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KP]《亲爱的你》
▼全文1.8w+。温情走向,是年龄在60岁左右KP的生活与过往追忆。
▼ooc有,有一些捏造成分,一切剧情不合理处均为作者笔力不及。
1.
老实说,任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真的能相守到后半生。
Kinn在日记中这样感叹童话故事一般的前半生,笔尖顿了一顿,几十年来的过往如电影倒带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飞过,笔下的纸页因此晕开一丁点大的墨迹。但他顾不上去看,窗外不知何时升起的极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把钢笔轻轻搁下,想着该叫来他的爱人,让他也看一看这片美景。
今晚的极光格外漂亮,大概是大爆发。
但Kinn没有唤醒Porsche。
因为后者正沉沉陷在柔软的被褥里,两片眼皮安安静静地闭着,...
▼全文1.8w+。温情走向,是年龄在60岁左右KP的生活与过往追忆。
▼ooc有,有一些捏造成分,一切剧情不合理处均为作者笔力不及。
1.
老实说,任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真的能相守到后半生。
Kinn在日记中这样感叹童话故事一般的前半生,笔尖顿了一顿,几十年来的过往如电影倒带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飞过,笔下的纸页因此晕开一丁点大的墨迹。但他顾不上去看,窗外不知何时升起的极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把钢笔轻轻搁下,想着该叫来他的爱人,让他也看一看这片美景。
今晚的极光格外漂亮,大概是大爆发。
但Kinn没有唤醒Porsche。
因为后者正沉沉陷在柔软的被褥里,两片眼皮安安静静地闭着,过去常年提心吊胆的黑帮生活让Porsche罹患了比同龄人更加严重的失眠与精神衰弱症,Kinn也是一样。但Kinn总是在他们等待安眠药起效的时候怜惜地细数他乌黑发间生出的白丝,还有在一个又一个日夜中悄悄爬上眼尾的细纹。
Kinn几乎不会去拔下异色的发,细微的痛也是痛,拔一下便要痛一下,他们吃尝过的痛已经太多。好在白丝很少,他们还不算老。
五十岁才过大半,相伴三十多年。
比起说没想到他们能够相守到老,倒不如说谁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真的有性命,完整的性命——来为年轻时的奔波画上完美的句号。
Kinn俯下身去吻了吻爱人的侧脸,很轻很轻。Porsche如故事中被吻醒的沉睡公主一样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
“抱歉,我弄醒你了吗?”本已转身准备去继续进行日记写作的Kinn在床沿坐下,用同样轻柔的语气表达歉意,是气音。
Porsche的眉头挤了挤,喉咙里掉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唧,晕乎乎地咕哝说有点。接着就舒展眉眼,反握住Kinn盖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的手指,坐起身,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Kinn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秒针刚好转过顶端,凌晨2:46。
“大概五个小时。”Kinn说。
“那也确实该醒了。”Porsche按亮了手机,一时被强光刺得眯了眯眼,看清时间抬头问Kinn:“你又没睡觉?”
“嗯。”
一个在助眠药效果下去后的夜半醒来,一个甚至连今晚的药都省了。
“算了,少吃点药也没坏处。”
睡得不算舒服的Porsche一边打了个清醒过来的哈欠一边把完成显示时间使命的手机甩到一边,他早就不喜欢玩手机了,更别说多看一下都是为难他深更半夜里的老花眼。
“要帮你充电么?”Kinn问。
Porsche摇摇头说电量还没下八十,反正不怎么用,放着吧。又扭着身子坐得更惬意点。Kinn对仗似的笑说:“嗯,少看点电子产品对我们的眼睛也没坏处。”伸过手把被碰扔到床头柜边上的手机给他摆稳当,一并打开了旁边的柔光夜灯。在Porsche接着故作严肃的“毕竟不年轻了呢?”的话语中顺便顺势往前坐了点,抬手轻轻弹了下Porsche的脑门。
“你才多大,就不年轻了?”
“哪有年轻人九点多就睡两点多就睡醒的?”
“那这么说,我才是过夜生活的年轻人了?”Kinn捏着手里Porsche懒得动弹的干燥指根。
“真不要脸。”Porsche被逗笑了,这下也不打算唠叨这个家伙熬夜不睡觉的的伤身行为了。
“多年来练出来的,毕竟不年轻了呢?”Kinn还要逗他,Porsche也从善如流地又笑了,要是早年的时候,他还会嗷一声配上个大白眼。Porsche的右大臂与Kinn的几乎相接,两个人依然无聊地手掌相叠,婚戒凑成对,是多年来的习惯。
“是是是,你在60岁和25岁之间自由时空穿梭。”
“哪有60,还没有到。”
“一个月没什么差。”
于是这下换Porsche去捏Kinn的指根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60岁,还年轻呢,嗯?”Porsche的尾音是上扬的,语调却是肯定的。而Kinn的眼睛弯弯,眼尾的纹跟着一起扬起,几秒前生出的年龄焦虑的神色成功被挤下去。
“是年轻。”Kinn说。“但没你这个小我几岁的小朋友年轻。”
“去去去。”Porsche也弯着眼睛,为小朋友这三个字不轻不重地用膝盖顶了顶Kinn的屁股。
去哪?
该去看极光大爆发才对。
Kinn一拍被子才想起来,这个见鬼的记性真是不得不服,遥控面板发送信号,厚重的窗帘全部退开,这座庄园够大,这里也足够安全,他们不必担心窗外出现不该出现的危险,任何时候。
轻盈的彩幕正满铺天穹,足以占据任何一双正在看向天空的眼睛全部的视野。
在这片极北的土地上,这并不是稀罕的东西,只是多数时候光溜溜一双眼睛看不了这么清楚,往往是灰扑扑的条块,Porsche当时难以置信,问Kinn这就是极光?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无奈地瘪瘪嘴说果然是实物与图片不符。但他还是越过了地上的随身行李,站在后半生旅居第一站的落地窗前举起了手机。
“真漂亮。”于是现在Porsche毫不犹豫地吐出第一感受,“肉眼能看得这么清楚,真不容易。”
“大概今晚正好赶上了大爆发。”Kinn把脑袋搭在爱人的肩膀上,后者正认真地欣赏夜半极地世界里格外浓烈的色彩,这几年的太阳活动正好是低峰期,想凑巧碰上一次,多少需要些运气。
看来不睡觉有不睡觉的运气。
Porsche的手刚从被子上抬起来一点,Kinn就心有灵犀地歪着身子把手机抓了过来塞进他的手里。
“拍一张?”
“嗯……”Porsche回应的嗓音拐了个弯,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他在想要不要让Kinn代劳一下,床上的视野到底不如窗前,但他不想下床走到落地窗前,那还要拿睡袍,因为他不想着凉后腰酸腿疼,总之很麻烦。
但这幅风景实在漂亮。
被子掀开的一瞬间Kinn就了然地起身去给他拿睡袍,免得Porsche自己再多走两步了,是熟稔到一百一上的相知,Porsche到底才不会让他代劳。毕竟这部手机相册里现在最多的就是风景照,其中有一半花花绿绿的风景里有两个人的身形,两张大嘴笑得都抢风景本身的镜头,剩下的风景里又有一部分是单人照,有Porsche抓拍的Kinn,有些表情还挺呆,很明显当事人毫无准备就猝不及防地被镜头捕获了。还有一些是Porsche的随性自拍,拍完Kinn以后拍自己。最后剩下的就是纯粹的自然景观了。
哪个部分都实在不少,他的相册里有好几万张照片。
“你真的太喜欢拍照了。”Kinn扒拉着这部手机的相册,半天都翻不到底,时不时就让自己被抓拍时的呆相逗得噗嗤一笑,明明不久前他才看过的,每次看却都想笑,一种尴尬又奇异的上瘾。
总是笑不够。
他俩已经一起滚回了床上,懒洋洋。
事实上,刚才按下快门时,Porsche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第多少张极光了,但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最好看的一张。
“嗯啊,不然哪有逗你笑的素材。”Porsche支着脑袋,狐狸的眼慵懒地眯缝着笑意,看着眼珠被花花绿绿的屏幕映得亮晶晶的Kinn。
“我光看着你就能笑了。”Kinn把眼睛转过来,他终于把照片划拉到了头。
“那我也是咯。”捕获了好风景的Porsche心情大好地挑挑眉,像个被哄开心的小情人一样低下脑袋去亲亲Kinn的鬓角,报偿不久前把他唤醒的王子之吻,是多年伴侣的小小温情。
“嗯。”Kinn选择立刻闭起眼去享受,新鲜出炉的极光照还挂在屏幕的顶端,眼尾细纹的沟壑被屏幕上的极光刻下色彩。“这张这么漂亮,不发给侄子?”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Porsche直接上手给捏在Kinn手里的手机息屏。后者在柔软的枕头里琢磨了三秒,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北欧时间凌晨三点半,曼谷时间早上九点半。
他们那众星捧月、家族之星的乖乖好侄子估计正狂灌着咖啡独自处理新一天里家族企业的事务,这个点里怎么都不该拿旅游圣地的绝佳美景去欺负小孩——现任家主的Kim已经有意地开始放手,让刚刚结束大学生涯的孩子学着独立应对新一代的挑战,不过好在小孩已经逐渐上道了。
啧。孩子明明也还不大呢。
想想就心疼。
Kinn和Porsche没有收养孩子,主要是当年忙着做家族领导人的日子里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所以跟被弟弟两口子领养的小家伙格外亲近的Porsche脸上的怜爱溢于言表,Porschay都被兄长随着上升年纪一并增长起的慈爱光芒闪得想笑,轻咳了一声才能故作严肃:“哥,Tankul大哥惯着他也算了,你和Kinn哥可别惯着他了,他都23了。”
“23还小着呢。”Porsche的声音不大,眼睛却慈爱地弯着,“你23的时候还傻乎乎地和Kim搞你追我躲的热恋呢。”接着在弟弟几乎是猝不及防却很快就刹住了车的局促嘀咕中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正襟危坐在旁边沙发上扒拉平板、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伯父和父亲叽叽咕咕的侄子,伸出手去给他一大半刚削好的苹果,“开了半天产品发布会,演讲了那么久,累坏了吧。”
小孩放下手里的平板,冗杂的英文跟着承载它们的ppt一起,被暂时扔在了沙发上。
香甜的果肉和谢意一起被嚼进仓鼠一样鼓动的腮中,Porsche说慢点慢点,等我和你Kinn伯父从欧洲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小孩那一双明明与两位养父和伯父没有任何血缘关联、却与他们漂亮得异曲同工的眼扑闪扑闪,被最喜欢的长辈顺着毛心疼,实在不能不热血沸腾地加足马力,自己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伯父,我可以的!没问题的!”小孩拍拍胸脯,看起来对今天的一切适应良好。
自家乐器品牌的系列新品上市,他势在必得。
“看吧。”Porschay一副意料之中的无奈,顺便微微起身伸过手去帮儿子拉拉因为这个挺胸自信的架势而歪到一边的衣摆。
管家轻轻拧开门把手,向房间里的几个人颔首致意,对着少爷说Kim先生已经回到会议室了。
会间休息结束。
小孩一手抓起平板,一手又舍不得似的拿起没啃完的苹果啃了一大口,说不了话,用口型做了个“我走啦”,就大步流星地往外去。
“逞强。”Porsche不无爱怜地评价道。
“23岁不就是逞强的年纪?”有一搭没一搭和爱人聊着天的Kinn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把枕头拢了拢,“你23岁时都逞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Porsche笑了起来,语气仿佛谈起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轻快,“我那会是没得选啊。”
而Kinn的手指轻柔地在Porsche的眼尾骨附近打着转,这是多年来一以贯之的习惯,早年的时候泪水与年轻人旺盛的精力是同样的东西,要被发泄出来,Porsche会哭,除却在青年们疯狂的情爱中蒸腾而出,也会在懊恼与梦魇中滚落。Porsche还没有习惯成天与硝烟和子弹打交道的黑帮生活。而23岁的年轻躯壳也并没能在不得已的逞强与倔强中释然自童年蔓生的深重苦难。年轻的少爷就用手指去擦拭爱人在无意识的梦中才会漫出的泪水,手指在眼尾骨边按揉,像在引着什么东西,又酸又涨,没事的,哭出来吧,嗯?Porsche总在脱出梦魇时对上Kinn温柔的眼睛和同样轻柔的话语,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一直到那些眼泪终于流尽,黑道的生意在他们的齐心努力下绝大部分已转型成了正经而前途可观的白道。
痛苦的巨岩在不停向前的日子与渐长的年纪里变成了风干的小石头,Porsche坦然在梦里回头看向自己的过往,他确信地明白那早已是前尘旧事——Kinn也正站在他的身边,无论是梦里梦外。
于是眼尾的手指终于更容易搓揉出这双眼的笑意,Porsche笑起来很好看,Kinn完全称得上是对他的笑颜一见钟情,曾被付出的那只手表仍然躺在他床头柜的丝绒盒子里,是无声的见证者。这么多年来,Kinn一看到Porsche的笑容,他也总会跟着笑,一切烦恼都被抛诸脑后。
只有一次例外。
2.
那是在Porsche接手分家后。
Porsche一向不是个喜欢夸大事实以博取些什么东西的人,喜悦也好,痛苦也罢,他有如铁的坚韧去面对现实,这也意味着他足够能忍耐。
钟爱斗鱼的Theerapanyakul家主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老于江湖的人精操纵起外物简直就像玩弄提线的木偶——简直好像他们不是自己的养妹、自己的外甥、自己的亲儿子。
摆弄他们,只是做出扼着他们的脖子的动作,对着最后一只玩偶动动手指,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力气,Porsche就会乖乖地交出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球关节,被摆出毫不讲理拿着枪的动作,被摆成心狠手辣正杀人放火的恶棍帮派老大,关节磨损了,一阵保养后就再次被摆成一个树大招风众矢之的的靶子,无论自由惯了的人究竟愿不愿意当这个光鲜亮丽的所谓家主。
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Korn与Porsche之间的秘密契约,条款是Kinn要被独立在状况之外——年轻的教父是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痴情种,哪怕一次次烙下伤口、流出鲜血也在所不辞,Porsche不知道Kinn是怎样做到在日理万机中屡屡分身出现在自己身边,总是在危险又令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但他确实再也不愿让爱人新添任何和自己身上宛若成了双生一般的伤,哪怕一道。
这也是Porsche和Theerapanyakul真正的主人之间少有的共识。
他已经拼命成习惯,也本就要为家人继续拼搏,但童年经历轨迹与他不同的Kinn不该这样。Porsche有时会想,他们本就不能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有一天他们终将行向不同的世界,Kinn跟随他的父亲,走进更光怪陆离的上流社会,而将他去往自由却空旷的那个。
他承认自己没有那么深刻的勇气和信心。
Porschay那时已经被送去了地球的另一面,那里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音乐学院,Korn慈爱地说,你必然会成为泰国有史以来最天才的音乐家。Nampueng不说话,涣散的沉默一如往昔,只是定定地看着即将远行的孩子。
目光与每次望着脸挂笑意来看自己的Porsche如出一辙。
Porsche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
她却等到了Kinn的拜访。
“他好吗?”在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相对后,细短的音节竟从Nampueng的喉咙里滑出,她望向呆坐在沙发上的侄子,这是她这些年来屈指可数的声音。
Kinn如梦初醒。
精神的剧烈痛苦席卷而来,清晰得就像是前一刻才突发一般。Kinn还能想起自己用还发着烫的枪口顶着Korn手下保镖的脑袋,全然不管烫伤正在那大汗淋漓的额头上形成,已经有一颗子弹没有什么耐心地被嵌进了后者背靠的墙里,于是Kinn才终于逼问出自己想要的消息,赶到火拼现场时,他好几次都要被地上乱七八糟横亘着的尸体和散落四处的货物绊倒,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围了一群医护的急救车旁,越过各色身影一眼看到了被泡成血人的Porsche。
后者也一眼看到了他。
确切地说,是强撑着意志,不能让爱的人看到自己狼狈又痛苦的意志是自幼而来的本能。
在这般本能的驱动下,Porsche的嘴角扬起来,眼睛眯缝一如往常,笑吟吟地嘶着声对紧握着自己冰块似的手的爱人轻声说我没事了。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笑容一点也没有褪下,称得上演员似职业化的素养,挑不出一丁点不对劲的毛病。
哪怕Porsche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冷汗早已哗哗而下,睫毛被混了血的淡红汗水黏成一团,他听不到医护们越发急切的话语——几乎贴着心脏贯穿的子弹、被折掉的肋骨扎破的肺、生生被打断的一条腿,乱七八糟的伤,究竟哪个更痛,他说不好。
但至少Kinn正抱着他与早被托付的生命里的一切,他家人们的未来不会比过去更惨淡艰难,他没有什么遗憾,也再不必考量不可知的未来。
所以他最终带着与这幅被严刑拷打折磨后全然不相称的笑容坠入了另一个世界。
Porsche的血几乎要为这个家族而流干。
“妈妈。”
Kinn的声音痛苦至极,他第一次这样称呼爱人的母亲,对着这位多年如一日地隐忍痛苦的长辈抬起眼,泪水比颤抖的话语先一步滚落。
“我该怎么办?”
Porsche被五花大绑地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很多天,期间生命体征在感染中好几次恶化。
午后的阳光正从玻璃的窗格中泼洒进金灿灿的画室,花草盆栽葱翠得热烈依旧,寂静中却只有Kinn止也止不住的颤抖鼻息。
Nampueng从画板旁起身,走到了Kinn的身边,沙发的另一端凹陷下去,Kinn抬起头,Nampueng用手帕擦拭着他无处发泄的静默泪水,像在安抚一个无措的幼童。
“孩子,别哭。”她的声音轻柔,Kinn却无端感知到了一种有力的沉着,他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她接着说,“带我走走吧,就像Porsche做的那样。”
Nampueng没有落泪。
无论是在那个午后,亦或是隔着探视窗板看进氧气面罩下Porsche半阖着而空洞无意识的眼珠时。
终于得知消息的Porschay的航班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而赶来的Pete蹲在地上抽烟,全然忘记了这里是禁烟区。刚塞到嘴里打了个火,烟还没烧起来,他被忧悲塞满的脑子猛地后知后觉当事人的母亲正在旁边,他把烟扔掉,再回来,上前说了句抱歉。Nampueng点点头,说你来看他,他一定很高兴。Pete勉强笑笑:“虽然我在本家待了这么多年,从少年时就在这里工作,但Porsche是我在这里交到的最要好的朋友。”
他的眼神又转到几乎已经在这里化作石像的Kinn,那句“他一定会没事”最终还是在嘴里转了又转,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怕再多说一个字自己的眼泪都会跟着立刻决堤。
Nampueng垂下眼睫不再说话,在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在发丝投下的阴影中神色不动地凝视着儿子的这位挚友,他正努力控制着气息,尽量简明扼要地和电话里的Vegas讲着这里的情况,自大战后再不曾见过面的侄子回应的声音飘飘忽忽。许久许久,Nampueng拿惯画笔的手虚虚握成了任何人都看不出的拳头。
从鬼门关医学奇迹般被拉回来的Porsche真正彻底醒来时,几乎错觉自己已是重新投了胎,如果不是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动不动地紧紧地握着。
在无尽的空茫中半睁着无知无觉的眼是一回事,而意识回归却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在真正醒来的那天,两张都在这些日子里迅速瘦削至早不成人形的脸相对时,Porsche依然先扬起了嘴角,即便鼻孔和嘴里都正插着管子。
人畜无害,令人信任的熟悉笑容。
跪在床边的Kinn几乎要为之死去,那些在等待中煎熬出的责与怨碎在喉咙深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音节。
于是Porsche绷在颧骨上的皮肤率先尝到了爱人苦涩的泪水。
——那是他归返阳间后亲历的第一场大雨。
“不要这样对我,Porsche……”
Kinn终于发出了声音,根本不成样子。
Porsche醒了睡,睡了醒,Kinn在这里办公,就睡在病人身边的另一张床上,他总是紧紧握着Porsche现在没有戒指约束的手指,后怕到神经质一般不肯松手,直到陪着他数遍这个私人病房天花板上的每一条纹路。其实Kinn的话少了很多,Porsche看得出他有心事,那大概不只是后怕自己至今还没能离开病床的现状。
但Kinn报以爱人的笑容同样人畜无害,根本无可挑剔。
太相似了。
Porsche无法去问,大抵是因为心底同样相似的歉疚,为了深爱的对方,他们到底还是有那么多难以说出口的逞能——即便Porsche已经从Pete那里知道,Theerapanyakul家族一向孝顺的次子为了重伤昏迷的自己,竟然第一次失控到不顾一切地和Korn吵到了人尽皆知的天翻地覆,最后竟敢大逆不道地和父亲谈起条件。
只要能够换得Porsche与他最珍爱的家人们的未来与自由。
结果快要而立之年的年轻家主带着被当众重重扇出的两道鼻血关了将近一周的惩罚性禁闭,而戴罪的不孝子甚至没有吃什么东西,食物凉下来,直到水分蒸发,变干。被禁足的Kinn没有任何心情,也不愿妥协,被强灌进双唇的食物会本能地被呕出,到了禁闭的最后一天他已经虚弱到形象全无地昏死了过去。
根本就是有准备跟着为了这个家族而最终陷入生死未卜的爱人一起去了的趋势。
理性中不被允许的决定,躯体却早已做出了那个决绝而本能的选择。
而Porsche此刻面对着Kinn大型犬类一样真挚的笑容,喉结滚了又滚,最终嘴唇依然没有张开,他只用掌心一遍遍去抚摸爱人依然没能长回多少肉的脸颊。
他知道,同样如履薄冰的他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地弥补——哪怕一切根本是上一代人的错。
接着地理意义上的雨季代替了人的情绪宣泄,接踵而至。
三个月就这样过去。
哪怕伤筋动骨的恢复期那样漫长,漫长到最近Kinn为了一桩重要生意忙到没有办法每天在这里陪着他,但Porsche其实并不习惯这样没有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安逸宁静,倒不如说分家的首领早已习惯做Theerapanyakul家族的打手,最显眼的那个,最被本家老家主所爱用的头号猎犬。
然而Korn就在此时死去了,真正的死去。在Porsche想出任何带着家人全身而退的策略之前。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光怪陆离的意外,生活分明就是一场戏剧。叱咤风云的Theerapanyakul家主会想到自己的人生是匆忙终结于一场滑稽的事故吗?至少Porsche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
雨季难得明媚的清晨,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早餐,却放倒了兄妹两人,就连最后的事件通报看起来都是这样戏剧化:Korn的麦片粥被和Nampueng的那碗摆反。看到兄长因为食用了自己那份添加了花生成分的麦片而迅速急性过敏的Nampueng被吓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就同样瘫倒在了地上。
被勒令不要进来打扰这场难得愉快的家人聚餐的保镖在四十分钟后推开门时,一切已成定局。
最终结果就是: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
哪怕这听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信服力。
死者被送往人生的最后一站,生者则目光呆滞地躺进疗养院。
同样还是病号的Porsche眉头皱成一团纸,在得知母亲没什么事只是惊吓过度后短暂地松了一口气,但仍在怪异感中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很少这样迷茫,因为他根本不知道Kinn现在在做些什么,这样一个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里,他是否需要自己帮什么忙?在对方撂下一条“有些事要办”的语音消息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手机亮起,他激动地去看,是垃圾推送。
腿骨上还打着钢钉,垂在身体另一侧的手上还吊着水,针孔稀稀拉拉,Porsche盯着雾蒙蒙的雨幕,他总不能躲着自己的保镖们,拄着拐杖一路跳到本家去吧。
说不担心是假的。
时常来看望他的Pete坐在床边肯定了Kinn最近的忙碌。Pete的眼神飘忽,分明有着被深埋以至于未尽的话语,但受Nampueng秘密请求的Pete严格遵守了守口如瓶的约定——Porsche只能等。
哪怕他只能在忧心中直觉Kinn正在一种怪异的自闭中煎熬。
在Kinn来接他出席Korn的葬礼的那一天,Porsche坐实了这样的担忧。
还滴着雨的伞被保镖自觉接过退下。雨后的墓园蒸腾着一种万象更新的气息,就好像有什么与旧识中都全然不同的东西即将在这里破土而出。
这是今天的第二个目的地。这里并不陌生,但Kinn亲自推着轮椅,Porsche的腿还没好利索,Kinn不想让他费任何力气,早晨的时候他要主持葬礼,实在难有空闲,但此刻不必再让保镖代劳。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梳得一丝不苟的发,Porsche却只注意到Kinn脸颊上本就不多的肉又消了下去,回到了他们在病房里重逢时的那一天。
“Kinn?”Porsche用自己的心去唤身后的人。
“快到了,Porsche。”Kinn好像已有所感一般轻轻回答他。
Kinn带他去看了自己的母亲,这其实并不是第一次。
孤零零的墓碑,此刻花团锦簇,Porsche想起Kinn说母亲的身上总有温柔而浅淡的花香味。竖立着的石板被擦得干干净净,上面的名字却仍只是一个人的。就像另一座墓园里Korn的一样。
“所以,你不准备将他们合葬?”Porsche抬起头去看站到自己身边的Kinn,映入眼中的那副表情让他终生难以忘怀。
那是一种悲哀,近乎绝望的、莫大的悲哀。
Porsche的心在一切未知的真相到来前率先抽痛成了一团,他本能地去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在Porsche掌心里那只手的颤抖中,Kinn的喉结一上一下,“不,我不会将母亲与他合葬。”
天再次阴沉下来。
灰蒙蒙的景色在车窗里飞速向后退去,路灯的光芒在傍晚的天色里存在感渐强,Porsche抱着Kinn埋在自己脖颈中的脑袋,确信自己的脖颈处正一点点晕染开温热的湿意。
Korn死了,年轻家主猝不及防的感受还未来得及减轻分毫,接着大量被雪藏多年的可怕证据被与本家渊源颇深的Vegas转交由Pete来向旧时的上司揭露,Kinn坐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沉默相对的密室里,神色克制,只是垂着又被新的痛苦填满的眼,一页又一页地翻过那些以白纸黑字昭示出的六亲不认的罪恶与虚伪。
而自母亲在以夫弑妻的残酷真相中逝去后这样多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这样真正爱怜地给予Kinn这样的拥抱。
只有Porsche。
“Porsche,对不起。”Kinn的声音闷闷的,鼻音浓重,Porsche看不到他的脸,心却与他一同剧烈疼痛,只能抚摸震颤着的毛茸茸的后脑,“怎么了?”
“我对不起你和你的家人,我也对不起我的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
Kinn的声音很轻,但如洪水般无可疏通的痛苦却沉重得让青年的灵魂再也无法承受,他已经要被撕裂。
为什么,我却始终如此无能为力。
“Kinn,那并不是你的错。”
是同样颤抖的声音,Porsche在车子驶进隧道而骤然罩下黑暗中吻上了他滚着泪的眼角,然后将包着一颗痛苦灵魂的颤抖身躯搂得再紧一些,在阴影里退行成两只紧紧依偎的小兽。
3.
Porsche眯着眼盯着天花板,好像在出神,大概完全没在听Kinn叽叽咕咕在说些什么,直到一只手臂带着一小片阴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间,明显是想要伸过手去关掉Porsche那边的床头灯。
“嗯?”Porsche眨眨眼,偏过头去看正支起身子的Kinn。
“我看你困了,我把灯关掉,你睡吧。”Kinn的声音很轻。
“没有,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Porsche的眼睛亮闪闪,里面果真一丝困意也没有。他往犹疑着又缩回手的Kinn那里靠了靠,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Kinn习惯性地去拨弄他的发,“嗯,又在想什么?”
“想起了你说你对不起所有人的样子。”Porsche笑着回答。其实Porsche还想到了很多。
包括后来他在Porschay求学的遥远国度与被Kinn一并贴心安置到那里疗养的母亲在一起时,Nampueng望着孩子的眼睛根本清明得前所未有。
Porsche没有问,也不能问。
有的事情只能发生,而不能被讲述。
但他确信他在那双饱经岁月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永远无法知晓的遥远过往与秘密,那大概就是Korn意外死亡的因果与真相,恩怨最终在同一代人的手里画上了句号。在Kinn的保障下人身已彻底自由安全的Nampueng只在午后近乎迷幻的阳光中抚摸着长子的头顶,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上一辈的事已经结束,妈妈现在只要你们能够幸福。”
“Kinn是一个很好的孩子。”Nampueng说,母子二人正坐在酒馆的后花园里,是草长莺飞的季节,Porsche每天都在这里睡到自然醒来。悠扬又浪漫的欧美民谣曲调从不远处的店内顺着海风飘来,海鸥在水天之间游荡,这是Kinn为Porsche开下的第一家酒馆,品牌就叫Phachara。
时过境迁,Nampueng早已经离世,而Porsche看着如今已从“好孩子”变成了“好老头”的Kinn,后者正转着眼珠,倒是很快就隐隐约约想起二三十年前往事的碎片,“噢……”
就像一个成年人被一起玩大的发小揭开儿时傻乎乎的黑历史一样,Kinn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精彩,如同互联网上曾流行的形容,有三分尴尬,三分局促,但最后还有四分释然,笑意也随之憋不住。
“天呐,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嗯,看来你果然还是年轻的。”Porsche对Kinn的记忆力大加赞赏。
“当然了。”Kinn轻轻拍了下Porsche的脑门,笑得坦然:“我当然要记得。”
“一切从来都不是我的错误。从头至尾,有愧于所有人的都是我的父亲,而不是我。我一直都在做着我能做到的一切。”
Porsche看着一脸认真近在咫尺的脑袋,其实这是他们这些年来第一次认真地共同回忆起这件事,他至今也不知道,Kinn是否也见到过Nampueng眼底不会被讲述出的秘密?他从来没有问过,其实如果不是话题七拐八拐来到这里,他甚至很少想起,Kinn也从来不曾提。
这大概正是因为多年如一日的风雨相伴早已给了他们默契的答案:无论是什么,过去的就都让它彻底过去。
人的一生,终究有账是算不清的,要生活下去,就不能事事都明白。
好在有罪的人终将难逃罪名的审判,而无罪的人也终于走出被罗织的愧疚。于是Porsche的神情称得上欣慰,多年来为这一切第一次打下一句明确的评价,他说:“本来就是如此。”
但也不过一秒钟,Porsche就又暴露了过了半辈子也不曾改的爱逗弄人的天性,“我现在还能想起你靠在我的脖子里哭得像只小狗,真是可怜得不行。”
可怜,让人无法不怜,无法不爱,所以Porsche将后半辈子里所有的怜惜与爱都给了他。
Kinn被往事逗笑,又换了个姿势,与Porsche侧躺着面对面,手却捧上他的脸颊,接着又滑向眼尾骨,不是按揉,而是指腹轻轻的抚摸。后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痒得闭了闭眼,但Kinn非常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延续的仍是刚才的话题。
“只是,我唯独愧疚,这么多年来,我亏欠你太多,让你困在这个条条框框的世界里三十多年,这是我唯一没能够做好的事。”
Porsche被这句认真而恳切的话语弄了个措手不及,微微蹙起眉的神色很快在他的脸颊上呈现,在回答之前,Porsche的手指已经抚上了爱人的唇畔,像是温情的摩挲,又像是要打住那些未尽的歉疚。
“不,Kinn,不要这样说,你知道,我们从没有逼迫过对方,你我之间更没有亏欠。”
“我是认真的。”Kinn轻轻握住那两根柔软的手指,语调中的歉意一丝没少:“我真的爱你,对不起。”
歉疚总自爱中来。
Porsche反勾住Kinn的手指,把它们放在唇边碰了碰,是多年来日常生活里无数个吻中最新的一个,Porsche看着那双自己无比熟悉的眼,里面的爱意与温柔哪怕沉淀了如此多年,从青年时的热烈到如今的温和,却仍是几乎要流淌而出的模样。
Kinn总是在道歉。
他无奈地呼出一小口叹息一样的气来,“你也知道,我同样爱你,无关任何。”Porsche认真地回应。
两相自觉不足的亏欠,反而拼成彼此的圆满。
而“叹息”的缘由很快显现了出来,Kinn只看着Porsche的脑袋越勾越深,把悄悄泛起了不明显红色的脸都要埋进自己的手掌里,他扣着Kinn多年来都一直带着婚戒的手指,半晌语气好笑地闷声道:“真是的,简直像两个幼稚小孩。”
Kinn也不动,反而十分受用Porsche这种许久不见的羞涩:“是谁说我年轻的?”
“你可真是……”一个虚虚的巴掌立刻就落在了他的大臂上,Kinn还没来得及接上一句“得寸进尺”就真的被得寸进尺了,Porsche抬起了脸,麦色的皮肤上似乎还有一点红:“你要是觉得真亏欠我,不如趁现在弥补一部分。”
Porsche笑得狡黠,卧蚕都鼓起来。分明是从小狐狸变成了老狐狸。热乎乎的手掌探进另一人睡袍下的腿间,Kinn从善如流地接过了Porsche身体力行的直白爱意与宽慰,他回答:“如果可以治疗Porsche先生的失眠的话,那是我的荣幸。”
“我觉得是能治疗你的失眠才对,今晚到现在都没睡觉的人可不是我。”Porsche已经撑起身子,微笑着歪过头,任由Kinn把睡袍从自己的肩头剥落,变得赤/裸。
……(此处约600+,红白同名登录可见)
他们其实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做/爱,不是因为在成为例行公事的习惯中对彼此的肉体熟悉到厌倦,而是旺盛的精力与欲/望不可抗地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同步减弱,更年轻的时候他们不分日夜地将床铺折腾到一片狼藉,如今的更多时候,他们依靠在一起,看年轻时来不及看的书、题材花花绿绿的电影、聊着没有营养话题随时跳跃的闲天,直到一起滑进被褥的深处,在熄灭灯光前给对方一个晚安吻。
所以Porsche在久违的性/事后泛上的疲惫中打了个哈欠,伸着仍在酥麻中的四肢迷糊睡去,甚至没等Kinn用纸巾擦完那些爱欲遗留下的痕迹,Kinn给他拉了拉被子,才下床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又想起什么似的去把还摊开着的日记本合上,书签卡进最新的那页,合上钢笔的笔帽,轻轻地缓慢放回桌面,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上床之前,Kinn没有忘记给Porsche的手机充上电,刚才亮着屏连拍带看,电量已经掉到了54%,是足够令人焦虑的一个数字了。Kinn的目光从电池图标里的小小闪电图案转向屏幕的另一角同样是5打头的数字,五点已经过了,从熬夜变成了通宵。Kinn把手机放在Porsche脑袋边的床头柜上,按亮自己已经充到满电的手机,没有新消息,再次熄屏。最后终于关掉了那盏暖光的小夜灯。
不管怎么说,今晚他们的失眠确实都得到了治疗。在难以抗拒地坠入同样黑甜的梦乡前,习惯性揽着Porsche肩膀的Kinn这样迷迷糊糊地想。
事实也确实如此,Porsche竟一觉睡到了中午快一点,中间一点没醒。
Kinn自然早已经不在身边了,这个钟点远超出了Kinn赖床的时间范围,能当那么多年家主的人,自律的能力总是强悍得出类拔萃。没有两分钟,Kinn就走进卧室,看到刚刚睡醒的Porsche,他走到床边坐下,对还没清醒彻底的Porsche道了一声午安。
“感觉腰痛吗?”Kinn的手隔着被子搭在他的腰上。
“嗯……嗯,是有些。”Porsche反应了一下。
“果然是。趴着,我给你按一按。”
他进来时Porsche就隐隐约约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却没有听到锅勺碰撞的声音,看来Kinn昨天并没有预约厨师。但眼前这位大厨并不着急,他也就伸了个懒腰,熟练地翻着身乖乖地趴了下来,享受起按摩大师的服务来——大概是十几年前,午餐后的Kinn对才从连锁酒馆回来的Porsche神秘兮兮地说自己学到了一项非常之必要的技能,今天就是大显身手的日子。因为闷热的雨季而肩背酸痛到扒了好几天膏药的Porsche被半推着捋展在沙发上,看着Kinn严肃认真的架势,被脱到上身光溜溜的Porsche脸色从以为要上演白日宣淫的熟悉了然变成了疑惑和纳闷,然后就在高超的按摩技巧下舒服成了一只浑身酥软的大型猫咪,筋骨被揉开到融化了似的,猫咪几乎要踩起奶来。
“你上哪学来的?”Porsche问。
已经考下从业资格证的Kinn笑眯眯地说是秘密,他正把从Porsche身上揭下来的膏药们收拾成一团,Porsche又问怎么想到学这个?Kinn轻轻摸着被按摩精油浸润得油亮亮的麦色背脊,坦诚地回答:“我想能时常让你舒服一些”。从十六七岁时就开始打黑拳的少年总是拼着一条命,加上一开始在分家的日子也并不容易,青年时不显,但那些苦难的后遗症在他步入四十岁以后愈发明显,明明年龄没有另一人大,某种程度上的身体素质却提前败下一截,开始在雨季的夜里不时隐痛的肩背、忙碌后僵疼得半天缓不过劲的腰腿、越来越容易感觉到的劳累……Kinn却全都看在眼里,刻到心里。
还趴着不想动弹的人惊讶地侧过了头,报喜不报忧的遮掩原来早被发觉,他的面颊立刻浮上了混杂着羞赧与爱怜的神色,后者更多一些,出口的感谢是爱意,Porsche轻声说谢谢你,Kinn,这样我就已经非常舒服了,已经不疼了。
Kinn的回答是开始了更认真的第二轮按摩。
不得不说,长年累月的坚持卓有成效,Porsche腰酸背痛时,Kinn兢兢业业地一点点给他按摩,Porsche通体舒适时,Kinn半推半哄也坚持要给他按摩以更好地维持现状。结果就是十年下来,旧疾的顽根竟被拔动,酸痛与僵硬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
不过剧烈运动是例外。
“又睡着了吗?”Kinn的声音在沉寂许久后贴到了耳边,语调轻轻的。Porsche睁开眼闷闷地说没有,哪有那么能睡。
他只是还在想带他回顾了往事的梦引,大概是因为昨晚半夜里的聊天。无厘头的梦在他醒来时就已没了影子,但往事历历在目。
4.
