:“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会忘。”
“你多大了?”蒲熠星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冷不丁这一下,倒把周峻纬问懵了,“我,25了。”他眨巴下眼睛,倒显得更乖巧。蒲熠星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片刻,“还是个小孩。”
这话没头没尾的听了让人不太服气,周峻纬下意识地回嘴:“所以我要叫你叔叔吗?”
蒲熠星老神在在地点点头,“你还可以叫我爸爸。”
也不知道这玩得什么羞耻play,倒是周峻纬反应良好,居然真的清脆悦耳地喊了一声:“爸爸。”蒲熠星扭过头去,轻声地咳嗽起来,捂住了自己莫名红透的耳尖。
电梯内的氛围逐渐诡异,两个人都不在讲话,只是盯着电梯的按键板,注意着不断上升的楼层。电梯门缓慢打开,蒲熠星一个箭步就冲出去,周峻纬跟在后面,颇有些遗憾自己今天还是没有拿到蒲熠星的联系方式。
可当他走到走廊口,蒲熠星还站在门前,他加快了步伐走过去,掏出了手机递到蒲熠星面前,“要不加个微信?”蒲熠星添加上周峻纬的微信,头像是个抱着猫的男人,没露出脸但蒲熠星还是凭借直觉猜出来这个人是周峻纬。
他有些奇怪地问了句:“原来你养猫啦?”
周峻纬连连摆手:“不是我的猫,是教授家的猫。”蒲熠星拖长了音调“噢”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人站在家门口完成了一系列加好友的事情,然后各自回到家中,点开对方的朋友圈。
周峻纬的朋友圈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正大光明,没设置过时间权限,从他注册开始发出的第一条朋友圈到最近的那一条全部都能看得见。蒲熠星花了一点时间去翻阅那些朋友圈,看到鲜活的一个周峻纬从屏幕上跃然于眼前。
“我怎么还没睡觉,原来我在写论文。”
是生动的。
“今天有只小猫趴进我怀里睡觉了,被素未谋面的生命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是温柔的。
“来来来,过年了给大家看点好东西。”
偶尔顽皮的。
周峻纬。
蒲熠星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峻纬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头七秒定律。
“听过,怎么了?”
“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
只是周峻纬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碰见蒲熠星的那天。
第一秒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不小心在半空中交汇;第二秒的时候,周峻纬记住了他那天穿在身上的T恤;第三秒的时候,周峻纬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开的香气;第四秒的时候,周峻纬开始感叹他的眼睛好漂亮;第五秒的时候,周峻纬想去认识他;然后第六秒的时候,周峻纬决定付出行动;等到第七秒的时候,周峻纬想,我想把他留在自己的生命里。
爱情到来的时候,通常还用不了一分钟的时间。
最开始的时候,人们会花七秒钟的时间确定要不要和对面的陌生人产生联系,日后也会再花七秒钟的时间决定要不要和这个人断开联系。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而我们去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交往也只用七秒。这个时间显得随心所欲,又充满了魔法的意味,至少在蒲熠星检索过资料以后,他信誓旦旦,这是心理学家的又一个阴谋。这话才说出口,就被坐在对面的心理系研究生(或许过段时间就会变成硕士在读)的周峻纬严重警告。
周峻纬毫无威慑力地警告蒲熠星:“我下次不给你做饭了。”
蒲熠星很难忍住笑,“真的吗?”只是一句简单的反问就让周峻纬偃旗息鼓,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蒲熠星,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又一次在路边偶遇了眼巴巴地看着便利店的食物吞咽口水的周峻纬,蒲熠星继续了上次的邀请。这回蒲熠星真的吃到了周峻纬许诺过的意面,奶油卷在意面上,送进嘴里正是香气四溢。
周峻纬打开冰箱,发现里头的东西被摆得整整齐齐,像极了特意整理过那样。他斜着眼瞟了下走过来洗抹布的蒲熠星,“你整理过冰箱了?”这个问题不是很难回答,但却让蒲熠星由衷地感觉到不好意思。
蒲熠星不想承认周峻纬对自己产生的影响,但他无法否认,因为这些影响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着的事情。
很突然的,正蹲在冰箱前头翻食材,着手准备晚饭菜谱的周峻纬提起了生日,“阿蒲你是要生日了吗?”蒲熠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距离自己的生日,的确不远了。
周峻纬翻出了手机日历看日子,“后天就到了。”蒲熠星也跟着蹲到他旁边,“所以你想好要给我送个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另类直男周峻纬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蒲熠星也跟着苦恼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不缺什么,所以提不出什么要求。
“那你随便送吧,我等着收礼物就行了。”他索性放开了要求。
周峻纬接下了这个难得的挑战,把蒲熠星现在公开的朋友圈仔仔细细地从头翻到尾,认真的程度不亚于当初面对高考和考研。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蒲熠星很少在公开场合表露自己对某些事物的偏爱,除了时常看他发一发玩解密探案游戏的截图,或者线下剧本杀,狼人杀的游戏心得以外,他的确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电影大概是唯一的突破口。
蒲熠星生日那天,熟悉的朋友都来了,他一天没联系上周峻纬,压根儿不知道人往哪儿跑了。
齐思钧的女朋友是个星座达人,每每别人过生日时总会替他看一眼运势,然后送上当天的转运物。蒲熠星那天收到了他女朋友送过来的小木偶,转动后面的齿轮,小木偶还会在桌上旋转。
“阿蒲,白羊座今天的运势很好,特别是恋爱运势。”她倚在齐思钧的怀里,如此说道。蒲熠星摆弄着那个有趣的小玩具,只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听过也就罢了。
星座书上总说白羊座的人爱冒险,热情,永不言败。蒲熠星看过那些东西,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到一点共性,但每次都遗憾的发现,即使是大数据的分析中得出的普遍性结论,自己也成了特立独行的那一小部分。于是,他不信星座,不信运势。
生日会结束的时候,齐思钧是最后才离开的,他拍了拍蒲熠星的后背问他怎么还把郭文韬叫上了。蒲熠星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只说大家都是朋友。“没人分了手还能跟前任做朋友,如果能,那就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爱还不够深,最后分开的时候伤没那么狠。”齐思钧告诉他,蒲熠星听出来他话里有话,皱起眉看过去。
齐思钧捏了捏他的肩膀,“蒲熠星,你好久没抽烟了。”他似是而非地提了一句,拍拍蒲熠星空荡荡的裤兜,“你不带烟出门了。”
蒲熠星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掏出奶糖,剥开以后塞进嘴里。
齐思钧扑哧笑了出来,“阿蒲,你恋爱了吗?”
这蒲熠星想起自己一天都没联系上的周峻纬,他摇头:“还没在一起。”齐思钧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他女朋友坐在车里,拉下车窗喊他:“老齐,我困死了,你聊完没?”
“哎,来了。”齐思钧回了她一句。
蒲熠星把他们俩送走以后才有时间拿出手机来查看自己那些至今无人回应,石沉大海的消息。
周峻纬正坐在火车上,手机信号时好时坏,他干脆不再看手机,专心地翻阅起之前从乘务员那里买的报纸。
绿皮火车的速度很慢,车厢也拥挤,他还算眼疾手快地买下了一个小小的位置,实在累了还能靠在车窗上略略休息一会儿。这趟列车已经开了十个小时,周峻纬抱紧了自己的背包,眼皮沉重地向下掉,却还努力保持着基本的清醒,生怕自己睡过了站。
列车总算在他的目的地停靠,周峻纬掏出了手机,微弱的手机信号瞬间恢复满格,之前没收到的消息接二连三地蹦出来。
“峻纬,人在哪儿呢?”
“我还在等你啊周峻纬。”
“这下我生日都过了,你为了逃避我的生日礼物是不是太煞费苦心了一点?”
周峻纬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越过23:59分,跳到了21号的零点多。他还是晚了一步,赶紧拨通蒲熠星的电话,却迟迟没有等来电话接通的声音。
蒲熠星看见了电话,但不太想接。想起周峻纬找不到人还错过了他生日这种事情,迟到上线的任性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把手机调成静音往桌上一盖,戴上耳机就登陆了游戏界面,开启投入的厮杀起来。
天空泛起朦胧的鱼肚白,蒲熠星终于发泄完心里的气,这才捡起手机看消息。周峻纬没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回消息,为什么迟到,只是告诉他,自己把生日礼物放门口了,欢迎查收。
蒲熠星拉开房门,却看见周峻纬正倚着墙睡觉,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装着生日礼物的背包。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六点。
周峻纬似有感知似的醒过来,困得迷迷糊糊也没想到自己正面对着蒲熠星,扶着墙站起身还以为自己是被过来搞卫生的保洁人员叫醒的,连声说不好意思,然后就想离开。
“你要去哪儿啊?不是来给我送生日礼物的吗?”听到蒲熠星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大脑宕机,一片空白,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头脑也在此刻变得没那么有用。被蒲熠星拽进家门,周峻纬缩着身子倒在沙发上,很快又睡着了。
这回,蒲熠星没再叫醒他,只是蹲在沙发前看他,目光从额头挪到下巴,看他紧闭的双眼,下垂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还有柔软的嘴唇。他走回房间抱出一床新被子盖到人身上,这会儿通宵打游戏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他打着哈欠起身回房间睡觉。
蒲熠星是被家里的饭菜香给叫醒的,荒唐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随后他才意识到,是周峻纬。他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走出房间就看见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还有摆在一边地上的背包。周峻纬在厨房研究菜谱,有些入神,以至于没第一时间发现蒲熠星已经醒了。
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蒲熠星清了清嗓子喊他:“峻纬。”
周峻纬头也没抬:“你醒了就先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
“你吃了什么?”蒲熠星问他。周峻纬顺嘴说道:“麻酱拌面。”
蒲熠星笑着伸手递出去一张纸糊在他脸上,“知道了。”周峻纬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捂着脸让他赶紧去吃饭。
最后端出来的蛋糕是周峻纬现跟着菜谱学的,很普通的奶油小蛋糕上插着小蜡烛,“给你补个生日,你不要生气啦。”周峻纬的脸上还沾着白花花的面粉,拿着打火机替他点上蜡烛,催他赶紧许愿。
蒲熠星:“今天许愿上帝都听不见了。”
摇曳的烛火映在周峻纬的眼底,“我会听见的。”蒲熠星闭上眼,郑重其事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希望周峻纬能天天给我做饭吃。”
周峻纬欣然答应了这个并不过分的愿望,然后蒲熠星强调:“要每天,我每天都想吃。”一向灵光的大脑在那个时刻卡壳,周峻纬开始认真地盘算起自己要去哪里打零工,才能每天回来给蒲熠星做饭。
“啊,那我要去便利店做兼职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被蒲熠星听了个正着。
于是蒲熠星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周峻纬跑去一边,把背包里好不容易买到的电影碟片一张张拿出来给蒲熠星看,蒲熠星蹲到他旁边,“所以昨天去哪儿了?”
“去隔壁市了,没买到动车票所以坐火车回来有点儿晚了。”周峻纬从那些影碟中找出那张最后才买到手的《和Summer的500天》,“就是这个,好难找。”
“我的生日礼物,只有这些吗?”蒲熠星的眼睛里落进灯光,氤氲出朦胧诗般的光晕。在那一秒过去的时间中,周峻纬想起奶糖,想起马路,想起香烟,然后想起信笺。周峻纬从背包的夹层里拿出自己在火车上写的情书,蒲熠星接过以后又问:“只是这样吗?”
还有什么呢?周峻纬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点灵感,但灵感稍纵即逝。
蒲熠星拆开了那封信。
周峻纬坐在绿皮火车上思考着今天、明天还有未来,他和蒲熠星说这一路的春光盛景,然后告诉他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出来看看。
“我看了那部电影,《和Summer的500天》。老实讲,我觉得自己更像Tom,我似乎是个盲目的人,即使你也知道,我是个学心理学的人。不过,学习微表情对于我在日常中去了解你并没有起到多大的用处,因为你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意义,因为你专属于奇迹。”
“地球诞生于大爆炸,生命始于炸裂的苍穹。假如会有平行宇宙,那我希望那个我能够比这个我更早一点认识你,最好是能霸占你从前往后生命中的每分每秒的那种早。”
“在穿越过无数星辰浩瀚,时空交错去偶遇你,我只花了短暂的七秒钟决定,我想留住你。你当然你可以说这件事很荒谬,荒谬得如同瀑布逆流而上,鱼罐头亲吻猫咪,八月也会有八十天,可是就像玫瑰偏偏代表爱情,而我偏偏喜欢你。”
蒲熠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周峻纬有些紧张地垂下眼,等待接受这场审判。
“你还记得自己之前给我发了什么消息吧?”
闻言,周峻纬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昨天跟我说,我的生日礼物在门口,请我查收。”蒲熠星停顿了一会儿,“我今天早上打开门,就看见你了。”
“所以,周峻纬,你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周峻纬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探过身子去抱住蒲熠星。此时此刻这个人正在自己的怀里,奇迹归于平淡的生活,光最终属于有心人。
蒲熠星没告诉周峻纬,他用来换走香烟的奶糖,是自己最爱吃的那个。
浅谈蒲齐温如水的喜欢与浪漫主义
最近回坑重温大捡蒲齐,半夜有感而发想到哪说到哪,都是旧糖,不一定记得具体的位置和片段勿怪()
看到一句说蒲对齐有种保护欲,齐对蒲有种克制的依赖感,心想是点评得尤为精准。攀岩拥抱那里,即使是很脆弱的、主动需要一个拥抱的时刻,齐也只是在蒲怀里停留了短短的几秒就抽开了,在这个过程中还一直安慰一样拍对方的肩,完全是习惯了独当一面安慰他人且不想被担心。
所谓蒲的保护欲我是这样理解的:首先我是觉得蒲对齐有种能力和素养上的欣赏,很多场合他都有表示小齐太会照顾人了,周全,体贴,道存目击,是一个专业且优秀的主持人。在这一层面上他对齐是有种单纯的亲近和好感的,他会觉得待在齐身边很舒服,遇到自己不擅......
最近回坑重温大捡蒲齐,半夜有感而发想到哪说到哪,都是旧糖,不一定记得具体的位置和片段勿怪()
看到一句说蒲对齐有种保护欲,齐对蒲有种克制的依赖感,心想是点评得尤为精准。攀岩拥抱那里,即使是很脆弱的、主动需要一个拥抱的时刻,齐也只是在蒲怀里停留了短短的几秒就抽开了,在这个过程中还一直安慰一样拍对方的肩,完全是习惯了独当一面安慰他人且不想被担心。
所谓蒲的保护欲我是这样理解的:首先我是觉得蒲对齐有种能力和素养上的欣赏,很多场合他都有表示小齐太会照顾人了,周全,体贴,道存目击,是一个专业且优秀的主持人。在这一层面上他对齐是有种单纯的亲近和好感的,他会觉得待在齐身边很舒服,遇到自己不擅长的社交场合能待在齐旁边也会安心,自己不用太勉强也没关系。
齐本身对外展示的多是温暖贴心的太阳形象。情商高,顾全大局懂人情世故,专业素质过硬,身上也逐渐开始有何老师的影子,一个向外散发阳光的温暖积极的人。这样的人在向上走的过程中需要付出的除了努力更是谨慎,有太多眼睛盯着他,他需要小心不要说错话,小心不要做错事,需要尽可能藏好迷茫和脆弱的时刻,尽一切努力去独当一面。
我们知道人的心理和能力会随着时间成长,也许之前会绊倒你的现在你已经不在意了、已经能轻松应对了,但性格上本身的东西很难改变。我们可以看出齐这五年巨大的进步,他沉稳、优秀、闪着光登上了越来越大的舞台,但我们也依然能从时间的夹缝中窥探到一点岁月漫漫外更深的东西:他依然会感到些许不自信,不确定能否被完全选择,害怕出错或做不好,害怕拖大家后腿,害怕能力不够,害怕辜负别人的期待。他一直在努力去弱化这些“不确定”,直到站上更高的地方。
但蒲会接住他,告诉他失败了怎么办?没关系啊。会记住他脆弱时的眼泪,会说眼泪意味着执着。他不说没事快下来吧,他不想让齐觉得自己“没能做到所以被团队谅解了”。他只是一直盯着他,一遍遍地问“还试吗?要休息一下吗?”蒲在传达的是一种赤裸裸的信任和接纳:
无论你做与不做我都相信你。我不会试图修正你、不会干涉你的决定,我始终信任且尊重你的行为、尊重你所执着的事。而我也真的担心你、牵挂你,这个过程中所有的揪心都是真的,注视是真的,陪伴是真的,等待和全盘接纳也是真的。
出错了怎么办?没关系啊。
做不到怎么办?把压力交给队友分担。
害怕和不甘心怎么办?要休息一下吗?还试吗?