这次往事的节点在“Kinn靠在Porsche怀里哭得像只小狗”之后。在腿上的钢钉被取出,伤口愈合到终于可以摘下纱布的那一天,特意空出时间为Porsche带来了鲜花的Theerapanyakul的本家家主向对方伸出了手,里面赫然躺着一枚新得耀眼的戒指,并非Porsche常带在手上象征着分家权力的那只。如果不是华丽的图案里清楚地穿插着一个棱角都精致的“P”,不明所以Porsche几乎要以为Kinn是不是看多了什么电视剧的求婚戏码。
Kinn只是笑着摇摇头,说是比那更有分量的东西。
经历了这么多跌宕,他实在没有自信去想象对方是否愿意宽恕这个人人背负罪恶的家族,至于缔结要将对方彻底卷进自己生活的终身婚约,他更是想都不敢想,不如说那只能是曾经的期望罢了。
他很惭愧。
所以在Korn死后,Kinn投入了相当大的人力和精力,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将Porsche父母曾开创经营的产业一个个从将它们吞并的Theerapanyakul中分割出来,就连被吞并后这么多年的经营所得也一笔笔追溯,直到一切发生之前,像是异军突起一般规模与利润都相当可观的全新企业被事无巨细地确认好状态,完完整整地归还给它们本该属于的主人,Porsche phachara。
“这不是Theerapanyakul家族的权戒,是只属于phachara的东西。”Kinn亲自将戒指一点点推到还没反应过来的Porsche的手指上,倒真的像是求婚,如果不是他正再次为亡父遥远的罪恶道着歉。
“抱歉,现在你不用再顾及或选择任何了,没有本家,没有分家。”
Porsche大脑一时空白,只说你不用再道歉,同时就被拥进了怀抱,并不漫长,却很用力,接下来的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里他都不会忘记。
Kinn抚摸着所爱之人的脸颊,轻声说:“去吧,Porsche。”
“去海边,去天边,去星空下的草原,去这个世界上一切自由的地方。”
Porsche看着被塞进手里的保证他出行安全的全新身份证明,又愣住了,被自己淡忘已久的东西就这样闯进他的大脑,但他来不及顾及灵魂本能的绝对渴望,此刻的思维远比语言来得更加电光石火,他是在告别——Kinn用唇瓣立刻堵住了不知是谁的不舍,但只是轻轻碰了碰,一个啄吻,在吻中握紧了带着崭新的phachara戒指的手,大洋彼岸海滩上同名的酒馆即将开业。
“Porsche,如果你爱我,就为自己活一次。”Kinn看着Porsche那双骤然覆上一层水膜的眼,语气想要坚定不疑,但很明显却无法掩饰地带着不舍与爱惜。
“走吧,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回来,我随时都会在这里等你。”后半句Kinn没有讲出来,而是以将心都掏出来的笑容去替代——如果不再想回来,那也没有关系,我会永远爱你。
Porsche本来不觉得自己会流泪,但为什么,捧在眼前的梦想的花朵竟终究是被泪水催开的呢?
其实有很多年,Porsche都不明白那是为什么,要在如所有凡人一样有泪有笑有喜有怒的半生过去后,他才真正了悟到一切:人都是会变的,而自由在真正的爱与尊重中诞生。
所以哪怕当时他什么也不明白,他也还是顺着心去认真地决定,也是青年人该有的自由做派,二十多年的一切至此已确实令他感到疲惫。他接过了Kinn的告别,并真正地忘记一切,无忧无虑地度过旷野般的两年,在自己的酒馆听着母亲与弟弟的笑声入睡一直到自然醒,在万里星河下大咧咧躺在游牧民族奔走的碧绿草原上度过半夜,在非洲炎热的午后饶有兴致地观察嚼着树叶的长颈鹿,用登山杖感受德纳里山坚实的土地……最后,他带着期待两个灵魂一起探索的、足迹远远未尽的广阔地图与再也无法抑制的思念,闯回黑夜里的故土。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会回来很晚。”Porsche说完,赶在那张惊讶至极的熟悉面孔漫上近乎迷狂的喜悦前,深深吻住了夜色下那两片来不及发出声音的唇瓣,是咸的。
思念的泪水远比话语要来得快。
而他生命里的一切一直都保存在这里——外面的世界没有这样刀光枪影的黑暗险恶,但我现在想要的自由是有你在身边。
默契似地等待对方两年的两副躯体再次结合,喷薄的爱意再也覆水难收,就连湄南河都要为之波涛汹涌。
他们都已知道,他们不会走向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Kinn,和我结婚吧。”Porsche最后在喘息中说,情/欲难耐,却神色认真,看着爱人随之无法克制的欣喜映在他的眼中。
Kinn的答案是紧紧握住掌心那只即将在极致的高/潮中痉挛到颤抖的手:
“这是我这辈子最为珍贵的荣幸。”
性与/爱合二为一的顶峰,他在吻中一字一句许下最神圣的承诺。
现实与过去的分界线从来都不是故事里那样明确,时光是一条河流,而河流是不会被分割的。过去的日子越多,Porsche越这样觉得,只要站在这条河边,往事就会一件件顺流而下,有喜悦难忘的记忆,有忍不住争吵到险些决裂的时刻,也有几乎令人从崩溃边缘坠落的险境,但更多的,是两人一起度过的如微风一样温和又安然的过往时光,Kinn也曾这样同他历数过,就像在见证两个小孩子一路长大的轨迹,而那时他们已经在长久岁月里完完全全磨合了彼此的性子,没什么架值得去吵,也坦然得不再为命运的任何考验而焦头烂额。此刻只要微微偏偏头,枕头前手上银闪闪的婚戒就仍会在Porsche的视网膜里烙下吸引他注意力的痕迹,哪怕款式简单,完全不能比拟他与Kinn曾带在手上的,代表着不同家族的权戒们。
流转不歇的权力不是永恒,也不该是永恒。承载着真心的物件却不曾被时光褪下色,从过去直到现在的爱意也是——如果不是真真切切携手走到了今天,一路上见过太多他人的戏剧,当时正青年的他们恐怕并不会真正意识到:在这光怪陆离的人世间,这是千百万分之一的奇迹。
一颗泪珠就莫名其妙地从Porsche搁在枕头里的脸侧坠落不见,顺着不再那样年轻的面孔,他身上正游走着熟悉的麻酥酥的通泰,感性来得如此突兀而奇异,Porsche想大概是自己被按得太舒服了。结束了按摩的Kinn摘下手套,弯下身子抚了抚枕头里Porsche乱糟糟的头发,“不想睡了的话,想冲澡就冲个澡,我去准备好午餐,不用着急,我等你。”
但Porsche拉住了Kinn,依恋似的,撑起身子在爱人的额头上落下轻吻,不止一个,随心所欲。
午安。
于是坐到饭桌上已经是两点多的事,Kinn掀开锅盖,把盛出的汤先放在了Porsche那边,椰香冬阴功汤,是Porsche最喜欢一道的家乡菜。
所以正接着将绿咖喱鸡装盘的Kinn向着Porsche扬了扬下巴,带着答案问他问不拍张照吗?
Porsche也同样回答了这个问题匹配的固定答案:掏出手机,认认真真地横过屏幕。一阵咔嚓定格后又竖回去,打开和小侄子的对话框,点了几下。过了好一阵,屏幕在曼谷的晚餐时间里亮起,刚把盘子里的咖喱饭吃干净的Porsche捧起手机,慈爱的笑意就接着随之升腾,喝着汤的Kinn问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说你这个伯父做的饭已经赶得上家里的大厨了。”说着还给Kinn看看屏幕,夸赞的语言最尾巴还跟着一个馋到流口水的emoji,可爱至极。
“我现在不就是你我这个家的大厨?”高兴得又喝了一口汤的Kinn自信到像一个来自厨师世家并从业多年的老厨师。
Porsche吧嗒吧嗒又敲了几下屏幕:你伯父被你夸得尾巴都翘上天了。
接着把温下来的汤里沉浮的柠檬片挑到一边的Porsche被侄子回的哈哈大笑的表情逗得同样呵呵笑:“小孩子哪知道Kinn大少爷年轻时最拿手的菜是培根炒方便面和糊底煎蛋。”
被揭了黑历史的Kinn同样含着笑拿出武器:“你那会最喜欢的各种回锅油炸虫子也没好到哪去。”
“我觉得很好吃。”哪怕正吃着水准根本不输泰国老字号餐厅的午餐,Porsche也坚信自己的品味,又抬起眼,“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念了。”
食欲与精力是同样的东西,都不可避免地随着年龄的上升而下落,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两人的约会地点从早年的各种饭店甜品店到了后来的各种公园风景区,甚至是小小的手划船里,上面充其量有两杯度数不算高的小酒。
如果说对味觉刺激渴望的下降带来了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Kinn喝下的水渐渐比酒多得多了,这不仅让首席家庭医师对着家主例行体检报告上越来越好的指标肯定地竖起大拇指,也让旁听的Porsche露出了一种像是家长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孩子一般欣慰的表情。这实在太好了,他的Kinn身体正越来越健康,而其实在酒精影响方面他也是这样,夫唱夫随,他和Kinn一起同步减少了酒精的摄入。不同的是Porsche的饮酒爱好是被迫形成的,年轻时为了讨上流社会客人们的欢心不得不日日豪饮,所以即便如今Phachara集团在各大海滩海岛都经营着连锁小酒馆,而已经是甩手掌柜的老总Porsche时不时会随机空降某个店面重操一下调酒师旧业,减少酒精摄入对于Porsche来说还是比真情实感喜好品酒的Kinn要简单一点。
三餐里带点汤,总比用酒下饭健康得多,Porsche想着,最后一勺鲜美的汤汁被送进嘴里。一边的Kinn倒是没能联想到这么多,只是倒来两杯白开水放下,看着Porsche那边汤和饭都被吃到干干净净的碗碟,家乡菜永远最能调动食欲,哪怕味觉和胃口都大不如青年人,但他现在只想要更多地调动这种积极的欲望。
于是Kinn思索着问:“所以现在还想吃吗?”
“不吃了。”Porsche显然没有从这个有歧义的问题中想到Kinn在问的那个,也忘记了油炸昆虫的话题,“我饱了。”
“我不是说吃饭。”Kinn说,“我是说油炸昆虫。”
“……确实有点想。”在从Kinn的歧义问题中反应过来后,Porsche又想了想小吃的样子,他回答。他几乎闻到曼谷夜市炸锅里蟋蟀和蚕蛹的香气,不过也就是想了一下,“我就说说而已。”
“不,我说真的,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可以给你做。”
“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你刚才都还在否定这种小吃。”
“你想吃,我就想做,所以我在说真的。”Kinn托着下巴,态度认真。
Porsche对着如今担得起大厨二字匹配的学习能力的Kinn,看着对方眼里与年龄不相符的亮闪闪的希望,甚至是称得上期待的渴望,意味难明地摇了摇头,“不。”
否定得果断,却其实并不是拒绝,彼此相处多年的Kinn一眼就看出来,接着Porsche站起来到爱人的背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我更想你也教会我一点东西。”
“什么?”Kinn抬头看他。
“你最拿手的按摩。”Porsche说。
“对绘画不感兴趣了?”
“那倒不是。”Porsche弯曲十指,捏捏Kinn的肩膀,“我想给你按一按,看,你的肩膀很硬,总不能放任这种状态继续到你六十一岁生日吧?”Porsche看着总在为自己日常生活服务的Kinn,叹了口气,接着同样非常小声地自责了一句“我应该更早想到的。”
声音很小,几乎是咕哝。Kinn却听得一清二楚,“我很好。”他伸过带着婚戒的那只手盖上Porsche的那只,“真的,宝贝。我在本家时享受过的按摩已经很多了。”
“那是以前,你宁可怀念那么远的事,也不愿意教给我?”Porsche的另一只手转而去摩挲Kinn下巴上微微的胡茬,语气听来懊恼。
“我可没有这么说。”虽然Porsche的性子比年轻时的急躁和缓太多了,但立刻表明态度永远是Kinn不变的准则。
“行了,那就教我。”Porsche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对旁边脑袋里那些毫无私心的柔软爱惜了如指掌,“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岁数,这种活动还累不到我。”
这是在撒娇,一种老夫老妻式的撒娇。
Kinn从来就拿他的要求没办法。
“好吧,那就从下周一开始。”Kinn只有双手投降答应他的份,但话头并没有跟着遂了愿的Porsche落到自己侧脸的轻触而停下来:“但接下来,你得告诉我你想吃的是蚕蛹还是竹虫?”
“你真是……我都喜欢。但是你难道要上北欧的雪地里去挖昆虫吗?”被带回之前话题的Porsche有点好笑,落地窗外的冰雪世界茫茫一片,还正在不停覆下新的白幕,今天是个大雪天。
Kinn耸耸肩,“办法有的是。”
Theerapanyakul的前家主霸道得一如既往。
认真得可爱的老头。Porsche把手盖在脸上噗嗤笑了几声,不忍心把老头两个字说出口,他是真不想让Kinn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花费什么心力,所以Porsche打住了这个认真的家伙几乎立刻就要开始的上演“老人与雪”的策划,虽然大概没什么用:“得了,怪折腾的,等过一阵回曼谷,你记得去给我买就好了。”
Kinn不置可否,搓着手指,腮部小幅度地一鼓一鼓,是在思索的样子了。接着就起身收拾汤渍都已经干涸了的空碗碟。
“嗯?你有在听吗?”
“听到了。”Kinn没抬头,以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严肃神色把餐具放进洗碗机。
果然,没用。
拿出洗碗块的Porsche心想。
Kinn选择着洗涤模式,抬起手拍拍站在边上抱着胳膊的Porsche,“好了,去休息会,别站这了。”
“我已经休息到下午三点了。”
“可是昨晚你很累,也没有睡好。”Kinn说着,机器启动。
“你这种年龄比我大还晚睡早起干活的人这样说,我会羞愧。”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感到劳累。”
Porsche在对方的话音还没落地时就叹了口气,再次无奈得像是在面对十几岁的小朋友,“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把Kinn自觉伸过的手上卷起的袖筒放下,拂平整。
“所以我现在希望,你在六十岁生日后能改改总是对我道歉的习惯。”
“如果这是我的宝贝的愿望。”Kinn在Porsche严肃认真到要把他一起塞进洗碗机洗涮的目光中义正辞严地回答。
“突然这么肉麻……”Porsche倒吸了一口气,夸张地搓搓起来的鸡皮疙瘩,接着说:“那我从现在开始,就要把它挂在我人生愿望清单的最首页了。”
而Kinn已经先一步把这件事放到了自己的待办事项no.3,前面是油炸昆虫。
再前面是与Porsche心里同样的no.1:希望对方的身体健康,永远都能感到快乐。
接着他任由Porsche挽着他的手,他们照例一起慢慢走向三楼的巨大画室,Kinn的小提琴放在那里,而以浓墨重彩描摹出这位无名音乐家身姿的未完成油画也在那里——那是从母亲那里认真学习了很久绘画技艺的中年画师要送给爱人的生日礼物。
室外的大雪让走廊里都弥漫起悠悠茫茫的空濛氛围,聒噪的虫鸣与常青的阔叶树迢遥得几乎像是记忆里的记忆,于是Kinn突然有些担心地问在那些遥远记忆里年轻而跳脱得像只猫的爱人,是人到这个岁数必然吹毛求疵的不安:“Porsche,这样的日子会让你觉得无趣吗?”
“你呢?”Porsche没有嗔怪,只是反问他。
“不会。因为你在。”
“那你还记得当年在我父母的墓碑前说过的话吗?”Porsche继续问他。
“当然。”Kinn回答得斩钉截铁,在声音出口之前就握紧了对方的手,是肌肉习惯。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们儿子的手。
“不是这句。”Porsche的手指划划正以肢体语言表达着记忆座右铭的掌心,“是前一句,想想。”
“嗯?”Kinn的舌尖在口腔里还没随着思索转过半圈就立刻背出:“但求有他在身边,我在哪里都行。”
“记性真好。”Porsche称赞,他们拐过走廊的最后一个转角。Porsche推开画室的门,玻璃天窗中的雪光沐在他们的身上,将Porsche面颊上与岁月的细纹同样极不明显的奇异红晕照耀到无处隐藏。
“那你……”Kinn的问题还没有再次重复,Porsche就给了他回答。
“你不是已经说出了我的答案么?”Porsche笑着看向他的爱人。
他们一起走进画室。
—end—
*过敏死亡设定灵感来自演员二搭电影《满霜》。
感谢你的阅读!
【守真】隔岸(完)
努力不一定有结果,放弃不全是认输和失败。
过去已既成事实,未来却充满无限可能。
Day 0
“裴守一,我找了你12年。”
“不要闹了。”
“我放弃了。”
裴守一抬眼,余真轩却低下头,摩挲着玻璃杯的花纹。
“作为代价,你赔我12天,造假也好,做戏也罢,当作你爱我,认认真真的爱我,就12天。”
“你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过后我会放弃。”余真轩抬起头直视他,“好不好?”
裴守一皱眉。
“裴守一。”
“……好。”
Day 1
“欸,你会不会太夸张。”
裴守一随手拿起一本厚报告,里面的技术名词他一个都不认识,而余真轩还在一趟一趟地搬那些半人...
努力不一定有结果,放弃不全是认输和失败。
过去已既成事实,未来却充满无限可能。
Day 0
“裴守一,我找了你12年。”
“不要闹了。”
“我放弃了。”
裴守一抬眼,余真轩却低下头,摩挲着玻璃杯的花纹。
“作为代价,你赔我12天,造假也好,做戏也罢,当作你爱我,认认真真的爱我,就12天。”
“你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过后我会放弃。”余真轩抬起头直视他,“好不好?”
裴守一皱眉。
“裴守一。”
“……好。”
Day 1
“欸,你会不会太夸张。”
裴守一随手拿起一本厚报告,里面的技术名词他一个都不认识,而余真轩还在一趟一趟地搬那些半人高的纸箱。
“你不知道技术长要管的事情多到什么程度……帮把手啊,猛男。”余真轩已经预感到明天手臂一定会酸到爆。
“我?”裴守一10秒后才意识到余真轩是在叫他。
“不然咧,这间房子里面除了你还有活人吗?快一点啦,我的手真的要断了。”
裴守一不理解小鬼一定要把家和办公室都搬来的执着,碍于约定他不可以拒绝,只得看着家里的东西陆陆续续double成双人份,余真轩往餐桌上摆药瓶时他皱起眉,虽然隔着半个房间,但从标签样式也能认出是哪一类的药物。
他没有问。
直到余真轩从箱底拽出一只缺颗牙的兔子,还意欲摆在两个枕头中间。
“这是什么?”
“它叫Bunny。”
“我不是问你它叫什么名字。”
余真轩回过头,看着倚着门框的裴守一。
“用来缓解依赖,舒缓情绪的。不过,”余真轩回过头,试探地问:“能换你么?”
“什么?”
余真轩立刻抱紧了怀里的兔子。
裴守一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认真爱他”的一部分。
“我,应该这么做?”
余真轩用力点点头。
小鬼谨慎地看着他,怀里的兔子被压到变形,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在余真轩心口。
裴守一正打算开口,先出声的却是余真轩。
“你答应过我的。”
尾音黏黏腻腻,保有期待,又有些自我安慰式的决绝,似乎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那还不放下那个蠢东西。”裴守一忍无可忍,“过来。”
余真轩眨了眨眼,松开了手但没有立即起身,直到裴守一认命地敞开环抱着的双手,小鬼这才如梦初醒般扔开兔子,兴奋到忘记他身后的实木门框,随着扑来的温热气息,还有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顺带一声混杂着三字经的惨叫。
骨头没有事,余真轩吃了萝卜手指也被包成萝卜,即便如此尽职尽责的技术长坚持要写完报告,裴守一拗不过他,只好默许他抱着电脑窝在吧台最靠里的位置。忙碌时总能听见余真轩一指禅下的键盘声,空格与字母按键的声音不同,Enter似乎饱受摧残,每一下都夹带着零件碰撞的异响。
“会吵到你么?”余真轩察觉到他的视线。
“不会。”裴守一收拾着吧台,“手会痛就不要逞强,高仕德又不会因为这个把你开掉。”
“但他男朋友会啊。”
“书逸?”
“诶诶,要叫周副总。”余真轩摇摇“萝卜”,颇认真地纠正。
裴守一不懂小鬼摇手指时为什么要一脸骄傲,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人可以治一治他那个要么哑巴要么就一嘴屁话的表弟。余真轩自打知道他们是表亲后就乐得旁观,连带着,他也有幸能第一时间获知办公室里又上演了哪些口是心非的戏码,裴守一对自己那个白目表弟没多大兴趣,反倒是当年一身心理病的小鬼,如今也成了职场上能独挡一面的人。
“那你呢?”他问。
“嗯?”余真轩仍在一指禅。
“余技术长。”
按下的手指长久停在空格,裴守一看过去,正撞见余真轩的耳廓迅速地发红。
“帅、帅吗,”余真轩长吸口气,装没事一样继续敲键盘,“当初我可是一个月开夜车搞定Alpha,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唱衰,都觉得我们搞不定……”
“帅,帅毙了。”裴守一走近他,“但不能拿这个当自残的借口。”
灯管挂在高处,裴守一的影子正好能拢住缩着腿蹲在椅子上的余真轩,他本意想要看看小鬼是不是在拿可怜的“萝卜”敲字,却被余真轩蒸虾子似的脸色勾走了所有注意力——余真轩也感觉到自己的脸在极速地发烫,似乎不该这样莫名其妙小鹿乱撞,但裴守一实实在在的称赞与关心已经占满了他整个心思。
“你……”
裴守一脑海里快速检索着以往见识过的应对手段,但他本人亲历少得可怜,而周遭损友的建议显然会让事态往更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热络的海风掀起幕帘,带着远处海浪拍打的声音。
电脑荧幕被猛地合上。
伴随着迟来但钻心的痛,和余技术长发自内心的痛叫。
“喂,高仕德。”
“是我。”
“技术长手受伤,明天告假,报告会照提,叫周书逸放心,不要为难技术部。”
“好我知道……诶,等下,为什么是你打来?”
「嘟——嘟——嘟——」
“靠幺,挂我电话。”
“怎么了?”周书逸叼着汤匙,端着燕麦粥经过。
“技术长鞠躬尽瘁,告假。”高仕德朝他笑笑,收线跟过去。
Day 2
“余真轩……?”
“嗯?”
“你一个晚上没睡?”
“嗯。”余真轩伸了个懒腰。
余光瞥到裴守一的脸色变黯,让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辞未达意。
“你家客房的床真的很硬,非常没人性,非常有你的style,但是我不是因为这个就不睡。”余技术长对荧幕抬了抬下巴,“alpha升级搞定了,刚发布。”
“昨晚说过你手会痛就不要逞强。”裴守一的视线只在他包着厚纱布的手上。
“我有乖,很小心没有碰到。”余真轩举起手,挂着黑眼圈笑眯眯地说:“真的不痛了,裴老师。”
听着久违的不合时宜的称呼,裴守一皱着眉就去抓他的手,余真轩反应也快,在他过来前就预备起身,只是没留意吃得少又熬大夜,低血糖让他猛一起身就眼神迷离满脸痛苦,手忙脚乱去抓身边任何能借力的东西。
“手不痛,头呢?”前校医很生气。
“还不都你害的,突然过来要抓我的手,你说你想干嘛,而且你再晚起十分钟就能看到睡着的我啦,没有八级地震醒不来的那种。”
显而易见的眼冒金星,余真轩一边碎碎念一边巴住手下扎实的肌肉,等到终于找回视线,才看清自己是用多不礼貌的姿势窝在清早睡衣潦草的裴守一怀里。
多美妙。
历时三秒。
“痛痛痛痛!我头超痛,不要推,拜托,求你了手下留情——”余真轩惨叫之余还没忘学术严谨的本能:“喔不对,你没有情——”
“去补觉。”裴守一停下要把他扒开的手。
“——感。”余真轩眼神一亮,“睡你房间?”
“不准。”
“你已经起床了啊,空着也是空着。”余真轩忽然认真,“还是你怕?”
裴守一皱眉,平常的余真轩已经够麻烦,眼下这个乱出牌的招数他更难招架。
本能告诉他不出声不回应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余真轩热切的眼神让他意识到余技术长对他的病情知之甚笃,从十分有限的消息里他也获知,撇开那些心理痼疾,余真轩是个聪明人。
聪明到他这小半人生里只碰过他这一面死硬的铁壁。
“放心啦,我昨天已经DIY过,现在又累又困,不会对你的床单和被子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啦,就算有我也会负责拿去洗——呜哇裴守一!”
环过腰就能轻松把人扛上肩,顾不上余真轩的脑袋会不会再一团浆糊,裴守一把人扛进房间扔上床,在余真轩吱哇乱叫里扯来尚有余温的被子把他包成米虫。
“睡觉。”他说。
余真轩看着他,闹过的脸有点泛红,带着熬夜的憔悴,与他熟悉的满身伤痕的小鬼不太一样。
裴守一避开了他的视线,拧着眉,不明白乱了的心跳和忽然凝滞的气息意味着什么。
“能买一张软床垫吗,钱我出。”余真轩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晚上你睡这边。”
“真的?!”
“我去客房。”
“裴守一。”
“你到底困不困?”
“……好啦,不闹你了。”
余真轩拉上被子蒙住头,在他的床上蜷成一段糯米卷。
裴守一拎走了衣物等必需品,出门时顺手带上房门,却在视线晃过床上缩成一团的身影时顿住了动作。
一静下来就能听见隔着被子轻微但均匀的呼吸。
握着门把的手顿了良久,裴守一尽量轻地回去拉上了窗帘,再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Day 3
“裴守一!”
“手放开,坐下,好好讲。”裴守一暗暗庆幸自己手够快,新购入的高脚杯才没在余真轩的飞扑中报销。
“报告通过,书逸放我大假。”余真轩撑着吧台,椅子没坐热,还是忍不住站起来。
“不是周副总吗?”裴守一擦掉玻璃杯上的水珠。
“还是你表弟媳。”余真轩颇不忿地抢过那只杯子。
“是,”手头工作被截胡,裴守一只能放下抹布,隔着吧台应付满眼期待的余技术长,“你好厉害。”
“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可以啊。”裴守一笑起来。
“我不是要跟你讲这个。”
余真轩抬起头,冷不丁与裴守一面对面,近到彼此气息就扑在脸上。
本能地弹开,余真轩腿撞到痛之外重心尽失,眼看要丢脸平地摔,多亏裴守一越过吧台伸手把他拉回来。
“坐下。”裴守一再强调一遍。
“好啦。”
余真轩委委屈屈窝进椅子,折起腿靠着吧台,一支水果签在手里来回转,支着脸歪着脑袋看裴守一。
裴守一调一杯百香果汁,但显然,余真轩对饮料并不感冒。
“怎么了,想要奖励?”裴守一看向他,“余小朋友。”
“诶,再过不久我就30岁了。”余真轩吸吸鼻子,想了想又抬起头,“裴、叔、叔。”
“小孩子嘴巴坏会没人爱。”
“那嘴巴甜就有人爱吗?”余真轩扯着自己的嘴角,“守一哥哥。”
“你们……”
餐酒馆店长瑞克正抱着刚送达的啤酒成箱入库,余真轩的声音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
裴守一懊恼地闭上眼睛。
余真轩脸上还挂着刚刚用手扯出来的笑容。
“你们继续,我、我去点一下库存,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守一……”余真轩的上下唇已经准备好发出“ge”的音。
“叫裴守一。”
“裴守一。”余真轩乖乖坐好,但一秒就破功,支着脸颊笑问:“怎么样,有人这么听你的话是不是很开心。”
“我不知道。”
裴守一转身,暗自觉得避免和余真轩呆在同一个空间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吧台侧边就是通往露台的楼梯,裴守一走进凉风,身后却没再有余真轩固执的声音。
风大到打不起火,楼下店门口停着小货车,瑞克仍旧来来回回,只是刻意避开了吧台那边,走更远的路。
裴守一看着露台口和楼梯转角,那里曾有余真轩锲而不舍的身影,和瑞克小声问要不要报警的余音。
‘他是我朋友。’
他当时这么应付。
风渐渐减弱,裴守一终于打着火,但没有拿口袋里的烟盒,只是反手把打火机盖上。
走回门厅,远远看见余真轩仰着头灌果汁,另一只手还拢着下一part小药片。
裴守一走路声不弱,余真轩察觉他回来,吞药的动作没停,只是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果汁杯,此地无银地想去捞旁边那杯看上去更健康的柠檬水。
“想要什么?”裴守一问。
“嗯?”余真轩往自己嘴里倒药。
“奖励。”
“唔呃,咳咳咳咳,咳咳,你认真?咳咳咳咳……”
“奖励你去看医生。”
“靠不要啦,咳咳咳咳。”余真轩死命仰着头捂住嘴,万分后悔刚刚的松懈。
气道被堵住刺激得眼鼻口都一塌糊涂,眼里也转瞬就被灌满,余真轩歪着脑袋生怕它溢出来糗到贴地,摇摇晃晃时肩膀却被扶住,滑下来的泪滴也被指腹抹掉,裴守一居高临下,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你认真哦?”余真轩挂着一脸鼻涕眼泪问。
“认真。”
“那陪我去一个地方。”
“裴守一!守一!!!救我!啊啊啊啊啊——裴守一!!!救我!!!”
“不要叫,鬼已经被你吓跑了。”
裴守一拽着自己的衬衫,以防被惊恐万状的余真轩撕成碎布,陪他来恐怖密室已经够鬼扯,余真轩身上有这么大爆发力也是他之前完全没想到的。
“真、真的吗?”余真轩从他身后探出头。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门却猛地弹开,伴着瘆人的音乐和凄厉的哭声,昏暗中刚伸出一只森白的手就把困在房间内的两个人吓到抱在一起鬼叫,熬到终于逃出密室早已一身狼狈,余真轩惊魂未定地把自己摔进沙发,捂着心口还不敢闭眼,一闭就是刚刚来过转角遇到爱的林投姐的脸,明明刘海厚到半张脸都遮住还是被吓到丢魂,就这么撑着眼皮看对面一样汗湿半身的裴守一,稍微回想一下就忍不住笑出来。
“诶,裴守一,你不是情感障碍,不是应该没感觉吗,还吓成这样。”余真轩抓起手边的熊仔娃娃就扔过去。
“情感障碍不是情绪失调。”
裴守一接住熊仔就扔回来,余真轩这才注意到他衬衫被扯到开线,裴守一顺着他的指引看到,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里面还有T恤,就脱了衬衫,紧接着就有一只手伸到面前。
“对不起,”余真轩一脸真诚,“我会负起责任。”
看着余真轩汗湿的额发,裴守一忽然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用针线。
等回过神,衬衫已经到余真轩手里。
“不用麻烦,我有很多件。”他说。
“又不是同款。”余真轩抖开衣服,熟练地叠成褶皱最少的方块。
适逢店员端来两杯泡沫红茶,裴守一才知道他们连滚带爬出来之后余真轩还有力气先去点单,搭配的青柠也很对他的口味。
“诶,裴守一。”余真轩叫他。
“嗯?”
“是不是,这阵子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把你脑袋里面的八点档禁播内容都收起来。”
“@#¥%&*……真没情趣。”
“你第一天知道?”
“喝茶啦。”余真轩忿忿不平地往杯子里吹泡泡。
Day4
“余真轩。”
“喂,干嘛啦。”
“你在里面干嘛?”
“厕所还能干嘛,当然是涝屎啊,干嘛打电话。怎么了,你也想来?”
“有人投诉你霸占公共设施。”
“我霸占——附近几公里内就只有这间诶,难道不该投诉你这家店这么大就只有一间厕所。”
“你肚子不舒服?”
“没有啦。”
“余真轩。”
“就……一点点。”
晚餐跟着店员一起品鉴新上架的墨西哥菜,余真轩一杯黑啤下肚就感觉到事情不妙,躲进管理室窝了一阵还是伺机冲进厕所,腹绞痛到完全忘记时间,直到裴守一的电话进来才意识到已经呆了太久。
洗手时接了捧水扑在脸上,看了眼镜子里缺血的脸,支着洗漱台,张嘴用力咬住了下嘴唇。
伴着刺痛,等它充血变红。
再大力地拍了拍脸颊。
余真轩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开门出去,裴守一仍在人群后的吧台,视线却很快越过曈曈人影,落在他身上。
「没事啦。」
他用口型对裴守一说。
说没事是假,腹痛卷土重来是真,余真轩很认真回想晚上究竟吃了什么跟他八字不合的东西,自高中毕业后就没狼狈成现在这样过。
餐酒馆里放着舒缓的Jazz,夜风裹着微醺的酒意,熏得余真轩头脑发昏,摸着墙模模糊糊找到一个能把自己塞进去的角落,闭上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只知道再睁眼时,他的脑袋正枕在裴守一结实的腿上。
肚子上温温热热,隔着毯子,奇妙的触感随着他抬头的动作稍稍挪了下位置。
“裴守一?你在……”
余真轩忽然烧红了脸。
肚子上分明是裴守一的手,卷起袖子还拿掉了碍事的腕表,温温热热,在帮他暖胃。
“在干嘛。”
“你会讲梦话。”裴守一跳过了无关紧要的提问。
“真假?!我有讲什么?”余真轩拿手遮着脸,脸颊发烫却又无处可藏。
“你说不要再去问神明,帝爷公保命保平安,不管精神病。”
“喔,我妈啦,总觉得我是冲煞,怎么说她都不信,你不知道,我到大学才逃出神明的魔掌,之前每个月都被灌香灰水,难喝得要死,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得结石。”现在余真轩脖子上还挂着庙里求来的护符,但他始终都不觉得这些能帮上忙。
“那时候你没去看医生?”
“我的医生扔下我跑掉了啊。”
说完明显感到肚子上动静不小,余真轩赶忙赔笑兼压住难得的“暖宝宝”,另一只手指着远处桌面上的药盒,他有认真分好每天的分量,一日三餐准时吃完。
“后来我自己去啦,大学毕业他们就管不到我了。”
“后来你就几年不回家。”
“你怎么知……喔,又我梦里讲的,我还讲了什么?”
“你还问我在哪里。”
余真轩闻言仰起头。
裴守一也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追了他12年的小鬼。
“不要记啦,好丢脸。”
余真轩用手臂掩住眼睛,阴影下挂着自嘲的笑容。
裴守一没有继续说,余真轩摁着他的手,柔软的腹部随着呼吸起伏。
自看到余真轩摸着墙躲进休息间,裴守一就关注着房门,隔了十几分钟都未见他出来就知道不可能没事,找过来就见到蜷在角落里的小鬼,白着脸拧紧了眉心,被碰到还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听着余真轩昏昏沉沉地叫他的名字,伸手过去也很快就被紧紧握住。
他想叫醒余真轩,把余真轩的动作当作雏鸟式的惯性依赖。
他也察觉到余真轩的战栗正在缓释。
仿佛回应般,余真轩呢喃着说好冷。
裴守一看着他,打消了叫醒他的念头,抽回手脱了衬衫想替他盖上,没留意被他的动作带醒的余真轩,半梦半醒地抓到他,刚支起身就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交过来。
心里不再是刚见面时那种感觉,他没再把余真轩推开。
“诶,裴守一。”
“嗯?”
“我的肚子是不是很软?——诶,等下,很冷啦你不要突然抽手,很舒服诶,再一下下好不好,裴守一——”
Day5
“欸,守一哥哥。”
裴守一差点没拿住手里的酒杯,回头露出个对他而言算得上“惊恐”和“你有事吗”的表情。
“看屁啦,还不是叫你都不回,走神都这么专心,在想什么?”高仕德指尖敲着吧台,很担心走之前能不能喝到裴守一手里那杯特调。
“在算你账上欠了多少杯要记多少利息。”
“喂,我好歹是五分之一个股东。”表弟瞪大眼睛。
“那更要一视同仁,踏实经营。”
裴守一在杯口挂上橙皮,金黄的威士忌随着推过去的玻璃杯轻晃。
“不要逃,你还没回答我。”高仕德抿了一口。
“换个问题。”
高仕德挑眉。
“你们在一起了?”
“嗯?”
“你跟余真轩。”
看着裴守一拧紧的眉心就知道自己没猜错,高仕德也不指望他能诚实回答,放下酒杯拿出手机,很容易就拉近焦距拍到了店里忙忙碌碌、挂着笑容帮忙收拾点单的余真轩。
把照片推到裴守一面前,高仕德饶有兴致地问他知不知道余技术长的笑容有多难得。
难得到从余真轩进公司到现在,整间办公室没一个人见过。
“你对他做了什么,能把他这样的怪胎掰回正常人。”
“他不是。”
“ohh,护短喔。”
“你再说,我就把你喝到烂醉哭到满脸鼻涕眼泪的影片发给周书逸。”
“怕你啊,我在他面前都哭惨了,还怕你偷拍。”
“还有你的员工。”
“……靠。”
吃瘪的高执行长心很痛。
屁话归屁话,高仕德临走前还是留话托他顾好余真轩,他们马上要转全资子公司,日方总部有意把alpha和余真轩都调去东京总部,而新北办公室还在不在,全得仰仗alpha保住在台业务。
“他……”裴守一难得迟疑。
“他很重要,不管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他这几天终于活得像个普通人了,该笑就笑,讲话也终于有点人性,现在关键时刻,算我拜托你,稳住他,ok?”
“他会去多久?”
“不知道,听书逸说总部那边的技术专家挺喜欢他的,说不定就在那边定居,安家立业也不错啊,东京不是有很多他这样的……呃,天才。”
看着裴守一欲言又止,高仕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余真轩。
“想留他?”他笑着问。
“他变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住也是暂住,过阵子他会搬走。”
“最好是这样。走了,拜。”
搭余真轩的车来,高仕德要回去就只能call副总专车救驾。
裴守一看着表弟在路口老实数蚂蚁,等到周书逸飙车来溅他一身沙,两个人吵吵闹闹地一起返程。
店里人来人往,瑞克和余真轩凑在一起对着账单,伴着音乐听不清他们一来一回在说什么,裴守一只听见瑞克竖起拇指说‘看不出来你的字这么好看’。
被夸赞的余真轩在昏黄的灯光下抬起头,露出他没见过的、腼腆的笑容。
“裴守一。”
“嗯?”
“你在看我喔?”
“你脸上有点东西。”
“你不会要说‘有点可爱’吧?”
“……”
“呃,你右边脸上有一道黑黑的,可能刚刚你擦脸弄到了。”瑞克适时插话。
“我、我去厕所看一下。”
Day6
“余真轩。”
“马上就好,再等我一下。”
裴守一站了一分钟,最终把热好的便当放吧台,绕到余真轩身后去看他盯着电脑荧幕究竟在搞什么,但满屏的代码和余技术长飞快的一指禅都让他皱眉,唯一能看懂的是预览视窗里已和line连接的电子账单。
瑞克提过,自从余真轩发现店里点单跑单的情况不算少,他的电子科技本能就蠢蠢欲动。
信誓旦旦要搞一个他们都用过但摆到面前都不认识的CRM。
「他讲的很厉害的样子。」
瑞克如是说。
“这套系统做好了客人就可以线上预约和点单结账,你们也方便提前准备,每天的流水和出货都能转成统计报告。这样,”余真轩敲下Enter,抬头看裴守一,“你就可以把握进货量和仓储,免得又像那批柠檬一样放太久不能用。”
“都是你写的?”裴守一指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
“怎么可能,多亏餐酒馆业务逻辑不复杂,用开源就能做。”
“我没有要这个。”
“送你的,不收费,维护找你弟。”
余真轩最后run了一遍,再拿自己的手机测试,用过确定数据能顺利进来才封包输出。
看着裴守一“多管闲事”的表情,他习以为常,扭头去餐酒馆电脑里做调试,检查是否与收银POS机正常连接。
“这一套市价大概5万块,为你的习惯再特别分成午市和夜市,私家定制加收1000服务费。”
“这次想要什么?”
几天相处,裴守一也熟悉了余真轩对他提要求的方式,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得逞的小鬼喜形于色,翻身从公事包里摸出了两张船票。
“陪我去。”
“我还要顾店。”
“裴守一。”
“你这样——”
裴守一皱皱眉,犹疑着没说出来。
「你这样是在撒娇吗。」
Day7
“裴守一!Woohoo——”
游船远在垦丁红柴坑,说是有东南亚最大的扇形珊瑚,余真轩不肯老实搭车,早有预谋地备好一辆伟士牌两顶头盔,赌上人生地求他一起环岛。
裴守一看着堪称可爱的复古车,很认真担心过它会不会半路趴窝。
或是机车变单车,一个礼拜后才到得了目的地。
也很认真地反省过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答应。
反坐在后座,沿海一路余真轩都在鬼叫,裴守一加轰油门尽量不给过路车辆围观疯子的机会,但小机车马力有限,被一辆接一辆车超过,顺带司机和乘客颇具关怀或意欲帮助的眼神。
“你再叫我们就回去。”裴守一在阳光里眯起眼。
“不要!难得放松诶!我早就想这样了!ahh——”余真轩在风里嘶吼。
“很——”
「很丢脸诶。」
裴守一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用得还是余真轩的语气。
“很什么?你大声一点啊,我听不到。”余真轩用后背撞他。
“不要乱动,想死吗。”裴守一吓得握紧了车把手。
“欸——你也会怕哦?”
“情感障碍是感受不到爱恨——”
“不是没有喜怒哀乐。”余真轩抢来说完,过后又鬼叫起来:“我答对了是不是!裴守一老!师!”
“闭嘴,不要喊我名字。”
裴守一很久没去复诊,他不知道自己病状如何,但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一种——
大家称之为“绝望”的感觉。
小鬼疯归疯,路程过半终于也有点疲态,转身正坐没多久就环住裴守一的腰,再没多久就把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交过来。
衬衫下摆被紧紧攥住,裴守一被拉得有点驼背,颇狼狈地撑到过路村子,打算补油时才发现余真轩的脸红得很不正常。
挽起了袖子的手臂也相当糟糕。
“怎么了?”余真轩昏昏沉沉。
“七分熟,还好太阳下山,不然你可以直接上桌了。”
“蛤?”余真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察觉自己的惨状,“诶,裴守一,不好笑。”
在风里没有明显感觉,停下来了余真轩方才觉得胃里翻腾,晒熟了的脑袋也非常不好受。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差,裴守一先载他去找诊所,但村里的赤脚医生对他提到的那些专业药名相当头疼,而山村古方带着奇异气味的药膏也让他放不下心,余先生则对降火茶汤退避三舍,最终还是行脚伯伯经验丰富,指路村里唯一一家夜里还会开的冰店,不介意的话,同店就有民宿业务可以招待。
“诶,你说,他是不是对来这边的游客都这样讲。”
村里路灯零零散散,余真轩戴着头盔的脸忽明忽暗,身后的家庭诊所亦渐行渐远。
“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你需要降温和好好睡一觉。”
整家店就他们两个人,朴实的海碗盛着土蜂蜜泡制的仙草和水果,顾店的阿嬷问过房间需要就先去收拾,等他们吃完裴守一才知道余真轩小小声要的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标准间,发热未褪的小鬼进门就把自己扔上床,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好累。
“累的是我吧。”裴守一在隔壁床坐下。
余真轩扭过头,揪着枕头一角看裴守一。
他眼里,裴守一即刻防备起来。
支起身,余真轩长吁口气。
“那明天换我。困死了,明天见。”
翻身踹掉鞋子就拉被子盖上,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扔,剩到最后一件,脑袋上的被子猛地被拉开。
余真轩吓了一跳。
“不要蒙着,你有低烧。”
“……喔。”
余真轩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裴守一没再说,转身去关了房间的灯,转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裴守一,你很久诶。”余真轩数了很多只羊才听到里面传出水声。
“闭眼,睡觉。”带着回音的怒声隔墙透过来。
“好啦。晚安。”
Day8
“余真轩。”
“有。”
余真轩打着哈欠进门,手里拎着的早餐放到桌上。
“会找我了哦。”被叫到名字的小鬼很开心。
“床乱成那样,门还不关。”裴守一不想承认刚刚真的有出去找他的想法。
“阿嬷说碗粿冷掉不好吃啊,帮你拿了,一人一份。”
毫无波澜的洗漱吃早餐,余真轩信守承诺负责驾驶,但很快就在歪歪扭扭的行车路线和余司机的怪叫中被裴守一用脚刹停,余真轩脑子里飞快地想方向感差还是双眼近视加散光更有说服力,可惜在开口前就被架到后座放好,重握车把的裴守一懒得多说,一脚油门下去,不管身后乘客抓得有多大力叫得有多慌张,小机车风驰电掣地冲向沿海公路的烈风里。
路程仍要大半天,好不容易赶到红柴坑却被告知天气不佳不适合出海。
余真轩蹲在码头满脸失望,适逢一支旅行团颠颠倒倒地上岸,看着游客们面如菜色晕船严重,才感叹原来渔家阿伯没有骗人。
云层遮住太阳,阴翳的天色有些压抑。
“还有别的计划吗?”裴守一问。
“有就不会还在这里啦。”余真轩无聊到抠地上的沙粒来玩。
“下次再来就好了。”
余真轩抬起头。
“票很贵诶。”
裴守一看着他,过后又转过头,余真轩听着一声奇怪的气音,追过去才发现他竟然在笑。
“笑屁啦,你知不知道我每个月要花多少钱。”
“花哪里?”裴守一躲开他的视线。
“心理咨询,一小时四位数好不好,搞得我都想去考心理学。”
“你现在——”
裴守一没有问完。
余真轩在海风中打了个喷嚏。
“好冷。”小鬼装模作样地抱紧了手臂。
“回去吧。”
“不要。”
裴守一低头看他。
“守一,我好冷。”余真轩可怜兮兮地抬起头。
僵持半晌,终于读懂余真轩的话外音,裴守一认栽地脱下衬衫递过去。
看着余真轩妙招得逞的开心,他问他还想去哪里。
“当然是海边啦,城里人。”余真轩站起身,抓着他的手就往沙滩方向大步走。
“你也是吧?”
“所以一起去啊,快点。”
余真轩动起来就相当执拗,踩到海浪了反而握得更紧,把裴守一也拉进水蓝色的浪花里,衣裤都被溅湿令裴守一皱眉,但余真轩很快指给他岸边集市在售的热带水果风服饰和夹脚拖鞋,能换衣服的便捷卫生间也没有很远。
小鬼追着海浪跑上去又躲回来,偶尔坏心地堵在裴守一身后让他被拍到半身湿透,板起脸要回去的裴守一换来的是一只抱住他的腿在沙滩上拖出一条超长拖痕的余姓无尾熊。
“不要走嘛守一。”无尾熊闹得相当投入。
裴守一猛地站定。
抬起头的无尾熊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回身环住腰轻松就把人扛上肩,裴守一大步往海浪走就听见余真轩后知后觉的鬼叫,无尾熊变身八爪鱼缠到他认真用力都扯不开,冷不防一片大浪拍过来,裴守一踩进沙子,一下子抓不住重心,反应那一瞬间只够匆忙摸出手机往后扔,转眼就和余真轩一起摔进水里。
扑在人肉垫上的余真轩飞快起身问有没有事,但看身下人抹掉水珠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但没事而且脑子里在想的事情对他颇有威胁,转身就要跑仍立刻被抓,既然已经湿到透,裴守一显然没在怕,刚刚被小鬼堵在浪边的帐一单一单都要讨回来。
“我的手机完蛋了啦!”余真轩一边躲一边担心口袋里已经魂归西天的机器。
“你还知道我们有带手机啊。”
反正海滩人不多,最近的都在百米之外,裴守一把手机丢一边也没去管。
余真轩躲躲闪闪还是很容易被抓,湿贴在身上的布料隐隐约约透出交叠的伤痕。
裴守一不经意发现,即刻就拧起眉心。
余真轩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腿上的伤。
“是骑车忘记捏手刹,超痛。”
余真轩卷起裤腿,索性让疤痕露出来。
“但是呢,早就好了,你有没有认识的整形科医生?”他看着裴守一,“认真喔,我真的想去咨询看看。”
“弄不掉的。”裴守一看着海水把泥沙冲走,露出更清晰的痕迹。
“那……也不错,酷不酷。”
“很难看。”
“那就不要看。”
余真轩凑近想要遮他的眼睛,裴守一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到指尖都已经失温,脸上也缺了点血色。
“回去了。”
这次换裴守一抓着余真轩的手,捡回手机就往回程方向走去。
“诶我还没有玩够——”
“再呆下去你会感冒。”
“民宿我订了两天诶,我也没那么弱啦,大不了睡一觉就好了。”
“如果让我听到你打喷嚏,我就去买最近一班车立刻送你回台北。”
余真轩立刻捂住了口鼻,没想到因为这样反而让鼻子莫名地有发痒的征兆,吓得他捏紧鼻子加闭气,跌跌撞撞地被裴守一拖走。
Day9
“裴守一……”
被叫到名字的人坐在床边,想了想,没去回应。
反而伸手捏住了睡得昏天黑地的人的鼻子。
从呼吸不畅到脸色发红,余真轩终于惊醒弹起,揉着鼻子瞪身边的肇事者。
“干嘛闹我啊,好不容易睡一下。”
“你睡了整整一天。”
“一天又——”
话到一半才清醒,余真轩扭头看窗外,动作太快,当即听见一声让人牙酸的声响。
揉着后颈面向仍然热烈的夕阳,再看到桌上的电子钟,这才真切地感受到时间已经过去了24小时以上。
“居然不叫醒我。”余真轩揉着一头乱发。
“你平常失眠?”
“问诊么,裴医生。”
面对余真轩饶有兴致的神情,裴守一起身去倒水,想要问他睡一整天饿不饿,可身后的余真轩忽然翻身下床到处找衣裤,匆匆忙忙套上就冲进卫生间,乒乒乓乓之间掺杂着‘要超时’‘来不及’‘快点啦’之类的碎碎念。
“裴守一。”
一只手伸出来,拎着他的衬衫。
“借我?”
裴守一刚答应余真轩就蹦出来,白T套着宽松的工装衬衫,抓着裴守一就要杀出门。裴守一提醒他鞋没换,余真轩只停下一步看了眼脚上的拖鞋,下一秒就兴冲冲地往外跑,说得还是要来不及了错过真的要后悔一辈子。
“你要去干嘛?”
“你来就知道了嘛,快点。”
藏在惊喜盒里的是一场慈善沙滩派对,免费开放所以来得人比平常要多得多得多,余真轩匆匆忙忙怕赶不上则是原住民乐队的热场show,入夜还有烟火大会和灯光表演,据说昇哥会来压轴,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沙滩上的气氛则越来越热烈起来。
临时围搭的场地内人与人交错,几乎肩碰肩的距离,令裴守一有点不自在。
他高大的身影偏偏是视线焦点,周围不少女生交头接耳,胆子大一点的装作过路,‘不经意’地撞到再道歉。
顺便问能不能交换line,等一下一起喝一杯。
“他没有喔。”余真轩笑眯眯地挡枪。
“你是他朋友?”女生拿着手机,眼神里有些许期待。
“我是他男朋友。”
趁着女生诧异,余真轩拽着裴守一挤出人群,一路不好意思地说借过,裴守一却注意到他两侧红得像虾子一样的耳朵。
“去哪里?”他问。
“能保护你的地方,大帅哥。”
“不用。”
“真的?你手心都出汗了哦,在人堆里不紧张?”
回答余真轩的不是声音,他只感到握住他的力气陡增,下一秒就被拽回能拢住他整个人的怀抱里。
“有你挡在前面就可以了。”
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余真轩觉得自己的耳朵更红了。
“好、好话只能讲一次,多了就没用了。”
裴守一顿了下,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够不够明显?”
余真轩低着头,只伸手狠狠地比了个赞。
“诶,裴守一,还好你没有心诶。”
“你又在想什么。”
“不然肯定有一大群女孩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你又知道。”
“信不信我走开一下,看今天你能收到多少line和脸书。”
“那是你们才玩的东西。”
“hoo,大人了不起。”
伴着余真轩的话音,夜空中炸开绚烂的烟火,人群跟着激扬的乐声欢呼尖叫,没有动作的裴守一站在吵闹的人群之间相当突兀,但很快被扑来的余真轩压低了背,耳边随即听见小鬼不服气的、要跟喧闹争高下的声音。
“裴守一!生日快乐——!!!”
“你预谋很久?”
音乐渐弱时就躲开人群,在路边店潦草地填饱肚子后就转战这间巷底的小酒馆,店里人还不多,舒缓的民谣令气氛恰到好处。
“延熙高中保健室,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里有一本被忘在那里校医日志,里面有一张垦丁沙滩派对的招贴,夹在15年前的今天那一页。”
“我的?”裴守一想不起来。
“不是,但会放在那边,肯定是你没有丢掉,以你的个性一张多余的纸都不该有吧,而且你这几天活跃多了啊,有没有觉得很爽。”余真轩往酒里挤入柠檬汁,好中和酒里的苦和糖浆未化的甜。
“我有吗?”裴守一看向他。
“没有吗?”余真轩支着脸笑起来。
“我不知道。”
“好,我知道啦,你不知道。”
裴守一皱皱眉,避开余真轩的笑容,仰头喝完了杯子里冰蓝的酒液。
余真轩也没再闹他,拉近了椅子靠在他身上,指尖随着音乐轻轻敲着木桌,轻哼着这支他高中时代流行的热曲。
Day10
“余真轩!!!”
“是我,什么事。”余真轩把刚买的新手机举远了一点。
“你跑哪里去了,干嘛不接电话?!”高仕德在那头气急败坏。
“我休假,你批的。”
“假期收回,你快回来,alpha出事了,详情我发你电邮。”电话被周书逸抢走。
“我假还没结束。”
“开你三倍加班费,还要什么你说。”
面前列车刚刚进站,余技术长看了眼义务提行李的裴守一,举着电话靠近站点广播,收手时那头已经挂线,荧幕上也很快弹出新邮件的通知消息。
“很严重?”裴守一问。
列车驶出隧道,余真轩自上车眼神就没离开过荧幕,期间不断有简讯传入,宕机两天内的大小事务前仆后继地涌进来。
“DDOS攻击,前天凌晨就开始了,今早让alpha瘫痪了五分钟……抱歉。”
余真轩念叨到一半才想起身边坐着的是对电子工程一知半解的餐酒馆老板。
“你忙吧,不打扰你。”裴守一转开视线。
“其实手机帮不上什么忙,回去可能要开大夜。”
余真轩斟酌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我会找搬家公司。”
裴守一看向他。
“能借我钥匙么?万一你在忙——”
余真轩没有说完,裴守一已经拿出钥匙,拆出家门那组放到他面前的隔板上。
“你用完还给仕德就好。”
“……好。”
余真轩抓起钥匙握在手里。
窗外飞逝的景色投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神情。
Day 11
“一哥。”
“嗯?”
“餐多一份诶。”
“……放那边就好,我处理。”
便当盒里是码放整齐的卤肉饭和蔬菜,搭配的豆腐汤不加柴鱼,葱花终于谨遵客嘱地少放。
摆在旁边的手机荧幕亮起来,弹出一条订阅通知。
寻常的商品促销降价。
裴守一看着简短的文字,看了很久。
缺口的搪瓷杯就在手边,装的是不会留下痕迹的清水。
Day 12
“余真轩……?”
房间里很安静,台面地面打扫过,卧室里的被褥折叠整齐,床单的褶皱也被仔细抚平。
堆在桌上和书架的书籍报告本都被取走,剩下的书本集中在一侧,空出的位置则摆上了他往常搜集的小物件和绿植。
窗帘被拉起扣好,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餐桌上汽水瓶里的小黄花上。
汽水瓶灌了三分之二,花瓣上也挂着水珠。
瓶子下压着一张稿纸。
裴守一把纸抽出来,摸着上面被浸湿过的痕迹,划过的笔迹却没有晕开。
裴守一
谢谢你陪我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我们都放过自己吧
祝你幸福
也祝我快乐
看着留言,过去几天忽然不那么真实,裴守一再去过房间看过每一个角落,离开的人收拾得很认真,认真到没留下半点痕迹。
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但荧幕上跳出的不是他在想的那个名字。
“喂,裴守一,你们怎么了?”高执行长语气相当不悦。
“你说什么?”
“不要在那边给我装傻,你跟余真轩出什么问题了,我拜托过你稳住他吧,结果他现在给我黑脸提辞职,还给我你家钥匙叫我还你是怎样?”
“辞职?”裴守一皱眉。
“解决alpha就死活要辞,油盐不进给什么都不要,问原因也不说。”
“他在哪?”
“你也不知道……?靠,那出事了。”
“你把话说完。”
“他把钥匙给我就走了,办公室的东西都不拿,alpha专利这家伙也是撂一句不要了,现在电话不通人不知道在哪里。你说他这样会不会是发病……”
高仕德后来说了什么他没再听,裴守一注意到沙发角落露出一角红色,蹲下去摸出来才发现是余真轩的药品分装盒,一星期的量只空了两格,显然是出发去垦丁之前细心备好,随后就被粗心的主人落在了这个地方。
回想一路去了再来,他竟然没留意余真轩有没有按时服药。
“喂?你还在吗?”高仕德以为电话断线。
“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裴守一问。
“蛤?联络簿有登记过——”
“快说。”
“在淡水,具体地址等会line你。”
晚市托给瑞克代管,裴守一开车上路,途中收到地址就压着超速往淡水赶,循址找到的还是一间刚刚搬空的公寓,管理员好心提醒他多关心朋友,值班这些年,他真的第一次见到有人让搬家公司拉着一车家当直接开去垃圾回收站。
“他往哪里走了?”裴守一问。
“大概是那边。”管理员想了想,顺着街道指了一个方向。
高仕德想方设法描述余真轩今天的衣着装扮,离开华磬时孑然一身,除了手机其他东西都还在他的办公室里。
裴守一开车沿路找,一遍再一遍地拨余真轩的电话号码。
等来的始终都是“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
数不清多少次,从黄昏到深夜。
终于,电话被接听。
“余真轩!!!”
“先生?您好,您是机主的亲属或朋友吗?”开着免提的女生被刹车声与急切的声音吓到,整理了一下才礼貌地解释。
“什么……?”
“哦是这样,我们捡到这部手机,刚送到警察这边,您方便的话麻烦通知机主来认领可以吗?地址在……”
“我不知道。”
“先生?”
“我不知道……”
“先生?你还好吗?先生?”
「你找我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心情吗?」
「余真轩,你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Day 0
“你是他的什么人?”警员循例问。
“……朋友。”
“年轻人闹情绪哦?”警员低头记录。
“不是。”
裴守一皱着眉,手机就在警员面前的桌面上。
裂痕布满屏幕,机子仍顽强地开着,时不时弹出一条电量过低的提示。
与余真轩非亲非故,关于他病情的说明也被当成小题大作。
警员曾允诺他能解锁就允许他查阅手机中能帮助推断余真轩去向的信息,但裴守一犹豫很久,最终没有去试。
他在脑子里飞快地跑着课上学到的亚斯伯格症状和行为表现。
余真轩不会闹,他会遵从自己的意愿,无视周遭人的眼光和态度。
他没想到余真轩的“放弃”会是这样放弃一切。
高仕德与周书逸随后赶到,任凭解释,却都发现他们和余真轩仅仅是同事,连朋友都算不上。
有更多人旁证,高仕德听完裴守一的简略说明转身就以华磬执行长身份严肃提告,说余真轩疑似盗取公司重要财产且失联潜逃。
涉嫌经济犯罪,警员终于肯帮忙调阅道路监控,查到余真轩离开华磬大楼后就一路步行,但盲区太多,看不出他究竟要去哪里。
三个人看得太认真,都未注意身后警员已经联系各地巡逻帮忙搜捕。
警方动手,很快就有了余真轩的消息。
他在万华。
很不好。
高仕德临时只想了借口,没想真的抓到人了怎么跟警方解释,只得小声拜托周书逸出面,调秉伟这个专业法务过来收场。
“他说再打断他们约会就要十倍加班费。”周书逸冷眼看着装可怜的执行长。
“我出我出。”高执行长卑微求助。
余光瞟到裴守一往外走,想到刚刚他们一起听到警员报的分局地址,想必他是没耐性等到秉伟过来,但——高仕德追出去,赶在引擎声响起的瞬间摁住副驾车窗,伴着刺耳的刹车声,拦住了急切想离开的人。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就是危险才要拦,你想去接他?”高仕德压着车窗问。
裴守一看着他,没有回答。
无数次跟他相视无言,高仕德一直以为这是他这个空心人表哥待人的习惯,直到发现余真轩那只墨绿色的、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仍能看出岁月痕迹的瓷杯,他终于领悟为什么裴守一从来不让他碰那只缺了一块的杯子,每一次的沉默时那颗所谓装不进东西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秉伟他们在路上了,我们可以处理。”他说。
“还要多久?”裴守一的手没有离开方向盘。
“裴守一。”
“让开。”
“他有没有跟你讲过放过他啊?”
眼见裴守一脸上愈来愈明显的愠怒,高仕德有点心虚,咬咬牙,仍硬着头皮说完。
“你跟他做那种扯淡的约定,真的要跟他撇清关系就不要再去找他。你记不记得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余真轩跟你没有关系,他怎么样都与你无关。”
「我们都放过自己吧。」
裴守一心里响起了余真轩的声音。
没见到预想的冷脸,也没挨比刀刺还狠的驳斥,高仕德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些陌生的神情。
“台大毕业做到科技公司技术长,受跨国集团器重,想重金调去总部研究所,他就只是行为怪异一点,但不会影响大家,而且很可靠,遇到问题就去解决,从来不会卡死在一个地方绕不出来。我是只来了不到一个月,但你觉得一个心理病多严重的人,能让整个科技部服他三年,从上到下都给他这样的评价。”高仕德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想错了怎么办?”
裴守一并未回答,高仕德知道,他有听进去。
“以你的医学专业知识,你印象里面天天找你麻烦的高中生是靠什么做到现在这些,十二年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耗得起的,你觉得他是靠亚斯伯格,还是靠一直见不到鸟妈妈的雏鸟情结?”
裴守一仍沉默,高仕德口袋里的手机却震了一下,回头就见周书逸远远示意他秉伟已谈妥,十分钟能到,撤诉问题不大。
“你感受不到不等于你没有,余真轩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高仕德回过头,“现在他听你的话放弃了,你还要折磨他多久?”
“放手。”
“去就对他好一点,”高仕德拍了一下车门,“他可是我最重要的技术负责人。”
“不关你的事。”
听着引擎声,高仕德飞快闪开以免被车尾扫到,对着绝尘远去的车屁股做了个友好手势以示抗议,过后转身回警局门厅,和周书逸一起解释几小时前的报案其实是一场乌龙。
街景飞速倒退,只有红绿灯能让引擎暂时冷静下来,十字路口的电子屏在播放垦丁音乐节的广告,裴守一在听到‘台大’时就隐约想起片段,看着前不久一起去过的沙滩,他终于想起来那张沙滩派对的招贴为什么会留在高中校医室——为了激励小鬼随口就跟他赌一年突击考上最好的学校,如果余真轩做得到——当时的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招贴,答应他那年暑假陪他一起去疯玩一场。
只是没等到联考结束他就提了离职,选在考试那天收拾离开,再不过问任何跟余真轩有关的消息。
附近在办庙会,裴守一赶到警局只见空荡荡的大厅,多数人都已外派巡逻。
留守的年青警员迎上来,裴守一在他开口前先说要找余真轩。
警员闻言转身,指向人犯戒护区。
裴守一神色冷峻,警员一脸歉意,解释说就在他到的前一分钟才和分局通过电话,已经解除余真轩的犯案嫌疑。
走得已经够近,听到话音,蹲在长椅上的余真轩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里映出裴守一的身影,裴守一在他脸上看到错愕、不可置信和难过,难过到微张着嘴说不出话,也许是想叫他的名字,也许想问他怎么会来,最终无声无息,只有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一包刚开封的抽纸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警员在旁无可奈何。
“你们是朋友吗,麻烦你……”
“他不是。”余真轩忽然否认。
“余真轩。”裴守一皱眉。
“走开。”
余真轩往后缩,可身后只有斑驳的墙壁,裴守一的身影仍能把他整个人罩住,余真轩在阴影里仰起头,很快又躲开了裴守一的视线,迎着两人猛地起身,力道不小地撞开他们,低着头匆匆往外走。
“诶!你搞什么?!”警员对他的态度很不爽。
“不好意思。”裴守一挡住警员,“没事,我会照顾他。”
不做停留,裴守一追出警局时只看到余真轩转进巷子的背影,跟过去就听见余真轩远远的、嘶哑地吼他走开,巷子里仅有一盏老旧的街灯,裴守一在巷口看着余真轩扶着周遭能借力的东西蹒跚地走,摇摇欲坠的影子拖到他脚下,一点一点艰难离开。
“余真轩。”
“滚!!!”
听见跟过来的脚步声,余真轩回身用尽全力吼出这一声,脚下不稳撞到堆在路旁的杂物,顿时失去重心,向后倾倒进灯外的黑暗里。
手还没碰到地面就被拉住,背后也有腿当垫背,他只感觉到手腕被用力握紧,躲不掉也挣不脱,整个人摔进温热的怀里。
心里涌起的不是开心,反而是焦躁,难过,和深渊般的恐惧。
手腕还被扣着,他想起身想走,但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汹涌的愤怒令他喘不过气,止不住的眼泪让他倍感狼狈和羞耻。
“不要管我。”
昏暗里余真轩看不清,只能迷茫地望着眼前模糊的轮廓。
无声的泪水逐渐变成压抑的啜泣。
“我要回家,我有买好车票,我的手机不见了,我不记得它在哪里,没有手机我不知道车站怎么去,我想打车但是钱不够了,我不认识路,我不知道能找谁帮忙,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余真轩蜷缩着,无力地挣扎了一下,但只让裴守一抓得更紧。
他看了眼受制的手,跟着仰起头,在泪水里笑出来。
“我没事。”
“你……”裴守一跟不上他的情绪。
凭着裴守一这一刹那失神,余真轩猛地抽回手,起身用尽力气推开他,在黑暗里朝他怒吼。
“我是疯子!你不要管我!!!”
“余真轩!”
余真轩慌不择路,很快就撞到叮叮当当的东西摔倒,但如此仍不管不顾地挣扎起身,无论如何都想要逃离。
巷子尽头就是车来车往的马路,遥远的车辆引擎声不断传来,他极力冲向巷口,直到再被抓住。
他太疲惫,手腕被捏进骨头地疼,疼得他怒火中烧,脑子一热就回过身,张嘴就咬那只手臂。
裴守一仍然没有放手。
像十几年前一样。
“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管你。”
余真轩松开牙齿,但仍浑身戒备。
“问题在我。”
裴守一顿了一下。
“对不起。”
随着话音,余真轩慢慢放下了防备。
眼泪流得更凶,笑也愈发重。
“对不起什么,裴守一,你又不知道,你这里没有东西,”余真轩指着他的心口,抬起头问:“你对不起什么?”
回答他的是迟来的拥抱,收紧的手臂和脱力的挣扎彼此倾轧,心跳声却在耳边轰隆作响。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余真轩躲不开逃不掉,怀抱让他卸下防备,心里也愈发难过。
他埋在裴守一心口,绝望地闭上眼睛。
“求求你,别管我……”
Day ∞
余真轩昏昏沉沉,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惊醒后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手上挂着点滴,周围与保健室有八分相似。
扭头就见到裴守一倚着床头柜,原本闭眼在休憩,听到这边的动静就睁眼看过来。
脑子里还有零碎的记忆片段,余真轩红着耳朵,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打个招呼之类的,似乎会更尴尬。
“你昨天一整天没有吃饭?”裴守一先打破沉默。
“……嗯。”
“饿不饿?”
“……有一点。”
“我去买,等我一下。”
“哦。”
直到裴守一若无其事地离开,余真轩还觉得像在梦里。
起身掀开帘子才发现这里是医院急诊,裴守一在护士站说了些话,余真轩看着他快步走出大门,转入附近的街道里。
问医生才知道他被带来打镇静,伴有轻微脱水和低血糖,余真轩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停药很多天了。
“你朋友很义气哦,照顾你一晚上。下次要注意,你的精神不稳定,不能轻易停药。”医生刷刷写着巡查记录。
“……哦,好。”
裴守一买了咸粥和白糖糕,一甜一咸,反倒给余真轩出了道难题。
最终是裴守一拿走了粥,其它留给余真轩补充糖分。
“我昨天……”
“你的药落在我家。”
“啊?哦……丢了吧,可以再买新的。”
“你不是说那些很贵。”
“也没有啦。”余真轩揉揉后脑勺。
“自己来拿。”
隔两秒钟,余真轩的动作猛地顿住。
裴守一把空碗装进塑胶袋,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眼泪抑制不住地滑下来,但这次很快就被抹掉。
“再哭你会视网膜脱落。”
裴守一揉开指腹水迹。
余真轩捂住自己的眼睛,仰起头,脸上只剩下释怀的笑容。
“谁在哭啊。”
“你啊。”
“裴守一你真的很无情诶。”
手腕又被握住,记忆里残留的痛让余真轩顺从他的动作,没想到下一刻嘴唇就被含住,强调般地被咬了一下。
余真轩错愕地红透了脸。
裴守一看着他。
“这样呢?”