结盟要怎么办?主动示好,毫无保留。
玩游戏也是密室也是,齐凑到蒲身边很容易肉眼可见出一种放松和安心。举手那里齐也是比较谨慎地半举,而蒲高举起手指向天空。回头时齐第一眼去看蒲的手,显然是不确定蒲的选择才会这样做;而蒲回头时毫无犹豫,第一眼便直直盯着齐的眼睛,用行动证明你无需迟疑:我真的对你毫无保留,我真的完全选择你,不仅如此,我在回头前就已经知道你也将选择我。
于是乎,他真的没有骗过齐,宁愿沉默也不肯欺瞒,他是真正做到了毫无保留主动示好,就像他承诺的那样。
踩五捧一和约饭这种名场面我就不说了,虽然和不同人相处方式不同,但在他真的很少怼齐之外,也同样真的有存在欣赏、敬佩、认可与全然无法掩盖的亲近感。
一种游离的温如水的保护欲,一种很温情的、若有似无的信赖与亲昵。所有的眼神与接触,披着大大咧咧的日常的影子,背后却是一种无人能说清的专属于蒲齐的氛围感。
另一个非常打动我的同时也是我个人蒲齐TOP1的是:院1齐说大家都以为自己叫甄红,搜齐思钧这个名字根本搜不到。蒲在院6中说其实我不是蒲词客,我在现实世界中的名字是蒲熠星。他说这话时一错不错地看着齐的眼睛,这话背后的意味毋庸置疑是对着齐的。
齐回答说:“我叫齐思钧。”
“通过这个名字就能找到你是吧?”
“是的。”
他真的一直记得,真的会记在心里。唱歌的事情他也一直惦记,想听小齐唱歌,会觉得他能唱自己就很满足了。
“小齐又不唱”“他变魔术”“这么厉害”蒲对齐一直以来都是毫不吝啬的鼓励支持与夸奖:你是个天才!他把为数不多的主动都给了小齐,主动的拥抱,主动的接触,主动的结盟……甚至看一眼齐充满感染力的笑容自己也会笑。
很经典的抓手腕变牵手那里,其实更细节的是阿蒲是主动了两次。第一次在齐去抓蒲手腕之前蒲已经有一个牵手的抓握动作了,可以明显看到一个抓空的手势;然后第二下才是手往后缩直到重新牵上小齐的手,而这里看小齐的手也随着阿蒲牵上了自己有了一个明显的抓紧的动作。
我真的可以且愿意说这里蒲齐两个人其实都主动了两次。如果说搜身和节目中某些环节需要抱到一起都属于节目效果,那像扣口袋、碰肩、抓手腕变牵手这种一眼熟到不行的小动作就真的是脱离节目要求之外的熟稔和亲昵……密神中齐在水池那里去向上够时蒲不仅语言上一直在鼓舞疏导,身体上更是在与他同步摇晃,完全是生理心理都想要亲近你才会有的表现。
所以书接上文,我其实觉得一个人一直惦记着想听另一个唱歌不太自信的人的歌声、能听见就满足,其实在鼓励和善良之外更有一种心灵上的喜欢……这真的是以一种很含蓄的好感和喜欢在全方位肯定着支持着齐。
而且仔细观察的话,有一些齐靠近蒲的镜头蒲的眨眼速度会加快,眼睛会微微睁大。他是有点紧张或者说有点无措的,但他偏偏不会错开视线或向后移步(顶多脖子有些局促地后缩)——这是另一个很戳我的点,真的是在很专注地和齐对视,很认真地在听他讲话。而当身体熟悉度没那么高的人靠近时蒲会动作幅度较为明显地错开,放到齐身上反而完全不成立了,看一眼229直播和几乎0距离的舞台俯身等等我都不想说你俩。
我很喜欢蒲齐的还有一点是,蒲齐真的很多小声说话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从“我被你看光了对呀那怎么办”到“可以啊蒲熠星这个家不能没有蒲熠星”再到“齐锣一号这轮功不可没”再到“大家都想吃你做的饭啊小齐”等等……谁能懂一下这两个人小声说话的氛围,如果说他俩正常相处时就已经有一种微妙的“蒲齐”氛围了,那当他俩小声说话时那种情书般的氛围简直达到了顶峰。
齐真的不知道琴瑟和鸣什么意思吗我至今没想明白,在听到你口中冒出来琴瑟和鸣的时候蒲都明显吃惊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你真的是口误吗?真的不知道吗?
又想到凯手上的玩偶那里,这是真的得一直在关注他才能发现他那么小的想要的动作,蒲你就这样注意着然后一句话不说轻轻用指节把玩偶推向他。你就那样自然地给他捡拖鞋,由他给你系围裙,这无数个亲昵的行为已经完全脱离了单纯“人好”的范畴,已经不是简单的人善心细可以概括的举动,这就是得具备对这个具体的人的亲近、好感和喜欢才能注意到的、做到的事。
哎总而言之,我印象中的蒲齐就是这样一种温如水的喜欢……一种有着微妙距离感(物理上没有)的亲昵,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靠近。
蒲齐的氛围就是一杯温热的水,杯壁上蒸腾出潮湿的水汽。
在镜头内外无数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像那样的对视、亲近、信任和全盘接纳却偏偏不会像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流逝:即使岁月漫漫我们不会一直在一起,但你也永远会记得某个我们紧紧依偎的瞬间真的存在过心软与温情,真的有过一种浅淡的浪漫主义。
祝友谊长久,祝浪漫长久。
我是猫,而谁又是狗
卧槽完了出事了。
蒲熠星和周峻纬吵架后冷战的第三天,大家如是说道。
“快让他俩重归于好,蒲熠星天天跟得大病似的,跟他妈怨妇一样。”烦得原告刘小怂一口气爆出两个比喻手法和一句粗口。
被告照例开了直播等少帮主和刘小怂上线,蒲熠星气鼓鼓地揣着怀里的瓜蛋,一手操纵着鼠标打开了游戏,刚玩了没几分钟就失误结束了第一把游戏。
少帮主宠孩子,赶紧安慰道:“开局热热身对吧喷喷?”
歪怂阴阳怪气:“肯定不是喷喷的问题啊,那必是我们配置太差喷喷看不上我们啊你说是不是。”
意识到自己情绪影响了哥哥们的蒲熠星赶紧坐直身子松开了瓜蛋:“再来一局,这把必赢。”...
卧槽完了出事了。
蒲熠星和周峻纬吵架后冷战的第三天,大家如是说道。
“快让他俩重归于好,蒲熠星天天跟得大病似的,跟他妈怨妇一样。”烦得原告刘小怂一口气爆出两个比喻手法和一句粗口。
被告照例开了直播等少帮主和刘小怂上线,蒲熠星气鼓鼓地揣着怀里的瓜蛋,一手操纵着鼠标打开了游戏,刚玩了没几分钟就失误结束了第一把游戏。
少帮主宠孩子,赶紧安慰道:“开局热热身对吧喷喷?”
歪怂阴阳怪气:“肯定不是喷喷的问题啊,那必是我们配置太差喷喷看不上我们啊你说是不是。”
意识到自己情绪影响了哥哥们的蒲熠星赶紧坐直身子松开了瓜蛋:“再来一局,这把必赢。”
还没等下一局匹配开始,门铃就响了,蒲熠星跟哥哥们和直播间观众说明了一下,便摘下耳机前去开门。
脑袋往猫眼凑了又凑,什么也没看到,蒲熠星纳闷地打开门,瞬间就蒙住了。
“卧槽完了出事了。”
门口当然是空无一人,一只毛茸茸萨摩耶端端正正坐在正中间,见到人立马瞪着圆圆的眼睛吐着舌头往前挪了挪。
于是蒲熠星吓得往后退了退。
你后退两步的动作认真的吗?狗勾仰头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在说话:“别赶我走。”大概是天生没法拒绝情感这样热烈的动物——周峻纬是这样,这只狗勾也是一样。
四周看了看,蒲熠星叹口气,还是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蹲下身,从毛茸茸的脖颈上手指一挑扯出来块木牌子,还写了串英文,他低头凑近去看,字迹潦草又言简意赅,大意就是主人有事临时找不到可以托付狗勾的人,遂拜托邻居帮忙照顾几天狗,回来再酬谢。
捡来的狗都不至于这么随意吧,还有莫名其妙出现又不留姓名和联系方式的邻居,以及流利的英语……
周峻纬你直接报你身份证好了干脆。
不过再怎么说直播还要继续,这事儿等结束了还能慢慢商量,眼下是不能让直播间观众等太久,于是把狗引着进了门,顺手带到瓜蛋的笼子附近,然后停顿着打量了眼猫和狗的体型差以及笼子的规格,只能先把狗安置在了阳台。
回到显示器面前戴上耳机,漫不经心地拖动着鼠标回应大家刚才的事情,只是关键都被他含糊其辞敷衍地盖过去了。接下来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思考周峻纬给他送狗的意义,以及他示好后该如何应对的后续问题,并就此天人交战良久,最后深思熟虑后决定先以不变应万变,很快清空了脑子里乱七八糟人物线混杂的线索涂鸦板,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游戏中去。
也是因为游戏里背景音乐声音掩盖住了阳台传来的异动声响,蒲熠星没有注意到他的主播瓜蛋也失去了踪影。
饿了一早上,腹中空空的蒲熠星皱着眉先解决了温饱问题,想了想又叫跑腿帮他买狗粮,仔仔细细嘱咐了狗的情况,然后很不放心地添备注:第一次养狗,不太清楚应该买什么种类的,希望小哥帮他好好问问,顺便再买点狗勾用的其他东西。
周峻纬怕不是个瓜皮哦。什么也没说给我空降只狗是要怎样啊?!
诶等等,好像少了点什么。
失熠主播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才想起了什么急忙冲向阳台:“瓜蛋!”
匆匆在透明玻璃门前急刹车,体积较大的目标并未出现在眼前,反而英短蓝白拱起身子隔着玻璃门在阳台与他两两相望,还一边叫一边挠门。
所幸并未发生蒲熠星最坏的预测——猫狗相争,猫飞狗跳,猫狗不宁。
只不过是……瓜蛋把自己关进了阳台,而狗子则凑上来在他脚旁蹭蹭脑袋。
ze什么情况,聪明反被聪明误?
今天第二次叹气,蒲熠星拉开阳台门,把瓜蛋放了出来。这个动作仿佛是拉下什么帷幕一般,一猫一狗才碰面便扭打起来,电光火石间打得蒲熠星眼花缭乱,震惊地看自己家主子喵喵拳出击挠得狗子连连后退。
此时大型犬无辜的下垂狗狗眼望向蒲熠星,却不敢有大动作怕伤到娇小的猫咪,让人错觉那双眼里微微含泪,不仅委屈,还很可怜。
总之……这场景活像被恶霸欺负的梨花带雨的娇弱少女。
“瓜蛋!”万年都不和瓜蛋大声说话的蒲熠星这次不仅毫无理由地站边了狗子,还呵斥并且把瓜蛋关进了笼子,“我真的好好收拾你了,实在太不听话了!”
心底最柔软那块终于被触动了,破天荒第一次下定决心要好好管教瓜蛋的蒲熠星吃力地抱起一旁无辜的受害者,并揉了揉脑袋。
手感挺好的,毛茸茸的毛毛在手心里滑过,留下流连忘返的触感,蒲熠星安慰着安慰着顺手又把脑袋埋进去,滚了两圈。
唔,要是周峻纬也这样就好了。
他没来由地想。
又乖,又毛茸茸,又可爱,又不会和瓜蛋吵架。
等等,和瓜蛋吵架。
蒲熠星的脸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这次冷战的源头,他从毛毛里抬起头,瞥了一眼旁边骂骂咧咧蓄势待发准备再一次冲上来和狗一决胜负的瓜蛋。
这时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飘过一句话:“它逃,它追,它们都插翅难飞。”
9⃣️命,他瞬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男朋友老跟猫吵架,到底该帮谁?
或者换个问法,为什么会有人热衷于跟猫吵架啊?!
即使语言不通,物种不通,他执着的心理学男朋友也要试图看穿对方简单行为后的真实想法。
“阿蒲你看,它早上打翻了你的可乐,但是你刚刚说它的时候,它的尾巴是来回摇晃的,说明它很不耐烦,这是不听话的表现。”
在此之前他们刚因为“游戏重要我重要”的问题争执不下,最后蒲熠星忍气吞声一周哄了周峻纬半小时达成了友好的平手,结辩后蒲熠星终于回归自由,这会儿光顾着打游戏,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给他,只嗯嗯啊啊附和几声。认真拄着下巴的小周得了“鼓励”,更加有底气,连声吐槽犯罪嫌疑猫,最后成功地胜诉,代价是闪避不及被瓜蛋挠了三道。
无语的蒲熠星只能放下游戏,专心致志给刚打过疫苗的男朋友上药:“你怎么老要跟瓜蛋过不去,它就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猫咪啊?”
“胡说,它明明会很多,就差上大学了。再说了,凭什么你打游戏的时候它就可以入镜,还能靠着你肩膀,我连头都没露你都那么慌张,我那么拿不出手?”委屈的男朋友软糯糯地撒起娇,其实他是知道那天直播入镜蒲熠星慌张的原因的,在很多时候,这种事情不必说,他们都知道。
“所以……你是在跟瓜蛋争宠吗?”蒲熠星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手下的力气顿时没了轻重,疼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没有,我可是正牌男友,它不过是一只猫而已,不过是能被你抱在怀里,犯错了也被你庇护,能正大光明入镜,能被你……”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住了,蒲熠星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他却笑了。
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笑,更偏向于忍俊不禁的那种。
“笑什么啊?”他微微偏头,俯首在伤口出吹了吹,用诱哄的口吻安慰道:“过两天就不疼了,你别乱动。”
被当成小孩子的人用空余的手摸了摸恋人柔软的发丝:“我骗你的,阿蒲。根本不疼。”
“我只是突然想到,比起瓜蛋,你更爱我多一点。它的寿命决定了它只能在你人生中陪伴你一段时间,而我会陪你走完这一辈子。在我不在的时候,它可以陪着你,填补你空缺的时刻。但是我和它,对你的意义不一样。
我的世界里除了爱情还有友情,亲情,理想和太多太多,我们都是彼此独立的个体,而它的世界里只有你,而我拥有那么多还要跟它抢你。
所以,我是不是很不讲道理?”
周峻纬笑得像小浣熊,又憨又可爱,大手一挥就搂住他的男朋友,宣示主权般当着瓜蛋的面在蒲熠星额上印下一个吻。
所以到底是学心理的,心脏。嘴里说自己不讲道理,还真就不讲道理,在伤好了没多久以后梅开二度,又跟瓜蛋吵架,还离家出走。
蒲熠星恨恨地咬牙,怀里的狗突然不受控地挣扎起来,惊得人和猫都当场呆住,眼睁睁被一道刺眼白光激得闭上了眼。等适应过后再睁开眼,好家伙,这不是离家出走8小时的周峻纬?
没有预想中光溜溜不能播的失控场面,周峻纬身上还套着昨晚的睡衣,先愣了半秒后冲过来扑倒蒲熠星,“这什么情况阿蒲?我变成狗狗了!”
失而复得的惊喜也让蒲熠星情难自禁,连忙捂住嘴掩饰偷笑的动作,“那不得问你,如何,现在可以和瓜蛋无障碍吵架了,感觉怎么样?”
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非自然变故,周峻纬一时也有点回不过来神:“还是做男朋友好,还能跟你讲话,你也看到了,是瓜蛋要跟我吵的,它好凶。”
“这倒是,我最近也是该好好管教它了,免得它再给你脸上来个浓墨重彩的几爪子,搞得你没法拍戏……”
“等下,那你脖子上那块板谁写的?跟你字迹一模一样。”蒲熠星警觉地上下来回扫视,将信将疑。
周峻纬适时地表露出无辜,还夹杂着逼真的迷惑:“不知道哦,是谁呢?”
是谁呢?反正总不可能是周峻纬吧,它也只不过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却成功报了大仇的无辜的狗勾而已。
后来周峻纬终于如愿以偿,正大光明地入了镜,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周蒲】弛豫
*弛豫是物理学用语,指的是在某一个渐变物理过程中,从某一个状态逐渐地恢复到平衡状态的过程。
*伪现背,全文6k
*非典型破镜重圆,没有真的破,没有真的镜,没有真的圆
*注意时间点
00.
20241026
当年蒲熠星被问流落荒岛要带谁一起,他答了周峻纬的名字。今年周峻纬真的上岛了,可是蒲熠星不在这里。
01.
20241204
“你们俩怎么回事?”
唐九洲已经盯着他们俩一天了,镜头前如胶似漆镜头外冷若冰霜,唐九洲怀疑这两个人精神分裂了,你们现实中看起来好像有深仇大恨,可是在节目里好像谈的蜜里调油。
唐九洲不懂啊,但是唐九......
*弛豫是物理学用语,指的是在某一个渐变物理过程中,从某一个状态逐渐地恢复到平衡状态的过程。
*伪现背,全文6k
*非典型破镜重圆,没有真的破,没有真的镜,没有真的圆
*注意时间点
00.
20241026
当年蒲熠星被问流落荒岛要带谁一起,他答了周峻纬的名字。今年周峻纬真的上岛了,可是蒲熠星不在这里。
01.
20241204
“你们俩怎么回事?”
唐九洲已经盯着他们俩一天了,镜头前如胶似漆镜头外冷若冰霜,唐九洲怀疑这两个人精神分裂了,你们现实中看起来好像有深仇大恨,可是在节目里好像谈的蜜里调油。
唐九洲不懂啊,但是唐九洲不懂就问,问齐思钧不知道,问郭文韬也不知道,问曹恩齐更不可能知道了,于是他直接问到了周峻纬本人脸上。
周峻纬扫了他一眼,干巴巴地说:
“没怎么回事。”
唐九洲“嘁”得一声:“少糊弄我。”
然后凑近周峻纬挤眉弄眼:“我哥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我早看出你们俩有猫腻,一见面搞的乌眼鸡似的,你们是不是谈过?分了?”
周峻纬摇头:“没有。”
“不信,你俩都双向明恋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周峻纬思考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很清白。”
唐九洲瓜子都备好了:“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是。”
“你知不知道我哥喜欢你?”
“知道。”
“那就上啊周峻纬!我说真的,我哥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肯定是在等你。”
周峻纬苦涩地笑了一下,还是摇头:“我们俩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然后面不改色地扔出一个响雷:
“我们接过吻。”
唐九洲一个暴起:“你们那时候没在一起?”
“嗯。”
“没在一起但是接吻了?!周峻纬你是不是人啊!”
周峻纬:……
“是他亲的我。嘴皮子都给我咬破了。”
周峻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实在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唐九洲这个大喇叭。
不出十分钟,郭文韬齐思钧何运晨曹恩齐邵明明就全聚到他眼前了,最后他们推出了在节目里目睹“奸情”现场的曹恩齐来问这个问题:
“九洲说阿蒲强吻过你是真的吗?”
周峻纬无奈望天。
跟正好路过的蒲熠星四目相对。
显然蒲熠星已经听到了。
八卦的另一个主角不轻不重地剜了周峻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02.
20221126
周峻纬回来参与第六季录制之前其实有给蒲熠星发过消息的,但是蒲熠星已经拉黑他很久了。
全平台范围的拉黑。
他在此期间一直保持每天给蒲熠星发消息的习惯,蒙特利尔今天天气很不好、午饭吃的意面难吃死了还不如你煮的、昨天手机坏了所以没给你发晚安、我想你了。锲而不舍地发,徒劳无功地收获红色感叹号。
他现在还记得蒲熠星在录制现场见到他时的眼神,很淡的一双眼睛定定地看了他好久,那里面翻滚着很多东西,但周峻纬可以肯定,里面有一种情绪名为思念。
蒲熠星总是心软的。
他没有拒绝周峻纬的组队邀请,没有抗拒周峻纬的怀抱,做任务传递消息的第一个电话仍然打给周峻纬,仿佛他们之前从没有分别的那两年,他们还是最亲密的朋友,最无间的灵魂伴侣。
但是周峻纬知道,这只是一种惯性,他们从灵魂到身体都太过契合,即便久别重逢,依然习惯选择彼此。
周峻纬有些茫然地想,重逢究竟是在弥合过去,还是在撕开过去?
凌晨一点收官录制结束后周峻纬推开酒店的大门,蒲熠星背对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
周峻纬怕冷,早早裹上了棉袄,蒲熠星却总是穿着那件单薄的风衣。其实蒲熠星也很怕冷,只是不爱穿厚衣服,他喜欢冷风打透衣服的感觉,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以前周峻纬会把他裹在自己的衣服里,把头埋进蒲熠星的肩颈说阿蒲我好冷,你给我暖暖。
现在他只是站在这里看着蒲熠星薄成纸片的背影。
似乎有什么感应一般,蒲熠星转过身来。仍然是那双甫一出现能使天地失色的眼睛,在路灯的映衬下像是熬的很浓稠的琥珀色糖浆。
蒲熠星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周峻纬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为什么回来?
周峻纬说,我想你了。
蒲熠星扭头就走,周峻纬就在三米以后的地方远远跟着,一步一步去踩蒲熠星的脚印。
也不知道蒲熠星在往哪里走,七扭八拐地,周峻纬也不去想,只是跟着。终于不知不觉地拐进了一片黑暗里,前面的脚步声停了。
伸手不见五指。周峻纬感觉蒲熠星又转过头来,在一片黑暗中轻声说,你还走吗?
周峻纬点点头,恍然想起蒲熠星看不见他点头,于是艰涩地挤出一个音节:“嗯。”
很长时间的沉默。周峻纬的心跳陡然变得很快,他想,蒲熠星如果不是打算捅他一刀然后抛尸的话,那就应该是……
面前的人突然拎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摁在墙面上。
蒲熠星冰凉的唇瓣贴上来,在一片寂静里同他交换了一个凶狠的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泄愤,蒲熠星咬破了他的下唇,淡淡的血腥味融进这个吻里。
周峻纬不由自主地把手轻轻搭在蒲熠星的后颈上,蒲熠星却突然狠狠地推开他,在黑暗里准确无误地给了他一耳光。
蒲熠星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周峻纬走回马路上的时候脑子还嗡嗡的。蒲熠星早就已经离开了,而周峻纬走出两步回头时忽然发现,刚刚两个人站的地方,是他们曾经常来的一家咖啡馆的背面。
03.
20241205
在唐九洲的撺掇下蒲熠星和周峻纬先后脚钻进了长长的滑梯,一溜烟地滚出来,在瑟瑟的冷风里和一群人叽叽喳喳地挨挤在一起。周峻纬说还得是九洲才能撺掇得动这群人大半夜滑滑梯,真是疯了。
唐九洲说是啊,不过也还得是你在,才有点过去的味道。
作为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可以口无遮拦的弟弟,唐九洲大着胆子扭头去拱蒲熠星:“是吧哥。”
周峻纬抿起唇,他没有唐九洲那么大的胆子,只用余光去扫蒲熠星的反应。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蒲熠星很淡地笑了:“是啊。”
然后又用那种平稳的语调说:“峻纬像这个世界的npc,每两年自动刷新一次,两年才能请的动一回。”
周峻纬觉得很糟糕,蒲熠星不像是在嘲讽他,也不像是在埋怨他,倒像在自然地打趣他。
蒲熠星似乎心情还不错,很轻松,很超脱,很淡定地用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回应他的错愕。
这太坏了。
他宁愿蒲熠星再给他一巴掌,也不要蒲熠星放下了释怀了然后给他一个属于普通朋友的微笑。
他在蒲熠星心里是有别于众生的,这可能是周峻纬三十年人生中最自信的一件事了。可是现在他发现有些东西变了,有很多东西变了,他对我好像,不似从前了。
周峻纬追到蒲熠星的单人房门口,先一步拦在门前不让他进去。
“你想跟我聊聊吗。”
蒲熠星没说话。
“或者你想亲我吗。打我也行。”
无机质一般的漂亮眸子抬了起来,透过周峻纬的眼睛望进周峻纬的心里,周峻纬却看不透那里面藏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一言不发,你的眼睛太过冷静,我读不到你的心。
蒲熠星说,
我要走了。
那是四年前周峻纬对蒲熠星说的话。
蒲熠星绕过周峻纬推开门,周峻纬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脑后响起:
“阿蒲。”
“你别不喜欢我。”
“别不要我。好不好?”
蒲熠星关上门,在心里说,
是你先不要我的。
04.
20210125
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决裂发生在周峻纬闯进蒲熠星直播镜头里在蒲熠星床上找剧本的两个小时以后。
蒲熠星关掉直播,脸上还冒着粉扑扑的热气,不知道是玩游戏玩热了,还是没从周峻纬出现在他直播间这件事里缓过来。
总之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啤酒,拿到周峻纬住的房间里跟周峻纬面对面坐下。
周峻纬每每回忆起那时的蒲熠星都会想,那应该是他见过蒲熠星最鲜活的时候了,蓬勃而年轻,欢欣而雀跃,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周峻纬,里面写满了狡黠和欢喜。
周峻纬那天格外沉默,也可能是蒲熠星的话格外多,蒲熠星的啤酒下肚一半的时候,周峻纬才堪堪喝了几口。
蒲熠星说,你太可恶了,今天晚上要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又说,等你下一季回来,等我们把名侦探学院做大做强,这一天一定会载入史册的。
周峻纬说,我要走了。
“什么?”
“我不参加下一季的录制了。”
那时候他们还太年轻,宁愿用玻璃杯把对方砸的头破血流,也不愿意坦陈彼此。
于是蒲熠星什么也没问,周峻纬什么也没说。
那天的最后周峻纬一个人慢慢喝掉了剩下的一罐半啤酒,第二天早上拉着行李离开了蒲熠星的家飞回加拿大,蒲熠星刷了一夜直播切片,然后拉黑了周峻纬所有的联系方式。
后来蒲熠星想,周峻纬那时候离开是正确的,这个地方确实不值得他们留下,不值得他们付出心血、做大做强,他选择在最美好的时候走掉,除了蒲熠星没有一个人恨他。
现在蒲熠星也要走了。
05.
20241206
周峻纬环视一周没有在饭桌上发现蒲熠星,有人告诉他蒲熠星已经提前离开了,不参加他们的聚餐了。
周峻纬站起来就要走,郭文韬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他估计已经到家了,你要现在飞到上海吗?”
“去他家里找他?他会给你开门吗?”
周峻纬扭过头来,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钥匙串,拎出其中一把亮闪闪的钥匙,用他一贯会对郭文韬露出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我跟你还是不一样的。”
23年4月初,远在国外的周峻纬突然收到一个匿名信封,里面是一把防盗门钥匙和一个上海地址。
蒲熠星不久前刚搬到上海,周峻纬比对了一下,那把钥匙和他手里蒲熠星在北京的家的防盗门钥匙是一个型号的。
那段时间周峻纬的社交平台被禁言,蒲熠星曾给他打过电话。电话接通后只有滋滋的电流声,蒲熠星没有说话,周峻纬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待在手机旁边,隔着一整个太平洋,隔着13个小时的时差,默默无声地坐了很长时间。
蒲熠星在一片沉寂里安静地呼吸,周峻纬在大洋彼岸轻轻地摩挲手机听筒。他不知道蒲熠星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想法突然给他打了一个这样的电话,然而他就听着电话那端的白噪音,忽然流出泪来。
他清晰地知道蒲熠星爱他,正如他清晰地知道蒲熠星恨他。
也是在那一刻周峻纬后知后觉地知道,他不可以没有蒲熠星。
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太轻率了。其实他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的路我自己去走那是我的自由,可是他知道,是他抛弃了他们之间不曾宣之于口的约定。
如果你真的胸有成竹,又为什么心虚地逃走?
06.
20241206
周峻纬推开蒲熠星家房门的时候,蒲熠星正坐在沙发上喝酒,茶几上摆了一排跟当年同一个牌子的易拉罐,周峻纬草草望了一眼,空了七八罐。
“怎么喝那么多酒。”“你别过来。”
蒲熠星的声音和他同步响起来,周峻纬便听话地站定在门口,等着蒲熠星发酒疯——蒲熠星酒量很差,酒品也很差,以前喝醉了就抱着他死不撒手。
但蒲熠星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蒲熠星了,他问了跟两年前一样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本来想下完这场雨去找你,可是雨绵绵不绝,所以我冒着雨来了。
周峻纬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为什么不在这里?”
蒲熠星看着他的眼睛,很淡然地,却很苦涩地一笑:“我没有什么选择。”
周峻纬了然,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离蒲熠星一步之遥的地方:“你想我吗。”
蒲熠星这次没有心口不一,倒很诚实地点头,然后又摇头。
周峻纬说,可是我很想你。
我特别想你。22年分开以后,在你印象里,我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六月份的音乐节吗?不是的。
23年10月的时候我曾经偷偷地回过一次国,因为你发的那个问号,我突然特别想见你。
我瞒着我的父母、我的导师、我的经纪人,一个人飞到上海,像个神经病一样捂的严严实实在你小区附近乱走——或许更像不法分子,其实我很怕被保安抓走。
“但是我见到你了,很远的一眼。你,你看起来过的还不错。”
周峻纬没有说,看过那一眼之后,他立刻逃离了上海。
周峻纬太懂心理学,但他在面对蒲熠星的时候总是无能为力。他可以利用无形的肢体接触去弱化蒲熠星的防备,可以利用强势的靠近去越过蒲熠星的抵触,却不能够在此时此刻找出任何一种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说辞去找回蒲熠星的心。
“我很想你,但是我很害怕,我一直,我……”周峻纬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明喝醉的不是他却语无伦次,最后嗫嚅道:“……我爱你。”
蒲熠星安静地坐在那里,因为酒精的作用动作有些迟缓,低着头很慢很慢地放下杯子,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来,却越流越凶。
“为什么?”
周峻纬听到他小声地说。
“什么?”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为什么。”
“阿蒲。”周峻纬想过去,想去抱他,想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想要去擦他沾在脸颊上的泪,想去抬起他的脸看一看他现在的表情,看一看他的眼睛。
可是周峻纬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做这些,他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抬不起自己的手,不敢同蒲熠星对视,甚至无法挪动脚步去靠近蒲熠星。
这么多年他一直畏惧的,一直逃离的,一直躲避的,一直害怕的。
蒲熠星的质问。
“你读过图书馆三十秒吗?”
“那里面有一段话。”
蒲熠星此时或许神志并不清明,但说话的条理一如平常,甚至更加有条不紊娓娓道来——
就好像这些话他曾在心里排练过很多次一样。
“我只是不明白,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平稳幸福地向前推进,我们的未来几乎清清楚楚地印在我们面前,只要往前走就能拥有幸福。”
“为什么半路停下来放开我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蒲熠星仍然低着头,很小声地,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不是想要得到答案,而是在宣泄一种痛苦,倾倒一种怨愤,想要借着醉酒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抛洒出来。
可是太久了,久得只剩下这三个字。
为什么。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他就是这样一遍一遍在心里问自己,一遍一遍在心里问周峻纬,为什么。
周峻纬的离开是一道横亘在他人生中的疤痕,从未愈合,每每揭起都鲜血淋漓。他至今仍然不明白,仍然不理解,仍然耿耿于怀。不能释怀,不想释怀,不可原谅,无法原谅。
蒲熠星从没有将这些情绪宣之于口过,甚至不曾外露分毫。周峻纬,包括他自己,都认为他是一个控制情绪的高手,他选择跟周峻纬断联的时候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可是直到问出为什么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介意周峻纬的离开。
因为我真诚地爱你,所以憎恨你的背叛。
可他却又不可抑制地去想念周峻纬,在没有人相信他的时候,在他完美表水却依然几乎全票出局的时候,在他玩的很好却被炸车的时候,在每个被第一时间集火的时候,在无数个孤立无援的时候,他已经被磨平了原本锋利的刃,却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酣畅淋漓同他对弈的笑脸。
想起他的眉眼,想起他的怀抱,想起他说过我和你一起却抽离出他的生命,想起他的勇敢,他的懦弱。
曾经有人全然相信他,曾经有人站在他身前,曾经有人握住他的手,曾经有人同他喝酒整夜谈论文学与理想。
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蒲熠星的恨是属于二十五岁的,那时候他尚且天真热血。现在他的一切天真都被时间抹掉了,他已经同世界同自己达成了和解,唯独对周峻纬的恨还留在三十岁的身体里。
可这是否意味着,现在他全部的天真热血,全部的青春年少,都寄存在周峻纬的身上?
“周峻纬。”
“你抓住你的人生了吗?”
“选择自己满意的身份了吗?”
“你幸福吗?”
周峻纬单膝跪在沙发前,闭着眼睛去吻蒲熠星的唇角。一个咸湿的、痛苦的、包藏无尽思念的,混合着两个人眼泪的吻。
“我不幸福。”
所以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你恨我吧。
07.
蒲熠星一直觉得自己和周峻纬的关系就像一块平衡木,周峻纬靠近他便靠近,周峻纬远离他也远离,两个人扯着一根不存在的钢丝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状态。
蒲熠星崇尚失我者永失,却在漫长的岁月里默许周峻纬不断地打破这种平衡,又回到另一种平衡。
将我们联系起来的地方已经分崩离析一片废墟了,你的全部青春理想,我的全部年轻狡黠,我们的过去现在,所有的爱与所有的恨,通通埋葬在时间的洪流中了。
我们还有以后吗?
END.
片段灭文没有后续,结局自由心证
【周蒲】两年不见的关系化冻需要几天
🌟伪现背🌟OOC不上升
走肾走心的p友关系,并迫害一些小齐(dbq
高山流水觅知音——走肾不走心。
时间往回推几年,录制实验室主题的那期蜜桃周峻纬也在。蒲熠星做完妆发,出了化妆间,迎面撞见他倚在门前喝水,身边人都在忙碌,川流不息,他随意地站在那,穿着实验室白大卦,喉结随着吞咽微微上下,犹如行走的画报。
蒲熠星盯着看了两秒,提醒:“别喝太多。”
那时他头发蓄得长,没来得及剪,造型师给他后脑勺上细碎的头发抓起来扎出一小撮,看上去有几分青涩感,弥漫着一股青桔子味。
周峻纬点点头,又抽出了新的一瓶水递给他:“一会进去就没得喝了。”
“加...