“在、在医院,有很多人诶。”
“那又怎样。”
————
余真轩没有回华磬,也回绝了诚逸总部的邀请。
高仕德以失去技术长的代价,换到了餐酒馆终生免费招待的特权。
餐酒馆不再找人维护店里的数字系统,也时常以“老板外出”为由歇业修整。
缺了颗牙的兔子回到了裴守一家里,但只能靠着厚厚的技术文献,和日趋减少的药物分装盒呆在一起。
END
【九天】梦魇
ooc小短打 13集背景 心疼两人了
等到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好好牵住对方的手呐
——————始——————
因为病痛,Tian近日总是无可避免陷入昏昏沉沉的梦境。
做梦的时候人清醒又不清醒,隐隐约约觉得飘忽,却忍不住顺着梦境的足迹前行。
Tian看见了一个人,那人就坐在他的面前。他们的距离很近,也许就是面对面相视。可他没有看见对面的人的面目,仅仅是将目光落在两人触碰的双手上。
握住他的手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将他的手指捧在手掌。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柔柔的热度绕在他指间。其实那双手的肌肤并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糙。...
ooc小短打 13集背景 心疼两人了
等到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好好牵住对方的手呐
——————始——————
因为病痛,Tian近日总是无可避免陷入昏昏沉沉的梦境。
做梦的时候人清醒又不清醒,隐隐约约觉得飘忽,却忍不住顺着梦境的足迹前行。
Tian看见了一个人,那人就坐在他的面前。他们的距离很近,也许就是面对面相视。可他没有看见对面的人的面目,仅仅是将目光落在两人触碰的双手上。
握住他的手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将他的手指捧在手掌。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柔柔的热度绕在他指间。其实那双手的肌肤并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糙。
心中溢出满足的感觉,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Tian的手指缓缓移动,亲昵般抚过那人掌中的细纹,最终变成交握的姿态。他们不约而同将动作做到轻柔,十指的游戏都好似深情的依偎。
Tian听见了自己的扑哧一笑,轻轻的,带着发自心底的喜悦。他好像也沾染了情绪,常常皱起的眉头舒展,常覆冰霜的脸上表露出笑意。
还没等Tian抬头看向那人,场景颠倒变换。
Tian走在街头,不远处人来人往,他好像有些胆怯,停在了原地。
一股力量带着Tian向前。
Tian看过去,是一只手牵引着他。
“没事的。”那个人对他说,语气坚定。勇气因为这句话而凝聚,笼罩在心中的阴霾退开些许。Tian吸了一口气,试探着迈步走去。
那人同他十指相扣,腕子碰在一起。Tian小心留意身边擦肩而过的人的神态,却意外发现他们对此若无其事。没有人因此蹙眉,没有人因此侧目。
“Tian。”
Tian扭头看向身旁,那人小心翼翼向他递来一朵纸花,薄薄的花朵睡在了Tian的掌心。它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他好像很喜欢送他花朵,从初见便是如此。
Tian把它用帕子包裹,放在了竹屋的角落。身后有声音问他,不喜欢吗?
他摇头,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小心珍视。
不论是这花还是那人,都是Tian的意外之喜。
他是宋宅的大少爷,五龙会未来的领导人,这些自他出生起便定了音。他的一生被铺得明白,一眼望去就到了尽头。从小为掌权作准备,待到年纪稍长学着负责相关的事务,成人之时结婚继位,然后安分抗下所有。Tian很小就明白了他的路、他的命。
向来由不得他选。
不能言说的秘密束缚了他的心神,母亲多年来的警戒时而响在耳边。Tian从来是不贪的,因为他明白,倘若起初就求不得,又何必始终执着。
时间太长,长到他以为早早被掐去幼芽的感情就此沉寂,纵使盲目一生也不再会苏醒。
可那一瞬Tian恍然发现,原来敲开尘封的门只需要一朵花。只消一个回眸,灰暗就被点亮。
仓皇时Tian被那人拽着跑,青筋暴起的手臂将他捞出危险与黯淡,Tian从未如此猛烈地呼吸过,像什么破土而出的东西渴求着存活。Tian鬼使神差地抓住了那只手,没有过多思考他要带他去哪。
去哪他都不在乎,只求相握的手不要松开。
心脏无可控制地跳动,真实已经袒露,他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
Tian靠在竹窗边,眺望朦胧的月色。干干净净的天空,拢着薄云的月亮,美得好像梦。他觉得,曾经盼望的美梦要成真了。宁静着只有嗡嗡虫鸣的夜晚,月亮和星星都是他们的见证者。男人提着灯朝他走来,跳跃的火光给他添上了淡淡的光影,树林里的雾气也悄悄凑近,柔化掉冷峻扎人的棱角,到他眼前尽是温柔。
男人立在窗下,Tian从窗口探出身子去。四目相望,Tian突然有种感觉,他好像等了他好久,久到这一眼颇有望穿万年之感。
Tian对他招手或是呼唤,到这已经模糊不清了。
其实那双手Tian再熟悉不过。他自己的手就曾覆在上面,领着那人一笔一划写字。五花八门的词,写随风晃荡的草木,写吱吱乱叫的生灵,写他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Tian是不会主动将两人的名字挨在一块写的,这样做光是想想就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Tian同样不会说,这会使他想起并列的夫妻的名字。字字相邻,连同墓碑上也要刻在伸手可及之处。
是他想多了,他怎么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呢。
永远藏匿在阴影下,成为禁忌的秘密,这才是他们的宿命。
混沌中Tian主动拽住了那只手,将其拉得更近,近到肌肤相贴、呼吸交错。他不愿他走,哪怕意识不清,Tian听得见发自内里呼之欲出的情感,随着心脏脉搏的振动传遍全身。近一点,想要更近一点。不止是擦肩,不止是相伴。
要撬开心头的锁,大大方方迎他进去。
有力的手掌游/走在发烫的身体上,那人的体温也不低,丝毫起不到纳凉降温的作用,反倒火上加油。过于灼热的氛围蒸得Tian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好似疼,又好似欢愉。
Tian神智放空,迷蒙中那只手擦去他额间的汗水,拭净后轻轻盖住了他的眼睛。干燥的手掌放在眼上,如同一种安抚。
没事,你睡吧,我看着。
他是相信他的,没有一分一毫的怀疑。
所以当那只手将他推开时,Tian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他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手下沾了黏滑。Tian举起手来看,触目惊心的一片血/红。
他就这么坐在血/泊间,惊慌失措回看。他不敢相信。
男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转身离开。踩过血/迹,留下斑驳的印。Tian想要呼喊什么,短促的音节被扼住在咽喉,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嘶哑地哭嚎。
为什么,Tian想问。为什么?
腥味冲上口,Tian屈身,恍惚发现竟然是他自己在呕/血。血/液自五脏六腑来,如同要把过往得到的通通返还。情感被抽拔出体内的时候,扯动得浑身都在痛。
Tian突然觉得好累,连开口说一句话都变得无比疲惫。
于是他合上了唇。也罢,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Tian没有因此惊醒,而是坠入了更深更沉的黑暗。那里什么都没有,却压抑得无法逃离。
Yang叫醒他的时候,着急地握住他的肩膀问,哥你怎么了。
Tian定定地看了Yang很久,但实际上Yang知道,他不是在看他。
“没事。”最后他说。
Tian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人牵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而他也欣然回握。
没有滂沱大雨,没有就此分离。
他将不好的东西抛在了脑后,装作通通遗忘。
梦中人的身份无需猜,Tian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不能一如往常那样呼唤他的名字。
——————末——————
【翼颂】当秘密不再是秘密
✨纯意识流产出~
没有明确主题
翼颂恋情曝光后记
//
盛夏多雨似乎是这座城市长久以来的标志,闷热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手术室内的消毒水味道,年轻的实习医生们脸上早就挂上了掩饰不住的疲惫,还有些许不敢表现出来的烦躁。
随着主刀医生的一声令下,颇有经验的住院总诚恳地道了一声“您辛苦了”,便接替了他的位置,准备完成手术最后的收尾工作。
善彬结束了八小时的手术助手工作,急匆匆地换下了带有汗渍的手术服,向神经外科副教授的办公室走去。今早上班前她还跟颂华约好了要解决一个学术上的难题,谁知一进手术室便拖到了现在,跟龙硕民约好晚餐一起去的[奉医生沙龙]都要往后推。
她快步...
✨纯意识流产出~
没有明确主题
翼颂恋情曝光后记
//
盛夏多雨似乎是这座城市长久以来的标志,闷热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手术室内的消毒水味道,年轻的实习医生们脸上早就挂上了掩饰不住的疲惫,还有些许不敢表现出来的烦躁。
随着主刀医生的一声令下,颇有经验的住院总诚恳地道了一声“您辛苦了”,便接替了他的位置,准备完成手术最后的收尾工作。
善彬结束了八小时的手术助手工作,急匆匆地换下了带有汗渍的手术服,向神经外科副教授的办公室走去。今早上班前她还跟颂华约好了要解决一个学术上的难题,谁知一进手术室便拖到了现在,跟龙硕民约好晚餐一起去的[奉医生沙龙]都要往后推。
她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却在将要敲响门的那一刻停下了动作。透过门上那个细长的玻璃隔窗,能无死角的看到教授办公室内的一切光景。屏住呼吸,似乎都能听到里面发出的细小声音。
善彬瞪大双眼,半蹲在门前,生怕发出些什么动静惊到办公室里的人。
室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台灯,百叶窗被拉开了,窗外不大不小的雨汽混合着青草气息飘进房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立在桌旁,桌上的两杯咖啡还散着余温。
“还好吗?颂华呀,悠着点吧,别把工作排这么满了。”
大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栗色短发,将身前的人抱得紧了些。瘦小的身体缩在他怀里,同时还不忘侧头看了眼窗外的雨景。
“知道了知道了……哎一古,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
颂华双手拉住李翼俊的医袍后摆,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凑上前去送上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李翼俊,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她笑着躲开了男人想要再次落下的吻,但却被反搂住纤腰,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她撒娇般地握住翼俊的手臂轻轻摇晃,蹙起好看的眉头,平日里稳重妥帖的鬼神形象踪影全无。
“再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交往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李翼俊就已经彻彻底底地败在她这些小手段上,有时候看她爱玩儿的样子,简直跟二十岁时一模一样。李翼俊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不再计较刚才那些调皮的举动,只是将她柔软的身体再次搂进怀里,感受着只有他们两人的独处时间。
善彬蹲守在门前,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要是别人跟她描述现在办公室里发生的情景,她一定会坚定的摇头表示不相信。但当这幅画面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心里的曾经那些种种疑虑都有了答案。
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李翼俊教授总是要做蔡颂华教授办公室里的摆件,也知道了为什么只有李翼俊教授能把蔡颂华教授逗得哈哈大笑。
学术问题迅速被抛之脑后,许善彬带着发现了巨大秘密的兴奋感,奔向餐厅里正在火热进行中的[奉医生沙龙],迫切地准备分享自己刚才所目睹的一切。
//
“你在说什么鬼话?他俩举止很亲密……不正常吗?”
“而且李翼俊教授待在蔡颂华教授办公室里,是常态了吧?”
[奉医生沙龙]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等来了带着一脸惊喜神色的许善彬,但万众期待下,她带来的消息似乎并不受欢迎。奉光贤吸了口杯里的冰美式,夺回了自己的主人地位,列举了多项李翼俊和蔡颂华上学时候的亲密行为,并美名曰:多年好友的正常举动。借以打消这些孩子们无厘头的好奇心。
善彬理了理自己混乱的思绪,想了许久才整理好语言逻辑,缓缓道来。
“多年好友,会拥抱和……接吻吗?”
“什么!”
炸弹般的消息投射到人群上空,接收到这个消息严重性的人们瞬间安静,饭桌上的说笑声戛然停止,连一直低头吃饭的弘道和润福都抬起了头。秋敏河一把抓住善彬的手臂,声线提高,语无伦次。
“你是说蔡教授?是……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蔡颂华教授和李翼俊教授?哇!大发!”
骚动的声音引起了其他桌医生病人的侧目,但相较于敏河的惊讶,一旁的冬天显得十分淡定,两位教授在一起的事情她早已经从自家男友口中听说了,只是这件事这么快就被发现,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龙硕民看着自家女友一脸正经的模样,知道自己和她当时的想法得到了印证,莫名生起了一丝欣慰。而更为年轻的润福和弘道则更多的是对教授们八卦事件的渴求,缠着善彬对刚才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详细道来。
“奉,你们聚在这里干嘛呢?”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话题中心的男女主人公从门口向他们走来。得体大方的微笑,稳重平实的步伐,有了教授光环的加持,谁都没法把刚才故事里的甜蜜小情侣与面前德高望重的教授画等号。
“律帝医院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同好会?不科学啊!”
号称律帝交际花的男人手上拿着两杯咖啡,挨个跟不同科室的医生打完招呼后,带着神经外科教授坐到了急诊科教授身边。从刚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奉光贤盯着他们俩看了许久,努力想把脑海里熟悉的两位同窗形象再刻画一遍,然而最终以失败告终。
“你小子刚才又待在颂华办公室了吗?怎么老是能看到你。”
“对啊,她今天值晚班,所以才一起来吃饭……怎么了?”
翼俊显然没听出自己这位急诊科老友的话中意,只顾着跟一旁低头传讯息的都载学问好,也没注意大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善彬啊,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我一直在办公室等你呢。”
听到自家教授主动提起这件事,善彬慌乱地向她摆了摆手,在颂华疑惑的眼神中找了个借口囫囵带过。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眼前这些人不太自然的举动让颂华隐隐有些不安。
李翼俊倒没太在意这些小细节,从杯托里拿出颂华点的中杯冰美式,贴心地插上吸管递到她面前。动作时,挂在胸前的工作牌无意中翻了个面,证件照连同科室名字都完全暴露出来。
“教授,你怎么戴了蔡颂华教授的工作牌啊?”
弘道十分有礼貌的提醒了一句,餐桌上空的保护罩被年轻的实习医生戳破,秘密一瞬间变得不再是秘密。润福心里暗骂一声,伸手重重朝男孩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起后,[奉医生沙龙]集体再次陷入了沉默。
蔡颂华攥紧自己的白色医生外袍,按住被塞在外袍侧口袋里的工作证。她猛然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李翼俊摘下了她的眼镜和工作证与他的随意丢在一起,再将她搂入怀里的一系列亲昵行为。又在快要出门吃饭时,才随手拿了桌上两人的工作证匆忙离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工作证其实并不属于自己。因此在弘道说出那句话时,她立马慌了神,脸上瞬间红得彻底。
“哦,是吗?”
李翼俊拎起胸前的工作证,低头看了一眼,精明干练的女教授的证件照就呈现在眼前。他勾起唇角笑了笑,侧身靠近身旁的颂华,距离近的能闻到她洗发水的果香。他双手揽过她的肩膀,将那根蓝绳从她脖子上取了下来,又将自己的摘下戴回颂华身上,同时还不忘替她理了理几根勾住的秀发。动作一气呵成,熟练且自然。
颂华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喊了句他的名字,口气中全然是一副娇嗔的小女人模样,与平时做报告时的教授形象完全不相符。
不同科室的医生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忍住了嘴角快要露出的笑意,端起自己眼前的餐盘和咖啡,分别找了不同的借口扬长而去。
奉光贤只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前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似乎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些东西好像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突然想起李翼俊受伤当天的情形,蔡颂华接到电话后的一言不发,到后来看见病床上的李翼俊立刻眼眶通红的样子……他不敢再坚信俩人依旧只是好友。
后知后觉的背叛感涌上心头,他撩起袖子朝李翼俊胸口给了一拳,在收到当事人无辜的眼神时,又瞪了他一眼。
“李翼俊你个臭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
自从那天以后,蔡颂华和李翼俊正在交往的这件事就传遍了律帝医院的每个角落。虽然本来就没有想要刻意隐瞒,但突然一下子受到太多的关注,还是让颂华有些不太适应。
李翼俊对此却感到颇为高兴,因为从今往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颂华的办公室,并且没人敢再随意叨扰颂华,占用他们俩宝贵的独处时间。
“你们俩是在医院大堂接吻了吗?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吃货组成员将海鲜煎饼卷好泡菜,整个塞入口中,愤愤地质问面前的两人。那日收到忠实手下都载学声情并茂的描述后,金俊完感到惊讶不已,本来自己接受二十年好友突然变恋人这件事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还多了个都载学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俩人的爱情故事,这让他颇为恼火。
“现在连医院领导层都知道他俩的关系了,我妈就是从院长那儿听到的消息,还托我告诉你们,找时间去家里吃个饭。”
善良的神父给所有人摆好食物和筷子,把罗萨女士的话准确无误的带给了当事人,李翼俊真诚地道了谢后,表情夸张得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恩惠。
“哎一古,你安分点!”
背上被颂华轻拍了一下,他识趣的接过她手里的肩颈贴,贴在了已有些膏药痕迹的细长脖颈上。安正原在一旁不自觉地看笑了,就如那天和母亲说的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能治得了李翼俊这个散漫家伙的,也只有鬼神蔡颂华了。
或许是因为颂华现在很少跟他单独吃饭了,又或许是看着自己的吃货好友被逐渐驯化,金俊完跟慈祥的佛祖与憨厚的大熊都有着不一样的想法,甚至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李翼俊身上。
“呀!李翼俊,你能不能别管颂华,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管这么多干嘛!”
“我只是让她吃慢一点,吃太急对身体不好……而且我是她男朋友,换成是你,我才不会管呢!”
“男朋友?哇,真是个疯子!男朋友就可以管三管四的吗……颂华呀,赶紧跟他分手算了……”
被火气点燃的两位昌原同窗好友,即使认识了快三十年,也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
早已知晓两人秉性的正原和硕亨只是冷静的吃着面前的食物,并不加入二人的争吵,也不会煽风点火地凑热闹。只有颂华试图平息这场有些幼稚的战争,极力安抚自家男友和同为吃货组的队友,可惜的是效果并不明显,矿泉水瓶盖已经被拧开了。
“呀!都给我安静点!”
精神支柱蔡颂华忍无可忍,发出了不容抗拒的指令,被会看眼色的大熊接收了下来,一把夺过两人手中的矿泉水瓶,拧好盖子,放回原位。
“你们两个是小学生吗?啊!多大年纪了还吵架,还不如宇宙呢……不许再吵了,好好吃饭,ok?”
颂华替他理了理被揪乱的短发,将刚才他随手扔下的眼镜重新给他戴回去。李翼俊极其不乐意地点了点头,但二十多年来的习惯使然,对于颂华的话,他从来都是没有怨言、一一照办的。
“哇呜,你们两个真是倒胃口,今天下午的会议我绝对不跟你俩坐在一起!”
一旁不做声的硕亨把俩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学着颂华的动作给身旁的俊完整理头发,戴上眼镜。末了只得到金俊完的一个白眼,和一句无奈又嫌弃的低骂。
“omg疯子……一群疯子!”
//
律帝医院很少召开这种大型会议,但理事长在离职前正好跟周边医院都打好了招呼,因此今年的医疗学术会议的承办方也就被律帝承接了下来。
医疗学术会议在律帝最大的那间会议室进行,除了其他医院派来的教授以外,本院上到教授,下到研究医生都会参加。金俊完嘴上说着不要跟他们一起,最后还是被安正原硬拖过来,五个人坐到了会议室的第三排。
会议尚未开始,大家都散落在会议室的各个角落聊着天,颂华也在一旁与自家科室的孩子们闲聊着打发时间。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正原用力地拍了拍隔壁的俊完,顺着他的视线向门的方向看去。熟悉的前同事身影就立在门口,西装革履,模样没什么大变化,热情地跟院领导打着招呼。
“我都差点忘了,张教授这个狗崽子也会来参加。”
一直低头看手机的硕亨也抬起了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虽然之前跟张教授没见过几面,但他和颂华谈恋爱时劈腿后辈的事情,让他们对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充满了敌意。
他一进门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在看到神经外科的医生们围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时,仿佛猎人找到了猎物般提起了兴趣,迈开腿向人群走去。
“他要干什么?居然还有脸去找颂华?”
正原急忙拉住一旁有些生气的俊完,压低声音劝他别冲动,一面在会议厅里寻找着李翼俊的身影。
颂华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前男友,虽然不介意,但当时他们分手的时候也算不上体面。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神经外科的年轻医生们有几个是认识张时京的,出于礼貌还是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颂华,好久不见。”
已经分手两年多了,但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平语,颂华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却依然微笑着回了敬语,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细微表情,却并没有点破,依旧保持着刚才随意的态度与她寒暄。想当年,他其实并没有想分手,优秀又单纯的蔡颂华是他无比满意的交往对象。只是挽回的话还没说出口,蔡颂华就抢先断了他的念头。而分开的这两年,他也听到过她为著名小提琴家做了高难度手术的新闻,也想过重新联系她,但最终都被她直接果断地拒绝了。
他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人,她好像还和以前一样,甚至还变得更加优秀了,心中瞬间升起一丝无解的强烈欲望。
“会议快开始了,张教授随意找位置坐吧。”
颂华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想早点结束这浪费时间的无用社交。谁知面前的男人竟伸手拉住了她挽起袖子露出的一小节手臂,也拦住了她身后神经外科的年轻小辈们的去路。突然的肌肤接触让颂华有些不解,更多的是对于他无礼行为的生气,她下意识想挣脱开来,但面前的人却不为所动。
“跟我聊聊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但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
作为跟了颂华几年的徒弟,身后的硕民迅速向善彬交换了个眼神,转身离开。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赶来的金俊完一把拍掉了张时京握住颂华的手,硬生生挤到两人中间。
“张时京,你又想干什么?”
分贝的提高让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正原和硕亨站在一旁,也没打算阻止处于暴走边缘的金俊完。
“如果你还要点脸,不想当年你那点破事让所有人都知道的话,就管好自己,别再来打扰颂华!”
会议室一瞬间变得极其安静,又慢慢生出些不可察觉的窃窃私语。张时京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意,似乎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平时惯以冷静著称的神经外科教授此时也全然乱了阵脚。她没有处理过这样的场面,更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事情闹大。李翼俊不在,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另外两位保持沉默的挚友。然而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显然是默认了金俊完的暴力方式。
一秒、两秒……僵持的局面就在热情似火的律帝交际花出现后得到拯救。李翼俊快步向人群的方向走来,身后跟着刚才离开的龙硕民,每一步都带着如同东道主般的体面大度。
“张教授,好久不见。”
俊完没想到翼俊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这个人渣打招呼,对他友好的态度表示了不满。颂华被俊完牢牢的挡在身后,只能听到李翼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男士香水气息掩盖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她飘忽在半空中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李教授,好久不见。”
李翼俊忽略了张时京伸出的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颂华最近挺忙的,张教授如果有什么事要找颂华请教的话,可以由我这个男朋友代劳。实在不行,找俊完也可以,在心胸外科他可是专家。”
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在他的印象里,面前这位肝胆胰外科教授曾经只是颂华的挚友之一,现在却公开声明自己是蔡颂华的男朋友,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诧异。
“张教授既然来了,想必也是为了工作,等会儿的会议好好听吧,能学到不少以前学不到的东西呢……至少以后犯错再被抓包时,能学会自我反思。”
李翼俊压低声线,给远道而来的外院教授留以最后的体面。
//
在会议开始前的五分钟,所有人不再驻留原地,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安正原强拉着还死盯着张教授的金俊完回了座位,翼俊则走到颂华面前,揽着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舆论漩涡。刚才发生的小插曲自然也不足以影响学术会议的正常进行。
“要是再被我看到张时京那小子,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院长在台上致辞,金俊完在底下双手抱胸,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极了要立刻冲出去跟别人打一架的样子。
颂华安静地坐在翼俊身边,忍不住侧头偷瞄他。从刚才揽过她肩膀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再说过话。他生气了吗?颂华心里拿不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翼俊对她生气。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李翼俊的手臂,身旁的人只是看着台上进行的病例分析,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这让模范生颂华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学习,她再次伸手拉住了他的衬衣下摆,小小的身体向他靠去。
“翼俊呐,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啊。”
会议室里昏暗的环境下,听觉和嗅觉变得异常灵敏。她柔软的发丝蹭过他的衣襟,低下头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细细的声音如同电流一般触及李翼俊的心,让他不得不强制自己扭过头去看她。
“为什么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他心里闷闷的,思索半天,只能憋出这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以后发生这种事,我一定第一时间找你,找你帮我。”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被台上板正的首尔腔淹没掉,但李翼俊还是能精准地捕捉到她声音里的全部情绪,连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都在他脑海里不断显现。
李翼俊顺着衣服的纹理触碰到了她攥紧的手,将其包在自己的掌心,甚至还感受到她手心里浸出的丝丝冷汗。
“颂华呀,对不起……我今天本来应该马上出现的。”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上他昏暗中依然清亮的眸子,一闪而过的愧疚被尽收眼底。她勾住他的大拇指,笑得特别好看,调皮地开玩笑说:
“只是,明天医院上下肯定都在说我们俩的事了……”
灯光突然亮起,颂华悄悄松开了手,沉闷的大熊突然探过头来,补充了一句。
“没关系,明天被讨论的肯定还有差点动手打人的心胸外科教授金俊完。”
“哎西,你小子……”
台上的首尔腔戛然而止,台下的掌声也适时响起。五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同时轻笑出声,就如同那年在四方封闭的储藏间,青涩稚嫩的少年无意中撞入对方生活的样子。
🎊彩蛋:
“哇!你们看见刚才李翼俊教授说话的样子了吗?也太帅了吧!”
润福跟着各个科室的研习医们坐在会议室后排,无比激动地向大家描述刚才的画面。善彬刷着手机群里的上百条信息,掀起的一丁点儿波澜都能在网络时代被迅速放大。
“群里的视频是谁拍的?速度也太快了……这简直就是直播啊直播!”
“这该死的男人魅力啊!也就只有李翼俊教授能配得上蔡颂华教授了。”
“没想到金俊完教授要打人的样子也挺帅的……”
“我还拍到了两位教授偷偷牵手的照片,等会儿会议结束就发上来!”
“大发!大家都是人才啊人才!”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单纯想补白,大家看个热闹就好🌸
「翼颂」误会
*又是翼颂暧昧期一些奇奇怪怪的脑洞
*我真的好爱暧昧期
蔡颂华刚在更衣室洗完澡就收到李翼俊的消息,他问她手术是不是结束了,他在咖啡厅,问她要不要咖啡
蔡颂华惊讶于他准确的预知能力,回了一句「我换了衣服就过来,等我」就急匆匆往办公室赶
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李翼俊。只不过他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看上去总觉得有些眼熟。
两人一脸严肃,似乎在讨论什么很重要的事。
于是蔡颂华找了个离他们不算太远的位置坐下,打算静静坐在那里等他谈完。
并非本意要偷听两人的对话,低头玩手机的蔡颂华隐隐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
“翼俊呐,你真的不考虑搬来木浦吗?”
比起因为声线而回想起的身份,蔡颂...
*又是翼颂暧昧期一些奇奇怪怪的脑洞
*我真的好爱暧昧期
蔡颂华刚在更衣室洗完澡就收到李翼俊的消息,他问她手术是不是结束了,他在咖啡厅,问她要不要咖啡
蔡颂华惊讶于他准确的预知能力,回了一句「我换了衣服就过来,等我」就急匆匆往办公室赶
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李翼俊。只不过他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看上去总觉得有些眼熟。
两人一脸严肃,似乎在讨论什么很重要的事。
于是蔡颂华找了个离他们不算太远的位置坐下,打算静静坐在那里等他谈完。
并非本意要偷听两人的对话,低头玩手机的蔡颂华隐隐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
“翼俊呐,你真的不考虑搬来木浦吗?”
比起因为声线而回想起的身份,蔡颂华的注意反而全被他话语里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木浦?蔡颂华顿了一下,她听到李翼俊似乎犹豫了一下,对方又继续说,
“虽然我们这边可能不如大城市,但我保证可以给你更好的待遇。还有宇宙,他也快上小学了,你搬来木浦的话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他了”
李翼俊要去木浦吗?
蔡颂华忍不住扭过头去李翼俊的反应,她只能看到他低着头,眉头紧绷,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蔡颂华觉得自己的喉咙梗塞了,心跳也跳得很快,她抿紧嘴唇,紧张地等待他的答案,但等来的只是一阵沉默。
她知道李翼俊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如果没有立即回复,那就说明他真的有在考虑。
“你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白亨道换上稍微轻松一点的语气,起身拍拍他的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替我向颂华他们问好”
“好,下次见”
蔡颂华望着李翼俊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没有上前,而是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李翼俊在咖啡厅等了蔡颂华大概有一个小时后,被紧急电话叫走了。走之前还特意给蔡颂华传了一条消息,并拜托神外后辈把已经凉了的热美式给颂华带过去。晚餐的时候李翼俊才见到蔡颂华。
他到的时候还只有蔡颂华和金俊完两个人,于是他绕到蔡颂华的旁边,一边帮忙拆外卖食盒的包装一边问她今天下午是否收到了自己的消息
对方只是轻哼两声。李翼俊还想问她下午是不是临时有事所以晚了很久,蔡颂华却不给机会,直接转过头去跟金俊完聊天。
李翼俊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累了。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蔡颂华的举动让李翼俊确信蔡颂华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起初是在第二天中午,他像平日一样到蔡颂华门口邀请她一同共餐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以和其他同事为由拒绝了他。
之后的几天,她也拒绝了自己的邀请,甚至用的是同样的借口。
让他坚定这个想法的,是昨天晚上。他和蔡颂华都要值班,于是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她的办公室,屁股还没挨到沙发,蔡颂华就发出不太委婉的逐客令。
他原以为是玩笑,还没来得及插科打诨,就连人带着文件被赶出了门。
他终于得出结论:蔡颂华生气了
蔡颂华已经有一周没跟李翼俊说过话了,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久没有说过话。
蔡颂华望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对方给自己发的各种日常邀请,以及自己简短甚至是有些冷漠的回复。
她疲惫地趴在桌子上,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然后轻敲了两下。
她跟李翼俊认识21年以来,几乎从未吵过架,就算真的发生争执,李翼俊都会让着她,更别提冷战了。
虽说他不是没有惹她生过气,但李翼俊可是一个足够惹人喜爱的人,她总是对他生不起气来。
这是第一次,她对李翼俊生这么久的气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明明就是莫虚有的事,但是她心里就是有一团无名火,越烧越旺。
看到他的时候也在生气,看不到他的时候,会觉得更生气。
她明确地认知到了自己甚至没有任何资格生气,是在无理取闹,但她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靠在办公椅上稍稍休憩了一会儿,蔡颂华拿起挂在衣架的风衣外套和提包就打算回家。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开门进来的人是李翼俊。他惊讶于和她正好对上了眼神,但还是在未经办公室主人的允许就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只有台灯昏黄的光线,他也没有自作主张地开灯。他背手在门口踌躇了一下,向前迈了一步,故作轻松地跟她打招呼,
“人在办公室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你走了。下班了吗?”
蔡颂华低头盯着桌面,发出一个简单的单音节词以表回答。
“有时间吗?跟我聊聊吧?”
蔡颂华原本想拒绝的,但是她抬头对上了李翼俊的视线。
“就只是几分钟”他的表情太过真诚和恳切,让她突然被一股负罪感包围。于是她重新坐回办公椅,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
两人的直线距离被有意拉开,这种无用的小心思也还是被李翼俊察觉到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翼俊纠结了半天,才开口,“你还记得亨道在木浦的那家医院吧?明天我要去木浦…”
话语突然中断,讲话的人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蔡颂华,“颂华,你怎么哭了?”
面前的场景吓了李翼俊一大跳,蔡颂华一手紧抓着办公椅的把手,低头颤抖,李翼俊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他冲向前,想低头去看她,却被颂华一手推开。她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但是却越哭越厉害,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不用管我”
“你哭成这样,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翼俊不再靠近,只是担心地望着她,声音尽量放得很轻。
“我都说了不用管我”蔡颂华索性趴在桌子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一阵又一阵抽泣的声音。
她突然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快要窒息了。
就只是一周没和李翼俊说话,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和喝咖啡,她都觉得难过得不行。如果他去了木浦,她该怎么办?
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会觉得开心,然后又会感到更深的难过。
明明他还站在她面前,她却已经开始想念了。
李翼俊愣在一旁不知所措,认识蔡颂华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
等她冷静下来,李翼俊抽了两张纸递上去。蔡颂华犹豫了几秒才接住,但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李翼俊确实没能听清楚
“我说让你背过去”浓浓的鼻音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李翼俊便只好乖乖转过身,他听到背后的人狠狠擤鼻涕的声音。
“李翼俊”鼻音还是很重
“嗯”
“你什么时候去木浦?”
“明天早上出发”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抱歉,这几天一直想跟你说来着”
“那你的手术,门诊还有讲课该怎么办?”
“手术我拜托了科长。门诊和课我都推迟了一周”
“推迟一周?”
“对呀,毕竟我就只去出差一周嘛”
“呀!我还以为你…”蔡颂华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不是要搬去木浦吗?”
李翼俊被她吓了一大跳,转过去看她,“我什么时候说要搬去木浦了?!”
“那天我听到了,你和亨道的对话,我以为…”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的蔡教授尴尬地红了脸,索性耍起了性子,“谁让你不把话说完!害得我误会了”
李翼俊这般聪明,自然是明白了这几天的前因后果,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这下惹得蔡颂华更不好意思了。
“你笑什么”
李翼俊蹲下身,眼睛笑得弯弯的,仰头望着她,“因为我不知道蔡颂华教授这么舍不得我,竟然还哭鼻子了”
在逗蔡颂华这件事上,李翼俊可谓是乐此不疲。眼看着蔡颂华的脸变得更红,然后慌忙地跟他反驳说是因为生气才哭的,李翼俊真的好想把她一把拉进怀里使劲揉一番。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蔡颂华才开口,声音软绵绵的,“也就是说你会留在律帝对吧?”
“当然了”李翼俊肯定的语气无疑给蔡颂华的心里打下了镇定剂。“虽然亨道的提议确实很有吸引力,而且去支援木浦医院也是很有意义的一份工作,但我还是更想留在这边。毕竟我手术和门诊行程都排到明年了,再加上搬家什么的手续太复杂了,宇宙也跟我说想留在莫奈身边。而且孩子们都在首尔,还有你…”
蔡颂华对上李翼俊直视着自己的视线,她能感受到自己飙升的心跳速度,还有逐渐升温的脸颊。她注意到李翼俊俯下身子,离她越来越近。
“干什么”这句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没有拒绝,倒不如说她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蔡颂华脑子一片空白,直到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
“我不在首尔的话,不就没有人管你吃饭,也没有人监督你少接点工作了”
李翼俊笑嘻嘻地朝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的安全距离。蔡颂华没能察觉到自己心里的失落,不满地朝他吼了一声。
“我很有身为蔡教授办公室挂件的自知,所以请蔡教授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蔡颂华终于在他的玩笑中笑出了声,她扭过头不去看他,把玩着桌上的笔,“那你快回家吧,明天不是要出差吗?”
“可是我好饿,我还没吃饭”李翼俊撇下嘴,故作可怜地望着她,蔡颂华无一例外又被逗笑,“干嘛做出那副模样,搞得就像你是因为我才饿了肚子”
“可是你单方面生我的气,不是应该补偿我吗”
蔡颂华低下头嘟囔,“明明是你让我难过了这么久”
李翼俊勾起嘴角,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她的回答,“因为我难过吗?”
蔡颂华的耳尖都发烫了,胡乱地推着李翼俊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我补偿你”
“那待会儿请我吃饭”
“没问题”
“等我出差回来,还要再带我一起去露营”
“好”
“还有我家的苏子叶……”
“呀李翼俊!”
「翼颂」生日快乐
*最近沉迷于写暧昧期的我
*据推测今天大概是蔡教授的生日🎂
*祝颂华生日快乐
今天是蔡颂华的生日。
42岁的生日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平凡地早起上班,非要说哪里和往日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她早上买咖啡的时候多给自己买了块可颂。鉴于自家研修医在她面前对楼下咖啡厅的可颂赞不绝口,于是她决定一试。
提着白色的纸袋美滋滋上楼的时候,她在电梯里碰到了一脸不爽的金俊完还有都才学。后者眉头挤作一团,耷拉着脑袋,见她像是见到了救星,笑着问好。
颂华按下了楼层后,靠在门口的位置去看挚友,“你怎么老是欺负我们都才学医生?”