🌟伪现背🌟OOC不上升
走肾走心的p友关系,并迫害一些小齐(dbq
高山流水觅知音——走肾不走心。
时间往回推几年,录制实验室主题的那期蜜桃周峻纬也在。蒲熠星做完妆发,出了化妆间,迎面撞见他倚在门前喝水,身边人都在忙碌,川流不息,他随意地站在那,穿着实验室白大卦,喉结随着吞咽微微上下,犹如行走的画报。
蒲熠星盯着看了两秒,提醒:“别喝太多。”
那时他头发蓄得长,没来得及剪,造型师给他后脑勺上细碎的头发抓起来扎出一小撮,看上去有几分青涩感,弥漫着一股青桔子味。
周峻纬点点头,又抽出了新的一瓶水递给他:“一会进去就没得喝了。”
“加拿大”好男人有一些绅士的习惯,比如递水前会体贴地把瓶盖拧松,蒲熠星接过水抿了一口,唇上沾到一些水光,周峻纬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蒲熠星适时开口:“录完去我家吗?”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像是达成某个共识。
他们已经有段时间不见,进了密室心照不宣地黏在一起。齐思钧暗中调节,一边拉住周峻纬,一边把蒲熠星推到火树身边,让两位坦克一头一尾,至少管一管奶猫队友的死活。小周弟弟被制约住:“老齐,可是这期没有很恐怖诶。”神色很无辜。言下之意几个奶猫弟弟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承受风雨。
齐思钧微笑:“摄像头都在呢,你们注意分寸。”
平心而论,实验室主题,确实不算恐怖,算有惊无险,只是队友叫得比较吓人。周峻纬一路跟在后面,错过了贴脸杀,冷不丁又瞥见蒲熠星那撮小辫子,有些心痒,但碍于齐思钧那句“注意分寸”,等到结束才趴在蒲熠星背上软软地咬耳朵:“为什么突然扎小辫?”触摸到扎手的发茬,又意犹未尽在指腹上捻过。
养长了,忘了剪头,就扎起来了。蒲熠星打着哈欠,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脱离了录制节目的状态,上了车就歪倒进最后一排的软座里。周峻纬坐在他旁边,见人蜷缩着毫无戒备地露出一片白皙的后脖颈,甚是手痒。蒲熠星不胜骚扰,嘟囔了几声“你好幼稚”,像只被刺挠的猫。
才不幼稚,小周弟弟在心里默默嘀咕。又没人看见。
忽然车身颠簸,昏昏欲睡的众人被裹挟其中,靠窗睡觉的蒲熠星一头撞在了玻璃上,“咚”得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呲牙咧嘴捂着头挤出一声呜呼。
坐在前一排的齐思钧给这一声闷响吓一跳,蒲熠星三天两头磕到脑袋已经成特异体质,但这一声着实有点吓人——起身向后探刚想伸手摸摸密室Bug的小脑瓜给磕坏没有,就被另一双手抢了先。心中不仅冷笑:周峻纬,你真是好样的。
“没事吧阿蒲。”只见他捧着蒲熠星的脑袋,眉毛皱着,“有没有撞晕?”
不怪众人称他妖孽,心窍玲珑,还有这样的一副眉眼,看小猫小狗都深情盎然。再配一条锋利的鼻梁,高而薄削,仿佛一把凶器,让他的漂亮具有攻击性。此刻捧着蒲熠星的脑袋,蒲熠星撞得发晕,与他对视,脑中咣当一声,像是被穿透,心想:不行了。又觉得想笑,心想这狗东西真能装。然后又想,他妈的,真想亲死他。
他们这样的关系倒没瞒朋友,当然,也没人会去管,都是成年人,合法打炮,高山流水觅知音——走肾不走心。也许是走了心,但也无所谓。真心是最不要紧的。
下了车,周峻纬自然地跟着蒲熠星站在一块打车,他在北京没固定的住处,朋友们都习惯了,仿佛这两个人住在一起是顺理成章。可实际上他们不同居,甚至不常见面,两人行程排得都满,综艺、拍戏、直播连轴转,久而久之也心照不宣。对外忙着树立人设,对内则像小狗小猫似的露出了肚皮。齐思钧上车前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留下一句:“注意分寸,别被拍到。”
二人保证自己心中有数,但回到家,关上门之后如愿亲成一团,不再管什么分寸。先是蒲熠星把周峻纬按在门板上亲,后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反压了过去,背抵着墙,空气在狭小的玄关稠靡地发酵,要把彼此都囫囵吞进。
他们跌跌撞撞地亲吻一边向沙发挪去,周峻纬咬着蒲熠星的肩胛骨,像小狗叼着磨牙棒,含糊的说了一句:瘦了。
蒲熠星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时发现躺在床上,妥帖地盖着被子,床头柜上保温杯装着热水,等着他睡醒一伸手就能取来喝,他久不被这样照顾,后知后觉有些感动。顶着一头炸毛推开房门,便看见一个身材优越的背影蹲在客厅逗瓜蛋,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说了一声:“早。”
蒲熠星眯着眼睛,等待近视眼对焦有个缓慢的过程。客厅里一团混乱,衣服裤子以及其它配件从玄关到沙发呈直线延伸,可见昨晚战事激烈,希望混乱中掉在地上的眼镜没被压坏,阿门。周峻纬站起身,过来讨亲。他有晨跑的习惯,雷打不动,十分自律。此时头发微微汗湿,想来是已经跑完回来。蒲熠星站着不动,任他亲完,道:“洗澡去,一身汗。”
周峻纬道:“我没带换洗的衣服,阿蒲借我一件吧。”说这话时他两眼弯弯,很难保证没抱着坏心眼。蒲熠星嘴角一勾,道:那可是你说的。
作为公认的生活方面的笨蛋帅哥,不进厨房就是对大厨最大的帮助,蒲熠星躺在沙发上,决定安静地做一个撸猫的人。周峻纬洗完澡在厨房做早餐,穿着和他自身气质违和感极强的小熊睡衣,支棱着帽子上的小熊耳朵,背影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可爱。
蒲熠星打了个哈欠,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瓜蛋在他身上暖洋洋的烤太阳,像黄油均匀地涂抹在吐司片上,须子被自己吹得一颤一颤,小猫咪懂什么呢,小猫咪只懂享乐。
周峻纬端着早餐出来,宛若一个巨大的毛绒熊,蒲熠星家里久不开火,冰箱空虚,只能凑合两碗清汤挂面,上面零星漂浮着几颗油星,看上去有些可怜。但蒲熠星不挑食,加几勺辣酱就好养活,吸溜完放下碗筷,诚挚夸道:“好吃。厉害啊周峻纬。”周峻纬抬眼笑了笑,吃清汤挂面也吃出一副红酒牛排的风度翩翩。
做饭的人不洗碗,蒲熠星起身收拾碗筷,洗碗时被人从后背抱住,风度翩翩的小周公子在他背后撒娇道:“阿蒲,我今天没安排。”
蒲熠星拍掉他抱上来的胳膊,手上洗碗的动作没停:可是我要直播。
周峻纬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道:“可是我马上就要走了诶。”我知道。蒲熠星义正严辞拒绝:可是我要直播。
朋友们都以为他们合租或同居,时常录完节目二人共同回去,都已习以为常。但事实上并不,他们甚至不常见面,两人行程都排得极满,综艺、拍戏,难得小聚,还要抽空直播。然而敬业主播最后还是妥协,回过头去亲小狗的嘴巴。
周峻纬掌心抚过他的头发,扳过人的后脑勺把他摁得更紧密。两个人彼此追逐,蒲熠星被亲得舒服,猛地去咬他的舌头,得逞之后收获小周弟弟的一声闷哼,得意洋洋地要逃开,被按着脑袋逐渐收紧,好想要把他整个吞进。
够了。蒲熠星含糊道,他攀着周峻纬的肩膀,将睡衣攥成花瓣一般的褶皱。别浪费时间。
周峻纬的回归引发热议,昔日被称为“爹”的男人似乎收敛了不少锋芒,从前会故作成熟,像一柄锋利的刀具,现在反而多了几分圆滑,还有故作拙劣的小男孩般的狡黠。出现在节目里,被几个冲上来拥抱的人拥了个满怀。
蒲熠星打了个哈欠,透过几个攒动人头的缝隙,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眼。
小破综走过六季,如今人员流动,有人来也有人走,重逢与失而复得总是观众热爱看的戏码。作为嘉宾,他们老早知道这一期录制有故人回归,只不过重逢的喜悦倒也不假,蒲熠星溜达着走到人群边缘,打算象征性地给人一个拥抱——但围着周峻纬的人太多,一群人咋咋呼呼,最后没给成,只能背着手有些落寞地退回座位。等到节目播出大概要传出去“南纬不和”。蒲熠星有点放空地想。
周峻纬应付众人的空隙里接收到蒲熠星的目光,目光短暂地掠过,轻微地抬了一下眉毛。
唐九洲自觉让出座位,平时咋咋唬唬的弟弟此时十分懂事,让时隔两年回归的周峻纬坐在C位。在他落座的时候蒲熠星终于有机会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蒲熠星率先移开了目光,像是掩盖自己的心虚。
节目组没留太多时间给他们叙旧,很快NPC校长提议合照,众人起身挨在一起。周峻纬仍然是眉眼弯弯的,看着劲瘦,只是力气不减当年,还有些不老实,将他整个人搂了去,蒲熠星有些重心不稳,背靠在周峻纬身上,坚持到拍完照,面色不改道:“松手。”
周峻纬露出虎牙:“好久不见。”
他说这话时就好像放下一枚刀片,根本不介意是否会将别人划伤。但说的不错,确实有两年不见。蒲熠星后脑叮咣一声,感到自己内心深处似乎有一汪湖水开始沸腾。
方才周峻纬亮相,众人都围着,他插不进空,也懒得上去插空,只默默看着。这句“好久不见”,像是遇到了什么强烈打击而产生一条裂缝,促使他也挤出笑,只是笑得没那么自然。
他想起两年前他们在沙发上的接吻,被摁在粗糙的沙发布上皮肤被磨得痛痒。他也想起来他们跳过了谈情说爱就敢接吻上床。两年时间紧赶慢赶,如今竟然要在摄像头里说客套话,就像冻在冰里的鱼虾,需要捂暖一阵才能活过来。
两人相互捏了捏肩膀,很是单纯,像两个踩油门的老司机突然有一天坐上了自行车后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觉得有点好笑。好在镜头之下只当是一个虚化的背景板,无人在意。
节目拍到深夜才收工,且还有续集。他们两个在中途顺利组队,两个赌狗一起,自然玩得很尽兴,给好弟弟们来了一套掏心窝子组合拳,机关算尽最后惨败弟弟组的欧皇之手。但无所谓,这样的节目向来不看重输赢。
周峻纬久不参与这样的烧脑活动,格外疲惫,卸完妆发闭目养神,突然感到笼罩下一片阴影,睁开眼,是蒲熠星给他递了一瓶水,道:“喝点。”顿了一下,又攥着眉头,干涩地问:“累吗?”
他身上裹着一件眼熟的外套,周峻纬两年前就见过,那时蒲熠星穿着正合身,现在却显得肩部不合适,松松地垮下来,显得身量有些单薄。他接过水,润了润喉咙:笑道:“这么久不来,卷不过你们。”又话锋一转:“你瘦了好多。”
蒲熠星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转话题,“啊?”了一声,又说:“哦,我减肥了嘛。”卸了妆发,刘海搭在额头上,又带着眼镜,显得很乖,还像个学生。
周峻纬拉着他的手借力起身,顺势给了他一个拥抱,蒲熠星下意识抗拒了一下,后者讨巧地蹭了蹭他侧颈裸露的皮肤,柔软的触感和热乎乎的呼吸让他有些动摇。直到齐思钧来敲门叫他们上车才分开。
回去的路上大巴车有些晃悠,蒲熠星脑袋先是挨着玻璃,又转靠到靠背上,座椅有些反人类的设计,无论怎么睡在上面都会难受无比。后来不知怎么,他的头自动找到了舒适的地方,困倦与疲乏如期而至,这种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他闭着眼,视野里随着路过一盏盏路灯而一明一暗。
睡醒时一个激灵,发现一张熟悉的脸颊近在咫尺,侧脸摄人心魄,身上的气味很熟悉,自己找到的那个无比舒适的地方竟然是周峻纬的颈窝。
严格来说,两年的隔阂让他产生一些动摇,也许他们的关系已经达不到可以靠在肩上睡觉的程度。但是强行上线的意识有些迟钝,抓不住,庞大的困意像一座巨大的山轧过来,催他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比如再靠近一点,比如继续这样黏糊地睡下去。
路途开到一半,有人提议去喝酒,点名某人两年未见,必须狠狠喝一顿。周峻纬爽快答应,靠在他肩上的蒲熠星刚睡醒,脑子转得很慢,懵懵懂懂抬头看了一眼,不敌困意,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酒吧夜场,灯色靡靡,曹恩齐手伤未愈被摁头回去休息,小何文韬提前撤退,九洲石凯醉成一团,小齐去了洗手间。一时间就剩他们两人还算清醒。
周峻纬喝酒很克制,只爱喝一些低度数甜酒。背着暖调却昏暗的灯光,目光看上去深不见底。他在笑。他说,阿蒲,我能亲一下你吗。
蒲熠星胃不好,被众人勒令不许喝酒,只能喝果汁,闻声心中一跳,故作平淡地瞥了一眼,道:“怎么不见你以前征求我意见?”
周峻纬皱着鼻子,神情像一只无辜的小狗,然后从桌子上撑起来,向前倾,把自己和蒲熠星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蒲熠星吓了一跳,说别闹,这还在公众场合呢,然后退缩似地向后逃开。周峻纬过去一把就把他按在沙发上,重复了一遍:“我能亲你吗?”
蒲熠星心中发出无力的呻吟,心想莫非有人椰林飘香也能喝迷糊,同时心怀的那点鬼胎一半疯狂躁动,另一半徐徐死亡。两年没见,换汤不换药,还是那熟悉的狗狗眼和色令智昏。于是有些无奈地开口:“周峻纬,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峻纬俯下身来,轻声道:我想亲你。神情认真而虔诚。
蒲熠星本想推开,面对人突然认真起来反而没有办法,只觉得头晕目眩。于是他闭上眼,就当自己醉果汁,算是默认了。
两人就在没有清醒人的公众场合交换了一个深情绵长的吻,活像偷情,如今做实了偷情之名,也算实至名归。后脚齐思钧从洗手间回来,便看见两人交叠的身形,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眼两个人,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抖了抖腿,活动了一下脚腕,瞄准,助跑,上去就给这俩完蛋玩意一脚。
他妈的。生活不易,小齐叹气:注意分寸这四个字两年前我就已经说烂了,真的,求你们了。
而后是清醒的三个人送不清醒的两个人回去的故事。齐思钧在上车前露出威胁的表情,不注意分寸,后果自负。两人自知理亏,像乖乖罚站的小朋友。
但到家关上门,于是又是老套路,接吻,跌跌撞撞地扑倒在沙发上,沙发发出嘎吱的闷响,只是当年只有一只猫,现在换做三只猫惊慌而逃。周峻纬还是趴在他身上,咬着他的肩胛骨,像小狗磨牙,含含糊糊道: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蒲熠星仰着脖子,露出一枚伶仃的喉结,忍不住笑起来。他皮肤白,情动起来就显得粉红。周峻纬问想不想,他既不回答,也不否认。周峻纬在他肩头留下一枚牙印,手指搓了几下,红痕扩大了几分,这种行为类似于小狗圈领地。
半夜下起了细密的雨,睽隔已久的潮气反上来,弥漫着清新的泥土味。清晨蒲熠星在稀朗的鸟鸣中醒来,周峻纬在他身侧撑着下巴翻剧本,听见被窝里传来人伸展手脚的声音,就歪过头看了他一眼,道:“醒了?”蒲熠星点点头,他又说:“要喝点水吗?”蒲熠星咳嗽了一下,沙哑地说:“要。”
周峻纬下床轻车熟路地烧水,不一会端着热水来,蒲熠星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神情泛懒,与翻肚皮的瓜蛋如出一辙。周峻纬哑然失笑,将水杯搁在床头柜,然后俯下身子,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清晨带着困倦意味的吻。周峻纬拍了拍他的脸,说:起床。蒲熠星借着他的力坐起来,懒懒地靠在软垫里,问道:“这次能呆几天?”
“我接了新戏,要在北京长住。”周峻纬拉开窗帘,郁郁的阳光温和地洒下来,被树叶的倒影剪得细碎,哗啦啦地落在他身上,昨晚下了雨,积水还留在路面上,映出零碎的天空。他回过头,看着蒲熠星的眼睛,道:“阿蒲能收留我吗?”他这样的问,实在很狡猾,属于先斩后奏,又有一些小狗一样的可怜。
蒲熠星支起身子抿了一口温水,看着他的眼睛,也看到他眼珠里自己的倒影,像临水自照,忍不住笑起来,又道:“真有你的。”
周峻纬不恼,“所以答案呢?”
蒲熠星招招手,待周峻纬走近些,他从床上弹起来,猛得钳住周峻纬的下颌,用力吻他,周峻纬顿时感到舌尖一痛,闷哼出声,近距离看见蒲熠星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仿佛光阴倒退两年,临走前蒲熠星也这样咬破他的舌头。
“还是做个情人吧,”蒲熠星大笑着逃开,“这超乎一切之上。”
没有爱,天堂不会运行。
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免于爱。
因为人就是爱,其余则是泥土和水。
理性和宗教是整个世界的明灯。
还是做一个情人吧,这超乎一切之上,
——Amir Khusro
【周蒲】我也像你这样长大
大蒲小周,ooc预警
一些闷头耷脑的无逻辑短打
最后一句话祝他们,也祝我们。
“可他们真的爱你吗?”