“什么就欺负?是他自己找骂”金俊完故意向前迈了一步,站在蔡颂华身边,试图...
*最近沉迷于写暧昧期的我
*据推测今天大概是蔡教授的生日🎂
*祝颂华生日快乐
今天是蔡颂华的生日。
42岁的生日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平凡地早起上班,非要说哪里和往日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她早上买咖啡的时候多给自己买了块可颂。鉴于自家研修医在她面前对楼下咖啡厅的可颂赞不绝口,于是她决定一试。
提着白色的纸袋美滋滋上楼的时候,她在电梯里碰到了一脸不爽的金俊完还有都才学。后者眉头挤作一团,耷拉着脑袋,见她像是见到了救星,笑着问好。
颂华按下了楼层后,靠在门口的位置去看挚友,“你怎么老是欺负我们都才学医生?”
“什么就欺负?是他自己找骂”金俊完故意向前迈了一步,站在蔡颂华身边,试图远离都才学,可对方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
“还有,什么叫我们都才学医生?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了?”
“因为都才学医生和翼俊是死党嘛,我也就跟着一起吃了几顿饭”话罢电梯门正好打开,金俊完叫住了已经迈出门的蔡颂华,在对方还没有被电梯门完全遮住脸的时候喊出了一句,
“今天中午早点回办公室,我们订了好吃的”
-
杨硕亨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人,看着茶几上的盛宴差点吓晕了过去,双手虔诚地合上刚刚还在播放新西游记的手机。
“除了我们还有谁要来吗?”
“没有啊,这些都是颂华想吃的”安正原忙着布局,转头还跟寿星清点,“这个烤肉是硕亨请的,这份炒年糕还有煎饺是我请你的,这份牛肉是俊完点的”
“就我们4个人怎么吃得完?”
“我一个人足够了”蔡颂华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头,皱眉望向杨硕亨,还下意识护住了怀里的拌饭,不知道是在撒娇还是发脾气。
杨硕亨便作罢耸耸肩,倒是旁边的吃货同盟抱怨了起来,“你别瞎扯,一个人怎么吃得完,我们也要吃的啊”
蔡颂华委屈巴巴地垂下头,安正原便伸手阻拦,“你跟颂华抢什么吃的,颂华不是寿星吗?”
“李翼俊不在,你又来了是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金俊完发现李翼俊隐隐会在他跟颂华吃饭的时候护着蔡颂华。他觉得这的确不能理解,甚至还会抱怨明明大家都是朋友,他却偏心蔡颂华。
杨硕亨无视了对面快吵起来的两人,掰开筷子,
“翼俊呢?他今天回不来吗?”
“好像是。他说要下周才能回来”颂华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大个蒸饺
“和他通过电话了?”
“嗯,昨天晚上通过了”
昨晚离零点大概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她接到了李翼俊的电话。
“睡了吗?”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还没呢,你呢?”
“我刚刚开完会”她听到李翼俊那边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大概是他躺在了床上。
“那你赶快休息吧”她有些担心他,甚至忘记去问他这么晚了打电话的目的。
“好我知道了”他停顿了几秒后,“那我挂了,晚安”
“嗯晚安”
蔡颂华几乎天天都和李翼俊呆在一块,用金俊完的话来说,“黏在一块”仿佛更准确。因此对方突然被派到外地出差一周让蔡颂华有些不适应。
他俩很久没有分开这么久了。
不过他们每天都会联系,起初是讯息,到后面每天会打一到两通电话。他会给她分享出差地的美景和美食,她会跟他汇报工作还有身边的趣事。
他俩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直到某天,金俊完撞见下了班还窝在办公室沙发上笑着跟李翼俊打电话的蔡颂华,嫌弃地吐槽了一句:
“你俩好肉麻,才分开几天还通电话,又不是情侣”
蔡颂华这才发现确实有些不对劲。至少她不会跟安正原他们因为见不到所以每天打至少3个小时的电话。
“你俩真的玩得很好”
安正原为两位挚友的友情感动不已。
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想他的。
她不想去辨别这种思念的来源,但是每当她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发来的照片,她就会发现自己很想见他。以至于她有时会觉得办公室好空旷。到了下雨天,自己也变得没劲。
-
难得准时下班,她早早地回了家。
家里人为她准备了简单的生日宴,只是比日常稍微丰盛了一些,不算隆重,这是她再三强调的。
自从妈妈生病以后,蔡颂华变回了以前那个黏人的小女孩。每次回家,她都会和妈妈一起睡觉。
她不是20代的小姑娘,不会因为没人陪自己过生日而闹脾气耍性子。更何况她在生日当天还是受到了非常多的祝福。甚至连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保洁阿姨都在祝她生日快乐。
她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如果非要说一点的话,那就是李翼俊。
她直到现在都没有等来一句李翼俊的生日祝福。理性告诉自己对方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她发现自己还是会失落,而且是止不住的失落。
她甚至觉得委屈,想发消息过去质问他是不是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她明明没有把生日看得太过重要来着。
自己又不是什么小女孩了。
-
正打算入睡的时候,蔡颂华收到了一条消息,是李翼俊发过来的。
「睡了吗?」
她立马敲下几个字回过去,对方几乎是秒回,「我在你家楼下,可以见一面吗?」
颂华几乎是愣住了。
「我今天在我父母家」
「嗯我知道的」
“颂华呀?怎么愣在那里?”颂华妈妈疑惑地从被窝里坐起身来,见女儿拉开窗帘朝外看。他们家住在4楼,很容易就能看到小区外停着一辆显眼的白色轿车。
“去吧”
蔡颂华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妈妈吓了一大跳,“什么?”
“不用在意我,下楼去吧,他在等你不是吗?”
妈妈见自家女儿一脸惊讶,“你可是我女儿,我还不知道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一看就是在等男朋友的消息”
“他不是我男朋友…”
颂华妈妈先是一愣,然后笑出了声,“你先照照镜子再说吧,明明一脸开心”
颂华突然红了脸,她快速梳理了下头发,只披上了一件薄外套,“那我就只下去一会儿,妈你别等我了,先睡吧”
“知道啦,不用回来也是可以的哦”
“妈!”
-
她跑下去的时候李翼俊正背靠在车前等他。
“不用着急,慢慢过来”李翼俊见她还穿着拖鞋,怕她摔倒,连忙伸手示意她减速。
“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父母家?”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所以我就猜到你应该回家陪妈妈了”
第一次见蔡颂华穿睡衣,李翼俊心跳莫名乱了起来。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像个青春期的小毛孩,然后立刻拉开车门示意她进去,怕她误会,又估计加上解释,
“快上车吧,别着凉了”
幸好蔡颂华没有多想就踏了上去。
车里的氛围莫名尴尬了起来。
“今天过得怎么样?”李翼俊试图用一个轻快的语调开启话题,蔡颂华朝他笑弯了眼,叽叽喳喳跟他分享,说今天吃了很多美食,还从周围人那里收到了礼物。
“是吗,那就好”李翼俊安心地点了两下头,然后便转过身靠在座椅上,车里又陷入了安静。
“颂华”
“嗯?”
李翼俊侧着身子,伸手去够放在后座的东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蔡颂华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沐浴过后的香味,微弱的灯光下,他还能看到蔡颂华脸上的绒毛,以及他没发现的,她藏在暖黄灯光下的红晕。
他们对视了大概5秒,又彼此错开视线。
他不自觉屏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转回来。
“这是什么?”怕尴尬的颂华主动找起了话题,李翼俊便顺着话题把手里白色的袋子递了过去,“给你的生日礼物”
“给我的?”颂华疑惑地接过来,发现里面装着一个被包装好的露营灯。她情不自禁地惊叹出声,“哇!是最新出的露营灯!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你不是说过吗”
“有吗?”蔡颂华只记得自己好像随口提过一次,她没想到李翼俊竟然会记得。
“反正有那么一回事。既然你喜欢我也就放心了”
“话说你不是跟我说你下周才能回来吗?”
李翼俊心虚地移开视线,“我…大概记错了”
“骗人”蔡颂华犀利的眼神扫视着他,“我问过张冬天医生了,你们的活动明明下周才结束”
李翼俊难得语塞,为难地咬紧下唇,低头望着交叉的双手隔了很久才开口,“我偷偷遛回来的”
“为什么?”蔡颂华目瞪口呆,对面的李翼俊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偷瞄了她一眼,“因为明天下午才有活动吗所以…”
“多久回来的?”
“刚刚”
“那你准备多久回去呢”
“凌晨”
“就为了回来给我过生日?”3个小时的车程,蔡颂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但她意识到自己的提问似乎越线了。
她难得非理性了一次,但是她不后悔。
因为她注意到面前的李翼俊脸红了。她觉得很稀奇,非常得稀奇,以至于她突然很想捉弄一下对方。
李翼俊确实没想到蔡颂华会直截了当地问他,手足无措,“你以前不是说过吗?生日祝福要当面说才有意义”
蔡颂华的第一段恋情,是和比她大两岁的学长。李翼俊记得她曾经因为对方忙于实习忘记她的生日,甚至事后也只是通过电话补救而跟男友大吵了一架。
他对此印象很深。那之后,他几乎没有缺席过她任何一次生日,仅仅作为朋友中的一位。
他怕给蔡颂华负担,只好把身侧的切块蛋糕拿出来,“趁今天还没过,赶紧许个愿吧”
这是蔡颂华在束草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光是今天一天,蔡颂华已经数不清李翼俊到底给了她多少惊喜。多到她现在立马扑进怀里去亲吻他去跟他告白都不奇怪。
但她还是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在李翼俊点上蜡烛后交握双手闭上了眼睛。
就算她不用睁眼她也知道李翼俊一定在看她
她在心里许下愿望后,睁开了眼。她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睛,
“生日快乐蔡颂华”
其实她知道,就算不用许愿
她的生日愿望也早就实现了
不怕我爱上你吗(一发完)
怕冷猫猫×高温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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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你这样,不怕我爱上你吗?”
“反正……我单身。”
01
沈翊怕冷,杜城一直都知道。
只是刚知道那会儿,两人关系一般。
沈翊刚来北江分局没多久,北江就入了秋,气温直线下降。
城郊山头挖出来两具尸体,杜城叫上蒋峰就要下楼开车。
蒋峰在楼梯口犹犹豫豫开了口:“那个,城队……张局说要,带上沈翊。”
杜城脚步一顿,咬咬牙:“行,你先下去吧。”
看到406的门,他就火大,敲门是不可能的:“有案子,走。”
杜城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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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你这样,不怕我爱上你吗?”
“反正……我单身。”
01
沈翊怕冷,杜城一直都知道。
只是刚知道那会儿,两人关系一般。
沈翊刚来北江分局没多久,北江就入了秋,气温直线下降。
城郊山头挖出来两具尸体,杜城叫上蒋峰就要下楼开车。
蒋峰在楼梯口犹犹豫豫开了口:“那个,城队……张局说要,带上沈翊。”
杜城脚步一顿,咬咬牙:“行,你先下去吧。”
看到406的门,他就火大,敲门是不可能的:“有案子,走。”
杜城不耐烦的样子,感觉一秒都等不了:“快点,别让大家等你。”
沈翊赶紧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帆布包,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追上杜城下楼的脚步。
怎么过去呢?
沈翊不想触那人霉头,转头就要上后面的警车。
“诶,坐我车。到了现场我没时间再给你讲一遍案子。”
蒋峰已经在副驾系上安全带,见沈翊坐到后排,没说什么,调直了一点座椅靠背。
“谢谢。”沈翊温和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响起。
蒋峰倒是被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啊,没事。”
“报案人是附近一个卖菜的老奶奶,她说中午想上山挖点野菜……”
车子的密闭性太好,蒋峰怕闷,一般上车就会开半扇车窗。那天还是个阴天,冷风呼呼灌进车里,全吹到后排。
杜城讲案子的时候,无意间瞟了一眼后视镜,沈翊平时柔顺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他抬手压了一下,也没什么用,干脆低下头,任凭吹风筒一样的冷风打在脸上。
被吹了也不说,像谁故意欺负他一样,杜城烦躁地想。
红灯期间,杜城按下按钮,关上了蒋峰那边的车窗:“外面太吵了,影响我讲话。”
蒋峰一脸懵:“哦,好。”
可你不是已经讲完了吗?
02
城郊有些远,本就是阴天,车开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杜城分了两个手电筒,没给沈翊。
他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沈翊柔柔弱弱的,一个不小心就要出事。
分局的大熊猫,张局又在乎得紧,真出点什么事,倒霉的还是自己,得放在身边看住了。
杜城这样说服完自己,回头撞上沈翊打开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抬脚就要上山。
看,不省心吧。
杜城别别扭扭叮嘱:“跟住我,山路不好走,看脚下。”
沈翊左右看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杜城是在和自己讲话:“好。”
山路确实很难走,越往上走,雾气越重,湿冷冷地贴在皮肤上,往骨头里渗。
沈翊跟在杜城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往上爬。
杜城更是三步一回头,确认新来的不对付同事跟没跟上。
蒋峰已经在后面哀嚎:“哎呦,这也太远了。”
沈翊呼吸有点重,却也没说什么。
这小体格倒是还可以,杜城挑挑眉:“爬不动了就说,要歇一下吗?”
沈翊摇摇头:“不用,你要是累了就歇一下。”
笑话!
杜城梗住:“我……看不起谁呢?”
沈翊根本不怕他,默默回了他一句:“是啊,看不起谁呢?”
“你别到时候累到了,又去和张局告状。”
“我什么时候跟张局告过状?”
杜城冥思苦想,好像确实……
蒋峰没忍住,低头噗嗤笑了一声。
杜城气得脚下一滑,沈翊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诶,你……看着点。”
这回不止蒋峰,连何溶月都在后面笑了起来。
杜城烫手般缩回被沈翊拉住的手:“笑什么,都看着点脚下。”
沈翊偷偷低头抿了下嘴唇,控制住笑意,其实这队长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杜城闷头往上爬,被沈翊抓过的手攥了一下拳头,那家伙的手好凉……
03
又爬了十多分钟,两具尸体出现在人们面前,白骨森森。
杜城等人都围过去,才脱下自己外套,看都没看,随便往沈翊那边一丢:“外套也不穿,感冒了再传染给大家,这工作还干不干了?”
沈翊抱住外套,本想道谢,还没开口,杜城就已经下到坑里了。
这件外套杜城天天穿在身上,沈翊不可避免地被陌生人的气息包围。穿了一会儿他才突然惊觉,好像并不会很讨厌……
以前他从来不穿别人衣服,也不会让别人穿自己衣服。
那天晚上,杜城解锁了一个新词叫“保护欲”,沈翊解锁了一个新词叫“安全感”。
虽然第二天早上,沈翊在406都听到了杜城咳嗽的声音。
04
北江很快入了冬,太阳好的时候,能穿单衣;阴天下雨,穿羽绒服都感觉凉飕飕的。
沈翊的自由灵魂残留在了穿衣服上,天气好坏,他都套着那件看起来就冷的薄衬衫。
杜城到406取画像,看到他那件天蓝色的轻飘飘衬衫,忍不住问:“你不冷吗?”
沈翊微笑着晃头:“还好,不冷。”
走访相关人,阴冷的走廊里,杜城看着他白得有些透明的衬衫,再次确认:“冷吗?”
沈翊微笑着晃头:“不冷,没事。”
被姐姐硬拉去的酒会结束,杜城扭头望着身边人单薄的西装外套:“冷不冷?”
沈翊还是笑着摇头:“不会,放心。”
这次杜城没信,趁着夜色深沉,拉了一下身旁的手:“冷就说啊,干嘛自己挺着。”
沈翊踩着杜城的影子,声音低下去:“习惯了,真的还好……”
杜城再次脱下外套,披在他肩膀上:“什么还好,这哪能习惯?等你老了,腰酸腿疼立马就要找上门……”
沈翊听着杜城长篇大论的唠叨,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05
杜城后来想了想,让沈翊主动说冷是个不太现实的事情。
谁家好人会动不动会跟自己同事说:“我很冷,把你的外套给我穿吧。”
这太奇怪了,带着某种撒娇和暗示意味。
沈翊不可能说这种话。
于是杜城打算自己努力。
刑警队长最擅长察言观色,他把沈翊的体温状态分为两大等级,一是非常冷,二是有点冷。
非常冷很好看出来,沈翊的手在长时间低温下会变成青紫色,并且身体会不自觉地蜷缩,没那么昂首挺胸。
这种情况下,杜城问都不会问,直接开空调,脱外套,或者买热饮。
有点冷就很难看出来了,可能偶尔沈翊的手会往袖子里缩一下。
这时候杜城学会了若无其事,若无其事抓一下沈翊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嘟囔一句:“有点凉啊……”
开空调,脱外套和买热饮的流程会再次上演。
沈翊对此颇有些无奈:“杜城,我不是很冷,不用这样……”
杜城也不会正面回答他:“啊,我觉得有点热,你先帮我穿一会儿。新浦路那个案子,我突然想起来一个点……”
沈翊拢了拢身上熟悉的外套,杜城是不是对他……太好了点。
好得超越了同事的界限,搭档的界限,也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06
北江一转眼又要开春了,气温更是阴晴不定,前一天还春风和煦,后一天就电闪雷鸣。
瓢泼大雨砸下来的时候,沈翊已经在展览馆门口打了半个小时的出租车。
偏远地带,无人接单。
沈翊叹了口气,点开联系人界面,手指悬在“A杜城”那栏的上方。
其实有点不太好,平时工作日偶尔让杜城接送也就算了,周末一个电话就让人跑到郊区接人,多少有些不妥。
可是真的打不到车,而且他也没带伞……
一番心理斗争后,沈翊还是播出了电话,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他默默警告自己。
“喂,杜城……”
对面有些嘈杂,杜城貌似不在家里。
“沈翊?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啊,我在江东区那边的展览馆……你在外面吗?”
杜城看了一眼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街道。江东区,新开发的城区……
“我正好在外面。你把定位发我,我现在去接你。别在门口吹着,进去等。”
“你那边要是有事……”
杜城打手势给他姐,站起来就往外走:“没事没事,我去接你,等我啊。”
07
半个多小时后,杜城打着伞跑进来:“沈翊。”
沈翊惊讶地抬头:“这么快?”
杜城才不会说自己压着超速线开过来的:“正好离这还算近。又不带伞……”
沈翊任由他揽着自己往外走:“换了个包,忘了……”
车里开着暖风,沈翊把手放到风口吹了一会儿,一些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好冷啊……”
话说出口,沈翊自己都愣了一下。
杜城系好安全带,顺手握了一下沈翊的手:“我应该给你买几件衣服放车里。”
突然,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后排响起:“杜城哥,你男朋友呀?”
沈翊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后面坐着个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
杜城慌乱的眼神往沈翊那边飘:“这我同事,别瞎说。这是程雪,我姐朋友的女儿,也想当警察,就让我跟着聊两句。”
沈翊像是被戳破了什么,有些紧张:“那……我请你们吃饭吧。还麻烦你过来接我。”
杜城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时候划清界限,晚了点吧。
“不麻烦。小雪,你喜欢吃什么,让沈老师请你。”
往回开的路途中,杜城满脑子都是“男朋友”。
沈翊……会愿意吗?
08
北江附近的小县城出了杀人案,县城距北江市里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杜城带队直接住在了当地的招待所。
招待所环境一般,连个空调都没有,房间又冷又湿。
沈翊跟着走访,又还原了四五具尸骨,已经有些累了,坐在床边愣神。
杜城洗完澡出来,拍了拍沈翊后背,柔声道:“浴室还有热气,快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沈翊乖乖点头,像只小猫。
窗帘很薄,月光依旧会透进来,在寒冷中静止。
两张单人床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杜城盯着缩成一小团的背影,犹豫再三问了出来:“沈翊,冷吗?”
过了好一会儿,沈翊很小声地答:“嗯,有点。”
寒辉中,杜城抱起自己的被子,走到沈翊床边,又给他压了一层。随后,他轻手轻脚掀开沈翊的被子,躺在他旁边,从背后拥住他。
单人床略显拥挤,杜城高大温暖的身躯能完全包裹住沈翊。
他摸索着找到沈翊的手,热量快速传递着。
沈翊感受到有力的心跳贴在自己后背,他像是开玩笑一样问:“杜城……你这样,不怕我爱上你吗?”
杜城的体温升高了两度:“反正……我单身。”
沈翊轻声笑了一下:“这个答案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改吗?”
杜城悄悄低头,脸颊碰到了沈翊的头发:“那改一下吧。不用怕爱上我,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沈翊感觉现在屋里热得头脑发胀,他在杜城怀里费力翻了个身,面对面抱住他,声音都热得黏糊起来:“杜城,低头。”
杜城低头的瞬间,嘴唇就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带着薄荷的味道。
小小的单人床,杜城硬是和沈翊挤着睡了三天。
【翼颂】手拉手
梗源来自 @一自夂 蔡教授护夫(好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护)以及@Lovedreamer 翼颂吵架(虽然好像也没完全吵起来)
ooc我先说,这篇委实是难产了🤯
“早知我会爱上你”
“不如再靠近一点点”
虽然说医学院相对来说是专业就业对口率比较高的,但是二十多年下来,还在当医生的也没有多少人了吧。
蔡颂华心想,分了点神去打量面前的老同学,著名的富二代啊当时,这位应该算得上是上学的时候脑子最活泛,最早去做生意的那一批,可能确实是有天分,二十来岁的时候还在做卖药的销售,三十来岁就自己开公司了(他们这帮在医院的那时候连手术刀都没轮上拿呢...
梗源来自 @一自夂 蔡教授护夫(好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护)以及@Lovedreamer 翼颂吵架(虽然好像也没完全吵起来)
ooc我先说,这篇委实是难产了🤯
“早知我会爱上你”
“不如再靠近一点点”
虽然说医学院相对来说是专业就业对口率比较高的,但是二十多年下来,还在当医生的也没有多少人了吧。
蔡颂华心想,分了点神去打量面前的老同学,著名的富二代啊当时,这位应该算得上是上学的时候脑子最活泛,最早去做生意的那一批,可能确实是有天分,二十来岁的时候还在做卖药的销售,三十来岁就自己开公司了(他们这帮在医院的那时候连手术刀都没轮上拿呢),听说生意做得不错,现在一见——
确实是不错,从头到脚怎么着也得二百万往上走,从坐下开始那个侃侃而谈的气势,真像是做大老板的,只不过吧——蔡颂华在心里啧了一声,上学的时候还瘦瘦高高的一男孩,现在往扶手椅上一坐,整个人跟塞进去似的,坐得满满当当,鼓起来的啤酒肚都快挨着桌沿了。岁月不饶人啊真是,要不建议他去查查体?
“…哎呀,我今天来一看啊,你们医生真是辛苦,社交圈子也窄,周末都没有时间吧?”
“啊,确实,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手术,“颂华看了看手表,整个午休都差不多耗在这儿了,她脾气再好也有点坐不住了,暗地里催了他一把,”你刚才说是来医院干嘛来着?”
“这不是来看看老同学吗,”这家伙贼得像狐狸一样,根本不接,自顾自说下去了:“有点儿小毛病,本来想找你帮个忙,结果我来一看根本没影响,就不麻烦你了。”
“咳,说到老同学,翼俊他们,就我们五个,现在也在一家医院了,要不我叫他们下来一起坐坐?”
“哎别别别,你是不知道,我跟他们最合不来了。”他非常艰难地把腿翘起来,脸上货真价实地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蔡颂华狠狠愣了一下,神色冷了几分,但又觉得这辈子还能听到别人说不喜欢李翼俊的,起了点儿好奇的意思。
”李翼俊诶,他从上学的时候就是万人迷吧。“
”别提了,那个臭小子,不就是脑子聪明吗,我大四在外面药企实习,累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哇,全年级都在传,李翼俊舞跳得有多么好啦,吉他弹得有多么棒啦,新谈的女朋友是个大明星啦……阿西,我真是看见他那张脸就来气,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向他那样顺风顺水的人。
这小子这辈子吃过的苦我看就只有智齿吧智齿。“
”阿西,你别告诉我他连智齿都长得端端正正吧。“
颂华这下真的是从心里生起气来了。
她不怎么跟别人生气,医院里压力大事情多,有时候确实需要多多照顾别人的情绪。但这个就不一样了,把嫉妒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怎么还有理所应当的意思呢。
要是金俊莞在,估计桌子都掀了,但颂华毕竟还是温和些,面上看不太出来,心里暗暗地憋着劲要反驳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你不知道吧,翼俊毕业之后,栽的跟头可多了。
就当是实习嘛,带教老师可狠了,做错了一步直接手术钳往手上抽,李翼俊当时最惨,手都抽肿了。当时哭得啊,你是不知道,真的哭得很惨,说自己是不是当不了医生了,后来疯狂地练,感觉有一个月都没怎么见着他睡觉,可狼狈了。“
说得像是坏话,对面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敛下去了。
其实干什么职业都是自己的事情,也丝毫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之分,但如果是因为自卑与嫉妒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放出豪言说要自己创出一番事业,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家庭,谁能轻易地面对自己的伤口呢?
何况,话语间的偏爱和熟稔,谁能听不出来?
”还有后来啊,轮到他自己上手术的时候……“
李翼俊走到楼梯口,刚好看到颂华坐在咖啡馆里跟别人谈事情,语速很快,脸上笑意盈盈的样子。
他不自觉地也跟着笑,走到旁边去想着跟她打个招呼,差不多走到一半儿手机开始狂震,于是停下来看,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
”让他脱手套……死活不……手泡白了都……“
哇,李翼俊噌的抬起头来。他听了没两句就知道是在说自己呢,当时第一次上手术紧张得要命,手上汗哗哗直流,最后终于到缝合完才人神归位,脖子腰腿哪哪都疼,汗出得不像样子。
其实也没她说得那么夸张,不肯脱手套什么的,当时他是忘了,差点儿带着手套跑出去,被护士长抓住扯下来,出的汗把两个手都泡起褶了。
不过这位朋友……有谁和颂华这么熟的吗?拿他开玩笑呢?
再往前走两步李翼俊就不笑了。对面的人他是记得的,上次金俊莞作为科长拉上他去跟药商谈判,那个拿腔作调,拿着资本的架势压他们一头,晾着他们干坐了半天,还不肯用市场价来谈的”老同学“,不就是他吗?
李翼俊不能理解这个,如果有人单方面跟他结下了私仇,他是不能知道原因的;他平常也不在乎别人拿他打趣,然而如果他自己的女朋友在跟他讨厌的人谈笑风生,多少还是有点儿不高兴。
做朋友时没有的,嚣张的占有欲满溢出来,心情很危险地坠下去,陌生的情感使李翼俊不知所措,手机催得紧,心里又暗暗地在恼,他干脆转身走掉了。
这时颂华才看到李翼俊转身离开的背影,眉眼不自觉地松弛下来,示意对面的人也去看他。
唔,难得的有在好好走路,事情很着急吧?
“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呗。”她声音压下来,整个人看起来生动又快乐,看得对面人都愣了愣神。
“李翼俊,是我男朋友诶。”
因为摆脱了无效社交而感到解脱得意的蔡颂华,因为女友跟难得在自己心中占有讨厌鬼地位的人聊得不错而感到生气吃醋的李翼俊,在友谊与爱情的缝隙中尴尬地扭转着的李翼俊和蔡颂华。他们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午正在为他们人生中第一次严肃的矛盾埋下伏笔,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在对方身上倾注了过高的期望,而自己又在畏缩中无法前进,像世界上每一对深爱着的,患得患失的,互相试探又互相需要的恋人一样。
应付一位不遵医嘱的病人并不会让一名成熟的医生感到崩溃,同理来说,劝说一名胡搅蛮缠的家属也不会;被紧急呼叫冲向急诊是医生的本质工作,临时上任去做加急手术也是可以理解。
但是,但是,如果上述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兵荒马乱的一天里,即使是蔡颂华也多少感到难以招架。今天阿姨有事,晚上答应了要去给宇宙露上一手,等真正坐上李翼俊的副驾,蔡颂华已经感到脖子要僵掉了。
当然,当然,蔡颂华是不会言说自己的辛苦的,她没有依赖他人以治愈自己的习惯,也没有炫耀自己的辛苦以彰显成就的本领,往常来说李翼俊会迅速发觉她的忙碌,然后她会在无休无止的唠叨中屈服,决定去享受一场小憩。
然而李翼俊今天也是反常的沉默的,脸上疲态很深,如果颂华没有忙着叮嘱二线医生今晚值班的注意事项,她可能会看到李翼俊脸上那种类似于宇宙跟别的小朋友吵架之后撇着嘴的神情。
“我当时应该握一握她的手,亲一亲她的脸颊的”风波平息之后李翼俊这样想到。而蔡颂华也是。
李宇宙今年刚上小学,小孩到了新环境新奇快乐极了,见到他们就激动地说个不停,同学怎么样啦,新的课程又怎么样啦,小孩子生机勃勃的快乐也让他们都扬起笑容来。
“那阿爸能不能给宇宙讲几道题啊,宇宙的作业还没有写完。”小孩伸手拽拽父亲的衣角,为不能立刻享受放学后的悠闲时光感到遗憾。
“当然了,阿爸帮宇宙看看,今天让你尝尝颂华姨母的手艺,我们写完就可以开饭了,好不好?”
他又回头去看颂华:“弄简单一点就行了,嗯?我应该马上就能去帮你,别太辛苦了。”
“谢谢姨母!“小男孩啪嗒啪嗒跑到她跟前,软乎乎地撞进她怀里。
蔡颂华心头蓦地柔软起来。多少疲倦而疼痛的夜晚,她独自一人疗愈,在空旷的房间里等待太阳又一次升起。她是不畏惧孤独的,这样的生活使她坚韧强大,然而对李翼俊的爱一天天涨满胸膛,”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暖也变得一天比一天有吸引力起来。
奇怪的是做到摆盘这一步的时候父子两个还没出来,蔡颂华敲门进去看,小小的宇宙正苦恼地咬着笔头,作业本上出现了似乎不太符合一年级作业难度的长长草稿。
”哇认真的吗李翼俊?“
再细看两眼颂华就明白了,宇宙不会的题都是一种题型,要让颂华来说,反正数字又不多,直接穷举好了,再怎么举十分钟也该举完了。虽然这种题往大了出也能出得很难,但一年级干嘛要会那么难的东西?
李翼俊明显就属于那种想多了的,又或者是因为他真的聪明,从本质来想问题确实路径很短,于是直接从本质上来讲了。可怜李宇宙轮到自己实践的时候,绕弯子半天绕不过来。
”呀,你干嘛这样讲,这种题穷举不就好了。“蔡颂华在后面跟他咬耳朵。
”穷举治标不治本嘛,何况学会之后这样更简单啊。“
”李翼俊!你多大人了他才多大,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聪明的好吗。“
李翼俊震惊地抬起头,几乎是惊慌失措地看了她一眼。
蔡颂华这才发现他的疲倦,眼睛下面乌青一片,眉毛皱得很深,眉间竖起的沟壑显得他很愤怒,眼角垂下来,眼睛里的震惊正逐渐变成委屈与困惑。
颂华心里一脚踏空的感觉。
为什么生气?是她冒犯到了吗?是她越过了界限,冒犯到他的生活了吗?
还没来得及讲话,李翼俊的手机急急地响起来。宇宙显然对这个熟悉得要命,非常乖巧地扬起脸来等爸爸讲完电话。
”阿爸不在家吃饭了吗?“
”嗯,对不起啊宇宙,你乖乖听姨母的话哦?“
”当然了爸爸,再见喽。“
”再见我们宇宙。“
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摆摆手走掉了。
看来这就是了,蔡颂华心想,他们对爱情对生活的生疏畏缩所造成的荆棘,他们不够疏远也不够亲密的关系所造成的惴惴的不安全感,他们必须要共同搭建的桥梁。
她没有等到他回家,阿姨回来后她便礼貌地告辞了。尽一位朋友的本分,像一位合格的客人一样。
睡梦中也不得安稳,她梦到年轻时的自己,年轻时被拒绝后悲伤惆怅的自己,那个坚强的姑娘一遍遍劝自己向前看。
”这都是命运“她对她自己说。
于是已经四十代的蔡颂华在梦中惊醒,被迫再一次审视自己的内心。
其实很容易就会想清楚,当局者迷罢了。她只需要问自己:”你会放弃李翼俊吗?“ ”不会的。“她回答自己,”当然不会了。“
”那难道李翼俊会放弃你吗?“她又问。
她对李翼俊比对自己更有信心。
第二天到医院首先碰见的是金俊莞。
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很利落,很风风火火,很……生气?
他先是非常直接地嫌弃了一下蔡颂华没有休息好的黑眼圈,然后非常烦操地开始猛吸手里的冰美式,一口下去了小半杯,好像肚子里有火一样。
蔡颂华没有问他怎么了,因为显而易见是不需要问的,金俊莞看起来比学生认不得什么是“压舌板”还要更生气一点。
”哇,我简直不能理解,阿西,那个小子,就咱们学校原来那个去开公司那个……叫啥来着?“
”制药公司那个?“
”啊对,就是他,怪不得李翼俊要跟他吵架,下次让我遇见我非……“
”李翼俊怎么?“
”啊?“被打断的金俊莞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卖了好兄弟一把。
坏了,他们两个不会是私仇吧?
“金俊莞,”颂华凌厉的眼刀扫过来,“我男朋友的事情你不会要再瞒我一遍吧?”
金俊莞看起来被“男朋友”这三个字狠狠地噎住了。
“不会了。”他说。
于是蔡颂华这才知道之前俊莞和翼俊已经被这个所谓的“老同学”摆过一道,那天跟她聊完天,怕是对李翼俊的嫉恨更上一层。离开的时候俩人刚好碰上,恼羞成怒地对着李翼俊说了些浑话,什么无非是靠着脑子聪明走到今天,根本配不上颂华之类的。要是针对李翼俊个人也就罢了,四十多岁人也犯不上非要在这儿跟疯狗较劲。
但是他非要扯上颂华,那就不一样了。
他当时惹上俊莞就应该算是他倒霉,金俊莞拉着李翼俊把他们厂商的药品和各种竞品从头到脚作了比较,得出了“死也不要买”的结论报给了医院,背景知识可以说是十分丰富。李翼俊当场站在那儿把他连带着他公司的各种不足数着指头一个一个报,给大老板气服了都。
唔,所以李翼俊竟然跟别人吵架去了吗。
蔡颂华想象不来那个场面,又觉得有点儿心疼,怪不得昨天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
要说啊,傻小子。
可能互相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不舒服,今天一天都没见到李翼俊的影子,下班的蔡颂华犹犹豫豫地站在医院门口。所以去哪里呢,现在?
熟悉的白色轿车像幽灵一样滑倒她身边,在蔡颂华感到手足无措之前车窗摇下来,露出李翼顺欢欣鼓舞的脸庞:“颂华姐,肚子饿了,我们去吃刀削面吧?”
副驾是金俊莞,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端端正正,丝毫没有要解释一下的意思。
见颂华还在愣,翼顺挤眉弄眼地向后座使了个眼色,后座的门突然打开,宇宙从车里跳下,迈着小腿儿蹭蹭蹭地跑过来,一下把她抱住了。
上帝啊,谁能拒绝这个?
车子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气氛里朝着家中行驶了,翼顺显而易见地在没话找话,跟俊莞探讨些什么炸酱面的十八种做法;俊莞胡乱应了,脑子里反思到底是因为女友还是好友的胁迫导致自己四十岁了还在给李翼俊当僚机;后座上李宇宙亲亲热热的拉住颂华,滔滔不绝地讲他今天在学校又干了什么事情。
颂华侧身低下头去听,摸摸男孩柔软的发顶。
宇宙突然沉默下来,露出那种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吗?我们宇宙?”