上完课后的闲聊中,周峻纬似是为他鸣不平,脱口而出后他又猛然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合适,悻悻然闭上嘴窝坐回去。蒲熠星好笑睨他一眼,并没有恼怒的指责这位小朋友的无心之失。
--------------
周峻纬有一位家教老师,聪明、狡黠、漂亮,像一只矜贵的布偶猫。
这位家教老师是他邻家的哥哥,名字也很好听,叫蒲熠星。
这是周峻纬准备去蒙特利尔的前一天,也是他补习的最后一晚。
--------------
“他们是我的家人,怎么...
大蒲小周,ooc预警
一些闷头耷脑的无逻辑短打
最后一句话祝他们,也祝我们。
“可他们真的爱你吗?”
上完课后的闲聊中,周峻纬似是为他鸣不平,脱口而出后他又猛然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合适,悻悻然闭上嘴窝坐回去。蒲熠星好笑睨他一眼,并没有恼怒的指责这位小朋友的无心之失。
--------------
周峻纬有一位家教老师,聪明、狡黠、漂亮,像一只矜贵的布偶猫。
这位家教老师是他邻家的哥哥,名字也很好听,叫蒲熠星。
这是周峻纬准备去蒙特利尔的前一天,也是他补习的最后一晚。
--------------
“他们是我的家人,怎么会不爱我呢。”
蒲熠星轻笑出声,语气平和的回答了周峻纬这个问题。
其实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他回想起了很多。或许是一些旁人以为不重要的小事,或许是长辈夸他懂事的时候,总之他回想起了很多以牺牲自我换来的平和。他其实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事实上在他自以为遗忘之下,这些隐晦的刺痛悄然蜷缩藏了起来,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倏然出现。
蒲熠星顿了顿,拿起Zippo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看着指尖香烟白雾氤氲,又接着说
“我不认为我缺少爱,但我觉得是一个被爱毁掉的人。”
往前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种种,蒲熠星意识到家其实是一片带有绿洲的荒漠,周遭满是沙砾。这些沙砾会在你坠落的时候稳稳承托住你,却又会在你仰躺着的时候磨痛你的肌肤。
你会感受到隐晦却又真实存在的难挨,如果说出这些伤痛会觉得自己矫情,但你不说出来就只能蹙着眉将苦往下咽。
周峻纬看着蒲熠星将手间的ZIPPO舞成了花,他突然意识到,这位温柔且强大的漂亮哥哥是一件明媚的易碎品。他低下头,转了转手里的纸杯子
“哥,那你有后悔过么?”
蒲熠星将只是吸了几口的烟碾灭在橙黄色的玻璃缸,有很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却是第一次有如同‘当时蒲熠星’那个年纪的人问他。他思索,却又在下一秒勾起唇角,语调带着少见的志得意满,像是在透过周峻纬与当时的自己的对话
“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可能会在过程中痛苦崩溃,但我绝对不会后悔。”
“我在途中经历的焦虑与痛苦,皆是自由的眩晕。”
周峻纬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看不清邻座漂亮哥哥的脸,但他直觉这位哥哥现在笑的一定比平日里还要好看,他抿了抿嘴,腮边的软肉挤到了一起,唇缝齿隙溢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感慨。
“真好啊,我也想快点长大。”
蒲熠星揉了一把周峻纬耷拉着的脑袋,白皙指节隐藏进少年柔软蓬松的头发,他没有像旁的大人一样劝慰他快些长大,反而软着声音安抚他,跟他说一些旁的人从未说过的话
“怎么会想要急着长大哦,人这一生只会年轻一次,急于长大会让你错过很多成长路上的风景的。”
周峻纬轻嗤,终于坐直身体,却没有躲开蒲熠星摸头的手,他声音里对现状的不满快要溢出来
“成长路上能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不过是一些灰暗的狗血喷头。”
蒲熠星摇了摇头,一贯低沉的嗓音坚定又温柔
“会有的。”
他与周峻纬对视,怜惜的将少年的焦躁承载
“我知道你孝顺乖巧,不顺心意的按部就班叫你难过,迷茫和不安在成长的过程中时常会有。”
“可这些终究会过去,现在你所经历的的痛楚会在你的脊骨扎根生长,潜伏起来汲取能量,痛和痒是成长必备的代价。”
“你会在跌跌撞撞的奔跑中长出翅膀,变成飞跃过山崖的羚羊。”
蒲熠星坚定的叫周峻纬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哥哥对他有莫大的自信,明明他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名中学生
蒲熠星将少年的疑惑看在眼里,于是他轻笑出声,选择将这个问题解答
“因为我也像你这样长大。”
自我意识薄弱的一个明显特征便是“不叛逆”,这是绝大多数东南亚家庭的通病,偏偏很多家长以此为傲。他们被“体谅”编制的铁链锁住双脚,被“为你好”干涉自由的选项,渐渐的他们开始放弃抵抗,丧失自我表达的能力,变成不顾一切迎合家长的忠臣。
周峻纬像是现阶段大多数孩子的映照,本该灿烂如星辰的眸子上隐隐蒙上一层阴郁,徒留下一副乖顺听话的懂事样子。
偏偏蒲熠星有一双能看透厚重灰烬的眼睛,他看到了被少年藏起的火星。
一如很多年前的自己。
他重新拿起周峻纬的考试卷子看起来,整篇字迹工整漂亮,大题的条理也很清晰,可他偏偏就与满分失之交臂。
蒲熠星将题目重新抄在周峻纬的错题本上,他没有给周峻纬讲这道题,只是将本子递了过去,示意他再做一遍。
周峻纬不解,但他还是将本子接了过来,这本错题本他已经用了很久了,上面红黑字迹遍布,密密麻麻的带了几分混乱的味道。
唯独这道末尾新添的、不属于自己的字迹格外扎眼。
他垂下眸子重新做这道题,可他实在不知道这题自己错在了哪里,于是只得绞尽脑汁的把原本的答案又写了一遍,然后把本子递给身旁的漂亮哥哥。
蒲熠星拿过本子,看着原模原样的答案轻笑了一声,然后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红笔,在这道被判了错误的答案上画了一道新的勾。
“所以,这道题是老师给我判错了吗?”
周峻纬实在不解,却又带了几分期盼。
但蒲熠星摇了摇头,只是将题干圈了起来,又在后面补了一条附加条件。
“你们老师没有判错,只是这道题目出的不够严谨。”
“你用的方法不是你们现在学的方法,所以你跳出了现阶段的惯性思维,没有在脑子里给自己补充上这个限定条件,所以你的答案和大家不一样。”
周峻纬又泄了气,不管怎么说,那不还是错的。
蒲熠星余光瞟见了泄了气的小男生,又笑着补充上没说完的话。
“你这个方法是很久以后才会学到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解法,但你这套公示用在这里没有问题,你算出了的答案也是正确的。”
“只不过你的这个答案,不是你们这套卷子的标准答案,仅此而已。”
周峻纬将按动笔按的噼啪作响
“所以说,我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只不过写错了试卷,对吧?”
蒲熠星赞许的点了点头,他没有给原本的卷子改成满分的分数,却在做题本上那个唯一的勾旁边,画上了一个漂亮精致的五角星。
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周峻纬笑开了,他凑到蒲熠星身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哥,今天是我最后一节课了,你有没有什么礼物要送我?”
蒲熠星好笑的看着他,似是从来没见到过主动讨要礼物的,却还是将手边一个红色的符包递给他。
“保平安的,虽然国外那边归耶稣管,但咱家的菩萨也不是吃素的。”
周峻纬将他接过来,欢欢喜喜就带到了脖子上,却又不满足似的,又凑了过来
“哥,我能再要个别的吗?”
蒲熠星PTSD似的默默收起来桌上的ZIPPO,然后点了点头
“哥能把你脑袋后面的那根皮筋给我吗?”
蒲熠星满脸问号,想了一圈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自己后脑勺上的一根黑皮筋。周峻纬见人半天没有动作,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不行吗,那哥把你火机给我吧,我坐飞机可以带壳子走,这也能留个念想。”
蒲熠星听到这后干脆利索的解下了自己的皮筋,又将桌子上的一整盒皮筋都递过去,声悲意切。
“放过小火吧,哥哥原本这么多火机,现在被那群b顺的只剩下他了。”
周峻纬笑的满脸狡黠,连忙将蒲熠星递过来的那根皮筋带到自己手腕上,又将那一整罐全部收到自己的背包里,做完这一套动作后又掩耳盗铃般抬腕遮住唇角得逞的弧度
蒲熠星觉得好笑,抬腕又在周峻纬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快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去到那边后照顾好自己。”
周峻纬点了点头,带着皮筋的手拿起椅子上的背包,他朝外走去,却又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蒲熠星传来的声音
“周峻纬,祝你生长成自我的驳论,在被世人割据的荒野中亭亭长青。”
【周蒲】古槐
支教老师周×作家蒲
周蒲only不拆不逆 一发完 严重ooc
“他们都说槐树招灾,可它却长的好好的,不是吗?”
1.
今天是周峻纬来烨云镇支教的第一天。
烨云镇三面环山,虽说是个镇,但却比一些小乡村都要落后。
“小周老师,前面就是烨云中学了。”镇领导谄媚地说。
毕竟这可是好不容易从大城市搞来的人才,要是能让烨云镇哪个孩子出息了,考上个好大学,不说孩子未来会不会报答自己的故乡,舆论营销就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
周峻纬的视线被一方大宅子吸引。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大得出奇的院子,而是院子里一株巨大的看起来历经上千...
支教老师周×作家蒲
周蒲only不拆不逆 一发完 严重ooc
“他们都说槐树招灾,可它却长的好好的,不是吗?”
1.
今天是周峻纬来烨云镇支教的第一天。
烨云镇三面环山,虽说是个镇,但却比一些小乡村都要落后。
“小周老师,前面就是烨云中学了。”镇领导谄媚地说。
毕竟这可是好不容易从大城市搞来的人才,要是能让烨云镇哪个孩子出息了,考上个好大学,不说孩子未来会不会报答自己的故乡,舆论营销就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
周峻纬的视线被一方大宅子吸引。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大得出奇的院子,而是院子里一株巨大的看起来历经上千年磨难的槐树。
“这是,住的哪户人家?”
镇领导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
“哎呦,小周老师,你可得离这远,这里住的是个灾星!”
“他四岁就克死了生父,爷爷也在去田里的路上离奇消失,至今生死未卜。他妈妈受不了重担,吊死在那颗槐树上了。”
“后来在福利院住了一段时间,院长也不太敢留他,一对夫妇就给他领养了。”
“后来一直没出什么事,大家也都没再说什么了。但是你猜怎么着,在他成年那年,他养父喝醉掉水沟里淹死了!”
“他养父一直不是个能喝酒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喝酒?他养母在那之后整天哭个没完,最后也去陪他男子汉了。”
镇领导一阵叹气:“我早就告诉老徐,不要养那个灾星,结果他偏不听。我也告诉过他,把院子里那颗槐树赶紧挖了,太招阴气,那小灾星偏说是父母留下的不让挖。老徐也是蠢啊,他说那孩子可怜就答应了,他不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领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这么个意思,”周峻纬看着那株槐树,正从叶缝中撒下一束光,“而且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为什么全归结于那个孩子的错?”
“明明他失去了生父生母和养父养母,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镇领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小周,听我一句劝,别去找他。”
2.
要是听劝,周峻纬就不叫周峻纬。
熟悉完学校后,他驻足于栽着偌大槐树的院子门前,抬手抚摸青铜大门,最终还是没有惊扰院子的主人。
忽然,院子门被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苍白纤细又布满老茧的手,像恐怖片里的伥鬼,一点人味和血色都没有。
紧接着,一双黑猫眼石般的双眼出现。
对方好看的眉头皱起,不耐烦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你哪位,找谁?”似乎是常年不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嘶哑。
意识到自己私闯民宅的周峻纬连忙摆摆手:“没有找谁,我是来这边支教的老师,看您家院子里的槐树长的很高很好,所以想来看看,这槐树应该长了有个几百年了吧?”
那人古怪地望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槐树招阴气吗?”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周峻纬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么说,准备进行感化教育,“人家长的好好的,枝繁叶茂,还能供人乘凉,你凭什么说人家招阴气?”
“人不行别怪树不行啊小同志…”
院子的主人垂眸,沉默片刻后把大门完全打开。
“你想看,就进来看吧。”
周峻纬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去,他家院子修的很大,从大门通向房屋的小路用鹅卵石铺满,其余则全都用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地代替。院子里的落叶被扫成一堆一堆,装饰用的灌木丛也被修得形状各异。
看得出主人很爱护这些花花草草。
“我叫蒲熠星,姑且算个作家,”蒲熠星踏上屋门前的台阶,“周老师,要进来喝杯茶吗?”
周峻纬笑笑,跟着他走了进去。
“坐吧,”蒲熠星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给周峻纬倒上一杯刚泡好的普洱,“周老师,我觉得你对槐树的理解还挺有意思吧,为什么这么说呢?”
周峻纬盯着茶中冒出的热气,微微一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人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指责,对这种受害者有罪论愤愤不平罢了。”
蒲熠星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峻纬。
“你听说我的事了?”
对方没有搭话。
蒲熠星也自嘲地笑笑:“哈哈…我也该猜到的,那群人总是迫不及待地分享别人的痛楚,好像惊险的鬼故事一样。”
似乎是看到周峻纬为难的表情,蒲熠星摆摆手:“没有说你的意思,只是发泄一下而已了。”
“我到还要感谢你,替我鸣不平。”
蒲熠星笑笑,用手指指房间:“既然你对槐树有兴趣的话,要不要来看看我最近在写的小说?”
“可以吗?”周峻纬眼底一亮,“感谢蒲先生了。”
两人走过古朴的建筑,两边的墙上挂着许多名画。突然,从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窜出来两只追赶的猫。
“瓜裟!瓜蛋!别到处跑啊!”蒲熠星一下子转过头,对周峻纬道了个歉后追向两只猫。
看着在屋子里到处乱跑的一人二猫,又看看这古色古香的房屋,以及旁人对蒲熠星的闲话,周峻纬只感到一种违和感。
最终,抓到两只猫的蒲熠星拍拍膝盖上的灰,尴尬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周老师,让你见笑了。”
“没事没事,那个我可以摸摸吗?”
蒲熠星立马把瓜蛋抱起来抓在怀里,瓜蛋亮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周峻纬。
“当然可以。”
猫毛柔软的触感穿搭指尖,有些凉,却又带着体感的温度。
瓜蛋在蒲熠星怀里伸懒腰,周峻纬摸摸他的脑袋,一抬头,便与蒲熠星对视。
两人距离相当近,连对方喘息声都一清二楚。
蒲熠星脸上染上绯色,他赶忙后撤一步,看着同样脸红的周峻纬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他咳嗽两声,把瓜蛋放下,“那个…周老师,你不是要看我的小说吗?”
“哦哦哦哦是的是的…”
3.
周峻纬跟着对方进了卧室。
卧室倒显得和整个古朴的宅院格格不入,似乎是按西式简约风来装修的,书柜上摆满了书,房间角落还放着猫爬架。
书桌上散落数张手稿,密密麻麻爬满了字,应该就是蒲熠星正在写的小说了。
“小周老师,你看看吧。”蒲熠星将手稿收拾整齐,递过来。
“我是第一个看的吗?”周峻纬笑笑,问出这句无厘头的话。
他原以为蒲熠星不会回答,没想到对方抿一口茶,点点头。
这么一搞反而让周峻纬有点害羞了。
小说已经快写完,写的是主角孤儿林槐独自流浪,看遍世间丑态,最终心灰意冷,自刎在槐树下。
读完这篇充斥着理想主义的小说,周峻纬笑了笑,转头望向蒲熠星。
似乎在那一瞬间,蒲熠星变成了林槐,一幅长发飘飘,持剑走天下的侠客风范。
“好看,读完之后有愤懑不平,也有对那几个反派的痛恨啊,特别能激起我的共鸣。”周峻纬给出最为客观的评价,“但是我总感觉,林槐的人物不够饱满。”
“是,我也一直觉得差点什么东西,”蒲熠星靠在窗边,“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周峻纬把手稿递回去:“别急,写小说不是一气呵成的,说不定这日子过着过着就找到遗失的那个灵魂了。”
蒲熠星听了这话笑起来,逆着光的他似乎发着光。
“谢谢。”
“害,这有啥好谢的。”
“对了,小周老师,你在烨云中学教什么?”蒲熠星问道。
“哦,我教英语的,我从加拿大留学回来的,本来是在云鹤那边教一中,有支教名额我就来了,我想着,想把村里的孩子成绩啊思想啊都带起来。”周峻纬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槐树,缓缓的说出自己的故事。
“我不想那些稚嫩的孩子,未来和那群人一样腐朽不堪。”
“我希望他们能够平等的接受教育。”
“我总觉得来到这个村子的我,像是剑客一样,行侠仗义…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中二了?”