男孩飞快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面亮闪闪的。
“我昨天问爸爸颂华姨母能不能留下来做我妈妈。因为别的同学的妈妈接他们放学,还给他们做好吃的,还带他们一起玩。”
“颂华姨母也接宇宙放学,给宇宙做好吃的,还和宇宙一起玩。”
“那爸爸怎么说?”她艰难地发出声音,喉咙有一种被梗住的感觉。
”阿爸说他非常非常喜欢颂华姨母,但是姨母能不能留下来做宇宙的妈妈是姨母和宇宙两个人的事情,要宇宙自己去问。“
”所以您能做宇宙的妈妈吗?“
蔡颂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了,她把温温热热的小生命拥入自己怀里,泪水模糊在镜片上。
与此同时的前排……
金俊莞脸色爆红地拽开李翼顺掐着自己大腿的手。
“我什么都没听见!行了吧!”他从牙缝儿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李翼顺非常慌张地拉下了手刹。
她上车之前就应该意识到这是“请君入瓮”的套路,颂华跟宇宙刚下车,翼顺就冲他们说什么“车忘了加油了”之类的,拉着金俊莞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干嘛搞得谨小慎微的。她在心里笑,满心只想着回到家里去,回到满是烟火气的,弥散着饭菜香气的家里去。
桌子上果然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宇宙欢呼着冲去洗手,客厅里没看见人,颂华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边上,门半是半掩的。她敲敲门探进头去,李翼俊正捧着小学教材正儿八经地在看,铅笔架在耳朵上,十足十的少年气。
李翼俊放下书,冲她招了招手,很舒展地笑了:“颂华啊,来。”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最后一点别扭像冰一样化开,手心干燥温暖,肌肉过电一样地紧绷起来,心跳急急地攀上去。
“跟别人在外面打架啦?”
“嗯,我打赢了,厉害吧?”
“幼稚鬼,干嘛不给我说啊?”
“我看你和他聊得很开心,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李翼俊仰起脸来看她,像委委屈屈的大狗一样。
“呀!李翼俊,你难道到现在还觉得他是因为要争我才针对你的吗?”
“嗯?难道不是?我们颂华真的很有魅力啊。“
”你真的不懂吗?嗯?你不知道别人在嫉妒你吗?我跟他聊聊你,不是在说你坏话诶,翼俊。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你一路走到现在,你付出的努力,吃过的苦头,比他要多得多,但是你现在仍然优秀,仍然比他更从容更潇洒。“
李翼俊的耳廓烧起来,手上的力气又紧了几分。
”我其实很感谢你参与宇宙的事情。“
”你答应他了吧,嗯?答应小孩子的事情不能反悔啊“
这下轮到颂华的脸烧起来了。
后来他们两个再想起这件事,被他人低估了严峻性或者根本未曾发觉的小小风波,也许正是真正的相互依赖的生活的开始,打破了微妙的友谊的界限,毫无顾忌地闯入了对方的生活。
大家都知道的,生活就是生活,不会有多么精彩夺目异彩纷呈的事情天天发生,然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们共同养育孩子,像研究医疗文献一样研究数学作业,在美丽清新的露营地度过暖和和的夜晚;他们一同吃饭休息,一同看大雨落下,在雨声中接吻,滚烫的唇舌和微苦发涩的,咖啡的味道,湿润的雨腥气萦绕在鼻腔;他们逐渐习惯两个人的夜晚,汗津津的,湿漉漉的夜晚,他捞起她汗湿的腿弯,她亲吻他不能移开的双眼。
他们会手拉着手走路,穿着手术服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天气很好的,开着鲜花的原野上,急切又忙碌的,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他熟练地伸出手,而她从善如流地握上去,掌心干燥温暖,像第一次在雨中那样。
论翼颂到底是怎么公开的
短打小甜饼
他们向99s公开的时候仿佛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们好像打定了主意这两个人要拿他们开玩笑,颂华说的时候不信,李翼俊就更没有说服力了。
要不是因为这顿饭是他请客,估计金俊莞要跳起来和他打架,让他不要把颂华带坏了。
他也不能说是没有得到回应吧,只是……
”呀!李翼俊!你果然是疯子吧疯子。“善良的神父安德烈一马当先,他正忙着用湿纸巾把桌子抛光,忙里偷闲瞪了他一眼。
金俊莞的眼睛粘在外卖上根本没挪开,正蓄势待发地等待着硕亨把盒子拆开。
唯一知道真相的大熊停下来手上的动作,无视了金俊莞渴盼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李翼俊一眼。
“你们最好动作快点。”他说。
李翼俊被噎得得差点一口气...
短打小甜饼
他们向99s公开的时候仿佛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们好像打定了主意这两个人要拿他们开玩笑,颂华说的时候不信,李翼俊就更没有说服力了。
要不是因为这顿饭是他请客,估计金俊莞要跳起来和他打架,让他不要把颂华带坏了。
他也不能说是没有得到回应吧,只是……
”呀!李翼俊!你果然是疯子吧疯子。“善良的神父安德烈一马当先,他正忙着用湿纸巾把桌子抛光,忙里偷闲瞪了他一眼。
金俊莞的眼睛粘在外卖上根本没挪开,正蓄势待发地等待着硕亨把盒子拆开。
唯一知道真相的大熊停下来手上的动作,无视了金俊莞渴盼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李翼俊一眼。
“你们最好动作快点。”他说。
李翼俊被噎得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怎么了就你动作麻利行了吧。
他把眼镜卸在一边揉揉眼睛,感到脑子有点疼。
刚巧颂华推门走进来,打开龙头洗手,一边急急地就问今天吃什么。
“当然是烤肉啦。”李翼俊倚在桌子上回答她,一边瞥了金俊莞一眼——战争一触即发,金俊莞第一块肉已经吃进嘴里了。哇,这可大不妙。李翼俊带着点揶揄的心思想,颂华非得赶上来不可。
正想着呢,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捉住了,往下就看见蔡颂华正伸着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发什么呆呢”一边说一边也没放弃刚才的企图,把手脱出来,抚上他的眼角。
即使办公室里的都不是外人,但蔡颂华这么板正,大概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什么小动作,她刚洗了手,手上带着点潮湿的凉气,往李翼俊温热的眼睛上一挨——一时不知道她的意图,李翼俊脑子里跟过电一样,一下卡壳了。
还好蔡颂华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微凉的指尖一触即止,她把手收回来,踮起脚尖去看他的眼睛。
“还是很不舒服吗?给你说干眼症少带隐形眼镜了,今天还带了吗?”
李翼俊对上她的眼睛,只觉得刚被她触过的地方干涩渐隐,潮湿又温暖,她还在左右看自己眼里有没有隐形眼镜的痕迹,轻浅的呼吸拂过他的侧颈。
心里酥酥麻麻,软成一湖春水。
“没有,”他笑,把手边的眼镜抓起来展示了一下“这下放心了吧。”
“那就行。”蔡颂华简单应了,显然心里还是记挂着烤肉,这边放下心来,头也不回地奔着桌子去了。
李翼俊倚在桌子上偷偷笑,只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又觉得自己怀里像揣了只小山雀,扑棱扑棱翅膀,神气十足的样子。
蔡颂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子前面,大熊贴心地递上一副筷子,她坐下来就卷上肉吃,顺便碰了碰旁边的金俊莞,口吃不清的问:“你怎么回事,难道噎住了吗?”
金俊莞人傻了。
如果非要描述的话,他现在看起来像一头鹿,被草噎住的那种,脖子伸得长长的,正在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但金俊莞没工夫想这个,他脑子里现下一片片放烟花,总觉得好像是被人耍了,又觉得实在是不能怪到别人头上去。翼顺给他提点了一次,颂华翼俊各自说过一次,他老是觉得这俩人要发生点儿什么早该发生了,现在一时怔住,不知道该是喜是悲了。
他刚本来忙着想招呼一下颂华,等了半天竟然不见来人,这可奇了怪了,吃饭还能耽搁了吗?抬头一看,蔡颂华正踮起脚向李翼俊凑过去,一双眼睛水光潋滟,看得金俊莞心脏漏跳一拍,转头颂华走过来的时候,李翼俊那个小子靠在桌子上,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他愣了半天,直到安正原也觉得是十分不对了,顺着眼神看过去,李翼俊冲他们扭扭捏捏地笑了一下。
“你们两个竟然是真的吗?”如果要评价一下,李翼俊觉得这个音调至少可以去唱女高音。
“不然呢?”三个坏人异口同声地说。
这才叫尘埃落定了。
蔡颂华总归是面皮薄,此时已经浅浅的拢了一层粉,外面光打进来,一时间美得惊人。
还有什么话要说呢?他们只是笑,安正原伸手揽住蔡颂华的肩头,很温暖的,坚实的力量。
「翼颂」接吻狂魔
就喜欢看一些李翼俊耍流氓(?)片段
赶时间的李翼俊在发现电梯还有好几层才能到达的瞬间,果断选择走楼梯。不过就两层楼而已,这样反而更快。原本还在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直到他推开门,看到某位小气神父正抱着前普外独生女腻腻歪歪地接吻。
两位被抓了个正着的人红着脸迅速分开,无论是发现者还是被发现者都是说不出的尴尬。
“你俩非得要在这种地方吗,人来人往的,很容易被发现的”最先开口的是李翼俊,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对面活了快大半辈子才有初恋的两人。
安正原尴尬地摸着后颈,“明明以前都没被发现过”
“教授!”张冬天耳朵通红,使劲扯了下安正原的衣角。
李翼俊因为赶时间,并没有留下来过多调侃两人的意...
就喜欢看一些李翼俊耍流氓(?)片段
赶时间的李翼俊在发现电梯还有好几层才能到达的瞬间,果断选择走楼梯。不过就两层楼而已,这样反而更快。原本还在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直到他推开门,看到某位小气神父正抱着前普外独生女腻腻歪歪地接吻。
两位被抓了个正着的人红着脸迅速分开,无论是发现者还是被发现者都是说不出的尴尬。
“你俩非得要在这种地方吗,人来人往的,很容易被发现的”最先开口的是李翼俊,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对面活了快大半辈子才有初恋的两人。
安正原尴尬地摸着后颈,“明明以前都没被发现过”
“教授!”张冬天耳朵通红,使劲扯了下安正原的衣角。
李翼俊因为赶时间,并没有留下来过多调侃两人的意思,只是认真建议某位名义上也算是医院主任的小儿外科教授可以挪用私权给自己找一间单人办公室,以方便谈恋爱,顺便安置一下两位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忘记八卦是insider本质的安正原只是呆呆地望着好友离开的背影,然后没过多久就受到了其他两位男性好友的一同嘲笑。
“李翼俊你死定了”曾经志愿于神父的当事人气红了脸,在心里用着并不神圣地方式诅咒告密者,手里的木筷都差点变了形。
“我20代谈恋爱都没像安正原那样”李翼俊在挚友面前大放厥词,却没想过自己是否会走上安正原的老路。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禁欲了足足40年的安正原这样其实可以理解,但是随心所欲活了42年,并且已经是一个7岁儿童的父亲的李翼俊这样,多少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和蔡颂华确认关系的那一夜,李翼俊几乎兴奋了一整晚。无论是平躺着,还是侧躺着,心跳声大得都快冲出天灵盖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悦甚至是狂喜过,他甚至想要冲进浴室洗一个凉水澡,然后光着身子围着汉江狂奔几圈。
这跟李宇宙出生时给他带来的那种震撼的感动不同,而是一种被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所包围的那种跳跃的情感,浑身都在突突突地跳。
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和蔡颂华竟然开始交往了。如果可以,他现在真的很想冲窗外大吼一声:
小区的朋友们,国王的耳朵是驴的耳朵,蔡颂华是我的女朋友啦!*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兴奋。
李翼俊从出生开始就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不是说他不努力,但是别人需要花10成功夫得到的东西,他往往只用花3成就能得到。
因此他很少会产生欲望,也从来没有一定要得到什么的欲望,所以就算他因为某种原因让出,他也不会感到难过。
不过蔡颂华是例外。有些时候,李翼俊会觉得上天是在跟他开玩笑,不然为什么蔡颂华对他而言,就像是耗尽一辈子的努力都得不到的人。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直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用咖啡味的吻主动回应了他的心意。她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她也和自己拥有着同样的心意。那一刻李翼俊才明白,原来那些所谓的喜极而泣并不是夸张,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这两年来的痛苦和气馁,还有夜深时刻涌上心头的无力感,就这么随着蔡颂华的吻一点一点消散,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是曾经未果的初恋,又是忍耐等待了整整2年的心上人,李翼俊自然是不可能冷静下来的。
刚在一起那几天,两人还有些尴尬,毕竟平时是你打我闹的关系,如果突然一下想说些什么甜蜜的情话又觉得肉麻无比,仿佛下一秒对方就要捧腹大笑,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对蔡颂华虽然还不太容易,但是对李翼俊来说却并非如此。他很早就把她看作是朋友以上的人了。尽管这20年以及这2年都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但就像跟安治雄说的那样,他偶尔还是会不自觉地把颂华当作女人看待。
毕竟这是荷尔蒙所带来的不可抗因素。
一根紧绷了几年的弦突然断掉会发生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开始的时候,李翼俊还只是会窝在沙发上偷看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的人,直到对方投来疑惑的眼神,李翼俊才会老实交代自己渴望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
于是办公室主人便害羞地走过去,贴着他坐下,用可爱又天真的视线问他具体内容,于是李翼俊先是握住她软软的小手,又把她抱进怀里,两个人就这么贴在一起,享受恋人之间通过肢体接触而释放的化学反应。
仅仅几天过去,李翼俊就不再满足于拥抱和牵手。在女友挨着自己看资料的时候,李翼俊会侧头去看她,对上她的视线才开口,
“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刚刚还在工作状态里的神外教授瞬间红了脸,一下子变成了害羞的小姑娘,眼神扑闪,“你在说什么啊”
于是李翼俊换了个姿势,两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
“我说,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蔡颂华咬紧下唇,没有拒绝的意思,把膝盖曲起收到胸前,为两人之间减少了些阻碍。于是李翼俊便伏上前去亲她。
原本只是想亲一下的,两人都是这样想的。但是奈何蔡颂华太香了,她的嘴唇又太软了,又或者是因为李翼俊血气方刚,总之各种理由,李翼俊实在是没能忍住,像个第一次接吻的毛头小子,急切地伸了舌头。
蔡颂华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急忙推开他,
“呀,我们还在办公室,如果被谁看见了怎么办”
李翼俊觉得自己好像一句话都没能听进去,视线里只剩下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然后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门后面。
他把她抵到门上,“这里就不会被发现了”
“呀李翼…”蔡颂华还没说完,就被李翼俊抓着手腕吻下去了。
那之后李翼俊确实被蔡颂华狠狠教训了一顿,说了一大堆“在医院要是被谁发现了怎么办?”“嘴唇都肿了”诸如此类的话,却丝毫没有提到“不喜欢被吻”的话题。
于是一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散漫教授自然是口头上道歉但下次还敢。
在医院庭院散步的时候,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于是忍不住低头去啄她的唇
偶尔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李翼俊也要邀请女友进去喝杯咖啡,然后顺势抱着她亲两口。
在医院停车场看到她补口红的时候,因为抿嘴的样子看起来很好亲,就会忍不住把她拉进车里亲一顿。
值班的晚上,两人趴在窗边看雨,不知道是因为咖啡太香,还是旁边的人靠在肩膀上软软的,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把身边的人压在沙发上亲了。
总之,李翼俊的吻总是会来得异常突然。
“李翼俊,你是接吻狂魔吗?”在某次因为怕冷所以冲进男友怀里然后又被狂亲了一顿后,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的蔡颂华红着脸跟他抱怨。
她虽然并不反感李翼俊这样做,因为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些招架不住这种随时随地都会扑上来的热情狗狗行为。
李翼俊把头埋进她的颈间蹭了蹭,委屈巴巴地跟她撒娇,“我可是等了足足两年才能亲你诶,难道现在还要忍吗?”
蔡颂华笑了,用手去薅了薅他的后脑勺,毛茸茸的,真的很像一只巨型犬。
“那你之前还吐槽人家正原,自己不也是跟他一样”
“谁让他那个笨蛋老是被我逮到”
“你就不怕被他逮到?”
“当然,我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他逮到?”
于是某个午后,李翼俊在急诊室撞见准备下班的蔡颂华,以要喝咖啡的借口拉着蔡颂华去了楼梯间。
“这里人太多了,会被发现的”
“不会的,这里的门坏了,很久没人来过了”
“那至少去我办公室…”
“不要,我现在就想亲你”李翼俊一边撒娇,一边低头吻上了蔡颂华。
没想到旁边的门会被突然推开,然后安正原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三个人说不上来是谁更惊讶,同时叫出了声。
“你…你们在干嘛!!”安正原惊讶的模样倒像是自己被撞见了接吻。
“我还想问你到这里来干嘛!”
“我赶着去急诊室”安正原死死盯着两人,“你俩…刚刚是在接吻吗?”
蔡颂华躲在李翼俊身后,羞得快哭了。李翼俊也少见得不太淡定,眼神动摇,不敢看对面的安正原。
两人的反应让安正原这下坚定了想法,
“你们刚刚是在接吻!”
“呀!小声点!”李翼俊急了,“同样的一句话说两遍干什么”
安正原夸张地捂住嘴,“你俩什么时候…?好啊李翼俊!你还笑话了我这么久,你自己不也一样!你等着,我一定要给硕亨他们讲”
“呀!安德烈!你别冲动”李翼俊跟蔡颂华一人拉住一只手。
秉持能伸能缩才是大丈夫的原则,李翼俊立马低下头,“正原呐,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的,原谅我吧”
安正原盯着他没有说话。于是李翼俊索性跪在地上,摩擦双手跟对面容易心软的人卖惨,“拜托了安德烈呀,如果金俊完这小子知道了一定会告诉我妹,然后一起笑话我的,到时候我就名声扫地了。如果你肯保密,我愿意做任何事”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好吧,那未来一个月我每周都要给你安排VIP手术,以后也不准再跟我提固定停车位的事”
李翼俊咬紧牙关,“啧…狡猾的资本家”
“有意见?”
“当然没有”李翼俊假惺惺地抱住安正原的大腿,“我爱你哟安德烈”
“还有,现在,立刻,把你上个月4号12:35,因为没带手机所以我帮你买的那杯咖啡的钱还给我,5200元”
“这变态小子…”
“加上利息,一共是5500元”
于是李翼俊度过了十分煎熬的一个月。
*「小区的朋友们,国王的耳朵是驴的耳朵」这个梗是嫉妒的化身里李华信的原台词,不知道有小伙伴发现了吗😜
『翼颂』睡意
李有静不给看我们就自己产!
我是真的不适合写🚘 所以就点到为止
剩下的请大家自己联想咳咳…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榜晚。尽管已入盛夏,夜晚的山间还是透着一丝凉意。直到眼前的营火再次燃起才将李翼俊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望像不远处白色的身影,他拍拍身边空出的躺椅,“颂华,别忙活了,快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简单地添了些干燥的木柴进去,颂华确保火不至于被凉风吹熄后便拍拍手返回去,将整个人都抛向身后的躺椅。“真好啊”
翼俊起身将桌上的啤酒递给她,冰凉的啤酒就着鱿鱼丝下肚,颂华发出了对食物毫不吝啬的赞美。她笑着望向翼俊,脸颊红红的,“真的很好,是吧?...
李有静不给看我们就自己产!
我是真的不适合写🚘 所以就点到为止
剩下的请大家自己联想咳咳…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榜晚。尽管已入盛夏,夜晚的山间还是透着一丝凉意。直到眼前的营火再次燃起才将李翼俊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望像不远处白色的身影,他拍拍身边空出的躺椅,“颂华,别忙活了,快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简单地添了些干燥的木柴进去,颂华确保火不至于被凉风吹熄后便拍拍手返回去,将整个人都抛向身后的躺椅。“真好啊”
翼俊起身将桌上的啤酒递给她,冰凉的啤酒就着鱿鱼丝下肚,颂华发出了对食物毫不吝啬的赞美。她笑着望向翼俊,脸颊红红的,“真的很好,是吧?”
翼俊也笑了,眉眼间都是止不住的温柔和爱意,替她拨开了额前的发丝。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但在一个月前也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她贪恋他之间的温度。
两人从医院聊到了家人,又从前几天的事聊到了大学期间发生过的事。桌上的空罐越堆越多,翼俊突然担心起了她的身体状况。“下周要去做检查吧?”
“嗯”
“少喝点酒”
尽管前几次复查他都亲耳听到了医生的报告,可他还是止不住地担心。那个令他心神不宁的清晨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令他有些后怕。原打算上前抽出她手里的啤酒罐,没想到却被她另一只手握住。怎么会这么凉?他皱紧眉头,握紧了些。
“我没事”颂华略带撒娇的嗓音让翼俊的心也跟着软绵绵的。她不常撒娇的,至少是作为朋友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颂华知道他在担心自己。
“伯母的神经科复诊呢?”
“是下下周”
颂华声音不自觉夹带了几丝慵懒,大概是酒精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早已到了本该产生睡意的深夜。他用大拇指摩挲着她手背,这其中掺杂着些许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舍,“困了?”
“嗯。困意都到这里了”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可爱的举动。他自然是舍不得勉强她的,尽管他还很清醒。
“去睡吧,我再待一会儿就进来”
她并没有过多的举动便走进了帐篷。
如果她能亲亲自己就好了,那一瞬间的李翼俊是这样想的。滋滋作响的柴火似乎都在笑他太粘人了。实在是没办法,不过能拥有她已经是来之不易的幸福了。
夜越发深了些。帐篷的拉链声断断续续再此响起。颂华从帐篷里探出了脑袋。
“怎么了?还没睡吗”
“嗯”她只露出了上半张脸,声音就像烤了一半的年糕,软软糯糯的,“我睡不着”
“什么?”
“我一个人睡不着”她似乎是有些害羞了,尽管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眼角却带着弧度。“陪我一起睡吧翼俊”
是在撒娇。
他笑着起身。“好”
简单洗漱后翼俊拉开了帐篷。进去的时候颂华正背对着他。大概是因为之前和宇宙住一个帐篷,李翼俊这才意识到单人帐篷要容下两个人还是有些困难这件事。他坐下身的时候腿已经贴到颂华的背部了。是难以拉开距离的空间。
见她毫无动静,是睡着了吗?明明是她叫自己进来陪她睡的来着?有些奇怪,这么安静却听不到她的呼吸声。替她掩好身上的毛毯后他也乖乖背对着她躺下。
和刚刚相比依旧没有增加丝毫的睡意,翼俊侧身枕在胳膊上。“颂华?”声音很轻很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唤她的名字。但是直觉告诉他她也还没有睡。
“嗯”
“还没睡吗?”翼俊有些惊讶。
“嗯”她的声音也很轻,翼俊甚至怀疑那是梦话。
“为什么?”
身后的人没有再回答了。“睡了?”
“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你一直是一个人来的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头没脑地就问出了这种问题。大概是酒精的驱使。
“嗯”
“那我是第一个?”
“对”
他原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但在听到自己真真确确是第一个时,还是会觉得喜悦到难以自已。
背后一阵窸窣,他感觉到她转身了。屏住呼吸,“颂华?”
没能得到回应,翼俊也转过身,一片漆黑中他还是寻到了她的眸。她向他靠近了些,炙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
将她圈进怀里,“会冷吗?”
“不冷”倒不如说她现在觉得好热
颂华的头靠在他的胸前,胸腔下有力的心跳似乎临近脱缰。光是靠耳朵好像还不满足,颂华的手也覆了上去,“李翼俊你心跳好快”
明显感觉到头顶上方的呼吸声变粗,她仰起头。捧上她的脸颊,好像有些发烫。他俯身含住了她的唇。薄荷的清凉萦绕在舌尖,轻轻勾勒着她的唇瓣。
隐隐感觉到身下的人好像在笑。和她拉开了些距离,疑惑的眼神聚了焦。
“我好喜欢你”突如其来的告白瓦解了他塑起已久的理性围墙。她望着他笑了,而他知道这不是醉话。
“哎真是的蔡颂华”翼俊起身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将她压在身下,“今晚睡不了都是因为你”
“那就别睡了”一句毫不示弱的回敬。满足于自己成功挑起的焦急,她咯咯直笑。两只手臂勾上他的脖子,主动拉进两人间的距离,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一阵缠绵后,睡意比想象中要来的快。此刻的他终于选择了臣服。
他确信,当他醒来,她依然会在。
【泰熙】放肆
CP:高浩泰&金东熙
(补一个剧版高浩泰和金东熙的结局)
抬手又是一杯烧酒见底,放下杯子,高浩泰看着对面趴在桌上的人颇有些无语,说要陪他出来一醉方休,倒真是醉得够快的。
压在心里的烦闷没有随着酒精消散,高浩泰皱着眉头,往杯子里添了酒水。
“喂?”
“……浩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尹泰俊下意识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确认自己没有按错号码,“元英呢?”
“醉了,老地方,哥来接他吧。”高浩泰说完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尹泰俊到的时候只看到桌上空了一堆的酒瓶,高浩泰有些醉意,意识却还清醒。
“下雨了,需要我送你吗?”
高浩泰摆摆手,指指对面的池元英,意思让他照顾好自己的人就...
CP:高浩泰&金东熙
(补一个剧版高浩泰和金东熙的结局)
抬手又是一杯烧酒见底,放下杯子,高浩泰看着对面趴在桌上的人颇有些无语,说要陪他出来一醉方休,倒真是醉得够快的。
压在心里的烦闷没有随着酒精消散,高浩泰皱着眉头,往杯子里添了酒水。
“喂?”
“……浩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尹泰俊下意识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确认自己没有按错号码,“元英呢?”
“醉了,老地方,哥来接他吧。”高浩泰说完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尹泰俊到的时候只看到桌上空了一堆的酒瓶,高浩泰有些醉意,意识却还清醒。
“下雨了,需要我送你吗?”
高浩泰摆摆手,指指对面的池元英,意思让他照顾好自己的人就好了。
动作温柔地扶起恋人,尹泰俊原本打算径直离开,想到最近同样心事重重的好友,在经过高浩泰身边时还是顿住脚步,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他离开首尔回到这里的原因?”
说罢,不待高浩泰回应,离开了。
回到这里的原因么?
他怎么会没想过呢?他甚至还曾自作多情地怀疑过是因为自己,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这么多年,哪怕他一直在他身边,无数次暗示自己的心意,他还是把他当弟弟看待。表明的心意被他当成小孩子的玩笑或好奇,被强行曲解成友情,特别是圣诞节以后,金东熙那小子便开始刻意地减少和他独处的时间。
阿西!一想到这个,高浩泰就觉得烦闷升级。
想到晚饭时间扔下一句“外卖都送完了,我约了人,今天先走了。”就不见了的某人,金东熙“啧”了一声,小声自语道:“这是又交了新女朋友吗?果然……”果然什么,他抿了抿嘴,没有说出口。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雨伞上,隔出了伞内外两个世界。
他站在里面,高浩泰在外面。
金东熙看着前方,他家门外的屋檐下,浑身湿透的人靠在墙壁上,身上滴落的水将地面洇出一片深色。
“高浩泰。”
听到声音,高浩泰抬起头,雨水打湿后的头发胡乱支棱着,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脸上湿漉漉的,狼狈到让人心动。
“咳……”金东熙撇开眼神,喉头微动,“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约会了吗?”
“……”对面的人沉默着直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跨入伞下。
执伞的手被紧紧握住,另一片冰冷贴在他的脖颈上。
“呀!你——唔!”金东熙的眼睛蓦地睁大。
与上一次唇对唇的贴合不同,这一次高浩泰狠狠地吻住金东熙,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
无论金东熙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只能被动承受着,直到无法呼吸。
感觉到怀里的人开始脱力,高浩泰的唇才离开那让他欲罢不能的存在,将他的头轻轻按靠在自己的肩上。
心脏砰砰剧烈跳动,完全无法平静下来,金东熙感觉到高浩泰的呼吸停在他耳边,他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耳垂上,让他忍不住地颤栗,那隐藏了悲伤的嗓音冰冷又残忍:“金东熙,你怎么可能逃得掉。”
说罢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到门前,缓慢地,一个一个地,在密码锁上按下自己出事故那天的日期。
“咔哒!”的开门声在瞬间被无限放大,金东熙呆愣在门前,雨伞随着他松手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承认喜欢我就这么让你为难吗?”
“金东熙,其实……”高浩泰的声音顿了顿,“我妈她应该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了。”
“什么!”金东熙震惊地抬头望向高浩泰的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慌乱到语无伦次,“不……不可以……阿姨她……”
“那天,她来见过你之后对我说,她说只要你愿意,她不会阻拦。”
攥得紧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垂下,金东熙无措的眼里霎时间蓄满眼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落下,声音颤抖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高浩泰看着泪如雨下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怎么就能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他一哭,自己就心疼得说不出狠话。
“因为我喜欢你呀,傻瓜。”轻轻将人揽入怀中,高浩泰看着远处雨幕中的几点灯火,说道:“虽然你说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是我妈的儿子,其实,你不接受我的原因更多是因为我,不是吗?是我一直让你感觉到不安,是我的表现让你害怕不敢回应,你担心我是一时兴起,担心一步踏错后我们连基本的朋友关系都无法维持……哪怕,你心里一直都有我。”
“对不起,金东熙……真的很对不起。”
“做我的男朋友吧,金东熙。我们,不要再相互试探,你也知道我不会放手的。金东熙,请你再勇敢一点,好不好?”
将头埋在他怀里的人一直没有回应。
高浩泰便继续等待着,直到那句很轻很轻的“嗯”从怀里传出,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睛酸胀到让他不得不仰头眨巴了好几下才控制住泪水的溢出,双手更用力地拥住了金东熙。
说什么放肆,其实我所有的依仗,不过是你也爱我。
—END—
「翼颂」蓦然回首
一直很想看暧昧期的颂华吃醋,虽然狗血老套
手术比预想中要早1个小时结束,离下班也还有些时间,困到大脑放空的蔡颂华跟手术室里善后的后辈们做好交代就直奔咖啡厅。
最近几天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今晚又要值班,蔡颂华点了杯2shot的热美式后,打算慢悠悠地回到办公室浅睡一会儿。
取到餐她才想起来李翼俊今下午也有门诊,现在大概还没结束,于是发消息问他需不需要咖啡,顺带约他结束后一起去食堂吃饭。
对方几乎是秒回,发了一大堆大眼蛙表情包过来生动形象地描绘着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告诉她还剩下几个门诊病人,叫她先回办公室休息。
蔡颂华编辑好应答信息发出去,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身后不远处的人叫住了...
一直很想看暧昧期的颂华吃醋,虽然狗血老套
手术比预想中要早1个小时结束,离下班也还有些时间,困到大脑放空的蔡颂华跟手术室里善后的后辈们做好交代就直奔咖啡厅。
最近几天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今晚又要值班,蔡颂华点了杯2shot的热美式后,打算慢悠悠地回到办公室浅睡一会儿。
取到餐她才想起来李翼俊今下午也有门诊,现在大概还没结束,于是发消息问他需不需要咖啡,顺带约他结束后一起去食堂吃饭。
对方几乎是秒回,发了一大堆大眼蛙表情包过来生动形象地描绘着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告诉她还剩下几个门诊病人,叫她先回办公室休息。
蔡颂华编辑好应答信息发出去,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身后不远处的人叫住了。她回过头去,对上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的视线。
她没有用太久就认出了她,“智允?”
智允是蔡颂华他们几个的大学同学,前段时间在同学聚会上才见过,现在在一家制药公司工作。对方邀请她一起喝咖啡,颂华因为见到旧友有些开心,便抛下补觉的机会接受了她的邀请。
“你怎么会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定期体检而已,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啊体检可太重要了”
智允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啊对了,翼俊他们和你都在一家医院吧?”
“嗯”
“你们竟然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关系可真好。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很少跟同学们联系了”
“也不算啦,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来到这家医院的”
智允看上去对颂华的近况很是好奇,两人闲聊了一些工作方面的话题后,对方这才进入正题,
“你现在怎么样?结婚了吗?”
蔡颂华笑着摇摇头,她对这类话题向来都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结什么婚啦,工作都忙不过来”
“恋爱呢?你这么漂亮,工作能力又强,追你的人肯定都是铺天盖地的吧?”
“什么铺天盖地啊,你也太夸张了吧”
“不是吧,你没有在交往的人吗?”金智允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李翼俊呢?上次同学会大家都在讨论,说你跟李翼俊在交往”
“呀!别胡说,我俩只是朋友”蔡颂华的反应明显比先前激烈了很多,这让金智允瞬间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上次同学会你俩看上去关系很亲密,我就很好奇你俩是不是在交往。不止是我,大家其实都蛮好奇的。毕竟你俩大学的时候关系就很好”
“我俩真的只是好朋友”她觉得自己的解释听上去有些苍白无力,便习惯性地端起杯子用喝咖啡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虚。
蔡颂华在大学期间除了四个男生,关系最好的便是学号相近的金智允了。对方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最后发出一阵笑声,“哇蔡颂华,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什么?”她瞪圆了眼睛,放下杯子去看她
“你知道吗?你一点也不擅长撒谎”
突然被看穿的蔡颂华憋红了脸,只敢把视线放在桌面上不去看她。对方撑着脸向她凑近,
“我感觉他也喜欢你诶?同学会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一直盯着你看”她见蔡颂华看上去也不惊讶,便一下子恍然大悟,“你知道的吗?”
蔡颂华把视线放在交叠在一起的手指上,沉默了很久才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第一次向别人提起的故事,“他跟我说过他喜欢我,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智允激动地差点拍桌而起,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又压低声音,“就只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才那样的吗?”
蔡颂华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其实她也清楚,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的借口。
“真的没关系吗?”
颂华思考了很久,“嗯,我觉得现在这样当朋友挺好的,没有任何负担,也不用担心会分手”
“可是翼俊他不是很受女生欢迎吗?”
受欢迎吗?她知道李翼俊跟整个医院的人都是朋友,但是他是否受欢迎这一点,蔡颂华还真没注意过。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刚提到李翼俊,李翼俊就出现在了咖啡店入口,身后跟着两个研修医,一男一女。
男生似乎接到了电话便急匆匆离开了,只剩下李翼俊和另一个女性后辈。
在蔡颂华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对方的脸。她的脸有些泛红,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倾佩和爱慕。不知道是李翼俊又讲了什么笑话,女生笑得很开心。
李翼俊点单的时候,她看起来似乎在纠结些什么,然后蔡颂华发现她从兜里掏出了两张东西,像是电影票。
因为李翼俊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只看到对面的研修医笑着跟他点点头,然后便跑开了。
蔡颂华望着他,一些尘封的回忆突然被唤醒。
对啊,她差点忘了,李翼俊他很受欢迎来着。
大概是因为李翼俊几乎每天都待在她的身边,整天一副散漫调皮的样子,她都快忘了,李翼俊其实很受欢迎。
学生时代的李翼俊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多才多艺,再配上帅气的外表和有趣的灵魂,几乎每周都会被不同的女生叫出去表白,甚至还有不少的女生托蔡颂华帮忙带情书。
那个时候的李翼俊是什么样的呢?蔡颂华和很多女孩子一样觉得那个时候的李翼俊帅气迷人,但却像一阵风琢磨不定。
她崇拜他,向往他,却总觉得他可望不可及。
那么22年后的李翼俊又是怎么样的呢?她有时候并不会把他们想成是同一个人。尽管他是她刻骨铭心的初恋,但当现在的李翼俊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很少会想起那段酸涩的回忆。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已经将这段未果的初恋淡忘了,但直到那次露营的夜晚,李翼俊戴着帽子的样子,还有熟悉的外号,她才发现自己还是深深记着初恋的伤痛。
只不过她觉得哪里还是不一样。
22年后的李翼俊几乎融入到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吃饭的时候,她会想起他的咒语,买咖啡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多点一杯大杯的冰拿铁,趴在沙发上赏雨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不觉多了一个身影。
他不再是20岁那个疯狂于夜店的野小子,也不会再因为太受欢迎而让她变得忐忑不安。
现在的他只会稳稳地陪在她的身旁。
她原以为自己获得了一次与李翼俊重新开始做朋友的机会,原以为她会这样和李翼俊做一辈子的朋友,他会永远待在她的身边。
但是眼前的一切,让她突然一瞬间回到了22年前,那个被女生叫出去告白的背影。每次望着背影,她都会不自觉捏一把汗。
智允没有待很久就离开了,点完咖啡的李翼俊这才注意到蔡颂华。
“你门诊结束了?”李翼俊见她似乎有些无精打采的,“要喝咖啡吗?我再点一杯”
“没关系”蔡颂华摇摇头,询问他接下来的行程,对方思考了一下,说只剩下巡诊了,于是两人便一同前行。
路上蔡颂华沉默了很久,心思细腻的李翼俊一下就发现了她的奇怪之处,
“说吧蔡颂华,有什么事”
蔡颂华因为被他看穿有些心虚,视线只是短暂地掠过他,又看回前方,
“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你跟你们科的后辈在说话”
李翼俊抬头思考了片刻,“啊,你是说朴志荣医生?怎么了吗?”
“她好像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就很好奇你们说什么吗”
“哦你原来是说这个吗?她邀请我去看电影”李翼俊的语气听不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听上去就像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蔡颂华觉得心口蔓出一阵酸涩,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看来你们科前后辈关系还真不错,教授还会跟后辈单独出去看电影”
说出口她就觉得有些后悔了,这话怎么越听越酸溜溜的?
李翼俊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蔡颂华耳朵都开始发烫了。她不敢看他,只敢盯着地面。
“我们平易近人的蔡颂华教授不也跟后辈出去吃饭了吗?单•独•两•人,而且还是大•晚•上”
李翼俊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加重了某几个关键词的读音,实在是猜不透这里面是否混杂着陈年老醋。
“呀……”
蔡颂华一时竟然无法反驳,只能尴尬地闭上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后,李翼俊轻轻抛出一句话
“我可没有答应,单独和女后辈去看电影不是很奇怪吗?”
“我还以为我们律帝insider不会在意这些”蔡颂华仰起头稍稍挑眉,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找茬
李翼俊觉得自己有些时候真的赢不过蔡颂华,只好叹口气跟她认输,“蔡教授所言极是,本律帝insider确实该退居二线了”
蔡颂华噗哧地笑了几声,听到李翼俊熟悉的玩笑,还有他挨在身旁所散发的体温,刚刚心里产生的不安这才烟消云散。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双眼含着笑意。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再遥不可及了因为22年后的李翼俊不再躲开她的视线了。
“李翼俊,你明天值班吗?”
“不值,怎么了?”
“那跟我去看电影吧?”
「翼颂」李翼俊生气了
很想写一次李翼俊生气🫣
“教授?”守在加护病房的成英刚做完例行检查,转身就发现自家教授站在门口。蔡颂华利落地往私服上套上一层隔离衣,从兜里掏出医用手电给病人检查。
“情况不太好,出血量也大”蔡颂和皱紧眉头,抬头去看自家住院医,“看来得立马手术了,你快去联系麻醉科”
跟着进来的许善彬也因为面前的身影吓了一大跳,脚步都顿了一下,“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今早李翼俊教授不是帮您请病假了吗”
“哦善彬你来的正好,快去安排手术”
“什么?”许善彬愣在原地,“您是说您要做手术吗?可是今天早上李翼俊教授已经跟我们说好换别的教授…”
“这手术除了我没人能做”蔡颂华不是在吹嘘,医院里除了她和闵基准...
很想写一次李翼俊生气🫣
“教授?”守在加护病房的成英刚做完例行检查,转身就发现自家教授站在门口。蔡颂华利落地往私服上套上一层隔离衣,从兜里掏出医用手电给病人检查。
“情况不太好,出血量也大”蔡颂和皱紧眉头,抬头去看自家住院医,“看来得立马手术了,你快去联系麻醉科”
跟着进来的许善彬也因为面前的身影吓了一大跳,脚步都顿了一下,“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今早李翼俊教授不是帮您请病假了吗”
“哦善彬你来的正好,快去安排手术”
“什么?”许善彬愣在原地,“您是说您要做手术吗?可是今天早上李翼俊教授已经跟我们说好换别的教授…”
“这手术除了我没人能做”蔡颂华不是在吹嘘,医院里除了她和闵基准,没有其他神外医生做过这种手术。她知道闵基准是绝对不会接这种高风险的手术,而且自己也放心不下把患者交给他。
研修医还在纠结中,蔡颂华忍不住提高了音调,“还不快点?病人要是出事你来负责吗?”
颂和难得向后辈发脾气,只是病人的情况确实不太理想,如果不尽快动手术,后果不堪设想。
善彬只好妥协,立马让成英联系好麻醉组。
进手术室前,蔡颂华严厉警告两个后辈,“今天的事绝对不准告诉李翼俊”
两人正打算开口,精明的神外教授像是看出了两人的顾虑,“放心,翼俊今天一天都有门诊,不会被他发现的”
在家养病的蔡颂华也正是得知了这点,才会在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换好衣服偷偷摸摸跑去了医院。
毕竟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个患者。
而且这个手术理论上应该用不了多久时间,至少她有足够的时间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再重新躺回床上假装自己是乖乖在家休息了一天的病人。
不过聪明的蔡教授再怎么精打细算,都没有想到李翼俊会被紧急唤去做手术,甚至手术室恰好在她的隔壁,也没有想到自己结束手术的时候会刚好撞见出来休息的李翼俊。
李翼俊只是皱紧眉头,“你怎么会在医院?”
气氛瞬间变得僵硬了。
虽说散漫调皮的李翼俊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个妻管严,但他们很难想象的是,那个万人敬仰又认真靠谱的蔡教授偶尔也是个夫管严,尤其是在私底下的工作方面。
所以当他们看到自家教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看男友的样子,尤其是看到她满脸慌张,声音软得不像刚刚手术室里那个掷地有声的神外权威,都不自觉屏住呼吸。
“我身体好多了,所以就来医院看看”
李翼俊没有太大的反应,“手术做完了吗?”
蔡颂华朝他猛地点点头,努力勾起嘴角,试图用手术很成功这句话来换得一句恋人往常的夸赞。
可惜李翼俊还是没有如她所愿,他只是点点头,然后拍着她的肩膀,“那你快回家休息,我待会儿就回来”
“好”
李翼俊跟在场其他人打过招呼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休息室。
蔡颂华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尽管他尽力装的和往常一样,但她还是看出来他生气了。
和李翼俊在一起快半年了,蔡颂和几乎没有见过李翼俊生气的样子,顶多不过时因为吃醋闹别扭,哄两下就好了。
别说和李翼俊交往之后,就是她认识李翼俊这22年来,她都没怎么见过李翼俊生气。
所以直到她看到李翼俊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蔡颂和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做错了。
李翼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23点了。
听到门响,蔡颂和立马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踏到门口,“回来了?”
换做是往常,李翼俊一定会惊喜地冲过去把她圈在怀里,用遍布脸颊的吻去迎接她,“我回来了颂和”
但是今天却没有。李翼俊忙着把衣服和包挂好,全程没有抬头看她,“嗯,你怎么还没睡?”
蔡颂和凑到他身边去,想去拉他的手,“我想等你回来”
李翼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波动,只是礼貌性地拍拍她的手背,就朝卧室走去,
“早点睡吧,我先去洗澡了”
她只好松开他的手,望着他走进浴室。
李翼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蔡颂华抱着书怎么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向李翼俊道歉。
她靠在床头,直勾勾地观察着李翼俊的一举一动。对方简单吹了下头发,就从带回家的提包里掏出一叠资料爬上床。
两人谁都没说话。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在盯着他看的,蔡颂华在心里有些不满,于是她索性放下手里的书,转过去盘腿正对着他,“李翼俊”
“嗯”对方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资料,不急不慢地回复她,也没有转头看她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看得太认真。
她觉得这样的李翼俊让她感到陌生,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于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换上撒娇的语气,
“翼俊呐,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换做是平时,这招对李翼俊是绝对有效的。
但面前的李翼俊依旧没有看她,不过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资料,“不早了颂华,你快睡了吧,我去客厅再看一会儿病例”
第一次见他这样,蔡颂华知道自己真的惹他生气了,扯着他的衣角阻止他下床,“翼俊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接工作了,原谅我好不好?”
她见李翼俊还是不理她,于是索性直接爬上李翼俊大腿坐到他身上。她强行捧起李翼俊的脸,朝他嘴角亲了几下,用恳切的表情告诉他自己真的知错了。李翼俊耳尖泛了红,但还是没有说话,她突然委屈了起来。
蔡颂和一向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前几段的恋爱关系中,她从不认为女生应该有什么特权,如果做错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道歉,然后想尽办法过去对方的原谅。
但是从小在父母和三个哥哥的宠爱下长大的忙内女儿在真正亲近的人面前却拥有着撒娇任性的特权。而李翼俊也被蔡颂和划分到了这个区域里。
李翼俊允许她在他面前展现任何模样,她可以犯迷糊,可以发脾气,甚至可以在因为一时兴起唱完一整首不着调的歌后获得他真挚又热烈的完美。
大概是真的被李翼俊宠坏了,所以在李翼俊这样对待她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她把头埋在他颈间,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收得更紧,“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听到身前的人轻叹了一声,轻拍她的背,于是她松开手,退开去看他。
面前的李翼俊眼里总算是有些波动了,他皱紧眉头望着自己,终于不再像刚刚那样,虽然看上去满脸平静,但却是让人感知不到情绪的陌生。
“蔡颂华,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真的很生气”
她愧疚地垂下头,“对不起”
“我本来还以为你在家好好养病,却没想到你竟然偷偷跑来了医院,还做了一台好几个小时的手术,你真是…”
意识到自己语气似乎有些重了,李翼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想吓到对面的人,整理了好久才开口,
“你忘记自己前几天才因为过劳晕倒被送到急诊室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差点以为…”
蔡颂华因为他的话鼻头发酸,咬紧下唇,只能一直道歉。李翼俊本意也并不是想看她这般自责,心疼地把她拉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放轻了声音,
“我不是说你不能工作,就只是希望你能多多注意身体,嗯?我也是医生,当然能够理解你以患者生命为首的做法。但你至少应该提前给我发消息说一声,好不好?”
怀里的人轻轻抽泣,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他只好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别哭。
做错事的人靠在他胸口,一边哭一边跟他道歉,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糯糯地跟男友保证下次一定会提前告知他。
翼俊轻笑出声,在她头顶吻了一下,
“好啦,不用道歉了,我不生气了”
蔡颂华隔了好几秒才肯从他怀里起身,眼睛哭得肿肿的,一抽一抽地盯着他,眼泪还在往下掉,“真的?”
“嗯”李翼俊捏住她的小手,“我也要跟你道歉。我不该对你这么凶的,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蔡颂华又再次扑上去,埋进他怀里跟他撒娇,又像是在埋怨,“嗯,吓死我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李翼俊就算生气也忍着没有跟她发脾气,这也让她心里软软的,因此负罪感又更深了些。
她坐直身子,稍稍低头看他,他眼里的怒气早就消了,跟往常一样,只有温柔和爱意。他宽大的手掌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轻揉了两下,像是在说「我们和好吧」
于是蔡颂华俯身去寻他的唇,她用舌尖去舔舐他的嘴唇,对方默契的张嘴吮吸。
短暂的一吻结束后,李翼俊松开她,“你早点睡,我去客厅”
蔡颂华瞪大眼睛,“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对面的人忍俊不禁,“傻丫头,我是真的有资料要看,明天早上还有个会议,我得提前准备,看一会儿就回来”
一向善解人意的工作狂意外地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原地耍起赖皮,她死死搂住李翼俊,用黏糊糊的奶音撒娇,“不要,你不要走”
原本还觉得她可爱地像只撒娇的奶猫,直到他注意到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的蔡颂华无意间一直摩擦着他的某个地方,耳朵突然变热了起来。
他用力把托住她的腰以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自觉做出吞咽的动作,开口的嗓音都沙哑了几分,
“别…别乱动,颂华呀”
蔡颂华先是感到奇怪,瞥到他通红的耳朵和滚烫的手,以及挨到的某个明显有些发热的部位,蔡颂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李翼俊原本以为对方会就此作罢,却没想到身前的人就这么稳稳地重新坐了回去,挨着他的地方故意动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简直要了李翼俊的命。
她红着脸埋在他的颈间。
“李翼俊,我们已经很久没有…”
“呀…你才生了病,不可以的”
“我好多了”她炙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手还该死地往下摸,李翼俊倒吸一口气,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蔡颂华脸颊带着绯红,带着雾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她用一个吻成功攻破了李翼俊的防线。
李翼俊一个翻身,拉过被子盖过两人,低头吻她之前留下一句,
“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没有后续没有后续⚠️
【熊熊cp】黄萝卜
600粉点梗之大熊吃醋来咯~
前阵子身体不舒服,所以写得也比较慢,各位宝贝见谅哈~
希望你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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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敏荷周末回了趟父母家,顺便带回了妈妈牌手作黄萝卜。
“我妈妈做的黄萝卜啊,真的是最~~~赞的了!”
杨硕亨揉着眼睛走进分诊台时,正看到秋敏荷兴致勃勃地把一袋袋分装得的小菜分给大家,还没忘了扬着小脸骄傲地炫耀母亲的手艺。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啊!教授nim~!”
秋敏荷正把一袋小菜塞到奇恩美医生手里,看到杨硕亨过来连忙兴奋地挥挥手。
“听说您昨天凌晨又做紧急手术了吗?哎呦真的辛苦了。”她说着拿起桌...
600粉点梗之大熊吃醋来咯~
前阵子身体不舒服,所以写得也比较慢,各位宝贝见谅哈~
希望你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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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敏荷周末回了趟父母家,顺便带回了妈妈牌手作黄萝卜。
“我妈妈做的黄萝卜啊,真的是最~~~赞的了!”
杨硕亨揉着眼睛走进分诊台时,正看到秋敏荷兴致勃勃地把一袋袋分装得的小菜分给大家,还没忘了扬着小脸骄傲地炫耀母亲的手艺。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啊!教授nim~!”
秋敏荷正把一袋小菜塞到奇恩美医生手里,看到杨硕亨过来连忙兴奋地挥挥手。
“听说您昨天凌晨又做紧急手术了吗?哎呦真的辛苦了。”她说着拿起桌上的冰美式递过去,“这个给您~”
“………”
“啊,那个,我是看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所以才在这边分小菜的!”秋敏荷看到教授抿起嘴,急忙拿起鼓鼓囊囊的粉色食品袋晃了晃“而且我把每一包都封的很紧,绝对不会有异味的!”
“啊……恩,没事。”杨硕亨点点头,“不过马上到门诊时间了,还是尽快收拾一下吧。”
“好……”
秋敏荷扁着嘴答应,歪过头给坐在身后的医生护士们使眼色,紧接着便敛起桌上的大包小包往医局休息室跑,慌慌张张的样子倒是逗笑了杨硕亨。
要不要问问她呢?杨硕亨抿了口冰美式。嗯,门诊结束再说。
今天是专科医生秋敏荷的第一次独立门诊。虽然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可杨硕亨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秋敏荷隐藏在笑容下的紧张。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杨硕亨并不质疑自己爱徒的专业能力,但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问诊的空隙时间里走神了好几次。
“教授nim,是有什么问题吗?看您今天好像,有点紧张?”
终于把最后一名产妇送出诊室,杨硕亨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又赶忙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两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安静地躺在锁屏页面上。
[教授nim,我的门诊已经结束啦~]
看起来似乎还不错。杨硕亨勾起一抹笑容,向身后的住院医摆摆手。
“没事。我还有约,先走了。”
门诊结束后要整理病案,她肯定会在那里。杨硕亨想着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脚步不由地加快,可走到分诊台时却没看到他最想见到的人。
“秋敏荷医生呢?”杨硕亨朝徐允喜医生问道。
“那边。”允喜向着走廊尽头的方向努努嘴,脸上像是憋着笑般露出玩味的神情,“是个帅哥呢……”
杨硕亨探身望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两个人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说着话。秋敏荷双手抱臂靠着身后的墙,脸朝向窗外看不到表情,倒是和她说话的男人看起来很热情,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秋敏荷慢慢靠近,甚至还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也许是熟悉的朋友?也许是患者家属?之前的杨硕亨也许只会胡思乱想,但现在的杨硕亨已经有了走上去问清楚的权利。
“有事吗?”
“教授nim!!”
看到杨硕亨走到身边,秋敏荷一下子绽放了笑容,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秋敏荷的反应让两个男人都小小地吃了一惊,尤其是站在她面前的年轻男子,先是诧异地稍稍后退一步,紧接着便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眯起眼睛。
“这位是……?”
“他是……!。”注意到身边有护士经过,秋敏荷急忙松开抓着杨硕亨小臂的手,却又不由地挺了挺腰板,“是……我的主管教授。”
“啊,您好。”年轻男人心里已经猜到了三分,歪着嘴角坏笑着伸出手。
“我是朴初龙。”他故意压低的声音在杨硕亨耳中分外清晰,“是敏荷的……前男友。”
“杨硕亨。幸会。”
这绝对是秋敏荷活了32年看到的最诡异的画面。她的前男友,和她的主管教授兼现男友,此刻正在她的工作地点亲切握手——两个人的脸上甚至都带着看起来十分正常的笑容。
“您是陪太太来孕检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抽空帮您看看。”杨.礼貌微笑.硕亨问道。
“不劳教授费心,我是陪我姐姐来的。”朴初龙也是一脸笑意,故意看向秋敏荷,“我还是单身哦~”
“没事就赶紧走。”秋敏荷下意识地往杨硕亨身后靠靠,咬牙切齿地压低音量,“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真无情啊敏荷~难得重逢,不打算请我吃个午饭吗……”朴初龙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冲着杨硕亨挑了挑眉,“您说呢,杨教授?”
“少废话啊!赶紧给我走……”
“……好。”
秋敏荷瞪大眼睛看向杨硕亨。他看起来和平时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要非说不同的话,就是笑得有点,过于灿烂了。秋敏荷刚才还不太确定,但当她亲眼看着教授和这姓朴的臭小子有说有笑地往前走,亲切地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时,才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她的教授,好像,生气了。
“哦?这不是伯母做的小菜吗?”走过分诊台时,眼尖的混小子盯着圆桌上不小心剩下的黄萝卜停住脚步,“敏荷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用粉色的保鲜袋啊,果然是个恋旧的人呢~”
“闭嘴!……”
“啊~好怀念伯母做的黄萝卜啊……”
秋敏荷觉得再和这混蛋纠缠下去,大概整个妇产科的人都会围过来了,于是她一个箭步冲进去抄起保鲜袋,三两步跑回来塞到朴初龙手里,顺便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恶狠狠地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从现在开始,到餐厅这段时间,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不知是秋敏荷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去餐厅的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朴初龙也再没和杨硕亨说一句话。当然了,秋敏荷也没和杨硕亨说一句话。她的脑子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作为今天这场诡异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却完全猜测不出另外两个人的想法。她站在电梯里紧挨着杨硕亨,探出手偷偷去捏他的小臂,可那人却像是置身事外一般目视前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完蛋了,一定是生气了。
等到三个人在餐桌前坐定,秋敏荷还沉浸在如何哄好自家教授的思维漩涡里,直到朴初龙用筷子敲了敲她的餐盘。
“你在想什么呢啊~”
秋敏荷顺着筷子的方向看过去。平心而论,她这位前男友确实是非常英俊的,五官精致又有英气,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总是漾着柔情的波光——但对于现在的秋敏荷来说,这多情的眼神几乎是厌恶的代名词了。
“你还是老样子啊敏荷~”被厌恶的人丝毫不在意女孩眼中的恶意,仍有意无意地搭着话,“之前就总是这样吃着饭走神,可爱~”
“你到底有完没完……”
“其实我这次再见到你,心里的感觉就,又变得有些奇怪……”朴初龙没理秋敏荷的警告,自顾自地一边说话,一边用筷子拨弄着黄萝卜,“和你分开后我才发现,其实我还是一直喜……”
“……不喜欢吃就不要浪费。”
杨硕亨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伸出筷子夹起保鲜袋的一角,把黄萝卜袋子拽到自己面前,“你不喜欢,有别人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了~”朴初龙微微吃了一惊,紧接着勾起嘴角,又把保鲜袋拿回到自己面前,夹起一块黄萝卜放到嘴里,“哎哟,今天这个黄萝卜,有点酸呀~”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秋敏荷赶忙从桌下探出手拽杨硕亨的衣角,可紧接着,她的手却被一只更大更温暖的手紧紧握住。
“我说的不是黄萝卜。”
杨硕亨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男子,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让秋敏荷屏住呼吸。
“为了照顾敏荷的感受,我才选择到餐厅来和你说这些话。”杨硕亨顿了顿,“说实在的,和你一起吃饭我真的毫无胃口,所以也请你不要再说什么‘分开后还一直喜欢’这种让人更倒胃口的话了。你不喜欢的现在有人喜欢,你不珍惜的现在有人珍惜。你,已经出局了,知道吗?”
“我说,杨教授啊。”朴初龙终于收起虚假的笑容,像狡猾的猎狗般眯起眼睛,“你凭什么来和我说这些话呢?”
强壮的熊笑起来,毫不掩饰地露出锋利的齿牙。
“那你,又凭什么和敏荷说刚才那些话呢?”
杨硕亨说完话便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拉着秋敏荷起身,“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一步,告辞。”找上门的不速之客被刚才的巨熊吓得一时失语,连他顺手拿走了桌上的黄萝卜都没有注意。
秋敏荷晕晕乎乎地被人拽着走,走进杨硕亨的办公室才意识到两人的手到现在还拉在一起。
但杨硕亨根本没给她抗议的机会。
她迅速沉溺在他的吻中。温热柔软的触感和强势错乱的呼吸交替着扑面而来,她几乎是瞬间就接纳了这个并不温柔的吻,细而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于是她便在他的怀中陷得更深。他的吻几乎是失控的,紧贴着背脊的大手揉着她的腰窝,唇舌交缠着毫无章法,似乎要将爱人的呼吸都掠夺。被夺走空气的秋敏荷发出难耐的轻哼,许久,终于换来杨硕亨温柔的啄吻。
“抱歉。”杨硕亨抵着秋敏荷的唇轻叹,“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完全不过分。”秋敏荷满脸通红,闭着眼不敢看他,“教授nim刚才,好帅气啊……完全把我迷住了。”
“你怎么总能说出这种话。”杨硕亨轻笑着,把头埋进秋敏荷的颈窝,“原来这就是嫉妒啊……”
“嗯?”
“上次你在车上,和你的男性友人打电话时,我好像也是这种感觉。”吃醋的大熊紧搂着爱人的腰,“不过这次要严重一万倍。”
——遇到笨熊男友忽然告白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敏荷啊。”
“嗯?”秋敏荷还沉浸在两情相悦的喜悦中说不出话,就感觉自家教授温热的呼吸烫红了自己的耳朵。
“我的呢?”
“什么?”
“我的,黄萝卜。”杨硕亨抬起头,眉毛都揪成一团,委屈的样子和刚才的霸气简直判若两熊,“别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我最喜欢黄萝卜了……”
“……等一下!等一下下!”
然后杨硕亨便看着秋敏荷飞奔出去,没两分钟就抱着巨大一包五颜六色的食品袋跑了回来。
“这个是苏子叶!这个是泡菜!黄萝卜我也切了超大一条!啊这个是我爸爸烤的明太鱼干,说下酒是最棒的!还有这个……”
杨硕亨看着秋敏荷像变戏法一样把各种小菜摆了一桌子,终于忍不住揽着腰把人抱进怀里。
“怎么不早说?”
“因为……怕教授nim不喜欢……我家就是普通的人家,我也不能像教授nim一样总是送贵重的礼物……”
“喜欢。我非常非常喜欢。”
看着秋敏荷再度变红的耳垂,杨硕亨眨了眨眼。
“不过啊……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杨硕亨抵着爱人的耳朵轻笑,“今天晚上,我就想尝一尝。”
【肆意张阳】回门
2025了,还是忘不了《枕着光的她》…
“叫上一声老伴儿啊”
“便有人应答”
“她就晓得到了家…”
-----------------------------------
婚后,张沛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谢阳也继续为APP探路。
转眼间,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晚上,谢阳来接下班的张沛。
“哈喽”谢阳上了楼,和张沛的同事们打招呼。
“哎呦,姐夫来了。”小谭打趣道。
“嘿嘿嘿”谢阳又笑了起来。
“姐在办公室呢,你进去吧”
“要得要得,谢谢哦”
谢阳摆摆手,刚要进办公室的门,就听见一声怒号,
“怎么,怎...
2025了,还是忘不了《枕着光的她》…
“叫上一声老伴儿啊”
“便有人应答”
“她就晓得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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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张沛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谢阳也继续为APP探路。
转眼间,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晚上,谢阳来接下班的张沛。
“哈喽”谢阳上了楼,和张沛的同事们打招呼。
“哎呦,姐夫来了。”小谭打趣道。
“嘿嘿嘿”谢阳又笑了起来。
“姐在办公室呢,你进去吧”
“要得要得,谢谢哦”
谢阳摆摆手,刚要进办公室的门,就听见一声怒号,
“怎么,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呢?”
“怎么啦张总?有啥子烦心事跟小谢说一哈呗。”
“欸?你咋上来了,不是说好我下去吗?”
“你看看几点了?”
张沛一看,七点了,谢阳硬生生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也不敢打电话。
“哎呦对不起嘛,我这刚吃了个投诉,我那个客户是北京的,我想给她换一个人,还近一点,结果人家说我不管她了,反手就投诉了。”张沛气呼呼的说了一大串。
“哎呀好啦好啦,别生气嘛,咱先不想这个事了昂,爸妈还等着咱呢昂。”谢阳哄着张沛。
“哦对对对,赶紧走”张沛说完就跑。
“哎哎哎包,包不拿了?算了我拿吧”
(公司楼下)
“哎呀,慢点儿,没有那么着急噻。”
“我饿了快点吧”
“行行行,走走”
谢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张沛愣住了。
副驾驶里,一大束满天星靠在车椅上,旁边还摆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雪花项链。
“怎么样?喜欢吗?”谢阳低着头看张沛。
“多大岁数了还搞这些”
“我还小啊,我不是你三弟吗?”
“嘿!还敢提是吧!”
“那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
张沛踮起脚尖亲了亲谢阳的脸颊,他揽住她的腰,沉浸在温暖的怀抱中。
“妈老汉儿!我们回来了!”张沛蹦蹦跳跳的进了门。
“爸妈好!”谢阳笑呵呵的说,“这是给您二老带的,有阿胶,燕窝啥的,还有一些茶”
“哎呦,带这些东西做啥子嘛,回来了就好哦。”沛母满脸笑意的接过礼品。
“来来来,吃饭喽!”沛父招呼大家。
“来,谢阳,陪我喝两杯。”沛父打开酒瓶。
“老汉儿,他还开车呢”
“欸没得事,我阔以喝”
谢阳朝张沛眨眨眼,张沛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几杯酒下肚,热闹的气氛更浓烈了些。明月高挂,透着些许醉意。
谢阳果然喝多了,张沛本来想她开车带他回家的,但沛母说让他俩今晚在家睡,张沛只好妥协。
“喂,你的愿望实现了?”张沛把谢阳拖到卧室,做到床边,伸出食指摸着他的鼻子说。
谢阳握住张沛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另一只手抱住张沛的腰,张沛顺势躺下,谢阳往她的怀里蹭了蹭。
“哎呀~沛沛~晓得喽戳穿喽就不好了嘛。”
“你到底想做啥子欸?”
“想抱抱你噻”说完,谢阳收紧双臂,把头埋在张沛的脖颈里。
“你别闹昂,我警告你”
“好喜欢你啊张沛”
房间里暧昧的气氛升腾,一切即将无法控制…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咳咳…你们两个呢早点睡哈,今晚不用那么着急昂。”沛母的声音传来。
“要得要得,我们要睡咯妈妈。”张沛答到。
“你听见了没?别闹了昂”张沛摸摸谢阳。
“好的老婆”谢阳点点头。
窗外,几片白羽掉落,又是一年初雪。
(两个月后)
“谢阳!!!”
“咋啦?!”
张沛一回家就喊了起来,谢阳连忙从厨房出来。
“给你看个东西。”
说罢,张沛从包里掏出验孕棒递给谢阳。
“这…我…”谢阳眼眶瞬间湿润了,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我们有宝宝了谢老板”张沛双手搭上谢阳的脖子,笑眯眯的说。
“我们有宝宝了!我要当爸爸了!”
谢阳抱起张沛转圈圈,激动的心难以言表。
他停下来,抱住她,他们久久不愿放手。
“谢谢你,张沛”
“谢谢你,谢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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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写的不多,写的也不是很好,算是完结篇吧,以后可能还会写,但最近不会了,《故乡》的后劲儿太大了,肆意张阳的后劲儿也太大了,我不会忘了他们,也谢谢2025年还在支持他们的朋友们!
最后,祝张沛谢阳在平行世界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
最后的最后,感谢任素汐和任彬两位老师的精彩表演,很喜欢两位老师
(其实,我也嗑二任世界😜)
城翊 | 吵架与发烧
沈翊很少哭。
一次是为雷队的案子,一次是为老师的案子。
其余时候,哪怕跟杜城吵了再凶的架,杜城对他说了再狠的话,也最多是眼眶红红,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起来,等情绪冷静了再说。
对沈翊来说,这世上还能让他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人也就杜城一个了。
因为杜城离他太近了,是他放在心里的人。
然而把人揣心里也不总是好的,尤其是吵了架第二天杜城就不见踪影的时候。
张局说杜城因为案子被市局借调。
案子估计得一周,沈翊魂不守舍地过到第三天,身体先于精神崩溃——发烧了。
毫无来由的高......
沈翊很少哭。
一次是为雷队的案子,一次是为老师的案子。
其余时候,哪怕跟杜城吵了再凶的架,杜城对他说了再狠的话,也最多是眼眶红红,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起来,等情绪冷静了再说。
对沈翊来说,这世上还能让他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人也就杜城一个了。
因为杜城离他太近了,是他放在心里的人。
然而把人揣心里也不总是好的,尤其是吵了架第二天杜城就不见踪影的时候。
张局说杜城因为案子被市局借调。
案子估计得一周,沈翊魂不守舍地过到第三天,身体先于精神崩溃——发烧了。
毫无来由的高烧让蒋峰等人吓了一跳,安排老闫把沈翊送回家,蒋峰还偷偷给杜城和路海洲各发一条短信。
回家路上,沈翊收到路海洲的慰问消息,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解释说杜城被他们派去执行任务,今天大概回不去,言下之意是如果不严重的话让他别给杜城说,以免杜城分心。
发烧比起一线刑警的危险和伤算不了什么,沈翊动动手指,回复说没事。
退出界面,他跟杜城的置顶聊天框还停留在吵架前一天。
三天了,不知道杜城在执行什么任务,没发来过哪怕一个消息。
沈翊犹豫着,敲出一句“你在哪”,又感觉过于肉麻,删掉了。
路海洲客套的消息跳出来,两相对比,沈翊忽然觉得他麻烦还碍眼。
杜城不在,家里空空荡荡,冷清到温度都变低。
晓玄凑过来蹭他的腿,沈翊蹲下身摸了两把,再起身时眼前一黑。
撑着桌边缓过那股劲,他感觉自己温度有点高。身边没人,他只好一步步挪去卧室,翻出床头柜里的体温计。
他夹着温度计,靠在床头,晓玄跟过来,也跳上床。
被子里冰凉,沈翊于是把它也捞进怀里:“晓玄,陪我躺一会吗?”
体温38度7。
刚烧起来的时候他觉得困,这会但是还好,只是觉得累,还饿。
索性靠在床头,盖着被子,试图总手机里找点娱乐。
视频上下滑,滑到修驴蹄。
……杜城之前说,他也会看修驴蹄视频。
沈翊看了一会,裹紧被子,小声问晓玄:“你想他吗?”
晓玄不懂,也不会说话。
沈翊又调出那个置顶对话框。
可有的话能当面说,能在温存时被哄着说,唯独不能吵架后冷战时隔着冰冷的电子屏幕说。
他莫名觉得委屈。
身体又开始一阵阵发冷,晓玄在厚重温暖的被窝里待不住,跑走了,不多时客厅就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沈翊叹气,没力气去管,重新拿起体温计又测了一次。
39度5。
温度还在升,退烧药似乎不管用。再这么下去,他得去医院打针。
然而杜城不在,如果去医院还得麻烦其他人……
浑身上下的肌肉关节胀疼,沈翊裹着衣服躺倒,老老实实盖好被子,闭上眼,期盼着一觉睡醒能退烧。
睡着前,他想,如果那天吵架后没有分床睡,他现在至少还能把杜城的被子拉过来盖上。
夜色深沉,室内安静。
床边的夜灯盈盈照亮一小片地方。
晓玄从门缝中挤进来,跳上床,在沈翊身侧盘卧,给自己舔毛。
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中,床边坐着的人瞥它一眼,没管,只是握着沈翊的左手手腕,怕睡着的人一不小心蹭掉针头。
点滴悄无声息地顺着透明输液管滑入体内,沈翊睡得熟,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换成了贴身的长袖睡衣。
他身上盖着两层被子,足够温暖,于是蜷缩的身体稍稍放松。
他头发蹭乱了,紧皱着眉,脸色发白,嘴唇干裂,是发烧太难受。
另外眼下的青黑,大概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点滴流完,等在客厅的医生掐着点进来,轻手轻脚地拔掉针头。
伤口被摁着,放进被子里。
冰凉的左手没一会就被捂热。
药物缓慢起效,沈翊皱着的眉终于渐渐松开。
坐在床边的人起身,去客厅接了通电话,刻意压低的声音透过门缝断断续续传进来:“……姐,嗯,刚打完针,再看看,不行我带他去医院……好啊,那你让司机过来送一趟,另外我记得上次有人给你送了海参还不错……什么叫趁火打劫啊,我又不吃,这不是给沈翊吗……”
沈翊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外的动静,但眼皮太沉,睁不开,也醒不过来。
过了一会,沈翊好像听到浴室传来水声,淅淅沥沥的,像吵架那天窗外的雨声。
于是他梦见了那天的情景。
两人话赶话地越吵越凶,他冷着脸回卧室摔上门,看起来很冷静,实际上握着门把的手都在抖。
被气的。
杜城在一线干的时间久,吵架吵上头的时候说话语气都像是在审讯室逼问嫌疑人。
一扇门隔开怒火上头的两个人,门外杜城大概是去了书房,沈翊听见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忽然一坠。
杜城以前不会这样。
他应该来敲门,软下声音哄两句,两人就能和好。
为什么这次不呢?
然而门外没了声音,只剩雨声带着漆黑夜色,一点点包裹住他。
沈翊僵在原地等了一会,才红着眼眶上床。
床垫忽然凹陷,沈翊身子抖了一下,被失重感吓醒了。
酸困与疼痛第一时间涌上,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梦里,眼眶还是红的。
“难受?”
身边有人出声,沈翊才发现自己被搂在怀里。
有熟悉的沐浴露味。
梦里转身就走的人靠在他身边,结实的手臂揽着他的腰,又把他往怀里垫了垫,给他裹紧被子。
“头疼吗?刚打完针,再等等,不行的话一会我……”
话音忽然停住。
沈翊脸埋在他臂弯处,无声的泪沾湿一片衣袖。
“……杜城。”
杜城一手搭在他后脑,轻轻揉了揉,笨拙地哄人:“怎么了?”
“晓玄好像在客厅碰倒了什么。”
“你的颜料,”杜城小声道,“回头给你重新买。”
沈翊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梦里没流出来的眼泪此刻停不下来,哭得杜城手足无措,抽纸给他擦眼泪。
“做噩梦了?”