蒲熠星耸耸肩:“不啊,我倒挺喜欢这种生活的,其实我以前也在烨云教过语文,只是校方不太待见我罢了。”
两个理想主义者就这样聊天聊地,从自己的故事聊到不同的小说、戏剧。
直至夜幕降临。
“蒲先生,我先走了啊。”周峻纬摆摆手,准备离开。
“别叫蒲先生了,叫我阿蒲就好。”
“那么,再见了,阿蒲。”
“再见。”
4.
烨云中学离蒲熠星家很近。
说近,倒不如说是整个烨云镇根本就没多大,随便走走就能走完,自然也和蒲熠星家离的不远。
介于周峻纬的来历,校方并没有给他安排住在教师宿舍,哪怕周峻纬明确拒绝这种特殊待遇,对方随便编了一个宿舍满了的理由,便把他安排在校外租房。
而周峻纬回租房的路线,必定经过蒲熠星的庭院。
租房还有另几个支教老师,郭文韬和齐思钧。
他们几个都是同一个大学,只是周峻纬一个人留学了一段时间。
教学工作不太忙碌,孩子们都很乖。
英语没有晚自习,周峻纬下午五点左右就会骑着自行车回租房。
那一条小道,会在经过蒲熠星的院子旁,铺满槐树四季不同的叶子。
偶尔经过,蒲熠星在院子里浇花,周峻纬会停下来走进去,和对方聊上几句。也许是哪个学生调皮,也许是问问蒲熠星的小说进度。
两个人关系也越来越好,蒲熠星会在那条小道上等周峻纬下班,周峻纬也会在校门口买两串糖葫芦,再开心的骑车回去。
连齐思钧都调侃说,周峻纬不如直接住那个大院子里算了。
只是这天,周峻纬拿着糖葫芦回家时,看到的是一堆人围在院子外,拼命的望里头探望着些什么。
周峻纬赶忙把车停下,冲破拥挤的人群,来到院子里面。
几个男人把蒲熠星拉开,手上还拿着砍树的斧头,看仗势是要把他院里槐树给砍了。
蒲熠星不停挣扎着,三下五除二打倒两个男人,却寡不敌众被放倒在一边。
难道自己也要和林槐一样,永远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吗?
他想着,看那群人要对槐树动手。
直到,周峻纬闯进他的视线。
他拦下愚昧无知的人们,同对方一顿说理,他们像是顾忌周峻纬的家底,对他城里人的身份有种天然的畏惧,最后还是讪讪而归。
那一刻,周峻纬就像拦住林槐自刎的一束光。
蒲熠星懂了。
他明白林槐缺的是什么了。
周峻纬对他伸出了手。
而也有一个人,对树下的林槐伸出了手。
“谢谢。”蒲熠星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仍然没有松开紧握的手。
周峻纬笑笑,告诉他没事有他。
人群散开,他们锁上院门,进到房子里。
周峻纬看到两人牵着的手,想松开,却看见蒲熠星坚定的眼神,轻笑着握得更紧。
他们走到初遇的走廊,那里的画被换了下来,换成西方的油画。
“阿蒲,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周峻纬把人抵住,对方的鼻息打在自己脸上。
蒲熠星对他wink一下,装作思索的样子说:“嗯…你觉得呢?”
周峻纬把人拉进卧室。
“那我可就按照我想的关系做我想做的事了哦,阿蒲。”
“如你所愿。”
一夜未眠。
5.
“今天怎么下课这么晚?”蒲熠星给周峻纬递过去小卖部买的零食。
周峻纬小跑到蒲熠星身旁,两人并肩走着,走上那条无比熟悉的小道。
“有个学生,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吧,就是那个贫困生,人家挺努力的,他说他想远离自己家里人,去更远的地方,他物理化学成绩相当好,就是英语差了点,我就想着给他补补,我想让他愿望成真。”
周峻纬骑着车,蒲熠星坐在后座,双手环抱着骑车的人的腰,听对方讲故事。
“真好,要是我当时也能遇见你就好了。”蒲熠星感慨一句。
“我当时啊,别人都叫我灾星,只有我语文老师愿意教我,我说我想当作家,她就教我怎么写作。”
“但是最后呢,我语文老师的孩子生了一场大病,她就没有再理过我。”
“后来实在读不下去,我就退学了。”
蒲熠星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潮,正当周峻纬准备安慰时,对方来了一句:“也许英雄总是孤独的吧。”
周峻纬笑笑,回头说:“抱紧了,咱们加速回家了啊。”
感知到蒲熠星缩紧的双手,周峻纬蹬车的速度加快几分,一路骑到蒲熠星院子门口停下,掏出钥匙开门。
“到家了。”
但周峻纬没有进去的意思。
“怎么,到家不回家?”蒲熠星愣了一瞬。
“不了,今天有点事情要回租房,明天放学等我,有惊喜哦。”
“好。”蒲熠星笑起来。
周峻纬很喜欢看蒲熠星笑。
第一次见他时,蒲熠星总是板着个脸,全身上下透着忧郁的气息,简直像一个快要溺水却又丝毫不愿求救的将死之人。
但是当他笑起来,却又像阳光透过海面一般,为他充斥着悲伤的海水的双眼,赋予一抹光亮,让他重获求生的意志。
所以周峻纬喜欢看他笑,仿佛只要他笑起来,所有的苦难都会顷刻消散。
“对了,我写的小说要完结了。”蒲熠星刚要进门,想起来什么事又回头。
“是吗?恭喜。”
“但是我还没想好取什么名字,你帮我想一个吧。”
周峻纬思索片刻,瞟到院子里的古槐在微微摇动,似乎要告诉他什么。
“就叫,古槐吧。”
蒲熠星愣了一瞬,似乎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
“好,就叫古槐。”
“那我走了哦,明天见。”
这次,蒲熠星没有答复,只是朝他笑着。
“峻纬,支教期快到了。”郭文韬收拾着东西,对周峻纬说。
“啊?”
周峻纬还没反应过来。
“唉,虽然很舍不得那群孩子,但是我们终究不属于烨云,”齐思钧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通知,“过两天等他们期末考完我们就得走了。”
周峻纬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支教三年了。
但是明明好像还有好多事没做。
那个学生还等着自己给他补课,他还要实现自己的愿望。
自己和蒲熠星的故事也还没有完结。
他只能麻木的收拾着东西,看着卧室放着的满天星,周峻纬沉默了。
他打算明天送给蒲熠星的。
要不…就留在烨云吧。
这种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周峻纬又想起了蒲熠星的笑容,那丝光芒透过他的心房。
大不了就留在烨云。
这样想着。
6.
第二天下课,周峻纬在校门口巡视半天,没找到蒲熠星的身影。
他疑惑一阵,还是骑上车。
到蒲熠星门口,他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他赶忙打开门,走进去。
那株让他们相遇的槐树下,挂着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周峻纬顿时喘不上气,他呆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院子旁还放着浇水用的喷壶,昭示主人明明还在浇花,明明一切都是正常地进行下去。
周峻纬沉默的关上门,他不想让别人议论纷纷。
蒲熠星这辈子收到的歧视已经够多了。
他找来一个梯子,温柔地抱起他的爱人,尽管他已经不再温热。
蒲熠星没有家人,后事全靠周峻纬负责。
整个过程周峻纬没有掉一滴眼泪。
直到支教期结束,他再次踏进蒲熠星的院子。
槐树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当他进去的一瞬,像是着了蒲熠星的魂一般,槐树落下一地绿叶。
他没忍住,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周峻纬抹掉眼泪,走进房子,进到蒲熠星的卧室。
桌子上整齐的摆着写完的手稿,以及一封用信纸包好的信。
周峻纬拿起那份手稿。
原本应该到林槐自刎的情节时,有一个名叫周云的游侠,救下了他。
二人漫游世界,行侠仗义。
可最终,林槐死在世人恶意的眼光,他们不顾一切地给林槐按上罪名,将其处死。
周峻纬看着看着就哭了。
他才明白,他永远也救不了蒲熠星。
他趴在桌子上哭得半天起不来。
整理好心情,周峻纬颤抖着拆开那封留给自己的信。
亲爱的峻纬:
见字如面。
我从未想过会遇见你,也从没想过遇见你我会变得如此快乐。
小说我写完了,记得帮我出版。
他们都说槐树招灾,可他长得好好的,不是吗?
走之前记得帮我锁门,以后也别来烨云了,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此致,
敬礼。
信的字数不多,却字字都让周峻纬心头一颤,他花了半个小时才读完一整封信。
他都能想到蒲熠星笑着对他说这些话。
“好,我会帮你的。”
周峻纬泣不成声,缓缓道出这一句话。
走之前,周峻纬找了镇上最好的出版社,帮蒲熠星出版了小说。
他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拜托了学校的老师照顾那个贫困生。
“走啊峻纬。”郭文韬催促着周峻纬。
“哎好。”
支教的一年,或许会成为周峻纬漫漫人生路中的一座长椅,不会长久停留,但终会化作一株槐树,长得好好的槐树,永存于心间。
再见,蒲熠星。
下辈子见。
end.
—————————————————————
想了很久,如果峻纬留在烨云镇,那么他城里留子的身份就会让村民失去对他的顾忌,那时候他也护不住蒲熠星。
无论怎样,他都救不了他。
[周蒲]再等一分钟
*周蒲only,一则音乐节后续南纬糖的现背短打,激情创作产物,不好吃先致歉。@隐于时 老师我写好了请吃!!
*平行世界现背,OOC我的。
“他们只是朋友。”
/
“哟,好久不见啊。”
这句话蒲熠星不知道对周峻纬说过多少次了,每一年似乎总有那么一两次的不期而遇,而每一次似乎都是这么一句看似正常却又掺杂着心酸的开场白。
蒲熠星举起的手掌没有贴上该有的温暖,周峻纬那双眸子看向他时,还如同两年前那般又圆又亮,眸底的星辰极速上浮,最后在他如同夜色深潭的瞳仁中炸响金色的烟火。
周峻纬的眼睛弯了,颊边笑出...
*周蒲only,一则音乐节后续南纬糖的现背短打,激情创作产物,不好吃先致歉。@隐于时 老师我写好了请吃!!
*平行世界现背,OOC我的。
“他们只是朋友。”
/
“哟,好久不见啊。”
这句话蒲熠星不知道对周峻纬说过多少次了,每一年似乎总有那么一两次的不期而遇,而每一次似乎都是这么一句看似正常却又掺杂着心酸的开场白。
蒲熠星举起的手掌没有贴上该有的温暖,周峻纬那双眸子看向他时,还如同两年前那般又圆又亮,眸底的星辰极速上浮,最后在他如同夜色深潭的瞳仁中炸响金色的烟火。
周峻纬的眼睛弯了,颊边笑出酒窝,沉着的嗓音不消片刻已然贴向他的耳边。
温热没贴上他的手掌,而是带着喜悦的微风,从远处向他掠来。
没惊起鸥鹭,也没踏碎一地的青草和野花,却带着一股沉淀在他心底熟悉的香味,撞碎了隐在他胃中的一抔五彩斑斓的蝶。
“阿蒲,阿蒲,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蒲熠星不知道周峻纬是不是如他一样溺水,但紧贴他胸膛,不属于他的心跳声却像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连带着他那一刻的理智也跟着战火纷飞。
喉头哽着的甜痒最后吐出一声无奈的轻笑,蒲熠星拍拍周峻纬埋在他脖颈的头,习惯性用哄孩子的语气揶揄:“好了哦,抱得我喘不上气,你这么来抱我,人家都要以为咱俩有点什么关系。”
**
可是明明,他们只是朋友。
许久不见的朋友。
**
周峻纬不再反常地粘腻在他颈侧,嘴角露出的一颗虎牙彰显着主人的愉悦心情,蒲熠星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腕被拉着,走在他前面的人用宽大的脊背挡着一众工作人员偶尔投来的视线,拉着他往人少的休息室里走。
“怎么了,我都这么久没见你,偶尔亲昵一下也很正常嘛,我甚至没有做International Greeting,任谁说也不算过格。”
蒲熠星笑着应对:“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走廊尽头的休息室人不算多,蒲熠星被周峻纬拉进去半个身子,刚站定在门口,头顶为了舞台妆造而卡上去的两坨黑色猫耳便被盯上了。
他讨厌周峻纬这种拿晶亮亮的puppy eyes好整以暇打量他的神色,尤其还是这般痞气地靠在墙上,一手插在口袋里,眼瞳幽深不见底,连笑意下面都是浓浓的探究,和他也分析不出来的隐藏情绪。
总觉得自己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被周峻纬看透了似的,他不自觉地站直了些,殊不知落入旁人眼中,他的动作是说不出的乖巧。
“看什么看哦,瓜皮得很,想摸就摸……”
周峻纬咧开嘴笑,小心思被戳穿了,他倒也不再掩饰,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压着蒲熠星一句有些委曲求全的“别给我揉乱了哦”的低语,克制地揉了揉那右边猫耳软乎乎的耳朵尖。
“真的能做到这么软吗?该别是你露出自己本体来骗我们的吧。”
“锤子!我要真的成了精,第一个先把你吃了。”
周峻纬继续靠着墙抱着肚子朝他笑,和他寒暄些有的没的,可眼神却在他颈间和嘴角画上去的血色间徘徊。
“最近接了新的戏,进组了……挺累的,但还挺充实,你呢。”
“演完了戏,接新的综艺,一个接一个的新综艺,做题,还是无止境的竞技,就是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然后写自己的歌,跑音乐节……挺累的,但很有意义。”
“你演的戏我去看了,看了好几遍,演得特别好。”
蒲熠星笑:“我有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帮了我不少忙。”
“哦?这么巧啊,那你可得把你那个学心理学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我改天和他切磋切磋。”
乱七八糟地聊了十几分钟,直到周峻纬的助理抱着一捧红色的绣球慌张来催他去妆造时才停止,周峻纬嘴上应着“马上过去”时眼神还定在蒲熠星的唇边。
那抹战损似的红色极其扎眼,惹得他心口突兀的疼。
蒲熠星看他的眼神是平静的,嘴角带笑,眼角也带笑,莫名就让他想起一些古早武侠剧中,主角与挚友生死相离,喋血告别的壮烈场景。
“准备上台吧周峻纬,预祝你演出顺利!”
周峻纬荒谬地在蒲熠星看向他的眼神中,品出了隐藏极好的不舍和失落。
他又荒谬地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步,折返回蒲熠星身前站定,迎着蒲熠星因不解而睁圆的一对儿猫眼,伸手不讲道理地蹭向他嘴角那一缕牵动他心弦的红。
灼烫的指腹蹭过他的嘴角,蒲熠星也抬头撞进周峻纬的眼瞳,他怀疑是过近的鼻息包裹了他,是那一瞬间浩瀚无垠的宇宙有星河相撞,是太阳散发而来的辐射在他俩之间的狭小空间发生了磁暴,他没来由地有些晕眩,直到周峻纬的大拇指指尖带着一抹红色离开。
“你又要搞什么破坏啊小周弟弟。”
周峻纬新奇地看了一眼自己指腹上的红,还用食指指腹捻弄了一下,恶作剧似的说:“没什么,我之前可没见你化过这种战损妆。”
蒲熠星小声嘟囔:“之前都化过的,你没在……”
“哦……”周峻纬的语气中突然浸满了失落,“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错过了太多。”
“也没有,就那一次,”蒲熠星往回找补着,末了又心虚地挠了挠脖子,“一个战损妆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周峻纬却郑重摇头:“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好看得不得了。”
**
周峻纬觉得蒲熠星变得好看得不得了,好像打开了什么隐秘的开关一样,年龄一天天的长,模样却一天比一天更漂亮,更清丽。
从前他对着蒲熠星太医装扮的模样都喜欢得不行,非要装成个浪荡不羁的君王上前去调戏两番,叫两声小娘子过过嘴瘾,更何况今日。
更何况今日,蒲熠星画着精致的战损妆,顶着一对儿软绒绒的猫耳朵站着他面前,一身定制好的镂空上衣,星星点点雪白的皮肤晃得他心尖跟着痒。
他从不否认自己对蒲熠星怀揣着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小心思,甚至恶劣地幻想过蒲熠星也对他那么一点点超越友情的爱慕。这种恶劣的幻想在他心口生根,发芽,生长得越发茁壮,甚至开出了罪恶的花。
周峻纬演出结束得比蒲熠星早一个多小时,他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换了演出服戴上工作证,低调地站着舞台边上等着。
手指尖触碰过蒲熠星唇角的位置还在发烫,周峻纬看似随意地将手插进裤兜里,仰望星辰似的看着蒲熠星站上舞台中央。
周峻纬在想:挺像样的,现在都是唱跳爱豆了,有专属于自己的舞台,不像当初,一个舞台挤满了人,挤满了野心。
他想:今天难得同台一次,就让我赶上蒲熠星戴小猫耳朵,而有些人同台了那么多次都没看到这么美好的一幕,啧啧啧,真可惜。
他想:小猫耳朵的耳朵尖居然可以跟着蒲熠星一起颤来颤去,后悔了,刚才应该多揉两下过过手瘾的……当然,一会我也可以多揉两下,阿蒲应该不会生我的气。
他想……他不能想了。
那恶劣的幻想之树已然被他新的渴望浇灌,抽出了新的枝芽。
他想要的太多,可他知道,那终究是一棵种在他心脏之下,倒长的罪恶玫瑰。
**
蒲熠星没想到周峻纬居然没走,他刚下台时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周峻纬时,整个人都有点恍惚,随后才是无法解释的喜悦。
“我以为你都撤了,结果在下面等了我一个多小时?”
周峻纬迎上来,手指依然插着兜,神态有些漫不经心,状似不经意地耸了耸肩:“太久没见了嘛,我今晚也没什么事,想多和你叙叙旧。”
“好啊,不过……我一会应该要去赶飞机。”
周峻纬嘴角不明显地垮了半秒,随后又咧开嘴角笑着拍了拍蒲熠星的肩膀:“大忙人,赶通告也得多注意一下身体,连轴转怎么行。”
“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蒲熠星一字一顿地反驳,脑袋却心虚地别了过去,给了周峻纬一颗圆润的猫猫后脑勺。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小房间面对面坐着,蒲熠星撑着脑袋听周峻纬给他讲剧组里的趣事,又在周峻纬软磨硬泡下讲了不少他们这群老朋友的近况。
“大家都忙起来了,节目其实也凑不上一起,小齐还在主持,凯凯也要开巡回了,九洲还在当爱豆,黄子跟我一样在跑音乐节,上音综,恩齐也找到自己合适的喜剧人赛道,何律接着做他的老本行,李律倒是辞职了,目前养养身体,做做直播……大家都在为了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而努力啊。”
“那你呢。”周峻纬敛眉看他,眸间似有情意。蒲熠星笑着回他:“我?我……你不是看到了吗,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咪。”
周峻纬叹息着说:“你最好是。”
不知不觉地聊了一个小时,中间可能因为周峻纬非要拉他来看一下自己在异国他乡拍到的日落,或是磨着蒲熠星再给他看看自己的生活,他们悄无声息地从面对面坐着,变成了并排坐在沙发上,闲适地靠着椅背聊天。
望着天花板还好,若是聊得开心了对上了视线,他的头转向周峻纬,而周峻纬也转头看他,那场面便像两个同床而眠的恋人似的暧昧异常。
蒲熠星在心里劝谏自己,这瓜皮又不是真的没在他家住过,曾经同床共枕了大半个月他都没觉得气氛旖旎,怎么到了久别重逢的一天,一切都变得那么不一样。
周峻纬也在心里劝谏自己,那开在自己心脏之下的罪恶之花开得再妖艳也不过分,可现实绝对不允许对蒲熠星逾距半分。
罪恶之花的枝芽早已穿破他的胸膛,抚上旁边人的腰,将他层层叠叠地捆在自己怀中,用荆棘划破了衣衫,恶劣的叶片瘙痒着蒲熠星的耳尖,脸侧,唇畔,裹着他的手臂环住自己,将他迎进隐秘湿热的巢穴。
周峻纬伸手,染上未褪绯色的拇指和蒲熠星的唇边遥远相接。
幻想越纠缠,他的手便越遥远。
“时间好像到了,你要走了吗?”
蒲熠星有些怔愣地看着周峻纬伸向他的手,他期待地等着,最终却等到了周峻纬一句叹息。
“我还能再摸摸你的耳朵吗。”
蒲熠星有些无奈,那股子离别的湿热情绪也蒙上他的眼底。
此去一别,又不知道何时相见。那在浩渺星空炸响过绚烂的烟花,也早已化成点点星屑,落入凡尘,汇入山川大海。
无声无息,仿若从未炸响过,
蒲熠星扯动嘴角,将自己头顶的猫耳朵怼到周峻纬眼前,无奈地说:“摸吧,演出完了,只要别摸坏了……”
话音未落,一抹微热便捻上他的耳垂。
蒲熠星浑身都跟着一颤,绯色瞬间从被捉住的耳垂一路蔓延。
“周峻纬你个瓜皮!”
“阿蒲,是你让我摸的。”
“谁让你,谁让你真的摸我耳朵!”
周峻纬看着蒲熠星炸毛装凶的脸吃吃地笑,颇有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神色,只是那揉捻他耳垂的手却没放下。
他细心又温柔地捻着,看着那缕被他珍藏在手心一个多小时的,来自蒲熠星唇边的红色被他技巧性地揉上蒲熠星软嫩的耳垂,点缀在瓷白脸颊旁,像汇入粉色春江水的一片摇曳的玫瑰花瓣。
**
“周峻纬,我要走了。”蒲熠星低着头说,脸颊有些乖巧地依向周峻纬的掌心。
而周峻纬凑近,像是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说。
“阿蒲,再等一分钟。”
蒲熠星的脸颊被掌心托起,温热的唇瓣小心翼翼地亲吻上他的嘴角。
“这一分钟,就当是一场属于我们的清醒梦吧。”
/Fin
【南纬|周蒲】今晚没有月亮
“小周弟弟,提供一个陪哭服务吗?”蒲熠星站在宠物医院门外,不敢回头看,他想,他现在应该还是正常的样子。
“你在哪?”周峻纬边拿外套边往门外走,等到舍友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只剩下三个人不知所措地对视。
凌乱,不止脸上,还有心里,平时意气风发的纬爹啥时候这么慌过,天塌了?
“就在ze家宠物医院呀,我现在回学校。”说话间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看到一脸关切的店员们,只来得及匆匆道一声“要做作业了。”,甚至没有听到回答,转身离开。
“行,我在你们楼下等你。”周峻纬声音已经平稳下来,只是脚步还是匆忙。
“好。”
已经是入秋了,只是南方的天凉的晚了一些,现在的晚上才泛起凉意,蒲熠星穿的还......
“小周弟弟,提供一个陪哭服务吗?”蒲熠星站在宠物医院门外,不敢回头看,他想,他现在应该还是正常的样子。
“你在哪?”周峻纬边拿外套边往门外走,等到舍友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只剩下三个人不知所措地对视。
凌乱,不止脸上,还有心里,平时意气风发的纬爹啥时候这么慌过,天塌了?
“就在ze家宠物医院呀,我现在回学校。”说话间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看到一脸关切的店员们,只来得及匆匆道一声“要做作业了。”,甚至没有听到回答,转身离开。
“行,我在你们楼下等你。”周峻纬声音已经平稳下来,只是脚步还是匆忙。
“好。”
已经是入秋了,只是南方的天凉的晚了一些,现在的晚上才泛起凉意,蒲熠星穿的还是单薄了些,不过也可能和他体质有关系,手凉凉的。
大三,早就适应了大学生活,度过了那些激情四射的日子,回归平淡,与忙碌。
远离家乡求学,蒲熠星从来没有体会过想回家的感觉,并不幸福的原生家庭,让他从出生,到长大,再到一个人供自己读到大学,这一路走的精疲力尽。
可是,终于离开了,那个只会让他越来越痛苦的家,那座举目无亲的城市。
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更不会将他推入泥沼。
逃离原生地,漂泊到他乡,始终是没有根系的浮萍,或许早就患上了心理疾病吧,算是最好的朋友吗?也许吧,他这人,似乎与谁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能轻而易举走进任何人心里,却从来没有放任何人进入过自己的世界。
忘记都有谁说过了,只记得是至亲最先说出来,蒲熠星啊,生性凉薄,薄情寡义,残忍绝情的很。
扯远了,朋友三番五次劝他去挂一挂精神科,因为他总敷衍,朋友直接带了周峻纬过来。
说来也奇怪,他和周峻纬倒是磁场很合,大一开学进入同一个部门,不过工作了几次,就熟悉起来,虽然交流并不是很频繁,几乎是没有事不会找对方聊天,见面也只在部门有事的时候才见上一面。
大二留部后,两人忙了许多,故而几乎每天都要在一起,忙纳新,忙比赛,忙会议,忙部门改制……但,也仅限于忙部门工作。
可所有人都默契地觉得,他们关系很好,找不到一个,只要另一个来,一定可以找到。
“怎么都劝我去精神科哦,我又不是精神病。”蒲熠星一如既往开玩笑,想打个哈哈过去。
“阿蒲你这情况,心理科直接跳过,不要浪费时间。”周峻纬也笑呵呵的。
那次就这件事的交流随着两句玩笑落下帷幕,蒲熠星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朋友再提,他也还是敷衍过去,任由胡思乱想把自己拽进深渊。
直到,偶然救下一只小狗,小狗还很年轻,刚刚生产就被主家遗弃,当时是晚上,和舍友刚吃完饭回学校,看到在路边的它,后来陆续又有其他学校的人走过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把身体已经僵硬的小狗,送到这家宠物医院。
医生说,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要下班了,再晚一个小时,小狗就挺不过去了。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没有想到能在这样一座城市遇到这样一群能让他平静心情的小猫小狗,和一帮可爱的店员。
于是,每天课后,总要第一时间过来,泡到闭店。
“你真的跟他们很有缘。”
“是嘛,那太荣幸啦。”蒲熠星和店长相视一笑,不过两天,他和为数不多的猫猫狗狗熟起来,连最社恐会咬人的雪纳瑞都对他亲近的很,店里有三只猫,只有一只脾气最好,让人摸,却都喜欢让他抱。
“反正迟早都要见不到的,有空才去呗。”那时他是这样和朋友舍友说的,因为总是在店里泡着,故而几乎是一下子变成了,一整天只看几眼手机,不再秒回消息,不再轻易可以约出去。
朋友们来问,才知道缘由,他只讲了大概,剩下的故事是舍友补全的。
“就你这个心软劲儿,可别到时候舍不得走了。”朋友们调侃,他是开心的,到了大学,才听到了十八年来的第一句,没有附带任何索取的夸赞: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
“蒲熠星啊,心最软了。”
他总笑着,开心,但惶恐着,其实他心最冷了,可是,最后还是安静,没关系,反正都会各奔东西不再联系,不如,就让他骗一骗他们吧。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人也好物也罢,没有任何生命可以一直陪伴他的,都会离开的,每个初遇,他都会在第一时刻,准备好面对未来注定的离别。
蒲熠星啊,最擅长和人说拜拜了。
他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会如他所说的那般无所谓,在离别的那一天,也不过如此,转身离开。
可是,他想错了。店里一位姐姐借买饮料的事,叫他出来散步,告诉他,这家店上面的老板和现在很多店员工作理念不同,现在的店员月底就要走了,所以才来了这么多新人。
蒲熠星的脑子是一瞬间宕机的,他想起来前两天过来,刚好赶上店里换招牌,换装修,面试实习生,然后见证实习生实习。
原来,是新老板收购啊。
姐姐还说,说大家都没办法狠下心告诉他,最后是抽签抽到自己来和他说的。
他是怎么说的?好像是,没关系啊,反正他最后最坏也会因为毕业离开,说让姐姐帮忙告诉大家,正好他接下来期末月要忙起来了,也没什么时间来了,说他本来也打算明天告别的。
姐姐说,那就好,还怕他伤心呢。
他笑笑,没说什么,两个人又晃回了店里。
“喵。”
蒲熠星没再想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条件反射似的扭头,是店里最傲娇的小猫。
平时他说再见,其他小猫小狗会或出门相送,或站在门口,只有这只小猫,反而会返身跑回楼上。
“你怎么cu来了哦,快回去。”蒲熠星边说边摆手,可小猫不动,乖坐在原地,歪着脑袋又叫了一声。
蒲熠星几乎要控制不住眼泪了,刚刚在店里,也是这样,素日贪玩的狗狗无一例外趴在他身边,常年待在前台桌子底下的雪纳瑞站在他面前,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连小猫也趴在他身后的椅子上,这只小猫罕见地一直趴在他腿上,只要他眼眶一红,就抬头,凝望着,仿佛在说:
“人,不要伤心哦,猫和狗都在的。”
他始终没有坚持到闭店,他太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了。
大三,他从部长的职位上退下来,可周峻纬还留在部门里,现下专业课陡然增多,按理来说,找谁,都找不到这个最忙的人的。
可蒲熠星控制眼泪就已经用尽了精力,脑子一片空白之际,拨通了那通电话。
“你真是。”蒲熠星蹲下身,小猫乖乖让他抱起来,回店里,放到店员怀里:“怎么她还自己跑出来了哦。”
说罢,蒲熠星甚至觉得眼泪已经要流出来了,幸好这时,车到了。
“我回去做作业了,拜拜!”
说完就跑出了门,听到身后一连串的拜拜都没回头,上了车,才敢借着车窗看过去。
人,似乎天生就有预知离别的能力。
店员们或站或坐在门口,笑着,还在挥手,猫猫狗狗或被抱着,或坐在门口,凝望着,车远去。
“你这个人,肯定很讨厌煽情。”这是舍友说的话,每次一到很感动的时刻,蒲熠星总要搞怪,搞得大家哭笑不得。
是啊,不是最讨厌煽情了吗,怎么脸上还是烫烫的。
到了学校,泪已经没有再流了,一路低着头到了楼下,周峻纬插着兜站在路灯旁,见他过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后微微俯下身:
“怎么眼睛红成这样?”
蒲熠星张了张嘴,又低下头了,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哭,他也几乎从来不哭,他怕,怕一张口,说出的话因为强忍泪意变了调。
“走吧,去外面买两瓶酒。”
蒲熠星点点头,周峻纬在压力大的时候总会喝一点酒,虽然酒量差得很,但不妨碍这人喜欢。
路上,蒲熠星缓缓地讲,周峻纬耐心地听。
“她就那么坐在那,就那样看ze我。”最后一句话说完,鼻子又酸了。
“我知道,没关系。”周峻纬没再俯身,只是递过去一张纸,蒲熠星愣了愣,刚接过来擦好,就见这人拐了个弯。
抬头看过去,是一个卖提拉米苏的小摊位,两个姐姐笑的很感染人。
蒲熠星有些印象,大学城会有这种流动的小商贩,卖些小点心,他舍友还给女神买过这家提拉米苏,听说很好吃。
“想吃什么味的?”周峻纬挑挑眉,蒲熠星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吃。
虽然,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不过,对他来说也很正常,经常性一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候会一整天都不吃饭,只要睡觉,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一定会梦魇。
伴随着他挣扎醒来,痛苦与恐惧会跟随到现实的,梦魇。
“帮我拿个草莓的吧,谢谢姐姐。”
周峻纬说完,两个女孩子忙说不客气,周峻纬拿过来后两三步跨回去,搂了搂蒲熠星的腰,又很快收手。
“走吧。”
“嗯。”
便利店不远,很快就到了,蒲熠星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多,晚课是六点半,清醒过来才想起来,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晚课的。
“你没课吗?”
“水课,舍友帮我签到。”周峻纬手都没停,给自己拿了两罐乌苏,又拿了一瓶果立方,挑挑拣拣,还是选了一瓶碳酸饮料,其实他想拿旺仔来着,可这里没有。
没办法,便利店也只能这样了。
回去之后照旧去的老地方,离他的宿舍更近的食堂三楼,去年两个人几乎一学期都泡在这里,忙工作。
刚坐好,草莓提拉米苏就推了过来,同时还有用饮料和果立方调的酒。
“我不次。”
“是不是又没吃饭?”
“嗯。”蒲熠星说完也有点心虚,乖乖挖了一口,不得不说,甜品确实会让人开心一些。
“喝吧,没什么度数。”周峻纬说完,自己灌了两口乌苏。
“你刚说那个姓郭的,怎么回事?”
蒲熠星听到这话感觉太阳穴都跳了跳,救狗小分队里一共有三个学校的学生,他们,隔壁学校的两个男生,还有大学城一个学校刚刚实习的学姐。
蒲熠星从来不定义自己的性向,包括到了大学,其实男生也好,女生也好,同性恋不在少数,只是所有人都不觉得他是同性恋,但就是很奇怪,他还偏偏就很吸引男同这个群体。
“他想吊我。”蒲熠星揉了揉眉心,他没谈过恋爱,但身边很多海王海后,加上他本人很清醒,故而那些小花样每个都能一眼看穿。
更何况,还有面前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男女通吃的家伙时不时恶魔低语,蒲熠星也算不上战场的顶级军师了吧。
“他想吊你?”周峻纬声音罕见的高了几个度,把蒲熠星弄得不知所措。
不怪周峻纬反应这么大,以前也有明恋暗恋蒲熠星的,但一向知道分寸,蒲熠星也总是以最合适最尊重对方的方式回应,解决,说出来。
这次用上这种话,难以想象对方有多过分了。
只是还没等再说什么,耳边传来一句带笑的话:“谁想吊谁?”
是周峻纬的朋友,蒲熠星没见过,也没问,周峻纬也就没介绍。
来人是和女朋友约会的,带了几瓶家里寄的好酒,被周峻纬抢了一瓶,佯装抱怨了两句,就走了,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蒲熠星一眼。
蒲熠星还没问什么,这人就被周峻纬一巴掌拍走了,索性他也不是好奇的人。
“他缠你多久了?”
“一周左右吧,看我不上当,把目标转向我室友了。”
“啧,不要脸。”这样一句话收了尾,周峻纬面色不善地打开好酒喝了两口。
蒲熠星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变脸这么快,但不得不说,聊了许多,他已经平静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吃提拉米苏,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发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周弟弟已经从对面坐到身边了。
旁人肯定看不出两人有任何变化,但蒲熠星一眼就看出来,这人醉了。
“醉了?”