许久,才听到沈翊哑着声音说:“……路队说你在执行任务,回不来,让我别给你发消息。”
“别听他瞎说,”杜城在心里给路海洲狠狠记了一笔,“他们缺人手,我去帮个忙,本来今天就快结束了。”
“张局也说得一周。”
“张局随口扯的吧,”杜城低头,靠在他耳边,仗着沈翊看不见什么话都敢说,“在市局呆了一天就开始想你了,一周我可待不住。”
“别听他们的。”
“……你不给我发消息,一句话都没有,我还能听谁的。”
杜城一愣,终于隐约琢磨出一点缘由,把人从怀里捞出来。
沈翊索性翻身,背对着他,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这看起来像是药起效了,没那么难受了。
杜城伸手探他额头,感觉温度确实不像刚刚那么烫手,松出口气,又轻轻拍着他后背:“前几天我手机没电了,太忙了一直没来得及充电,不是故意不理你。”
“杜城,你跟我吵架还玩消失,我第二天去办公室得挨个找人问你去哪,李晗让我别跟你置气,蒋峰让我体谅你辛苦,老闫说你好哄让我回去哄哄你……”
杜城失笑。
这都哪跟哪。
架是两个人吵的,这会儿都甩锅给他了。
什么李晗蒋峰老闫,这三要是知道他跟沈翊吵这么大,以下犯上都得把他绑了给沈翊赔罪——一群没规矩的猴崽子。
杜城对自己带出来的人有清晰的认知。
不过他没揭穿沈翊卖惨的把戏。
沈翊习惯有话往心里憋,也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消化完再温和地讲给别人听。
有时候两人开玩笑拌几句嘴,杜城都拿不准他是不是不在意。
像今天这种借着生病不惜放下身段编排别人来卖惨……是真委屈坏了。
杜城用被子裹住他,然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里。
对不沾生死不沾原则的事他一向心大,早记不起几天前是为什么吵起来的,只记得自己当时凶完人就出门了。
于是晃晃怀里那个不愿意看他的人:“沈老师,能不能给个解释的机会?”
“你那天下班前不是说第二天早上想吃街角的叉烧包吗,他家晚上八点打烊。”
沈翊把自己关起来后,杜城迟钝地察觉自己似乎有些过火,那会已经快七点五十,他想起沈翊下班前说的,准备先去把明天的早饭买了,回来再哄人。
结果走半道接到张局的电话,让他去市局帮忙。
不巧的是,他刚听完张局的电话,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更不巧的是,市局催的紧。
而他没想到,沈翊明明在意成这样,当初摔门的时候他却一点都没看出来。
“是我不好,”杜城真心实意地道歉,“以后带个充电宝,或者我借别人的手机给你说一声。”
“还有,”杜城看见沈翊看他,到嘴边的话忽然有些难以启齿,“……下次我努力,咱不吵这么凶了,行吗?”
后记1
退烧后沈翊去洗澡,再回来时看见杜城靠在床头玩手机。
“干嘛呢?”
“给路海洲张局和蒋峰李晗老闫他们拉个群,”杜城漫不经心道,“让他们明确一下我在咱家的家庭‘弟’位,以后不要在你面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翊扑过去抢他手机。
“小心点,刚退烧。”
手机落入掌中,屏幕上荧荧写着:请假。
聊天框是分局刑侦支队的工作大群。
沈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杜城不仅看穿他撒谎,现在还逗他玩。
“发什么呆?小心着凉,”杜城示意他上床,“明天给你请假了,休息一天吧。”
后记2
杜城手腕上多了个电子手环。
蒋峰从他办公室门口路过瞥见,倒退两步拐进来:“城队,你带了个啥?”
杜城一脸冷漠:“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瞎打听。”
“别啊,我不是你的得力助手小峰了吗?”蒋峰一双眼睛闪耀着知识的渴望,“沈老师给你买的吗?干嘛用的?健康监测?有用吗?有用的话我给我爸也整一个。”
“……”杜城说,“再问中午聚餐你别去了,留下写报告。”
“告辞。”
蒋峰一个箭步滑走。
午饭时,蒋峰又瞥见沈翊手上也多了个东西。
是个戒指。
“哎,沈老师,”趁着沈翊去洗手间的功夫,蒋峰凑过来,“城队求婚啦?”
“啊?……喔,”沈翊不自然地笑了笑,把手藏到身后,“没有。”
蒋峰还想说什么,杜城一把推开门:“干嘛呢?”
于是蒋峰又飞快地溜了。
沈翊抿嘴笑,手指转了一下戒指。
杜城手上的电子手环一震。
“好玩吗?”
杜城捏着他的手不让他乱碰。
沈翊探头看了看:“你刚刚在包厢也能收到吗?”
“可以。”
“喔,居然真的能这么远。”
“是啊,”杜城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方便有的人吵完架不好意思吭声的时候叫我,随叫随到,开心吗?”
【翼颂】最真心一对
>全文2.9k我就已经被掏空了
>ooc/自来水都没这篇文清
>所以翼颂能不能在s2第一集就在一起?
你在身边,在你身边。
蔡颂华今天也忙得没时间吃饭。
因为饥饿,她下班的心情非常急切,原本应该整整齐齐摆放的东西被她毫无章法地塞进包里。
偏生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蔡颂华顿了顿,确认手机在包里之后看着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的包包叹了口气,翻了两下没找到,认命般把东西复又一件一件拿出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关于病人还是关于其他都是不值得生气的,蔡颂华一瞬间这么想。毕竟是她在手术中间休息的时候只顾着揉脖子忘记吃东西了,这种事情是不能怪别人的。
但当她终...
>全文2.9k我就已经被掏空了
>ooc/自来水都没这篇文清
>所以翼颂能不能在s2第一集就在一起?
你在身边,在你身边。
蔡颂华今天也忙得没时间吃饭。
因为饥饿,她下班的心情非常急切,原本应该整整齐齐摆放的东西被她毫无章法地塞进包里。
偏生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蔡颂华顿了顿,确认手机在包里之后看着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的包包叹了口气,翻了两下没找到,认命般把东西复又一件一件拿出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关于病人还是关于其他都是不值得生气的,蔡颂华一瞬间这么想。毕竟是她在手术中间休息的时候只顾着揉脖子忘记吃东西了,这种事情是不能怪别人的。
但当她终于从包包底下翻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李翼俊的时候,还是动了气。
“呀!”蔡颂华对着手机吼了一声,“有话快说!”
电话里的李翼俊大概是知道她生气了,话语里有些掩不住的慌张,却没有忘记言简意赅地告诉她打电话的原因。
“地暖坏了?”蔡颂华听完语气缓了下来,开始往包里塞东西,“那怎么办?”
“大晚上的也找不到人来修了,只能等天亮了再修。”李翼俊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这天气也还挺冷的,我倒没关系,但是宇宙……”
蔡颂华想到可爱的universe要靠自己的小身板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就受不了,一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又转。
她和李翼俊确认关系的时间不过只有短短的个把月,这个把月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束草做工作的交接,他又忙着发表论文,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出来,甚至还有几次是乐队的排练。
“来我家睡一晚吧,我现在回去。”
她既是怕孩子生病,也是想念某人罢了。
“你不回束草吗?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了。”
“废话少说。”蔡颂华拉上包包拉链,“我挂了啊。”
“等一下,你吃饭了吗?”
“还没,”蔡颂华走出教授室关上门,“我要吃泡面。”
“收到!”
是挂掉电话走出不远之后蔡颂华才隐隐地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俩到底是谁在套路谁?
好在今晚的路况还算可以,蔡颂华没有花太长时间就回到小区。她莫名其妙地心情变得很好,在只有自己一人的电梯里哼歌哼了一路。
李翼俊带着宇宙在门口等她这件事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知道他们对彼此的家门密码都早已烂熟于心,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在门口等她?
李翼俊看见她,一手晃晃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宇宙的后背,宇宙顺势向下鞠了一个躬。
“姨母晚上好。”
“宇宙等很久了吧?”没时间去责怪身旁的男人,蔡颂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蹲下身搂住宇宙,“宇宙冷吗?”
在宇宙摇头的间隙李翼俊已经打开了密码锁,她轻推着宇宙让他赶紧进门。是在站起来的时候才有机会朝男人瞪了一眼。
“干嘛不先进去?”
李翼俊耸耸肩,用后背抵住门:“等你啊。”
蔡颂华没有办法反驳。她走进玄关打开地暖,帮宇宙脱下鞋子又拿下他的小背包,最后分别踩掉左右脚的鞋跟把鞋子脱下,拉起宇宙的小手头也没回地往客厅走去。
李翼俊知道蔡颂华是在担心他和宇宙在门外受寒,他想她肯定是没细究在地下停车场按电梯的时候为什么电梯正好停了在她家这一层。
一向以机智示人的蔡颂华只有在李翼俊面前才会犯迷糊,这是五人帮其他三个人早就已经心照不宣的事情。
为此,金俊完和安正源没少警告李翼俊,让他不要再用这个来捉弄蔡颂华。
李翼俊自觉地躲在厨房煮面,听见蔡颂华和宇宙在厨房外说笑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离远,突然想起自己那个从不着家的前妻。
那个会因为宇宙的亲吻皱眉的前妻。
她不知道宇宙对花生过敏,不明白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是以亲吻表达爱意,更是不在乎为什么宇宙在她拒绝了两次之后再也没向她索过吻。
他们的孩子成长得足够开朗却也足够敏感,李翼俊因此常常对宇宙感到亏欠。
他隐隐听见像是钢管拖动的声响,把煤气炉和抽油烟机关掉之后才把帆布抖动的声音听得真切。李翼俊端着锅走出厨房,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呼哧呼哧”地把帐篷布展开,支架零碎摊了一地。
“你们两个在干嘛?”
“爸爸我们在搭帐篷!”宇宙仰起脸,笑得人畜无害。
“为啥?”李翼俊歪头皱了皱眉。
“宇宙想看帐篷,我就给他搭呗。”蔡颂华正忙着把帐杆连接起来,只瞥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
一边是宝贝儿子,另一边是宝贝女友,李翼俊不需要多长时间就做出了选择。他放下锅走到蔡颂华身旁拿走她手里的支架。
“去,你去吃面,我来。”
李翼俊那一瞬间觉得自己man惨了。
现实总是不会如愿以偿。当李翼俊第五次向正在“呼噜噜”吃面的蔡颂华和宇宙投去求助的眼神,而前者因为忙着吃面没空搭理他的时候,他拿过手机打开了油管。
“对面那根帐杆没插好。”伴随着喝汤的声音。
“蔡颂华你是头顶长眼睛了吗?”
“是太阳穴长眼睛了。”
餐桌上的两个人同时爆发出笑声,李翼俊无奈地换到对面去插帐杆。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李翼俊已经忙活出了一层薄汗,他顿时在搭帐篷这一方面对自己身材娇小的女朋友产生了敬佩之情。
一屁股坐在地上,李翼俊伸手招呼宇宙。宇宙扒完最后一口面,睁大了双眼跑过来扑进李翼俊怀里。
“爸爸很厉害吧?”
“爸爸超厉害的!”
蔡颂华坐在餐桌边轻声笑开了,她望着跑进帐篷又跑出来的宇宙眉眼间尽是温柔。看到这番场景的李翼俊一刹那有些恍惚,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和蔡颂华的未来。
如果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么他们就会组成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如果他们幸运到拥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他们组成的家庭会在三个人的基础上叠加。但是他觉得和她有没有孩子都没有关系,作为医生他看过太多生离死别,他自私地不想让她面临一切风险。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会将宇宙视如己出。
他开始隐隐期待他们交换婚戒的那一天。
“父亲,我今晚要睡在帐篷里面!”
幻想被宇宙打断,李翼俊一下没听清,歪着头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原本也觉得突然来打扰蔡颂华不太好意思,这下倒是顺了他的意。
“好啊,爸爸陪你睡。”
蔡颂华刚站起来准备去洗碗,听见父子俩的对话狐疑地回头:“嗯?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地板上多暖和啊。”李翼俊向后倒在地上,宇宙嬉笑着骑到他身上,两个人自顾自玩起来。
“啊……真是的。”
哪有客人会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蔡颂华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这下非常确信了,宇宙果然是李翼俊这个疯子亲生的。
蔡颂华拗不过这两个人。她在父子俩去洗澡的时候铺床铺,犹豫了很久还是在给宇宙准备的睡袋旁边放下两个枕头。
当李翼俊出来看见帐篷里并排的三个枕头之后她看见他眼睛里出现了掩盖不住的惊喜,宇宙也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傻笑着说要睡在两个人中间。李翼俊对此没有回应,只是催促宇宙赶紧睡觉。
待蔡颂华也洗漱完出来宇宙已经被李翼俊哄睡着了,李翼俊盖着被子躺在帐篷另一边玩手机,感觉到她走过来也没有抬头。
“我睡中间吗?”她踢了踢他的腿轻声问。
“嗯。”他依然没有抬头。
“宇宙不是说要睡中间?”
“他哪里知道自己睡了哪个地方,”李翼俊终于放下手机,拉开她那边的被子向她张开手臂:“过来。”
他这一套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同床共枕多年,蔡颂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边在心里给宇宙道歉边躺下。
李翼俊稍微向前拥住她,将她牢牢包进自己的怀中。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又一起“嗤嗤”笑起来。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窝在一起黏糊糊地说了好久的话。
话说得久了,李翼俊渐渐能感觉到蔡颂华的疲倦。在她再一次用单音节的词含糊地回应自己的时候,他拍了拍她的背。
“睡吧。”
蔡颂华却摇头。
“你明天下午不是还要开车回束草?”他怕她睡的不舒服,收回了原本垫在她脖子下自己的手臂,“睡吧。”
她退回到自己的枕头上,他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她努力睁了睁眼:“舍不得睡。”
李翼俊觉得自己的确是年纪到了,不然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再一次把她拥进自己怀里,小鸡啄米般去吻她的额头、她的眉心、她的鼻尖,最后是她的嘴唇。
他没有要加深这个吻的意思,而她也没有。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接了个长长的素吻。
蔡颂华最后还是被他圈在怀里。
身下地暖透过床垫的温度和他的体温都温暖得不像话。鼻间环绕着和自己同款沐浴露的香气,却好像带着一点专属于他李翼俊的温柔气息。
蔡颂华昏昏沉沉地想起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闻到过他衣服上的洗衣粉香味,那天天气晴朗,微风和煦,那款最普通的洗衣粉香味传进鼻子堪堪染上了一点温柔。
她那个时候就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个带着温柔香气的男朋友。
——完——
【翼頌】李翼俊来找頌和的一万个理由
『肝胆胰外科的休息室』
冬天怯生生地微抬着头,透过额前几缕碎发的间隙看着面前这些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期待的教授们。身前的桌子上整齐地摆着一排满满的手术方案。冬天只是瞟过了一眼,便将双手伸直放在两腿之间,垂着目光不再说话。
这些争抢着要她去辅助做手术的教授们,倒像是幼稚园里等待着老师公布奖励时的小朋友,渴望的眼神里和攥紧的拳头中,是同样的焦急和向往。
「不应该这么想的,是对教授们的不尊重。」
冬天在沉思中回过神,自我否认地摇了摇头。
“我们冬天啊,你别总是摇头,倒是说句话啊。”
发言的这...
『肝胆胰外科的休息室』
冬天怯生生地微抬着头,透过额前几缕碎发的间隙看着面前这些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期待的教授们。身前的桌子上整齐地摆着一排满满的手术方案。冬天只是瞟过了一眼,便将双手伸直放在两腿之间,垂着目光不再说话。
这些争抢着要她去辅助做手术的教授们,倒像是幼稚园里等待着老师公布奖励时的小朋友,渴望的眼神里和攥紧的拳头中,是同样的焦急和向往。
「不应该这么想的,是对教授们的不尊重。」
冬天在沉思中回过神,自我否认地摇了摇头。
“我们冬天啊,你别总是摇头,倒是说句话啊。”
发言的这位教授无奈的言语中甚至带着些许苦涩。
“我……”一开口,所有目光立刻集中到她身上。
“我想选李翼俊教授的手术。”
房间里刹那间响起一片办公椅负重后退,和地面摩擦产生的刺耳声音“李翼俊今天都没来开会啊!”
“呀,他到底有什么好,每次都选他的手术。”
“是我们的手术等级不够吗?”
面对教授们不解地抱怨,冬天只是抿着嘴唇。
“话说,李翼俊去哪儿了?他现在都不开会了吗。”
“他……”无论冬天要说什么,办公室里都会一下子寂静起来,这似乎已经成为了肝胆胰外科的习惯。
“他在蔡颂和教授的办公室”
不同于平时犹豫的语气,此时她是十分肯定地说。
『蔡颂和教授的办公室』
秋日午后总会让人有些疲惫,頌和的手里拿着按摩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脑袋。然而对它触觉的感知却越来越弱,彷佛下一秒就会被困意占据了上风。
一眨眼的功夫,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什么东西撞开,发出重重地一声。穿堂风涌入的瞬间,昏沉的困意被吹散了不少。
吓了一跳,定神努力看清楚此刻这位扭着身子做作地倚着门边的不速之客后,頌和重新倒回了座位。
“李翼俊,你很闲吗?”
“不闲。”
“那你来做什么?”
“嗯”翼俊的眼睛在眼眶里打转,在找着什么主意。
“来叫你起床。”
“呀”随手将按摩器放下,頌和哭笑不得。
“你在走廊里的时候就知道我会犯困的吗?”
“嗯哼”翼俊凑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按摩器来回摆弄。
“在办公室玩纸牌的时候偶然感应到的。”
“你也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頌和无奈。
“还有,别动那个。在我动手打你之前。”
李翼俊真是没有一刻是消停的啊。
“好啦”听着頌和还带着困意慢悠悠说话的声音,翼俊忍不住要去捉弄她。径直绕道她身后,半伏在椅背上。拿着按摩器的小爪子就往她头上戳。
“啊。”頌和感受到他的动作,奈何脖子却转不过太大的角度去瞪他,只好象征性地动了动脑袋表示抗拒。
“又是干嘛?“
“帮你放松,睡吧。”按摩仪一下下戳着脑袋,翼俊笑着也摸了摸她垂下的发丝。轻声在她耳边说。
办公室的门还半掩着,轻轻软软的秋风不像酷暑般炽热也不及冬日般凛冽,失去了落叶的衬托更少了几分萧瑟。吹过来只觉得温度刚刚好,一阵一阵拂过脸庞似乎在轻声拍打着催人入眠。
又一次困意袭来,頌和半躺在椅背上。
有翼俊在身后,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心里却要比刚刚安稳许多。闭着眼睛的嗅觉格外敏锐,总是能捕捉到他的手术服若有若无散发出的消毒水和清洗剂混合的味道。还蛮清新的。
“记得关门啊。”
这是今天頌和意识还清醒时,记忆里的最后一句话了。
『律帝医院教授餐厅』
“教授餐厅也有烤泡菜?!”頌和盯着俊完的盘子一脸不可思议。“我刚刚怎么没有看到。”
“那给你”俊完头也没抬地夹了一块塞到頌和那里。“话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吃饭?我以为我的手术算是最长的了,没想到还能碰到你。”
頌和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喝了一口水咽一下去一点才回答“别提了,把手术交给实习医生,结果半路过去救场,硬是拖延了一上午。”
“孩子们都吃过了?”
“我没看到正元。他没回办公室。”几分钟的时间,俊完差不多消灭了自己迟来的午饭。抓起橘子剥着。
“但我看到翼俊那小子去了妇产科那边,他和硕亨应该已经吃过了。”
“你确定?”
俊完按着橘子的手一下停住“骗你干嘛,他不是说过他和秋医生很熟吗。经常一起吃饭。”
“那……”頌和用筷子指了指俊完身后。
“怎么”俊完顺着她目光投去的方向疑惑地拧过身子。
“那不是翼俊吗?”
远处走来的人必定就是大概率已经吃过饭的李翼俊教授了,那愉快而悠闲的走路姿势不会错。只是他手中还是端着一个挺丰盛的餐盘,一颗橘子随着他手臂的颤动,晃晃悠悠地似乎马上就要跳到地上。
“喔,你们都在啊?“翼俊自然地在頌和身边放下餐盘,和她并排坐着。俊完在对面挑了挑眉毛。
“第几顿?你什么时候饭量这么大了。”
翼俊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看了看翼俊,又看了看埋头吃饭的頌和,俊完选择看破不说破。
“頌和,我刚刚看到了烤泡菜,你要不要来一点。”
頌和还没来得及回答,翼俊就快速夹起碟子里所有的烤泡菜,一股脑倒在了她的盘子里。
“呀,李翼俊。你也收敛一点。”
“金俊完,吃你的橘子吧。”
頌和认真地吃着凭空多出来的泡菜,烤泡菜的味道焦焦的又很有嚼劲。她很喜欢。
明明盛了不少的饭菜却没有动弹,只是拄着脑袋侧着头看着她吃的翼俊,此时的表情却似乎要更满足一点。
真是很奇怪的事啊。
“李翼俊。”许久,俊完开口。
“嗯?”翼俊正过身子时才感到有些发麻。
“别浪费食物了。”俊完一把拽过他的盘子。
“你不吃就给我吃。”
『神经外科的门诊』
颈椎有一些僵了,出门诊的时候,总是免不了久坐。出于节省患者时间的考虑,连起身放松的时间都几乎没有。頌和重新推了推眼镜,试图让因为疲惫而有些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到眼前的屏幕上。
划着鼠标,点开了下一位预约的病人的资料。
“让患者进来吧”她抬头对护士说。
闻声走进来的是一位由女儿搀扶着的老人家。还好他的病症只是轻微的头痛,CT看起来也没有很大的异常。
“再去做一下详细的检查吧,应该没什么大碍。”
頌和温和地笑着将化验单归还给他身边的女儿。这是她的习惯。医生不经意的笑容,在患者那里就或许是莫大的安心。
老人家的女儿道过谢,颤颤巍巍地搀扶着父亲走出去,他们转身的一刹那,頌和挺直的背像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陷在了柔软的座位中。长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看了钟上的时间,已经出诊将近两个小时了。
“还有几位?”
护士翻找着密密麻麻的登记簿。“三位。”
“好”頌和重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左右扭转着僵硬的脖颈“叫下一位进来吧。”
“下一……喔?教授nim”
頌和听到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闪身进来的竟然是那个熟悉的白蓝色身影。
将手中还热腾腾的咖啡顺手放在頌和的桌面,翼俊一把拉过原本给患者准备的椅子坐下。
頌和抬了抬眉,自然地拿过咖啡抿了一口。
“你又是猜到我会犯困了吗?”
“我来看看你工作的效率。”
“呀”頌和猛地把咖啡杯撞到桌子上,几滴咖啡不受控制地飞溅着溢出来。
“你是科长吗?是院长吗?” 真是拿他没办法。
“好啦。”翼俊笑着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是来给你这个的。”,是頌和的护颈。
“喔!”頌和有些惊讶地接过“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还能在哪里,你的办公室。”
“你没有乱翻吧?资料都是整理好的。”
“没有啦!”翼俊撅着嘴看着她
“人家特意过来的,都不谢谢我吗?”
“喔,谢谢你。”頌和再次拿起了咖啡杯。
“一起吃饭吧,待会儿”翼俊不再开玩笑,站起身整理着微微起皱的衣服。“来我办公室,点你喜欢的乌冬面。“
“已经点了吗?”
“还没。”
“那我还要一份炒鱿鱼,嗯……一份年糕。”
“……”
“你开心就好。”
“我们在办公室等你喔,准时过来,晚了就没有了。”
『律帝医院&大学』
来不及整理讲台上散落一片的资料,下课铃声一响,在学生们一片嘈杂的敬礼和退场混乱的脚步声中,頌和忙不迭地拿起刚才一直响个不停地手机察看着消息。
『教授,你来开会吗?』是许善彬
『頌和,中午来硕亨的办公室吃饭』是安正元
刚准备给正元回一条自己还在学校,要他们先吃的消息。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又是『叮』的一声提示。
是安志宏发来的。
『教授,急诊室有一个小脑内出血的病患,呈现半昏迷状态,几乎无法动弹,刚刚做了CT。您的电话一直没有接通。请问现在您可以过来吗?』
頌和立刻把手机扔回包里,抓起桌子上的资料拢了一下也全部塞到文件袋。刚刚拿来做标注的记号笔被掀翻在了地上,侧着骨碌碌地滚到了讲台的另一侧。急症室的病人都是争分夺秒的病患,几秒钟的推迟都会等不及。
即使頌和内心仍有些埋怨,住院医生和实习医生们还是没有办法去独当一面,这些紧急状况都还是要自己来处理。她也没有减慢手上的动作。
「他们如果和翼俊一样就好了,李翼俊在的话,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很完美。」
跑出讲堂大门的瞬间,頌和猛然意识到今天自己并没有开车过来。从这里到律帝医院打车也要接近十分钟的时间。抑制住隐约浮上心头的不安,頌和一面不停地按着电梯的按钮,一面掏出手机,手指快速地飞跃在屏幕上,给住院医生们打下紧急救助的详细指令。
学校的门口,頌和站在晚高峰时间车水马龙的车流里,试图拦到一辆闪着『无人』标识的出租车,奈何目之所及却都是有些刺眼的转向灯,偶尔夹杂着『乘客已满』的红。
一辆黑色的奔驰CLS忽然打着双闪在她面前来了个急刹。頌和被吓得退后了几步。以为是自己阻碍了来来往往的车流。然而在她让开之后,这辆还挺拉风的车子依旧岿然不动。
回过神,她看清了那串熟悉的车牌号码。
『愣着干嘛呢?快上来。』
半个车窗迅速摇下,翼俊探出头对她喊着。
『好。』
也是,就算看不到车牌,除了招摇的李翼俊,谁会开着这么张扬的车呢?
除了招摇的李翼俊,还有谁会这样,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冲过来呢?
应该想到的。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頌和忘记了担心着患者。
他似乎拥有奇妙的能力,总能让她安稳而舒心。
『你怎么知道?』
无论是得知他出现那一刻的欣喜还是对于患者的忧虑,此刻的心都已平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的頌和却还是忍不住侧头问他。
『急诊室碰到安志宏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可你怎么知道我没开车』
『医院到这里一路上都是你喜欢的花,开车的话,我想你应该不愿意错过这些风景』
頌和回过头轻靠在座位上不再说话,只是嘴角上扬着,也同样挂着淡淡的笑。
『谢谢你这么了解我』
『谢谢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从未缺席』
『这是我们的默契』
『律帝医院 庭院』
刚刚脱离了漫长的手术,卸下手术服的頌和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回到办公室,而是选择来到了庭院里待一会儿。
如果问頌和最喜爱律帝医院的哪些地方。第一位她必定会毫不犹疑的回答「办公室」。享受了领导和阳光的优待,一个人自由伸展着的单人办公室。清晨磨着新鲜的咖啡豆,以醇香开启一天。傍晚结束奔波时也可以看看雨。即使只是在忙碌的间隙享有片刻的安宁,頌和也十分满足。
第二位的话,就是医院楼群围绕下的这个庭院,它也是頌和难得可以休憩的地方。本是用来交换科室时的方便而设置的隔断。久而久之,也发展成了住在医院的患者们用来散步的绝佳场所。
99s的其他几位教授喜欢这里,正元记得他就是在这把长椅上和冬天聊天。冬天后来对他说,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笑。俊完热衷于在这里争抢着各种美食,或许是香草冰激凌,也或许是奶油面包和几颗巧克力豆。抢来吃的食物总是更美味,他和翼俊都深知这个不成文的道理。至于硕亨,虽然他在这里和杨会长的那位情人有过不甚愉快的交谈,但杨会长去世后每次回到这里,都会想起葬礼上那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倒也释然。
頌和呢?
頌和也喜欢这里,虽是不大的空间却是拥有着郁郁葱葱的绿植,草木花的清新味道总能冲淡那股医院里消毒剂那挥之不去的氯气。她喜欢附着自然气息的一切。
「下午的阳光很好。」
在长椅上坐下,頌和仰头让温暖的感觉洒在脸上。眯着眼睛也能察觉到余晖覆盖着的舒适。阳光透过交辉掩映的绿叶显出斑驳的光影。难得的闲暇时光。
“给你。”耳边冷不防响起这样一个声音。
“什么?”
“面包。”再次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翼俊双手撑着袋子。
頌和笑着在袋子里翻找。“芝士的吗?”伸手拿着一个出来。“怎么买了这么多。”
“嫌多吗?那不给你好了”收紧袋口,翼俊伸出手就要把頌和拿走的那个也抢回来。
“呀”頌和扭过身子躲着他“我也没说我吃不了啊”
“剩下的也给我!”
袋子里新鲜的面包烤的焦黄,飘着奶油和蜂蜜巧克力的甜蜜味道。頌和一双融合交汇了期待和可爱的眼睛,直盯盯地望着。
翼俊笑着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撕开了包装,一大口含在嘴里,脸蛋鼓鼓地嚼着。
“什么味道的?”
“唔……巧克力?”頌和端详着露出来馅料的颜色。
“宇宙喜欢吃巧克力。”翼俊幽幽地说。
“面包都给你吃了,给我咬一口不过分吧?”
頌和抓着哗啦啦的包装,低头犹豫了一下,男朋友和食物的排名,还是要在心中考量一下的。不过翼俊很幸运,短暂的迟疑之后,頌和将已经消失半个的面包递到了他的唇边。
“看来是我赢了。”
翼俊说着得意地咬下一口。不知道这是拥有着多么美好味道的面包,才能让他的嘴角勾出的弧度,像黄昏时分的晴朗天空里也能看得到的弯弯月亮。
换下了手术服的黄昏,无意中听到的蝉鸣,伴着晚霞而来的草花香气。还有肚子刚好有些饿着的时候他拿来的面包。頌和不太想离开这个庭院了。
「要好好享受这个秋天啊」
「和喜欢的人一起」
『李翼俊这什么也喜欢这里呢』
『因为有頌和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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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会在lofter更,可能又会被屏蔽。
所以明天也会在微博翼頌超话再发个备份。
微博ID是Kanakokyo33
欢迎大家来找我评论聊天说些有的没的。
Biong!
我的保镖生活 4
[Day 42]
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早晨的宁静,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庄园各处响起,然后便化作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向着一楼大厅靠拢。
是紧急集合的声音。我晃了晃脑袋,拖着一夜未眠的疲惫身体,迅速起身赶往集合地点。
我浑浑噩噩地站在大厅当中,周围安静而严肃,所有保镖都低着头,等待着命令。落针可闻的寂静仿佛沼泽一般,助长着那些被强行压下的不安和恐惧再度疯狂滋生。Fah仿佛惊雷一般的话语又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引导着我的思绪回到昨夜——那个让我难以入眠的夜晚。
“为……什么……这”我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Fah沉默着,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我却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很可怕的可能。天神他,依然在......
[Day 42]
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早晨的宁静,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庄园各处响起,然后便化作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向着一楼大厅靠拢。
是紧急集合的声音。我晃了晃脑袋,拖着一夜未眠的疲惫身体,迅速起身赶往集合地点。
我浑浑噩噩地站在大厅当中,周围安静而严肃,所有保镖都低着头,等待着命令。落针可闻的寂静仿佛沼泽一般,助长着那些被强行压下的不安和恐惧再度疯狂滋生。Fah仿佛惊雷一般的话语又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引导着我的思绪回到昨夜——那个让我难以入眠的夜晚。
“为……什么……这”我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Fah沉默着,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我却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很可怕的可能。天神他,依然在被怀疑。
撤去监视者,让他离开庄园,都只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而那些被调用的保镖,只怕保护夫人逛街是假,大费周折监视天神才是真正的目的。这是试探,也是考验。如果什么都没发生,那自然最好,可是,一旦有……如此严密的监视,甚至出动几十名保镖乔装改扮,不惜削弱庄园的保卫力量为代价也要实施的计划,而成为目标被试探的那个人,又真的……会是无辜的吗?我不敢再深想下去,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企图通过睡眠来麻痹自己。但几小时前相处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翻涌着,那些言语,他们的面容,甚至是那个有关如何认识问题,都像是变了一种滋味,仿佛别有用心。羞愧和害怕折磨着让我无法入眠,我只能在胸前双手合十,祈祷着我的想法都不是真的,祈祷着,明日一定要无事发生。拜托了,佛祖。
我的回忆被步入大厅的主管保镖打断。“昨夜,夫人遇袭。”主管严肃沉重的声音仿佛审判一样,宣告我可笑的祈祷失败了。“有人,泄露消息,背叛了家族。”我所有可怕的想法,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证实。即使他只字未提,直觉却告诉我这件事和天神脱不了干系。怎么办?各种想法充斥着我的脑海,而主管后面的命令已经无法进入我宕机的大脑,直到—— 一群前辈向着我和Fah走来,再然后,我的视野就陷入了黑暗。
我从没有想到过,第一次进入庄园的中心,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架着带离大厅之后,头套让我完全迷失了方向,只隐约感觉到在向中央深入。当被送到某个房间之后,头套就粗暴地被扯下了,再度接收到光线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我甩了甩脑袋想要尽快适应。但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我已经感受到现在的状况——我的脑袋四周正被一圈枪口包围着。虽然想过也许有一天会遇到,但没料到这么早。我苦涩地想。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一道清亮的声音在我面前不远处响起。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一个男人。他穿着暗红色的西装外套,内搭一件纯白衬衫,优雅地靠在沙发上。他右手拿着一份摊开的文件,被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自然交叠,仿佛在参加什么高级的金融会议,如果忽视他语气中淡淡的杀意的话。而那俊美又熟悉的面容,是我曾无数次在资料和上报纸看过的。Kinn Teerapanyakun——我的雇主,这座庄园的主人,也是Teerapanyakun家族的家主。
“Yalan商场。”我麻木地回答。家主亲自审问一个三级保镖,即使我再不愿意相信,也明白事情还是向我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到底为什么啊,天神,你怎么会是……叛徒。
“为什么去?”他并不着急,只是慢慢地问着。我感觉像是有一把钝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去吃饭。吃的烤肉。”听到我的话,他挑了挑眉,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可接着吐出的话却更令人胆寒。“还遇到了两个人,吃得很开心啊。嗯?”最后的那几个字,已经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我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还是来了,我绝望地想着,但好像也只能认命。
“我们的确是在商场遇到,但只是刚好位子不够于是拼桌吃了顿饭,而且整个过程我们别的什么也没有做,他们中途也没有离开过。我发誓,Kinn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脑子像一团乱麻,只是本能地说出了昨晚的事情。“什么都没做?这么相信他……你们以前就认识?”言语中的压迫感呈几何倍数上升,但他的唇角依然挂着笑意,仿佛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下去的意义。我闭了闭眼,咬牙道:“一个月之前,我在花园遇到他。他给我指了路。昨天也只是偶然遇到,我没有说过任何关于夫人的信息,更不知道夫人也在那个商场。关于他做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两个字。我缓缓垂下头,等待着家主的审判。希望还能活着走出这里。
可是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点了下头,转而问起别的:“他在花园干什么?”就在我即将回答的时候,房间外面却响起了脚步声。咔哒,门锁被打开。“Kinn,这件事和他们无关。”进来的人似乎是受伤了,右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但我觉得我可能是有什么毛病了,不然我怎么会看见天神?他不应该,已经被……
我望向Kinn先生的方向。他微微皱起了眉,随即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了过去。一步,两步,三步。一切我想象中鲜血四溅的场面都没有发生。他只是接过手下递来的外套,披在了天神的肩上。“怎么不再多睡会儿?”我听见他用极其温和的声音问道。
……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了。过往的一切仿佛走马灯似的出现在我眼前,最后,只剩下了那枚缺失了一大半纹章的戒指。现在,我终于知道那股熟悉感来自何处了,那正是,我日日佩戴在胸前的,Teerapanyakun家族的印记。
“抽烟。”我用最后的理智回答了雇主之前的问题。
Bank:我不好,大家都别想好。
作话:掉马啦,嘿嘿嘿。应该还有一章哦,是之后的事情。