周峻纬看着对方弯起来的眉眼,好半天才笑呵呵地摇头:“没。”
蒲熠星点点头:“好,没醉。”
“你喝呀。”周峻纬把调好的饮料拿起来送到人面前,蒲熠星接过来放回去:“等一下喝。”
“那,再吃几口。”
“等下吃。”蒲熠星有些无奈,只是他突然意识到,这些日子没怎么联系,但也听说了,这人很忙。
莫名地,他问:“最近是不是很忙?”
小狗晃了晃脑袋,低下头:“嗯。”
“那很累吧。”
“嗯。”声音里带了点委屈的意味,恰好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是以前的部门同事,也留部了。
但因为改制,所以这位同事被调去组织另一个部门当老大了,作为空降首领,举步维艰,人手不够,周峻纬就糊里糊涂兼任这个部门副部长,也就是说,这人现在管理着两个部门,比其他人更忙了。
周峻纬不动,就这么看着蒲熠星,被看得人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峻纬,这边老师临时有个会,你看你有空帮忙去一下吗?我和小宋同学都还有课。”
周峻纬自己的活本来就多,又乐于助人,久而久之,大家似乎已经理所当然了,有事第一个找他。
“你帮我说。”气音,周峻纬凑近蒲熠星一个字一个字地讲,像小孩子讲悄悄话。
蒲熠星躲闪不及,下意识就张了嘴:“是我,我现在有点事找峻纬帮忙,抱歉他可能一时半会过不去。”
那边传来一连串的抱歉声,可能真的很急,飞速挂了电话。
蒲熠星转过头就对上周峻纬一张笑脸:“你这样做,那个姓郭的不会生气吧。”
蒲熠星这次是真宕机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人又挖了一勺提拉米苏:“你快吃呀。”
蒲熠星觉得跟一个醉了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于是顺着对方的手吃了下去,小狗又笑了,笑完又凑近一些:“阿蒲,你知道我怎么看出来你没吃饭的嘛?”
“嗯?”
“你看我的嘴唇,是这个颜色,”周峻纬举起红色易拉罐,然后放下,又拿起来那瓶饮料“你的嘴唇,是这个颜色。”
周峻纬指着外包装纸的某个地方,是白色。
蒲熠星真的无奈了,只能笑笑说一句没有说服力的话:“没有吧。”
对方不说话了,只是一味盯着饮料看,蒲熠星又问:“看什么呢?”
“我调的好喝吗?”说罢,直勾勾盯着蒲熠星,蒲熠星突然觉得脑子又不清醒了。
他应该说好喝的,可是,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这么多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期待,于是话到嘴边又变了:“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小狗满意地笑起来,特意把瓶口转了一圈,转到蒲熠星喝过的地方,仰头喝了一大口:“确实好喝。”
蒲熠星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看到对方放下饮料,拿起那瓶好酒,仰头喝了一口,又递过来:“这个就不好喝。”
蒲熠星的手又缩进了衣服里,突然就平静下来。
他不会看错,周峻纬,喜欢他,并且想借酒做些什么。
于是,接过来,在周峻纬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确实不好喝。”
周峻纬盯着蒲熠星的动作没动,蒲熠星只好自己把酒放回桌子上。
“阿蒲这样做,那个姓郭的不会吃醋吧。”
蒲熠星被逗笑了,只是见小狗真的不开心,又叹了口气。
“最近很累吧。”
周峻纬一愣:“嗯。”
蒲熠星不喜欢,甚至很抗拒肢体接触这件事,但周峻纬,第一个让他接受和自己有肢体接触的人,以前他也和朋友一样好奇过,为什么?
但现在突然就看明白了,是他灯下黑了。
这三年的相处,那些花招,哪一个周峻纬没对他用过?那些试探,温水煮青蛙。
哪有什么缘分,都是小狗的精心设计。
想罢,蒲熠星倾身抱了抱小狗,明显感受到这人身体一僵,又笑着将手放到这人头上摸了摸:“有好一点吗?”
说完,又坐了回去,周峻纬没回答,歪了歪头:“阿蒲没醉?”
“没有呀。”他一直都没醉呀。
周峻纬喝完最后一口酒:“本来想把你灌醉的,怎么我自己先醉了。”
蒲熠星觉得好笑,那点酒精含量,他怎么会醉呢?
周峻纬看了看表,笑眯眯地倾身:“其实我今晚,是专业课。”
蒲熠星怔了怔,这是他没想到的,只是想来这人敢不去,一定就是有自学了的,于是佯装担心,可怜兮兮地问:“那怎么办,对不起哦。”
小狗得意地笑了笑:“道什么歉,我已经学完这门了。”
“这么厉害的吗?”
很显然,蒲熠星变相的夸赞让小狗很受用,但很快又垂下头。
蒲熠星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有心想做点什么,但胆子就算加上酒精度数大概率也还是负数,而且,他大概真的,累到一个人承受不住了。
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再次把人抱住:“抱抱,就不累了。”
周峻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等蒲熠星坐回去,小心翼翼地把小猫的手包住,见对方没抽出来,笑了。
“你怎么这么凉啊。”
“但还好,我是热的。”
蒲熠星感受着这人的小心,轻笑一声:“嗯,你是热的。”
手就这样被包裹着,摩挲着,九点了,食堂熄灯了,留下来的只有依偎的情侣,和他们,月光很淡很淡,可见度也很低,以至于,
他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唯有那双熠熠发光的眼睛清晰着。
蒲熠星最近总是发呆,无意识地,不论在做什么,发呆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越来越长,比如现在。
他甚至没有意识周峻纬已经摘下了手链,自己手被攥住抬起来的时候才回过神。
周峻纬说这是他妈妈专门定做的转运珠手链,现在要把好运传给他,蒲熠星这才记起来,周峻纬和自己说过,最近运气不太好。
于是下意识就说:“可你最近不是很倒霉吗?”
周峻纬动作顿了顿:“阿蒲,说话能不能软一点?”
蒲熠星这才反应过来,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周峻纬戴手链的动作很仔细,蒲熠星盯着对方的动作,突然开口问:“峻纬,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峻纬没说话,手上的力道放轻又抓紧,没说话,蒲熠星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对方带好手链,又坐回去。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照旧聊着天,时间一晃过去半个小时,蒲熠星问的越多,周峻纬说的就越多。
今天一整天天气都不好,晚上也不例外,月光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了,小情侣们,有些已经离开了,有些互相依偎着聊天,看剧。
两人又默契地沉默下来,蒲熠星依旧在发呆,周峻纬专注地盯着出神的人。
蒲熠星,他看不透,也,总抓不住,像一阵风,脆弱而坚韧,如果不是他有心接近,想必会和所有人一样,完全没有机会看到对方乐观外表下,悲观甚至绝望的底色。
太短了,三年的时间,太短了,明明这样随和,但他始终不知道对方过去的一点一滴。
他总想再靠近对方一点,就像他说的,蒲熠星很凉,像一个溺水的人,放弃自救,却又太过善良,无意间拉出了很多人,但始终任自己深陷泥潭。
他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彻底见不到这个人,他自认没有那么善良,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冷漠的人,他不想像蒲熠星救别人一样,救蒲熠星。
说他胆小也好,无情也罢。
他没有那种雄心壮志,也没有那个把握,他只想再靠近对方一点,再靠近一点,不再是让对方时刻包容着自己,无限地,接受着自己的任性和幼稚。
他想,像刚刚他的手包着对方的手一样,靠近,直到,拥抱,让对方暖一些,再暖一些。
“真的不饿吗?”
“嗯。”
“那我吃喽?”
“你吃嘛。”蒲熠星好笑,这本来就是对方买的呀。
周峻纬也只戳了一小口,嚼嚼嚼。
蒲熠星突然凑近,周峻纬觉得呼吸被按下了暂停键。
“小周弟弟不开心吗?”
周峻纬看着那双眼,那双出现在午夜梦回间,出现在任何一个空闲时刻的眼睛,没有办法说谎,只能点点头。
于是,那双微凉的手托住自己的脸,他听到对方问了一串人名,迷迷糊糊地说了一个又一个不是。
直到:“是因为我吗?”
周峻纬回过神,垂眸笑笑:“你猜。”
蒲熠星笑了一声,坐回去,周峻纬也没再继续说,只是还是没忍住:“我用这个勺子,那个姓郭的不会吃醋吧。”
蒲熠星这次笑出了声,周峻纬自己也觉得好笑,脑子还是晕晕的,可其实,醉酒的人,只是反应慢一些罢了。
于是小狗把椅子挪了挪,说:“阿蒲,我不开心。”
小猫温柔地回应一声,再次抱住小狗,周峻纬无限放轻自己的呼吸,如过去一次次一般,手放在腿上,紧握成拳。
借着拂面而过的凉风,周峻纬听到耳边那句温柔的话:“周峻纬,你给我当男朋友吧。”
周峻纬觉得他的脑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从那个怀抱里退出来,然后他听到自己说:“我等了一晚上,就在等这句话。”
蒲熠星毫不意外,眼睛亮亮的,看着耳朵通红的人,看着对方张开手。
好吧,看在他醉了的份上,蒲熠星站起来。
这次周峻纬伸出了手,紧紧锁住蒲熠星的腰。
“阿蒲,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谢谢你,允许我靠近。
蒲熠星笑着,一下,一下,抚摸着小狗的头。
月亮彻底被乌云遮挡。
[娜莉]小春花
*ooc🈶bug很多 流水线剧情没头没尾
*正儿八经的娜莉没写完 来点小日常混混更新()
*自行避雷补药我说第二次 那么大一个娜莉你看不见还非要点进来你碳酸钠吗?
*妇女节快乐!!!
小春花
室友偶尔会带花回家,有时是花店营业结束后卖不出去带回的,有时是回家路上看见随手捡的。这个季节的花似乎格外的多,罗伊娜又对捡花一事乐此不疲,她似乎并不在意花朵的美丽与否,只要是花,只要是孤零零没人要了,她就捡回家。
阿莉挺佩服罗伊娜对此的锲而不舍,嘴上说着不在意却还是等待每天下午五点的门锁转动,花比罗伊娜先进...
*ooc🈶bug很多 流水线剧情没头没尾
*正儿八经的娜莉没写完 来点小日常混混更新()
*自行避雷补药我说第二次 那么大一个娜莉你看不见还非要点进来你碳酸钠吗?
*妇女节快乐!!!
小春花
室友偶尔会带花回家,有时是花店营业结束后卖不出去带回的,有时是回家路上看见随手捡的。这个季节的花似乎格外的多,罗伊娜又对捡花一事乐此不疲,她似乎并不在意花朵的美丽与否,只要是花,只要是孤零零没人要了,她就捡回家。
阿莉挺佩服罗伊娜对此的锲而不舍,嘴上说着不在意却还是等待每天下午五点的门锁转动,花比罗伊娜先进门,她抱着比自己的脑袋还大上一圈的花束,摇摇摆摆地在小猫地毯上寻找自己的鞋。
“倒是先把花放下呀……”阿莉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过长的裙子卡进短裤,她随手扯了一下,从罗伊娜手里接过那捧漂亮的花——好吧,看上去并不是会没人要的样子……
“节日快乐!”
“啊?”
甜泡芙
想吃甜的。
昨日夜里的随口一提,阿莉显然把话放在了心上。即便当时对罗伊娜只是漫不经心的回应,甚至头都没有从她腿间抬起来。罗伊娜揉着小猫脑袋,很温和地笑着给人盖上被子。
“先睡吧。”
第二天下班回家桌上就出现了盒甜泡芙。
“阿莉?……”猫不在沙发上,也不在房间。她没发短信也没留纸条。虽说太过于关注室友的生活可不大好,但罗伊娜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担心。
跑哪去了啊?……
“在找我吗?”身后半掩的房门忽然被推开,猫眨巴着眼慢慢悠悠进来,完全不在乎室友为自己操心成了什么样。她晃晃手中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淡粉色的蛋糕点缀着几颗草莓。
“跑了几条街呢。”
春天
偶尔也会一起出门。
阿莉把头探出车窗,乡下空气清透的要死,暴露在外一会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还是罗伊娜轻声提醒了她几句,她才算是为了安全重新缩回窗边。
春天的花几乎全开了,热热闹闹挂了满枝。罗伊娜倒是喜欢花的,否则也不会每天都想方设法带上几支回家。
“……我们就在这看吧。”
“好啊。”
她们下车,站在满树的花朵下向上看,天蓝蓝的,干净的叫阿莉想起初遇那天,罗伊娜眼睛里荡漾的春水。
……那是多久以前了呢?
无所谓,至少在这里,你是我永不失联的春天。
END
妇女节快乐!
【roza】追问
1k4,没头没尾
—————————————————————
破损的神像立于天地间,阿萨跪在它面前双掌合十,他有很多问题需要这位神明来解答。他想知道为什么人会离开,为什么会有遗憾,为什么灵魂不能留在身边,为什么记忆会褪色……神像默默不语,只有半张脸没有眼睛的它也不知此刻会注视着什么。
春去秋来,周而复始,万物轮回复苏,他每天都会来此处问同样的问题,得到的是千篇一律的沉默。太无聊了,太枯燥了,可是阿萨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个问题,他看看神像,神像可能也看着他,他们对视着阿萨却读不出答案,神像说不定早已将他看透,他的愚昧、他的执念、他的固执、他的不甘,那些压在海平面底下的......
1k4,没头没尾
—————————————————————
破损的神像立于天地间,阿萨跪在它面前双掌合十,他有很多问题需要这位神明来解答。他想知道为什么人会离开,为什么会有遗憾,为什么灵魂不能留在身边,为什么记忆会褪色……神像默默不语,只有半张脸没有眼睛的它也不知此刻会注视着什么。
春去秋来,周而复始,万物轮回复苏,他每天都会来此处问同样的问题,得到的是千篇一律的沉默。太无聊了,太枯燥了,可是阿萨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个问题,他看看神像,神像可能也看着他,他们对视着阿萨却读不出答案,神像说不定早已将他看透,他的愚昧、他的执念、他的固执、他的不甘,那些压在海平面底下的冰川只需再溶解一小部分便能改变重心、翻出海面,掀起他所难以承受的情绪巨浪。幸好,决堤之日尚未到达。
他的耐心一向很有限,他质问着神像,带着怨恨,威胁、谩骂、侮辱,无一有用,最后他冷静了下来,收起自己的脾气和肢腕,让海面归于平静。何必对一堆破石头动气呢?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求问的对象就是堆破石头,它出了能长苔藓能让鸟兽筑巢外毫无用处,连看守墓葬超度亡魂都做不到,真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时间长了,人总会顿悟,阿萨盘坐在神像脚下抬头仰视它,继续一个个问着问题,只是今日他总是有了凤毛麟角般的答案。
为什么人会离开?
因为生老病死是人难以摆脱的苦痛。
人的遗憾为什么这么多?
因为分别才是人生常态。
为什么灵魂会破?
因为它想要离开。
为什么记忆会褪色?
因为……自己并不想留住它们。
那枚灵魂的名字已经被模糊,阿萨喊不出他的名字,什么都好,反正名字只是代称,偏偏是一个名字都叫不出的灵魂让他惦记了那么久,他或许不该去人间走一遭从头开始,这样也不会遇到那个人。旅途风景再绚烂,比起放下不必要的执念,他想选择后者。
罗……伊……他隐约想起了那人的名字,也想起这个名字在那个时代并不特别,所以罗伊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人念念不忘?阿萨又一次不知道答案了。他从起点开始思考,先问问自己,当时和罗伊朝夕相处的人是自己吗?现在的他又是谁?如此哲学的问题又需要他花费数年才能想明白,毕竟神像从来都不会开口说话。
阿萨至今还清晰记得的只有最后一刻,他看着罗伊的灵魂一点点风化飘散,其中的原理他不得而知,这是他第一次试图保存人类的灵魂,可能是方法不对,可能是用力过猛,最后他的手心只留下一块烧伤,像是灵魂消散前向他发出的求救,他每次看到它们就会想起当时的场景,即便如此,还是险些忘了对方的名字。他现在能妥善保管好各式各样的灵魂,也能将破碎的灵魂粘起来,可惜年代太过久远,关于罗伊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他知道补救的唯一办法,但他不愿去选,不值得,也没必要,为了人类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又是几个世代,外头的坟地被整改,神像作为文物被组织修复复原,阿萨自己来也得买门票,可惜这里太偏,热闹了一阵又被抛弃,倒是留下了一座更坚实更新的神像能陪他更长时间。他盘腿坐下,双掌合十,这次他想问:“那个人……进入轮回了吗?”
神像不语,他习以为常,但他却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阿萨回头看去,看到了……陌生人,是罗伊却又有点不太一样,他敢肯定他们能看到彼此。“罗伊”没有上前和他打招呼,同样茫然地看了一会儿他后,选择转身离开,阿萨在他的身上闻不到一点熟悉气息,这终究只是一个巧合,这人恰巧有了罗伊的外貌,因为罗伊的灵魂,早就在他的手心中散了。
该回去了,该结束自己作为“人类”碌碌无为的一生了。他抬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神像对视,终究没有得到答案,他向上坠落,回到属于自己的“人间”。
END
写在最后:
唯一办法:回到过去,重新来过
灵感来源:《嗵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